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猎
“姑娘可是准备好了？”
伴随着心电图“嘀——”的一声拉长，这是姜缇生命结束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再睁眼时，她只觉胸口涌上一股潮水般的哀愁与凄凉。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小丫鬟担忧的声音：“姑娘？”
大断陌生的记忆争先恐后涌进脑海，姜缇这才明白现下是什么情况。
自己恐怕是穿进了前几天刚看完的那本小说，成为了那个和她同名同姓，身世可怜，结局凄惨的炮灰伶人。
她下意识向桌上的铜镜看去。
镜中女子两颊细润，如一朵鲜嫩的粉芙蕖。烛火摇曳间，更衬得一双眸子盈盈如水，珠翠一样明亮动人。
姜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梳理着脑海中乱成一团的记忆。
这具身体也叫做姜缇，是前些日子秦王回上京复命时从路上捡回来的伶人，看她无依无靠可怜的紧，便养在身边听曲逗乐。
在小说中，反派秦王为夺权打探消息，会在太青山春猎时将她献给原书里喜怒无常的疯批暴君——付俞白。
当然，作为一个推动剧情的可怜炮灰，她一个小小伶人自然没有什么作内应的本事，很快就被暴君发现端倪，某日夜里将她绑着石头扔进了护城河。
算算时间……今日就是太苍山春猎的日子！
文中对这件事着墨极少，这个时间节点具体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做，她完全没有头绪。
姜缇望着雕花窗綝中透出的灿漫春光，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上辈子缠绵病榻，最后走路都成困难，没成想穿书后能用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这一刻，她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丫鬟卷叶看姜缇脸色不好，以为是她后悔了，一咬牙，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若是不愿意听从秦王殿下的安排，我，我可以放你逃走！”
姜缇有些意外，抬眼看向身旁的卷叶。
“我知道姑娘身不由己，像我们这种人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卷叶忍着泪，继续道：“若是姑娘后悔了，我可以……”
姜缇看着卷叶因愠怒而通红的面颊，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摇头道：“嘘，傻卷叶，说话当心一些。”
更何况，如今不论她愿不愿意，都是死局一场。
幸好人间自有真情在，有人愿意以真心待她。若是她能改变死亡结局，一定要报答她。
她安抚地拍了拍卷叶的手，“我没事，不必替我担心。”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她也不打算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知晓小说剧情这一点上，那样太险了。
压下思绪，姜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卷叶，能不能请你去替我找一样东西来……”
*
未时，春猎如时举行。
大周民风尚武，围猎场上的王公贵族的儿郎们心里头都牟着劲，只待奚官几声高喝，骏马便像风追飘叶一般飞掠而过，翻起阵阵草海沙浪。
猎鹰高飞，劲风猎猎，不多时便能听见羽箭离弦时所发出的尖锐颤声。
猎场林中，日光透过树影，映在姜缇的喉间像是血迹。
她本就秀美，此时在光影里站着跟洒了层金粉似的。秦王身着月白华袍，端的一派温润如玉，替她理了理衣裙，低声问她，“记得该怎么做？”
“是。”姜缇决定先按照原剧情走，便低下头，轻声回道：“假装被追赶，跑到皇帝的马下，求他救我。”
秦王满意点头，问：“皇帝的马是什么样？”
姜缇回道：“乌骓，乌黑如缎，蹄赛白雪。”
“不错。”秦王眸光温和，抬手将她发上的钗环一件一件卸下，再扯乱她的衣裙，“可别叫本王失望。”
转眼间，有人从林中牵出几匹恶狼。那狼绿眼幽幽，显然是饿得狠了。
姜缇脑中发懵，后退一步，“这是……”
秦王侧身挡住她的后路，凑在她耳边轻笑道：“跑啊。”
语毕，猛地将她向外一推。
刹那间，姜缇几乎感觉到恶狼腥臭的吐息已经贴在身后。
靠！
顾不得其他，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拔腿就跑。
他丫玩真的！
*
不知跑了多久，姜缇只觉双腿像灌了铅，身后的恶狼似乎下一秒便要张开血盆大口用她果腹。
忽然，从寂静的林道深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奔踏之声，在她沉重的呼吸之间愈来愈响。
“有救了吗？”姜缇崩溃地想。
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着肩向她身后飞掠而去。
下一刻，她便听到身后恶狼的惨叫。
再闻两声弓弦惊裂，剩下的灰狼便全部应声倒地。
马蹄声近了，隐隐有风。姜缇听到衣衫被风拂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她脏腑里奔流的血。
柳絮漫漫，细碎纷扬。
姜缇下意识望向飞箭来处。只见远处的幽深树影下，几匹骏马正穿梭于宽阔绿海之中。
人群正中有一青年高坐马背，玄袍金纹，身姿如松，此刻正将那把救了她命的大弓垂下。
她的目光在看到那人□□的乌骓马时微微一顿。
如此，他便是付俞白。
一为首的公子寒剑出鞘，扯紧缰绳拦在前头，道：“陛下，这女子……”
付俞白懒洋洋抬眼，没有出声。
他没回话，其他人也不敢妄动，只得停在原地，等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
姜缇似小鹿一般从林间奔来，轻飘飘扑在付俞白的马前。黑发和罗裙凌乱堆叠，仿佛层层绽开的白芙蕖。
“多谢……”
姜缇仰头。付俞白的面容隐在流水般的春日光影里，她看不真切。
“谢陛下救命之恩……”
她跌落在地，衣裙松散，雪白的肩膀在风中瑟瑟，温顺又柔软的承受着周围王公贵族们肆无忌惮的打量与审视。
付俞白面上冷淡，甩甩马缰便要走。
姜缇见状便双目一闭，竟不要命似的抓住他华袍的一角，细白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她仰起头，凄切地望着马背上的身影：“有人放狼咬我，陛下救命，求……”
马蹄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她的身子被牵引着向前一扑，倒在碎石路上，吃痛也没发出声，只是肩膀泻力一样松塌下来，像是身心俱疲，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晕倒在地。
周围人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在心底惋惜一声，驾马跟上。
姜缇倒在地上，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心中哀嚎：不是，他真走啊！
但超负荷的运动确实让她疲惫不堪，先不说她上辈子重症病人一个地都下不了，这会儿开局就是一个千米长跑，还得演戏……
生活不易啊！姜缇心中默默哀叹，意识模糊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姜缇只觉身上酸痛得不得了，但自己似乎又身处一个柔软温暖的被窝……不对，被窝？
她登时坐起来，惊疑不定的打量四周。
房间里光线晦暗，青灯树灯只剩一枝在开花，月光顺着雕花小格慢慢流进，又被成片的花色屏风拦住，溶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这是在哪？
姜缇掀开衾被，趁着有时间她还是好好打探一下这里，别是莫名其妙触发了什么死亡剧情。
这么想着，她慢吞吞移动到床边，刚要起身——
“别动。”
微哑的声音自床头传来，颈间抵上一丝冰凉。
房内只燃了一支蜡烛，火光摇曳间晦暗不清，她再次感受到白日里被恶狼追咬的战栗。
姜缇抖了抖，差点被颈边的刀光闪瞎。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心中默默流泪，“为什么原剧情不能写的清楚一点！”
利刃一点点贴紧她的皮肤，那人沉声道：“转过来。”
不知是不是姜缇的错觉，这一瞬，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许多，身后人紧紧盯着自己，带着深不可测的恶意，叫人头皮发麻。
姜缇只得听从，默默转过身。
竟然是付俞白！
难道是他将她带到这的？
白天没仔细看，现下离得近，她才惊觉这人确实有些姿色。
付俞白鸦羽般的长睫下掩着一双半睁不睁的眸子，眼下淡淡乌青里藏着一颗墨色小痣。
若不是看到他眼中明确的杀意，姜缇差点就要忘记眼前这位是一个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要将人赐死的狗暴君。
再不想办法，恐怕她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陛下……”
“嘘。”
付俞白轻声笑了笑，利刃从她的颈脖缓缓移动到耳边，绕上颊边的几缕发丝，再无声攀至她面上，在眼眶处慢悠悠地打转。
“谁派你来的？”
他锐利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要生出爪牙，将眼前的人剖穿。
姜缇下意识屏住呼吸，道：“无……无人……”
付俞白冷冷嗤笑，将长刀抛至一旁，落地时发出“哐啷”一声响动。
他弯腰一把捏住姜缇的下巴，稍稍用力，强迫她抬起头，“撒谎。”
姜缇吃痛，攥住他的手，艰难道：“无人支使奴婢……是奴婢自己……呃……”
只见付俞白淡笑着摇头，扣在她颈间的手骤然收紧。
猝不及防窒息，姜缇心中大骇，下意识抠住他的手。
不行！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她还不能……
“不，不是……”姜缇呼吸困难，有眼泪溢出落在他的手背上， “是奴婢自己后悔了……”
她的指尖冰凉，泪珠打在手背上却是烫的。
付俞白不由自主松了力道。
颈上微松，姜缇趁机喘了口气，余光瞧见付俞白簇起的眉头。
见起了作用，她索性双眼一闭，不再挣扎，竟是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
“秦王殿下想将奴婢赠与陛下，可是……”
姜缇此时蹙眉含泪，抬手捂住颈上的红痕，模样更是楚楚可怜，“陛下今日救了奴婢，奴婢便不该再算计陛下。”
她声音轻柔，因着方才的缘故还有些哑。
付俞白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像两团黑雾，在她的身上缓缓游弋。
“秦王？”他眼底泛起淡淡的嘲弄，很浅薄，像是杯壁上残留的一线水，“你不怕他怪罪你？”
姜缇眸底泪光闪烁，要坠不坠地悬在眼帘，轻声道：“……奴婢害怕。”
“秦王殿下会放狼追咬奴婢，奴婢一早并不知情。”她低下头，“奴婢自知身份低贱，殿下计划有变也没有告诉奴婢的必要。”
“奴婢白日里被狼追时怕的要死，是陛下，是陛下出手救了奴婢。”姜缇仰头，双眸中清清楚楚映着他，“还求陛下庇护。”
烛火摇曳，昏昏暗暗，女子的身形仿佛一段纤细的海棠花枝。
付俞白嗤笑一声，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鬼话连篇。”
语罢，抽手起身，神色冷淡。
“来人，拖下去……”
伴随着心电图“嘀——”的一声拉长，这是姜缇生命结束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再睁眼时，她只觉胸口涌上一股潮水般的哀愁与凄凉。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传来小丫鬟担忧的声音：“姑娘？”
大断陌生的记忆争先恐后涌进脑海，姜缇这才明白现下是什么情况。
自己恐怕是穿进了前几天刚看完的那本小说，成为了那个和她同名同姓，身世可怜，结局凄惨的炮灰伶人。
她下意识向桌上的铜镜看去。
镜中女子两颊细润，如一朵鲜嫩的粉芙蕖。烛火摇曳间，更衬得一双眸子盈盈如水，珠翠一样明亮动人。
姜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梳理着脑海中乱成一团的记忆。
这具身体也叫做姜缇，是前些日子秦王回上京复命时从路上捡回来的伶人，看她无依无靠可怜的紧，便养在身边听曲逗乐。
在小说中，反派秦王为夺权打探消息，会在太青山春猎时将她献给原书里喜怒无常的疯批暴君——付俞白。
当然，作为一个推动剧情的可怜炮灰，她一个小小伶人自然没有什么作内应的本事，很快就被暴君发现端倪，某日夜里将她绑着石头扔进了护城河。
算算时间……今日就是太苍山春猎的日子！
文中对这件事着墨极少，这个时间节点具体发生了什么，该如何做，她完全没有头绪。
姜缇望着雕花窗綝中透出的灿漫春光，默默叹了一口气。
她上辈子缠绵病榻，最后走路都成困难，没成想穿书后能用有一具健康的身体。
这一刻，她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丫鬟卷叶看姜缇脸色不好，以为是她后悔了，一咬牙，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若是不愿意听从秦王殿下的安排，我，我可以放你逃走！”
姜缇有些意外，抬眼看向身旁的卷叶。
“我知道姑娘身不由己，像我们这种人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卷叶忍着泪，继续道：“若是姑娘后悔了，我可以……”
姜缇看着卷叶因愠怒而通红的面颊，连忙捂住了她的嘴，摇头道：“嘘，傻卷叶，说话当心一些。”
更何况，如今不论她愿不愿意，都是死局一场。
幸好人间自有真情在，有人愿意以真心待她。若是她能改变死亡结局，一定要报答她。
她安抚地拍了拍卷叶的手，“我没事，不必替我担心。”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她也不打算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知晓小说剧情这一点上，那样太险了。
压下思绪，姜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卷叶，能不能请你去替我找一样东西来……”
*
未时，春猎如时举行。
大周民风尚武，围猎场上的王公贵族的儿郎们心里头都牟着劲，只待奚官几声高喝，骏马便像风追飘叶一般飞掠而过，翻起阵阵草海沙浪。
猎鹰高飞，劲风猎猎，不多时便能听见羽箭离弦时所发出的尖锐颤声。
猎场林中，日光透过树影，映在姜缇的喉间像是血迹。
她本就秀美，此时在光影里站着跟洒了层金粉似的。秦王身着月白华袍，端的一派温润如玉，替她理了理衣裙，低声问她，“记得该怎么做？”
“是。”姜缇决定先按照原剧情走，便低下头，轻声回道：“假装被追赶，跑到皇帝的马下，求他救我。”
秦王满意点头，问：“皇帝的马是什么样？”
姜缇回道：“乌骓，乌黑如缎，蹄赛白雪。”
“不错。”秦王眸光温和，抬手将她发上的钗环一件一件卸下，再扯乱她的衣裙，“可别叫本王失望。”
转眼间，有人从林中牵出几匹恶狼。那狼绿眼幽幽，显然是饿得狠了。
姜缇脑中发懵，后退一步，“这是……”
秦王侧身挡住她的后路，凑在她耳边轻笑道：“跑啊。”
语毕，猛地将她向外一推。
刹那间，姜缇几乎感觉到恶狼腥臭的吐息已经贴在身后。
靠！
顾不得其他，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拔腿就跑。
他丫玩真的！
*
不知跑了多久，姜缇只觉双腿像灌了铅，身后的恶狼似乎下一秒便要张开血盆大口用她果腹。
忽然，从寂静的林道深处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奔踏之声，在她沉重的呼吸之间愈来愈响。
“有救了吗？”姜缇崩溃地想。
忽然，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着肩向她身后飞掠而去。
下一刻，她便听到身后恶狼的惨叫。
再闻两声弓弦惊裂，剩下的灰狼便全部应声倒地。
马蹄声近了，隐隐有风。姜缇听到衣衫被风拂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她脏腑里奔流的血。
柳絮漫漫，细碎纷扬。
姜缇下意识望向飞箭来处。只见远处的幽深树影下，几匹骏马正穿梭于宽阔绿海之中。
人群正中有一青年高坐马背，玄袍金纹，身姿如松，此刻正将那把救了她命的大弓垂下。
她的目光在看到那人□□的乌骓马时微微一顿。
如此，他便是付俞白。
一为首的公子寒剑出鞘，扯紧缰绳拦在前头，道：“陛下，这女子……”
付俞白懒洋洋抬眼，没有出声。
他没回话，其他人也不敢妄动，只得停在原地，等着她越来越近的身影。
姜缇似小鹿一般从林间奔来，轻飘飘扑在付俞白的马前。黑发和罗裙凌乱堆叠，仿佛层层绽开的白芙蕖。
“多谢……”
姜缇仰头。付俞白的面容隐在流水般的春日光影里，她看不真切。
“谢陛下救命之恩……”
她跌落在地，衣裙松散，雪白的肩膀在风中瑟瑟，温顺又柔软的承受着周围王公贵族们肆无忌惮的打量与审视。
付俞白面上冷淡，甩甩马缰便要走。
姜缇见状便双目一闭，竟不要命似的抓住他华袍的一角，细白的指尖微微颤抖，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
她仰起头，凄切地望着马背上的身影：“有人放狼咬我，陛下救命，求……”
马蹄不管不顾继续向前，她的身子被牵引着向前一扑，倒在碎石路上，吃痛也没发出声，只是肩膀泻力一样松塌下来，像是身心俱疲，再也承受不住一般晕倒在地。
周围人见状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在心底惋惜一声，驾马跟上。
姜缇倒在地上，听着马蹄声渐行渐远，心中哀嚎：不是，他真走啊！
但超负荷的运动确实让她疲惫不堪，先不说她上辈子重症病人一个地都下不了，这会儿开局就是一个千米长跑，还得演戏……
生活不易啊！姜缇心中默默哀叹，意识模糊间竟真的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姜缇只觉身上酸痛得不得了，但自己似乎又身处一个柔软温暖的被窝……不对，被窝？
她登时坐起来，惊疑不定的打量四周。
房间里光线晦暗，青灯树灯只剩一枝在开花，月光顺着雕花小格慢慢流进，又被成片的花色屏风拦住，溶成模糊不清的一团。
这是在哪？
姜缇掀开衾被，趁着有时间她还是好好打探一下这里，别是莫名其妙触发了什么死亡剧情。
这么想着，她慢吞吞移动到床边，刚要起身——
“别动。”
微哑的声音自床头传来，颈间抵上一丝冰凉。
房内只燃了一支蜡烛，火光摇曳间晦暗不清，她再次感受到白日里被恶狼追咬的战栗。
姜缇抖了抖，差点被颈边的刀光闪瞎。
“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心中默默流泪，“为什么原剧情不能写的清楚一点！”
利刃一点点贴紧她的皮肤，那人沉声道：“转过来。”
不知是不是姜缇的错觉，这一瞬，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稀薄了许多，身后人紧紧盯着自己，带着深不可测的恶意，叫人头皮发麻。
姜缇只得听从，默默转过身。
竟然是付俞白！
难道是他将她带到这的？
白天没仔细看，现下离得近，她才惊觉这人确实有些姿色。
付俞白鸦羽般的长睫下掩着一双半睁不睁的眸子，眼下淡淡乌青里藏着一颗墨色小痣。
若不是看到他眼中明确的杀意，姜缇差点就要忘记眼前这位是一个喜怒无常，一言不合就要将人赐死的狗暴君。
再不想办法，恐怕她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陛下……”
“嘘。”
付俞白轻声笑了笑，利刃从她的颈脖缓缓移动到耳边，绕上颊边的几缕发丝，再无声攀至她面上，在眼眶处慢悠悠地打转。
“谁派你来的？”
他锐利的目光似乎下一刻就要生出爪牙，将眼前的人剖穿。
姜缇下意识屏住呼吸，道：“无……无人……”
付俞白冷冷嗤笑，将长刀抛至一旁，落地时发出“哐啷”一声响动。
他弯腰一把捏住姜缇的下巴，稍稍用力，强迫她抬起头，“撒谎。”
姜缇吃痛，攥住他的手，艰难道：“无人支使奴婢……是奴婢自己……呃……”
只见付俞白淡笑着摇头，扣在她颈间的手骤然收紧。
猝不及防窒息，姜缇心中大骇，下意识抠住他的手。
不行！她不能死，她好不容易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她还不能……
“不，不是……”姜缇呼吸困难，有眼泪溢出落在他的手背上， “是奴婢自己后悔了……”
她的指尖冰凉，泪珠打在手背上却是烫的。
付俞白不由自主松了力道。
颈上微松，姜缇趁机喘了口气，余光瞧见付俞白簇起的眉头。
见起了作用，她索性双眼一闭，不再挣扎，竟是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
“秦王殿下想将奴婢赠与陛下，可是……”
姜缇此时蹙眉含泪，抬手捂住颈上的红痕，模样更是楚楚可怜，“陛下今日救了奴婢，奴婢便不该再算计陛下。”
她声音轻柔，因着方才的缘故还有些哑。
付俞白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像两团黑雾，在她的身上缓缓游弋。
“秦王？”他眼底泛起淡淡的嘲弄，很浅薄，像是杯壁上残留的一线水，“你不怕他怪罪你？”
姜缇眸底泪光闪烁，要坠不坠地悬在眼帘，轻声道：“……奴婢害怕。”
“秦王殿下会放狼追咬奴婢，奴婢一早并不知情。”她低下头，“奴婢自知身份低贱，殿下计划有变也没有告诉奴婢的必要。”
“奴婢白日里被狼追时怕的要死，是陛下，是陛下出手救了奴婢。”姜缇仰头，双眸中清清楚楚映着他，“还求陛下庇护。”
烛火摇曳，昏昏暗暗，女子的身形仿佛一段纤细的海棠花枝。
付俞白嗤笑一声，移开目光不再看她。
“鬼话连篇。”
语罢，抽手起身，神色冷淡。
“来人，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