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黎漪挑眉,看着江逐月抽出的纸条,一字一顿地念了出来。

    人群立即喧哗起来。

    “贪欲?让我猜猜,江逐月的贪欲是什么。该不会是男人吧!”

    “绝对是男人没错了,别忘了300年前她做过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哪个不是为了男人?”

    “那她输定喽,又有好戏可以看了。”

    没有理会这些嘲讽,江逐月神色平淡,抬步迈进了幻虚镜中。

    *

    金色的阳光洒向大地,穿过层层枝丫,碎成斑驳的光影,落在树下少女的身上,随风轻轻摇曳着。

    江逐月坐在阴影处,单手托腮,含笑看着眼前正在练剑的少年。

    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跳跃,旋身,长剑如芒,随着轻盈的身姿在空中划开一道道银光。少年每一次挥舞,都会带出一道剑气。那剑气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厉如闪电,所至之处,落叶纷纷崩碎。

    “几日不见,师兄的剑术愈发好了。”江逐月出声,一双漂亮的眼眸弯成月亮。

    听到她的声音,齐玉侧过头,望进她明亮的眼眸中,心底软成一片。

    “师妹何时来的,我竟未注意。”齐玉收起剑,朝她走去。

    “是师兄太过专注了。”江逐月的话语中似有若无的带了些嗔怪。

    齐玉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无奈地笑笑,说道:“师妹这是在怪我吗?”

    “师兄你是剑术天才,我一个杂役有什么资格怪你。”江逐月低下头,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齐玉见她这般失落,心中揪成一团。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中蔓延,他抓住江逐月的肩膀,令她看着自己:“师妹,你相信我吗?”

    江逐月的神情有些怔愣:“我自然是相信师兄的。”

    齐玉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道:“若师妹相信我,便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想要照顾你,保护你。我知道,我们的身份悬殊太大,可是没关系,我只要你便好。我不在意什么身份,也不在意他人的眼光,我在意的,只有师妹你而已。”

    “师兄在意的,只有我吗?”

    齐玉郑重地点头。

    “那我想要什么,师兄都会给我吗?”

    “师妹想要的,师兄都会想尽办法拿来给你。”

    “那,师兄的命呢?”

    “什么?”齐玉迟疑了一秒,一个疑问忽然冒出心头,师妹的神情从何时变了?

    微微歪着头,漂亮的眼眸里盛满了冷意,嘴角弯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

    “师兄的命,是不是也可以给我?”她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只是那笑带着些残忍,叫齐玉觉得,眼前的师妹有些陌生。

    他动了动嘴唇,正欲说些什么,下一刻,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

    他的视线往下,看见了插进自己心脏的剑。

    握住剑柄的人,是他的师妹。

    “对不起,师兄。”意识消失的前一瞬,他听见他的师妹说。

    江逐月拔出剑,用手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

    一瞬间,眼前世界开始破碎,阳光、树、风剧烈动摇、崩碎、重新组合,江逐月来到了她曾经的婚礼。

    她坐在床前,盖着一张霞帔,眼前是一片红。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一阵脚步声响起,停在她面前。来人掀开她的盖头,脸迅速逼近,叫江逐月一下子就望进了那双眼。

    一双桃花眼若含春水,好看而深情,眼尾微微上翘,带了些慵懒的味道。

    “顾今……”江逐月念道。

    顾今眼中带笑,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别说话。”

    下一秒,他的唇压了上来。他扣住她的后脑勺,使她的唇紧紧贴上他。唇齿交缠间,他轻轻喘息,却忽然间唇边一阵疼痛。

    江逐月咬了他。

    他起身,微微喘气,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今天一身艳红,红色的婚服,红色的唇,还有她唇边他的红色的血。在红色的烛光下,她就这样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扬,眼里似笑非笑,却有冷意溢出。

    “这是怎么了?逐月。”他捧起她的脸,温柔地擦去她唇边的血,“你忘了吗?我是你最爱的顾今啊。你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是我啊。”

    “是吗?”江逐月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

    “我最想要的,是你吗?”她把刀狠狠地捅入他的小腹。

    顾今下意识地召唤他的剑,然而却发现根本无用,更惊恐的是,他惊觉他的法术也使不出了。

    他惊慌地看向江逐月,而后者微微笑着,脸上是他的鲜血,在红色烛光的映衬下,宛若从地狱爬出的恶魔。

    “这是我的幻境,自然由我作主。顾今,我的世界怎么样?”她笑着,将刀又推入三分。

    顾今挣扎了几下,再也没有意识,倒地不起了。

    江逐月站起身,顶着满脸的血,抬起头,对着屋顶,扬起一个挑衅的笑——

    她赌对了呢。

    恐惧她是克服不了,因为那是作者赋予她的弱点。可是贪欲不是。作者自己写着写着,便把她“满脑子都是男人”的设定当真了,完全忘记了最初的时候,她的设定是“只爱自己”。她被创造出来,是带上了“利己主义”的标签的。所以说啊,那些男人又算得了什么。

    她江逐月的贪欲,不是男人,而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啊。她要的,是所有人都匍匐在她脚下,把她视作神明,为她臣服,为她癫狂!

    *

    训练场内,黎漪双手抱胸,看戏般望着不远处的幻虚镜。幻虚镜里一片平静,没有出现任何画面,她心中暗自得意。这场考核,江逐月必定会失败。到时她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赶走她,等云之回太渊时,也就不用为江逐月心烦。

    思及此,她不免扬唇一笑。

    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立马凝固在了脸上——

    幻虚镜内,渐渐浮现出一个画面。镜内少女穿着一身大红婚服,顶着满脸鲜红的血,对镜外的人群扬起一个恶魔般的笑。而少女的右手正握着一把刀,那刀上一滴滴血珠沿着刀峰划落。

    黎漪不禁心一紧。

    正在她为这般画面所冲击的瞬间,江逐月已经从镜内走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一张脸人畜无害,柔弱可欺,是标准的白莲花长相。黎漪看到这张脸,紧紧攥住的心这才放松下来。江逐月就是江逐月,白莲人设是不会变的。方才她怎么会觉得江逐月是恶魔呢?

    “江逐月,第一次考核通过。”她不情不愿地宣布。

    人群里立刻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江逐月这是战胜了贪欲?”

    “说实话,方才幻虚镜里的江逐月,实在是令我震撼,想不到她竟有这样的一面。”

    “这有什么好震撼的?我看啊,她不过是靠运气罢了。”

    “我也觉得是凑巧。”

    “也许,她又使了什么阴暗的手段也说不定呢。”

    “……”

    江逐月脸上毫无波澜,她淡然地走向黎漪,开口道:“师姐,我有资格参加下一场考核了吧。”

    黎漪没有正眼看她,只指了指一旁的箱子,说道:“当然,抽吧,”

    第二场考核是以两人对战的方式举行,对手由抽签决定。

    江逐月从箱子中抽出纸条,展开看的瞬间,黎漪已将纸条上的名字念出:“齐玉。”

    江逐月不易察觉地轻笑一声,看向黎漪。怎么,这么迫不及待要赶走她了吗?这样的话,那就看看吧。师姐,让我们拭目以待吧,看最后被太渊赶走的人,是我,还是其他人呢?

    黎漪迎上她意味深长的目光,忽然有些发怵。她轻咳一声,移开看她的视线,对着训练场的人群道:“第二场考核十天后举行,你们好好准备。我在此提醒各位,第二场考核只有一次机会,被对手打败后,你们就可以准备滚出太渊了。”

    “那江逐月岂不是输定了!”

    “那是自然,齐师兄可是太渊剑宗的大弟子啊,更别说他是化神后期,江逐月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比得过呢。”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抽到的对手,无一不是和我们一样的‘见习弟子’。为何江逐月抽到的,是比她高那么多修为的齐师兄?”

    “只能怪她运气不好喽。不过她也是活该,300年前她那般不知羞耻地黏着齐师兄,如今败在齐师兄剑下,也只能怪她自己喽。”

    “第一场考核靠运气通过了,第二场考核就等着被齐师兄凌虐吧。”

    “……”

    人群议论纷纷,拥挤着走出训练场。

    江逐月立于人群中,叫住正要走的黎漪:“师姐。”

    黎漪顿了顿,转过头,挑眉道:“师妹此刻叫我,是想认输吗?”

    “我只是想问,师姐为何要这样对我?”江逐月的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她眼尾泛红,眼眶里泪光迷蒙,俨然一副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

    黎漪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白莲又在装了。她道:“你哭什么,太渊对待每一位弟子都是公平的。你有时间与我哭诉,不如多花些心思准备第二场考核。我可是很期待师妹你十天后的表现呢。”

    “师姐,你变了。以前的师姐,我记得不是这样的。”江逐月泫然欲泣。

    “你说什么?”黎漪瞳孔紧缩,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止师姐,师兄和江云之也变了。我记得以前,师姐和师兄是最疼我的,江云之也是最爱欺凌我的。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变了呢?为什么师姐和师兄,你们要如此袒护江云之,反而把我当做仇人一样呢?”

    “现在的师姐,让我感觉很陌生。就好像我此刻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灵魂。难不成师姐你,被夺舍了?”

    江逐月的眼睛和鼻头红红的,双眸湿漉漉,使她看上去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可黎漪却觉得这张脸有些可怕,她的心不安地跳动,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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