入了秋的北君国,夜里总是冷的。

    楚念晚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思绪却飘向远方。

    这是她来到北君国的第三年。

    这三年里,她不断学着琴棋书画,只为了日后出现在人们眼前时看起来像个大家闺秀,而不是让人一眼看穿是个假冒的。

    不过,楚念晚担心的已经不是这个了。

    两日前,楚念晚从乡下被户部尚书楚天阔府里的嬷嬷接回了楚府。

    没错,楚念晚的身份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但这身份自然也是假的,因为真正的嫡长女,早已被楚念晚替换。

    原先的嫡长女身世凄苦,亲生娘亲去世以后便被设计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去。

    “小姐,起风了。”

    秋棠走过来,将楚念晚身旁的珠窗关上。

    楚念晚淡淡一笑:“倒是你有心了。”

    秋棠看着楚念晚满脸愁容,不由问:“小姐可是还在担心今日一早的那道圣旨?”

    楚念晚没有说话。

    是的,楚家人将她接回来,就是为了让她代替她的嫡妹楚姒玉嫁给广陵侯,而她担心的也正是这个。

    广陵侯虽曾战名赫赫,长相俊美,但刺杀他的人居多,且人人皆知当今圣上已经开始忌惮广陵侯,所以若是别人嫁给广陵侯,无论是被刺杀广陵侯的刺客杀死还是被圣上忌惮,最终都只有一个“死”字。

    不过对于楚念晚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忽然,楚念晚抬起头来,眸光暗了几分,对着秋棠道:“你先下去吧。”

    秋棠福身行礼,便退出了房间。

    秋棠一走,楚念晚又悄悄开了窗,片刻,一只灰白的鸽子悄然停在了窗上。

    仔细一看,鸽子的脚上还绑着一个小竹筒。

    楚念晚拿了竹筒后便将鸽子放飞。转过身来,打开了竹筒,从里头抽出了一封信笺,几个大字赫然展现在她的眼前。

    “取得广陵侯信任”

    她微微皱眉,但屋里却冷了几分,任谁看了都知道,她这是生气了。

    可是即便再怎么生气,她又能怎样呢?

    年少时,师父常说万灵派的一位掌门因被盛国皇室所救而没有仙逝,为此,便许诺盛国一个要求,即便他日后仙逝,也会让万灵派的弟子们满足。

    为此,那位掌门仙逝不久后,盛国皇室便来人了。

    他们要求万灵门派派出弟子,前往北君国为盛国做暗线。

    因此,她便成了那个人选,于是,那时才十岁的楚念晚便被盛国皇室接走,十三岁时又被送到北君国。

    师父说,她命中有劫,只要这件事做完,劫难就会过去,她便能回到万灵派。

    楚念晚的眸光暗了几分。

    是啊,只要能尽早完成任务,她便能回到万灵派了。

    她的目光落到信笺上,倏地一下,信笺竟燃了起来,不到片刻,便成了黑灰。

    她轻轻抬手,那抹黑灰便消失不见了。

    翌日。

    楚念晚卯时末便梳妆好了。

    到了辰时,正准备去请安,楚天阔那边就来了人请她过去。

    “父亲,母亲。”楚念晚规规矩矩的福身。

    “好孩子,快起来。”楚天阔伸出手来,想扶她一把,却不料她先一步站直了身。

    楚天阔怔然,立马又摆出一脸愁容的模样:“好孩子,为父知道你心有怨气。你才回到京城不过三日,圣上就为你和广陵侯赐了婚。”

    一旁的主母林氏也站了起来,走过来握住了楚念晚的手,顷刻间眼中就有了泪光,看着真是让人我见犹怜:“晚姐儿,若你不想嫁,你就告诉母亲,母亲和父亲就算赔上身家性命也都要为你取消婚约。”

    楚念晚一听,心里却忍不住冷笑。

    虽然楚念晚确确实实不想嫁给广陵侯,可那张纸上也说了,要她取得广陵侯的信任。她再怎么不愿,可为了任务,她也只能答应。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尽快回到万灵派,回到她的师父和师兄师姐们身边。

    更何况,林氏又怎么可能真的让楚念晚不嫁呢?若楚念晚当真说不嫁,这不忠君不孝亲的罪名可就扣在她头上了。

    楚念晚神情淡淡,不急不慢的抽回了手:“母亲说笑了,能嫁于广陵侯是女儿的福气,更何况,抗旨是要杀头的,女儿担不起这样大的罪责。”

    言外之意就是说林氏若想要楚念晚抗旨,被天下人指责不孝不忠,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脖子上的这颗脑袋了。

    林氏一听,脸上惹人怜惜的表情僵硬了几分,随即尴尬的低下了头,一副“我不是故意说错话”的模样,让一旁的楚天阔不由心疼了几分。

    于是乎急忙打圆场:“好了,你母亲是为了你好才一时口快,说错了话。”

    “女儿知道。”她淡淡道。

    楚天阔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女儿,十一年不见,如今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虽看着不像他,但这模样却也是京城少有的美。

    “你当真……愿意为了楚家嫁给广陵侯?”他忽然有些不忍了。

    “莫非父亲还有别的法子?”她反问。

    这倒是给楚天阔问住了。

    楚天阔摇了摇头:“罢了,你回去吧,婚期就在半月后,你好好准备吧。”

    楚念晚干脆利落的行了礼便一刻也不停的离开了前厅。

    广陵侯府。

    “哥,你就让我去吧。”一袭粉如夏荷衣裙的小姑娘,莫约十五岁,正扒着一个男子的手臂。

    这男子剑眉星目,红唇齿白,一袭墨色衣裳,甚是好看。

    “哥,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将要娶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吗?”重雪皱着眉头嘟着嘴,眨巴着大眼睛:“哥,好不好嘛,我就看一眼,你就让我去吧。”

    重临招架不住她这番折腾,想抽回手,可奈何她扒的太紧,根本就抽不开。

    一阵轻笑从门外传来,二人转头看去,那正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君泽。

    “阿泽哥哥!”重雪松开了扒着重临的手,提着裙摆跑向了君泽。

    重临见君泽一来,倒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又调皮了?”君泽拿着扇子在她额头轻轻一磕,语气有些宠溺。

    “哪有……”重雪抬手揉了揉额头:“我只是想去看看,哥哥娶的女子是何模样,可是哥哥就是不给我去。”

    “去吧。”重临忽然开口。

    重雪顿时瞪大了眼,片刻又恢复过来,高兴的道:“谢谢哥哥!”

    她转过头来,看向君泽,未等开口,重临便打断了她即将说出口的话:“君泽和我还有要事相商,你自己去。”

    重雪一听,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好叭。”

    于是,重雪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广陵侯府。

    君泽见那抹粉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淡淡一笑,看向重临:“这是决定好了?”

    重临看着他:“你觉得我还能抗旨不成?”

    “我看你倒是有这个本事!”一道声音又响起,来人一袭月牙白长袍,温润如玉,正是莫无辰。

    莫无辰走过来,一掌拍在君泽的肩上:“好小子,来也不通知我,你坐马车我走路,我心里可不平衡了!”

    君泽笑了笑,没搭话。

    “我倒不怕抗旨,只是如今陛下正忌惮着我,若我真抗旨了,不就给了那些文官参我一本的机会?”重临抬起桌上的茶杯,闻了闻,茶香四溢,这才抿了一口。

    “确实如此。”君泽依旧淡淡笑着。

    “唉。”莫无辰听了,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你叹什么气?”君泽问。

    莫无辰看了看重临,摇了摇头,一脸愁容:“你若是成了婚,这京城里又得有多少女子为此伤心落泪了。”他的语气里满是惋惜。

    重临无奈的看了一眼莫无辰。

    莫无辰这才笑起来:“你们啊,就该像我多笑笑,整天冷这个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欠你们钱呢。”

    君泽听了他这话,也打趣儿道:“我瞧着咱们这北君国听到广陵侯要成婚的消息,最高兴的就是无尘了。”

    莫无尘皱眉:“为什么啊?我可没说过啊!你别瞎说。”

    “因为广陵侯成了亲,咱北君国就没有人能跟无尘抢女子的心了呀。”君泽一脸深意的看着莫无辰。

    “好啊,你居然打趣我!”莫无辰说罢就要抬手打他。

    二人在重临面前打成一片,重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三人玩闹了会儿,一位老者就走了进来:“侯爷,各位大人们都已经到了。”

    君泽和莫无尘也停下了手。

    “嗯,我等会儿就过去。”他放下手里的茶杯。

    管家听了吩咐,便直接走了,反而一旁的君泽有些不淡定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重临点了点头:“北边战乱,但是军粮出了问题。”

    “这是太子底下的人负责的。”

    重临再一次点了点头。

    三人也不再多说,起身便跟着重临去了书房。

    芙蓉阁。

    楚念晚带着秋棠来了芙蓉阁,这儿是京城出了名的胭脂铺,因为这儿的胭脂不仅仅供应给世家小姐们,更供应给宫里的娘娘们,尤其是当今最受宠的贵妃娘娘,是最爱这铺子里的胭脂。

    “小姐,我们是来买胭脂吗?”秋棠有些好奇,毕竟平日里楚念晚从不在意这些胭脂水粉。

    “嗯。”楚念晚随便搪塞了一句。

    秋棠点点头,也没再说话,只是跟着楚念晚。

    倏地一下,一个人影撞在楚念晚身上。

    “对不住对不住,我实在太着急了,没注意看人。”那女子连忙道。

    “你怎么看路的啊!”秋棠说完,这才发现楚念晚身上的这条月白色云纹裙上有着一抹红红的印子,那分明就是胭脂染上的。

    “无碍。”楚念晚转头淡淡对秋棠说着:“你去马车上再拿一套衣裙来。”

    “是,小姐。”秋棠撇了撇嘴,转身走了。

    秋棠走后,楚念晚与那女子对上目光,微微颔首,随即,便有管事的带着楚念晚去了后堂。

    楚念晚推开门,只见一个一袭白衣,戴着面纱的女子坐在屋里。

    楚念晚淡淡说道:“倒不知你如今做事是越发胆大了。”

    那女子听到她的话,也不恼,只是笑着:“姐姐说的是,是妹妹考虑的不周到了。”

    “药呢?”楚念晚也懒得与她周旋。

    “姐姐别急嘛。”那女子抬手托着下巴,语气轻佻。“妹妹许久不见姐姐,倒有些想念了姐姐了。”

    楚念晚也不说话,只是抬手施法,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就从那女子的袖口里飞了出来,稳稳的落在了楚念晚的手里。

    “姐姐你竟敢在北君国用法术?”

    当年她离开万灵派时,师父曾嘱咐过她,切莫动用法术。尤其是三年前她还未来北君国时,师父特地千里传音嘱咐她不要在北君国使用法术。

    她的话自然传进了楚念晚的耳中,但楚念晚却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想拿到药,这地方她不想再多待一刻。

    “楚念晚!”那女子有些着急,立马站了起来:“二殿下要和烟回成婚了。”

    听到这句话,楚念晚微微一怔,停下了脚步。

    “楚念晚,二殿下和烟回要成婚了,难道你—”那女子又一次重复着。

    楚念晚眸光微动,打断了她后面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替我恭贺二殿下吧。”说罢,紧了紧握着瓷瓶的手,抬脚走出了房间。

    身后的女子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气馁:“这楚念晚也太没用了吧。”

    楚念晚有些浑浑噩噩,直到秋棠找到了她:“小姐,你去哪儿了?奴婢都没有找到你。”

    楚念晚还没说话,秋棠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

    楚念晚摇了摇头:“无碍,只是有些累了,我们回府吧。”

    秋棠也不敢再问,只好又提着衣裙扶着楚念晚上了马车。

    好巧不巧,在走了一半时,广陵侯府的马车恰好与她的马车擦肩而过。

    重雪来到芙蓉阁后,这才知道楚念晚已经离开了,一时间有些气馁。

    夜里,微凉的秋风拂过人的脸庞,倒是叫人有些冷的微颤。

    楚念晚回府后不知为何起了高烧,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竟还有些昏谵。

    秋棠见她如此,急急忙忙去了大夫,哪曾想,竟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楚姒玉,她身后跟着一大帮丫鬟婆子,看样子是来者不善。

    秋棠不情愿的行了礼:“二小姐,我家小姐病了,不方便见你。”

    “既然姐姐病了,那我这个做妹妹的更应该去看望姐姐了。”楚姒玉一脸担忧,似乎是真的关心楚念晚一样。说罢,就要往里面闯。

    秋棠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二小姐,你进去恐会被我家小姐的病气沾染,还请你—”

    “啪”

    一个响亮清脆的巴掌落在了秋棠的脸上,打断了她还未来得及说完的话。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一个丫鬟也敢拦本小姐的路!”楚姒玉有些怒火中烧,毫不客气道:“彩华,把这个目中无人的丫鬟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这足以要了一个女子的性命。

    她身后的丫鬟婆子也动了起来,三两下就将秋棠控制住。

    “你们放开我!”

    楚姒玉冷笑。

    她可是等了许久才等到楚念晚出门,而如今这小丫头又说楚念晚病了,那真是天助我也。

    一想到这楚念晚回到京城后,楚姒玉的身份从楚家大小姐变成了二小姐不说,这个死丫头一回来还被赐了婚,还是和广陵侯。

    楚姒玉攥紧了拳头,漂亮的脸蛋因为怒火而变得狰狞。

    而今日,楚念晚出了门不久,楚姒玉便偷偷派人将楚姒玉的簪子和玉镯藏进了楚念晚的房里,为的就是这一刻,人赃并获!

    楚姒玉抬手就要推开门,怎料,手还没碰到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啊!”

    楚姒玉像被人扔出来似的摔了很远,狼狈极了。

    而在她呼痛之际,却听到“吱呀”一声,门开了。

    楚念晚一袭雪白衣裙,原本因为高烧而微红的小脸在此刻却白了几分,叫人看着真是我见犹怜。

    她的目光犹如一只大手,狠狠扼制住楚姒玉的脖子,叫她开不了口,动弹不得。

    一旁的婆子们也感受到周遭的氛围冷了下去,不由缩了缩脖子。

    秋棠见状,立马挣脱开这些婆子,跑到了楚念晚身边。

    “楚姒玉,不要自讨没趣。”

    楚念晚的话让地上的楚姒玉心中一紧,她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楚念晚也懒得跟她废话,转身带着秋棠进了屋子。

    “小姐……”彩华急忙扶起地上的楚姒玉。

    楚姒玉气不过,却又不敢发作。刚刚被弹开那一下楚姒玉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的,这楚念晚莫不是个妖怪吧?

    楚姒玉猛得心中一紧:“不行,我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

    说罢,楚姒玉再一次凑了上去,果不其然,又一次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飞了。

    “啊!”

    “小姐!”

    彩华急忙扶起楚姒玉。

    “快……快回房!”楚姒玉脸都白了。

    “小姐,您不是说东西……”

    楚姒玉转头,目光冷冽的落在彩华脸上,吓得彩华不敢再说,只好按照她的吩咐,扶着楚姒玉回她的院子。

    楚念晚进了屋子后,两眼一黑,随即浑身就像被抽了力气一样倒了下去。

    “小姐!”秋棠急忙扶住她,将她扶到了榻上。

    “秋棠,去把我枕下的瓷瓶拿来。”楚念晚语气微弱,脸色白的吓人。

    秋棠一听,立马走到床边从枕下拿出了一个瓷瓶,折回来放到楚念晚的手上。

    楚念晚也不担心秋棠就站在一边,直直便打开了小瓷瓶,反正,若秋棠日后说出来了,那她便杀了她就是,只不过现如今还杀不得。

    小瓷瓶打开后,就见一颗药丸滚了出来,楚念晚干脆利落就将药丸放在嘴里咽了下去。随即,楚念晚的脸色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起来。

    秋棠站在一边低着头,全程没有抬过头。她今日也是第一次见楚念晚吃这药,虽然她很好奇,但她依旧没有抬头,更没有问出口。

    “我累了,你下去吧。”楚念晚哑声道。

    秋棠行了礼,转身便退下了。

    秋棠退下后,楚念晚盘腿坐在床上,这才运功自愈。

    半个月,对她来说太久了……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般,眨眼间就到了大婚之日。

    这半个月来,楚姒玉倒是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只是每逢碰上都能瞧见楚姒玉那苍白的脸。

    不过想来也是,楚姒玉被她这么用法力震出去,莫约是以为见鬼了。

    楚念晚坐在妆奁前,虽身着红绿相见的嫁衣却宛如身披霓裳,乌黑的长发挽起,头戴繁重凤冠,如画中娇一般。

    她看着铜镜中的人儿,一时间也有些愣神。

    都说女子一生只嫁一人,她就这么嫁给了一个陌生男子,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若师兄师姐们知道了,大抵是会笑话她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低笑一声,随即,又极快的恢复了那副清冷的模样。

    “小姐呐,吉时快到了,咱们该走了。”门外的喜婆催促着。

    楚念晚侧过头,示意一旁的婆子帮她盖上红盖头。

    下一刻,门开了。

    温暖的阳光洒在楚念晚身上,她透过盖头,微微抬头,迎接着日光的洗礼,顷刻间,嫁衣隐隐散发着金光。

    楚念晚拜别了楚天阔和林氏,便上了喜轿,却并未发现一旁那身着红装的男子目光正落在她身上。

    一旁重临见她进了轿子,也不再多看,翻身上了马。

    “起轿!”

    迎亲队伍动了起来,重临骑在马上,走在最前。百姓们纷纷站在街道两侧欢呼着。

    因为他们心中的大英雄娶亲了。

    大伙儿们欢天喜地,丝毫没有注意到在街道的另一头,一支送葬队伍正缓缓走来。

    果不其然,两支队伍又走了不久后,便在街道上相撞了。

    “吁!”重临停了下来,转头对身后的迎亲队伍道:“让他们先行。”

    而这一边,楚念晚坐在喜轿上,正想着怎么度过今夜这洞房花烛夜时,轿子却停下了。

    “怎么了?”楚念晚不由偏了偏身子,问轿外的秋棠。

    “小姐,我们遇上了送葬的队伍,侯爷说,先让送葬队伍过去。”秋棠老实禀报着。

    送葬?这种事儿怎么偏让她碰上了。

    一旁的百姓见状,也不闲着,纷纷说起了话:“这……这不吉利吧?”

    “这怎么可能吉利?你看看,喜事碰上白事,任谁都会觉得倒霉晦气。”

    “话说,你们见过这楚家大小姐不?说实话,我是真没见过,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号人儿。”

    “不是说她半个月前才从乡下接回来的吗?听说……好像就是为了和广陵侯的婚事才接回来的。”

    百姓们众云纷说着,可一些不好听的话也传入了重临的耳朵里。

    重临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等着送葬队伍离开,迎亲队伍这才又开始吹着喇叭热闹起来。

    百姓们似乎也忘了方才红白喜事相撞一事,只满心沉浸在欢呼与热闹之中。

    楚念晚听着轿子外热闹的声音,一时间竟还有些觉得是在做梦,毕竟……她是真真切切成亲了。

    “落轿!”

    随着一声响,喜轿落地。

    楚念晚下了轿,同重临一起将牵红握在手中,众人跟在二人身后,一同走进广陵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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