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七尺之躯  蹲墙头,看谢羡捅叛徒

    那日任遥遥说要和宓羽开家首饰店,宓羽认真了。

    于是这几日,任遥遥和宓羽开始筹备起开店的诸多事宜。

    在这个朝代,开店经商绝不容易。各个要打通的关卡,疏通的关系,和各种繁琐的事宜,让任遥遥头都大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这日二人选址踩点的时候,路过了永泰当铺,任遥遥才想起已经过去好几日了,郡主那边还没有得到回信。

    不过,她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回去的时候,她和宓羽提了一下。

    “你想让我查一下永泰当铺?”

    任遥遥点头,“只是请你帮忙打探一下。同为商人,你在那里可有认识的人脉?”

    宓羽想想,“我不认识那里的人。但托人一问并不难。你想要打探何事?”

    “和京城相关的,当铺最近有没有什么大动作?”

    宓羽对此倒是敏锐:“你是想查当初是谁想杀你?”

    任遥遥不意外宓羽猜到。既然请他帮忙,也没想瞒着他。

    这些天,她也搞清楚了宓羽在之前的事情里面扮演的角色。

    他为了得到京中一些管制商品的贸易权,和上面做了交易。

    上面的大人物告诉了他一个地点,他带人在那里找到了纪瑶,然后把她绑走打算运到京城之外。

    他并不知道是谁想杀了她。

    而对于和他合作的上面那人的身份,宓羽是缄口不言。

    任遥遥也没有为难地过多追问。

    这些日子共事,任遥遥对宓羽也大致有了一些了解。

    虽然他办事有的时候是真的不太靠谱。

    但人品好歹没有太大问题。

    所以现在,任遥遥选择把她想查的信息直接告诉宓羽。

    “有一个叫石瞫的人,我想请你帮我查下他的下落。”

    宓羽对于生意合作伙伴的请求答应的很爽快。

    *

    这一回,宓羽竟然意外地靠谱。

    不过几日,便来回她,说探到了一些信息。

    “说来也真是巧。” 宓羽和她感叹,“这个石瞫现在就在琢州,是永泰当铺的朝奉安置的。若不是如此,我也不可能打探到这个消息。他们给石瞫在城外赁了一间小院。我已经派人过去盯着了。”

    他问任遥遥:“你如今是何打算?要把他抓来审问的话,我的护卫可以帮忙。他的功夫想来不错,但我护卫人数众多,抓他一个不成问题。”

    任遥遥有些犹豫。

    不知道怎样才能撬开他的嘴。

    她应该用纪瑶的脸去见他吗,这样能让他说实话吗?

    她决定先去看看石瞫,谋定而后动。

    宓羽对此很感兴趣,决定送佛送到西。

    他找来护卫跟着,准备和任遥遥一起去看看热闹。

    *

    城外某处。

    一间小院离群独立,不知道是否因为主人孤僻,周围视线范围内没有几处人家。

    目之所及是大片青黄的荒草,和一小片杂乱的荒树林。

    小院某处屋顶上。

    任遥遥和宓羽趴在上面。

    任遥遥转头问宓羽:“你带够护卫了吧?”

    宓羽点头,示意任遥遥看旁边的荒树林:“我带了足够的人。情况不对我们扭头就跑,这些护卫们保住我们的命没问题。”

    任遥遥对于财大气粗的宓羽在这一方面还是信任的。

    可惜这次她放心的太早了。

    二人万万没有想到,临时起意来蹲屋顶,竟然蹲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当谢羡来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任遥遥完全是懵的。

    她看看院门口的谢羡,又看看旁边的荒树林。

    现在,护卫,还够吗?

    她人都麻了。

    真是,孽缘啊。

    *

    谢羡今日仍然是一身黑衣,长发上绑着一根黑色布带。

    看着他一身黑衣配上惨白的脸色,任遥遥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他一直穿这一身黑衣,不会是在为原主守孝吧。

    任遥遥走神的功夫,谢羡已经跨步到院门处。

    他抽出长剑,一剑劈开院门。木质的门板应声而裂,向两边轰然倒塌,激起一地烟尘。

    今天的谢羡和任遥遥在雍王府见到的完全不同。

    凛冽的杀气隔着大半个院子的距离,压得任瑶瑶和宓羽安静如鸡。

    院中的石瞫看见谢羡,对着他过来的方向站起来。

    他看起来没有半点逃跑的意思,想必是早已料想过此情此景。

    谢羡死死的盯着院中的石瞫。

    他的下颌绷得死紧,两颊似乎都咬紧了,眼中迸射出的是极强烈的恨意。

    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迈着脚步,手指紧紧地扣住腰间的长剑,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死人一样的苍白。手骨的关节突起,每一条青筋都似乎要迸裂出来。

    石瞫在谢羡走到离他几步远时,缓缓地跪在了地上,他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

    谢羡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抬起手臂,一剑直直捅进石瞫的腹腔。

    长剑完全没入石瞫的腹部,鲜血立时涌泉般喷射而出。

    谢羡躲也不躲,任由一蓬热烫的血花兜头浇了满身满脸。

    他只是稳稳地持着手中长剑,感受着手中利刃剖开血肉的触觉,感受着石瞫腹中的脏器被自己割裂而开。

    他站在院中的角度,正好侧对着任遥遥,她能看到他右半张惨白俊朗的脸。

    谢羡额角青筋根根突起,脸颊上的肌肉因为过于强烈的恨意轻微地抽动,像一只阴间上来索命的厉鬼。

    谢羡面无表情地拔出长剑,紧接着对着面前之人柔软的腹腔又是一剑捅入。

    石瞫发出凄厉的惨叫。

    谢羡充耳不闻,第二剑拔出,紧接着又是一剑捅进去。

    剑刃上血肉淋漓,随着他的动作如雨般洒落一地。

    连着三剑,每一剑都把人捅了个对穿。

    几乎把石瞫的腹部捣了个稀烂。

    只一瞬的功夫,石瞫滑落在地上,周身血肉淋漓,整个腹腔一片血肉翻腾,几乎出气多进气少了。

    谢羡连接三剑都避开了瞬间致人死地的要害。

    石瞫是活不成了,但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谢羡此时才终于开口,嘶哑着嗓音说了进入院中的第一句话。

    “是谁?”

    瘫倒在地上的石瞫浑身抽搐,颤抖着粗喘一阵才勉强能开口:“属下……不知……真的”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不时有血涌上喉管,使得他不断被呛住。

    “只在永泰当铺……偶尔见面……背后应是……朝中……大人”

    他的口鼻也涌出大量的鲜血,他吃力地张嘴请求:“属下愧对主上……只是属下的……妹妹,她生病……需要药……在他们手里……属下万死难赎……求主上……放过我妹妹。”

    他知道,谢羡绝对会查到他的妹妹。或早或迟。

    不如直接说出来,希望谢羡能饶过她。

    石瞫是被谢家从小培养的孤儿。

    他以为自己的家人早已在多年前逃荒时死绝了。

    可是一年前,他找到了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没有死,却过得生不如死。

    这么多年,没有兄长的保护,她跌跌撞撞地一个人谋生,吃了很多苦,还染了病。

    看见妹妹在那些人手里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

    “主上……”他不放弃挣扎,“主上,我的妹妹……她无辜……求主上放过……”

    他看着谢羡面若修罗的脸,眼珠转动,“主上……我的妹妹……与纪姑娘一般年纪……若是姑娘看到……若是……她定会喜欢……她是无辜的”

    谢羡竟然“哈”地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这一声并没有丝毫笑意,只有空洞洞的苍凉和悲凄。

    他并不想去听他为什么背叛他,他不在意。

    时至今日,他在意的已经寥寥无几。

    只是听着一声声的“无辜”,谢羡难免觉得可笑。

    无辜。

    他的阿瑶不无辜吗?

    凭什么他的阿瑶被他们杀死,血流了满塌。

    而他还要去饶过别人。

    一股邪火在心头缭绕不去。

    他不愿意饶过这个叛徒的妹妹。

    他恨不得屠尽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系的人。

    他恨不得屠尽天下人,也不够宽慰心中未曾停歇过的惨痛。

    可是他知道。

    阿瑶不会愿意让他殃及无辜。

    那日,阿瑶曾抱着他,说她好骄傲自己最终长成了善良正直的小将军。

    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他不忍心让她失望的。

    他终于把一切强行压制下去。

    谢羡几乎咬碎了满嘴牙,才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

    “若是遇见,我不杀她。”

    地上的石瞫得到这句承诺,最后一口气“呼”地松懈下来。

    嗓中发出“哬哬”的杂声,不知是哭是笑。

    他的主上是这样的,他一直待他们很优容。

    起初,他不是没有挣扎过的。只是最终难以两全。他选择了自己的家人。

    在生命的这最后一刻,他却从未看得如此清楚过。

    他不是没有过选择的。

    如果那时,他选择向主上说明一切,主上会帮助他吗?会的吧。

    他能保住自己的妹妹,也不用背叛他的主上。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七尺男儿,白活一世,最终落得个上愧对主君,下愧对家人。

    他要死了。

    然而死前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

    他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开口:“主上可知……姑娘的……尸体……不见了……也许……”

    “当啷”一声,谢羡从来不曾离手的长剑掉落在地上。

    谢羡瞳孔骤缩,猛地扭头看向地上的石瞫。

    而石瞫扭曲着躺在地上,双目还睁着,已经没有了最后的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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