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不道歉的家伙会被惦记一辈子】

    鹤蝶坐在石膏前,一脸无措。

    “■■姐?这是干什么?……”

    “不是要道歉吗?”

    你伸手指向石膏堆。“之前和伊佐那说好的,一起来石膏摊玩。”

    “你随便选一个涂吧。”

    说完你就找个位置坐下,开始给石膏上色。

    最终,鹤蝶挑了个哆啦A梦的石膏像,老老实实地涂完。

    你看着鹤蝶的杰作,在他的石膏右脸处添上一道疤痕。

    “大功告成!鹤蝶版哆啦A梦当当当!”你用嘴配上完成的音效。

    你和鹤蝶去扫墓,把之前涂好的石膏像放在在伊佐那的墓前。

    “我、伊佐那、鹤蝶。”你用手指依次点过去。

    “……”

    鹤蝶看着代表伊佐那的石膏,是一只带着王冠的猫,脸上被涂上‘笨蛋’,你给自己选的石膏是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幽灵。

    三个石膏摆放在一起,身高居然和现实诡异的重合,形成了‘凹’的形状。

    “伊佐那矮冬瓜。”你用手比划,顺便调侃一波伊佐那的身高。

    这时候,鹤蝶为了不让你被伊佐那揍,通常会接一句。

    “伊佐那还在生长期。”鹤蝶下意识脱口而出。

    你听到鹤蝶的话后,叹了口气,扭头和鹤蝶对视。

    “他不会长大了。”你低头看着石头上的照片说出残酷的现实。

    他听了你的话后愣住,脸皱得像个苦瓜,泪水忍不住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我、我知道。”

    你看着鹤蝶流出的眼泪,又想起伊佐那,恐怕这家伙的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会揪着你的耳朵破口大骂吧。

    “鹤蝶,伊佐那没有失约。”你微笑着,指着墓前排列的石膏像。

    “这也算是属于我们的王国啊,天竺。”石膏排排坐,看起来无比乖巧。

    鹤蝶看着你的笑容,又看了眼墓前奇形怪状的石膏,他擦干净眼泪,朝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鹤蝶,我要离开了。你要和我一起走吗?”你不打算在日本境内待了,那根遥遥无期的进度条催促你去更加混乱的地方,寻找更适合杀人鬼这个职业的舞台,把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

    鹤蝶摇头,他想待在王沉睡的这片土地上,作为沉默的护卫,代替伊佐那守护着你们的王国。

    你明白鹤蝶的想法,不再说些多余的话。

    “有缘再见。”

    你拍拍鹤蝶的肩膀,又摸了一把伊佐那的墓碑,算是告别。

    ●年后。日本某处。

    你看着眼前的光幕,陷入了沉思。

    【主线任务已完成。】

    【支线任务已完成。】

    【现在为您结算任务奖励。】

    【奖励:破碎的书页*2】

    你用牙齿咬开笔盖,在纸上写下期待已久的愿望。

    停笔的那一刻,你眼前上演了一起时间倒流、死者苏生的奇迹。死去的人从梦中醒来,伊佐那从紫色的眼睛里复活。

    看着眼前的景象你忍不住发出惊叹。

    “哇哦,不愧是书页啊。”

    虽然使用的附加要求也很多,但是这种伟力也让人大开眼界。

    从眼珠开始,红色的血肉开始疯狂增殖,白色的骨头像是3D建模打印,红色的肌肉丝和白色的肌腱交错,直到最后覆盖上一层薄薄的皮肤。

    不过,可能是系统奖励结算不太智能的缘故,伊佐那的胸前的弹孔并未恢复,碎裂的骨头和破裂的碎肉搅和在一起,虽然已经什么液体也流不出来了,但这幅镜像还是让你梦回十年前。

    你看着眼前的家伙,他还穿着之前的特攻服,火红的颜色和胸前的血迹混在一起,扎眼得很。

    “好久不见,伊佐那。”你和刚醒来的伊佐那打招呼。

    他看着你,歪着头,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

    “……■■?笹川■■?”

    你点头。

    经年的时光在活人身上流逝,你在战场混迹多年,原本纤弱苍白的标签被扔掉,柔软的皮肤被风沙打磨粗糙,几道疤痕暗示着那几场惊险的战斗。原本日式怪谈的鬼气被洗干净,属于雇佣兵的匪气染透了你的方方面面。

    伊佐那还没从复活中回过神来,看着大变样的你神色恍惚得要命。

    “恭喜你,打赢复活赛啦。”你伸手比耶,笑着说。

    他愣住,手摸上伤口,迟疑地问。

    “我感觉……这种状态也不算活着吧。”

    “总之,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你现在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你故作严肃地摸下巴,给出一个并不严谨的回答。

    “这种状态,能保持几天?”伊佐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不像他想得那么简单。

    “一天。”

    “是吗?那也够了。”死过一回后,伊佐那的心态变得更加松弛,不再强求和约束自己的心。

    “所以,想做些什么吗?算是……临终关怀?”

    他无语地盯着你,虽然你的外貌看上去变了很多,但是这张嘴依旧是稳定发挥。

    你无奈地笑起来,拉着他的手,带他先到你的落脚点换个衣服。由于身高的缘故,柜子的衣服在伊佐那身上就成了流行的oversize风。

    你捡起那件染血的红色特攻服扔进角落。

    伊佐那不客气地躺在你的床上,像个大爷一样摆弄着你的手机。●年的差距,科技也在进步,伊佐那对这些事情感到新鲜。

    你刚刚收拾完,看着伊佐那如此舒服的状态,下意识踢了他一脚。

    伊佐那刚复活就被你踹下床,但也没生气,只是瞪了你一眼。

    “要出去逛逛吗?”你拿起放在椅背的外套,示意伊佐那出去走走。

    伊佐那把手机放到一边,点头同意。他也很好奇●年后人们的生活是怎样的。

    你和伊佐那正在参加祭典,和人群擦肩而过,旁边的小贩热闹地吆喝着。

    伊佐那咬了一口苹果糖,甜得他脸皱起来。他不爱吃甜,尝了口味道就不吃了。

    “和06年没什么区别。”他打量路过的人们,得出结论。

    对于伊佐那的评价,你只是耸肩。接过他手里的苹果糖,咬了一口,碎裂的糖渣在口腔里发出响声。

    你和伊佐那站在神社前。他双手合十,表情虔诚。

    大抵是被伊佐那的神情感染,你也去除杂念,将手放在头顶,做出许愿的模样。

    虽然如此,但你没有许愿。这些年来,你游走在生死线上,早已不信神鬼之事。倘若这世界上真的有神,那么你的工作也就没有了存在意义。

    你坚信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救世主。

    “你许的是什么愿望。”出于好奇,你问他。

    “保密。”伊佐那扭头看向你,他的耳饰随着这动作摇晃着,红黑色的花札在某一瞬间让你心神恍惚。好像回到了06年那场大雪里,伊佐那没有死掉,而是陪着你逛祭典。

    “你呢?”他问你。

    听见伊佐那的声音,你从幻梦中醒来。

    你没有许愿。因为你的愿望早已实现。

    但伊佐那的回答让人很不爽,所以你也回了一句保密。

    从箱子里抽出一个末吉,你有点不爽地撇嘴。扭头去看伊佐那的签文。

    是【大凶】。

    “哈?怎么可能是大凶啊?!”

    “这神社也太烂了吧,我去砸了它。”说完撸起袖子就想动手,被伊佐那拦腰抱住,最终还是被劝下了。

    你抽走他手里的大凶,把手里的末吉递给他。

    “交换。”

    伊佐那拒绝了你。但你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气。直接一个暴栗,强制他收下你的签文。

    你们又买了个新御守。和你之前送他的一模一样。

    他看着这熟悉的纹路,用手指摩挲着上面的字。

    “你还记得啊。”

    你哼哼几声。你可不会和某个坏家伙一样把别人给他的礼物弄脏。

    “原本的那个呢?”他问你。

    原本你送给他的御守被血打湿,干掉的血渍模糊了御守原本的颜色。被你扔进焚烧炉里,和骨灰混在一起葬在墓园里。

    “和你的骨灰混在一起,被我拌饭吃了。”你嘴硬地说。

    他被你的回答整笑了。

    “嗯,也挺不错的。”

    你翻了个白眼。但伊佐那心情不错,所以就当做没看见。

    “接下来去哪里。”

    “横滨第六码头。”

    诶?你看着说出这种话的伊佐那神色如常。你光知道某些宅会圣地巡游,但没想到伊佐那也会来搞个死地巡游。

    他一拳抡在你身上,“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目光游离,偏头吹起口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总不能实话实说,这下就真成地狱笑话了。

    “有车吗?”

    你指向代步工具——自行车。

    “没有更方便的吗?比如机车。”

    “那……这双腿?”你迟疑地回答。

    “算了……就这辆自行车吧。”他盯了你一会后还是选择屈服了。

    你心虚地移开视线,毕竟你很久没回日本了,一时半会也用不上那些代步工具,自行车够用了。

    他指着车后的座包,暗示你上车。

    虽然伊佐那的动作很潇洒,但这不能掩盖他是要你坐这辆自行车后座。你迟疑了,有点不太想丢这个脸。

    “其实我觉得我需要锻炼一下身体,我可以……”跑过去的。

    你看着伊佐那的眼神越来越犀利,最终还是屈服了。

    还能咋办,死者为大。

    伊佐那骑着你的代步工具,歪歪扭扭地骑行在路上。

    你抓着他的衣服,两条腿委屈地缩起来。●年前,你比伊佐那高五厘米,而现在,你已经高他一个头了。所以狭小的自行车后座让你畏手畏脚。

    伊佐那,要不然我还是下来吧?你看着他憋红的脸,出于对青少年自尊心的保护,还是没能把话说出来。

    当然,你更怕伊佐那听了你的话后恼羞成怒,直接把自行车骑进路边的绿化带里,来个两败俱伤。

    “自行车后座不能带人,这要是被交警抓到了,不太好吧。”你委婉地说,希望借此能从伊佐那的后座上下来。

    “啰嗦!让你待着就老实待着,别故意左右摇晃捣乱!”他不耐烦地喊。

    可是我没动啊?伊佐那你是不是真的不行了。但看着伊佐那越来越黑的脸色,你又把这句话咽进喉咙。

    好在神社离港口不远。你从自行车后座下来的时候,悄悄地吐出一口气。

    你们盘腿坐在海边。夜晚的海风吹在脸上,带着咸腥的湿气。

    “再看一次日出吧。”他牵住你的手。

    夜晚的海边,潮水起落,吞吐岸边的岩石。一个人看海,未免有点寂寞。但两个人看海,空落的心被填满,体温慢慢的传递。

    你们静静地等待着日出。

    太阳从海平面下爬出来。

    “对不起,■■。之前说好的,但是失约了。”他的道歉突然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伊佐那从脖子里拿出之前的御守,握在手心。

    “还有,要幸福啊。”

    你睁大眼睛,他的脸上又流露那种认真的神情,紫色的眼睛里闪着光。他此刻的表情和神社里的虔诚重合了。

    这是他的愿望。

    “嗯!”你笑着点头。

    此刻,已是你人生最幸福的一夜。

    晨曦的初光照在他的脸上,穿过逐渐透明的身体。海水被染红大片。

    太阳仍旧升起,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你伸了个懒腰,捡起地上掉落的御守,晃晃悠悠地走在长满杂草的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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