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喝完酒、聊了怎么做坏事，李智妍娴熟地靠笑容和话术让隔壁桌的大叔给她们结了账。许下一起去第二摊的承诺，又借口去卫生间直接溜走。
她们堪堪赶上末班地铁。满身酒气的三个妙龄女子很惹眼，笑闹着在玻璃上哈气写些乱七八糟的话。
金多喜在玻璃上哈气写F-world赞，宋姬花在旁边也写GLAM赞。李智妍没组合，直接写要赚大钱！有人来搭讪，笑嘻嘻问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宋姬花摇摇头婉拒了，李智妍倒是欣然同意。金多喜犹豫着说我送姬花回宿舍了再去吧，宋姬花说去吧，我自己可以啊。
“真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
于是要去酒吧的人在弘大站下了车。金多喜还叮嘱她到了宿舍再联络，宋姬花笑着点头。
地铁门合上，车厢变得寂静而空荡，一眼能看到尾。宋姬花裹紧外套，觉得有些冷。
-
F-world的宿舍在半山坡上，宋姬花慢慢走着。路上能听到民居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声和尖利的争吵声，她想首尔还真是吵闹得让人无法忍受。租住的居民楼有散不去的垃圾腐败的味道，楼道的灯闪了几下又灭了。敲了门，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开门，忙内手上还拿着勺子，拉着脸说为什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好像老婆。”宋姬花嬉笑着靠过去，下巴坠进忙内瘦削的肩窝里，抱住她说想欧尼了吗？
“真的是……完全没有！放手啦。”完全挣脱不开，妹妹尖声喊着队长的名字，说欧尼快来救我！
队长敷着面膜在打电话，从房间里探头看了眼，没什么兴趣地说别闹啦。还是奈绪美过来解救了忙内，说姬花啊，身上酒味好重。宋姬花也扯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酒鬼是闻不出酒味的，但还是顺从地点头，说那我去洗澡。
宿舍只有一个卫生间，社长倒是努力帮她们提高生活水平，具体体现在装了两个花洒。从练习生开始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对彼此没任何防备，对于一起洗澡也接受良好。宋姬花把外套丢到沙发上，毫不意外又接受了忙内的怒骂，也不觉得丢了欧尼的尊严，说等一下就挂起来！
宋姬花听到卫生间里有洗澡的声音。敲敲门，水流声都没停，有人含糊不清嗷了一声，她把这当成是同意，说我进去了哦。郑炆月正站在花洒下揉着头发，眼睛紧闭着。卫生间窄，宋姬花挤到另一个花洒下，两个人连转身都费劲。郑炆月指使她擦背，宋姬花对同龄亲故也不客气，等价交换，说你一会要给我煮拉面。
“大小姐，你晚上没喝饱啊。”
“都消化了。”没吃多少，早知道有冤大头就多点几盘肉了。“奈绪美晚上做什么了？”
“味增汤。”郑炆月抖了抖：“早知道跟你出去了。”
来自中国的郑炆月更喜欢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日本成员奈绪美做的日本家庭料理很漂亮，也很正宗，郑炆月能欣赏，但如果有别的选项也会毫不犹豫抛弃欧尼充满爱心的手作料理。
“你不是不喜欢多喜吗。”
“也不是不喜欢……”郑炆月表情纠结起来：“多喜，哎呀，怨气有点重。以前挺可爱的，现在咋变这样了。”
“我们都变了。”宋姬花攥紧手里的浴花，也不管郑炆月背上全是泡沫，一头贴上去，吓得郑炆月差点跳起来。宋姬花还在那絮絮说着，讲得潸然泪下：“我们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欧尼你在中国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奈绪美在横滨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忙内在悉尼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队长在釜山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我都没想到，都以为首尔是实现梦想的地方，结果这梦想把我们……”宋姬花眼疾手快抓住只被打湿翅膀艰难飞起来的小飞虫，手上用力：“碾碎了！”
郑炆月被酒鬼的喋喋不休吵得头都要炸了。破房子隔音不行，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忙内已经生气了：“宋姬花你少乱说话！”奈绪美耐心安抚完易燃易爆的忙内，慢悠悠说姬花，炆月，洗完了就赶紧出来，出来之前记得收拾好浴室。
奈绪美讲话总是轻声细语，但没人敢忽视她。浴室里的人都老实下来。宋姬花出来的时候忙内居然在煮拉面，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把锅重重放到桌子上，说你少指使炆月欧尼。宋姬花看着眼色小小声欢呼，又有些不平，说怎么她是炆月欧尼，我就是宋姬花？郑炆月蹭了口拉面，说你也得有个欧尼样啊。
“思春期啊。”宋姬花感叹了句。奈绪美说忙内是担心姬花。宋姬花撇撇嘴，去冰箱里找泡菜。发现萝卜泡菜没有了，说让妈妈再寄点过来吧。
她架好手机给妈妈打视讯，刚接通，忙内就不客气地把镜头转过去，告状说姨母！欧尼又出去喝酒。
“我们bibi又漂亮了。”宋姬花的妈妈眯着眼睛看屏幕，先夸了忙内一句。宋姬花插话，说vivi！Vivian！妈妈你还是叫忙内吧。
妈妈跟着宋姬花重复，说bibi，这次对了吧？忙内狠瞪宋姬花一眼，说对了！
妈妈说总喝酒可不行，姨母把姬花拜托给bibi了，bibi可比姬花可靠多了，对吧？宋姬花说妈妈，你真的要小心诈骗。
这算是笑谈，宋姬花根本不担心诈骗。把宋家连根刨了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她是到首尔才知道每一家每一天都要上锁——在芥子岛哪有锁，村民们全都一穷二白，没人惦记那几张破渔网。而宋姬花也看过忙内的全家福，悉尼的阳光好像都比首尔的明媚，体面的中产家庭，看上去健康快乐。比起来，屏幕里脸庞被海风皲裂的宋姬花的妈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宋姬花不理解忙内对宋妈妈莫名的依赖从哪来。
妈妈问bibi还想吃萝卜泡菜吗？忙内正色，说冰箱里还有，姨母不要总腌泡菜了，腰会痛。宋姬花扯着嗓子说早没了，她就不想让你累！妈妈我还要茄子泡菜，谢谢妈妈我爱你，告诉爸爸我也爱他！好了拜拜！
连珠炮一样说完这一串话，忙内还没来得及道别，通话就被切断。小姑娘咬牙切齿，说宋姬花你！拍了下桌子反身回房间，门甩得震天响，这次比起生气还多了点伤心。郑炆月说你不惹她难受是吧？宋姬花说她跟我抢妈妈干嘛呀。再说妈妈不腌泡菜也要补渔网修院子，那可比腌泡菜累多了。
宋姬花垂下眼睛，显出点阴翳，看得郑炆月莫名心惊。宋姬花说不过马上，妈妈就不会这么累了。
……这是什么话。
她说炆月，你相信我吗？
郑炆月隐约不安起来：“你要做什么？”
“借我你的鞋吧。”
不加修饰词都知道是哪一双，这个宿舍里唯一一双YSL的高跟鞋，买来之后被珍贵地供奉起来，只有极重大的场合郑炆月才会穿。
果然郑炆月尖叫起来说不行！你少来！又要和李智妍鬼混去？被拍到不要命了！
“谁拍我呀。”宋姬花死皮赖脸缠着郑炆月，又是撒娇又是央求。没注意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上亮起又暗下，有人发来了一条kakao讯息。
【李智妍：下周三，晚上八点】
她们堪堪赶上末班地铁。满身酒气的三个妙龄女子很惹眼，笑闹着在玻璃上哈气写些乱七八糟的话。
金多喜在玻璃上哈气写F-world赞，宋姬花在旁边也写GLAM赞。李智妍没组合，直接写要赚大钱！有人来搭讪，笑嘻嘻问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宋姬花摇摇头婉拒了，李智妍倒是欣然同意。金多喜犹豫着说我送姬花回宿舍了再去吧，宋姬花说去吧，我自己可以啊。
“真的？”
“我又不是小孩子。”
于是要去酒吧的人在弘大站下了车。金多喜还叮嘱她到了宿舍再联络，宋姬花笑着点头。
地铁门合上，车厢变得寂静而空荡，一眼能看到尾。宋姬花裹紧外套，觉得有些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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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world的宿舍在半山坡上，宋姬花慢慢走着。路上能听到民居里传来的孩子的哭声和尖利的争吵声，她想首尔还真是吵闹得让人无法忍受。租住的居民楼有散不去的垃圾腐败的味道，楼道的灯闪了几下又灭了。敲了门，等了好一会才有人开门，忙内手上还拿着勺子，拉着脸说为什么又这么晚才回来？
“好像老婆。”宋姬花嬉笑着靠过去，下巴坠进忙内瘦削的肩窝里，抱住她说想欧尼了吗？
“真的是……完全没有！放手啦。”完全挣脱不开，妹妹尖声喊着队长的名字，说欧尼快来救我！
队长敷着面膜在打电话，从房间里探头看了眼，没什么兴趣地说别闹啦。还是奈绪美过来解救了忙内，说姬花啊，身上酒味好重。宋姬花也扯起身上的衣服闻了闻，酒鬼是闻不出酒味的，但还是顺从地点头，说那我去洗澡。
宿舍只有一个卫生间，社长倒是努力帮她们提高生活水平，具体体现在装了两个花洒。从练习生开始一起生活了五六年，对彼此没任何防备，对于一起洗澡也接受良好。宋姬花把外套丢到沙发上，毫不意外又接受了忙内的怒骂，也不觉得丢了欧尼的尊严，说等一下就挂起来！
宋姬花听到卫生间里有洗澡的声音。敲敲门，水流声都没停，有人含糊不清嗷了一声，她把这当成是同意，说我进去了哦。郑炆月正站在花洒下揉着头发，眼睛紧闭着。卫生间窄，宋姬花挤到另一个花洒下，两个人连转身都费劲。郑炆月指使她擦背，宋姬花对同龄亲故也不客气，等价交换，说你一会要给我煮拉面。
“大小姐，你晚上没喝饱啊。”
“都消化了。”没吃多少，早知道有冤大头就多点几盘肉了。“奈绪美晚上做什么了？”
“味增汤。”郑炆月抖了抖：“早知道跟你出去了。”
来自中国的郑炆月更喜欢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日本成员奈绪美做的日本家庭料理很漂亮，也很正宗，郑炆月能欣赏，但如果有别的选项也会毫不犹豫抛弃欧尼充满爱心的手作料理。
“你不是不喜欢多喜吗。”
“也不是不喜欢……”郑炆月表情纠结起来：“多喜，哎呀，怨气有点重。以前挺可爱的，现在咋变这样了。”
“我们都变了。”宋姬花攥紧手里的浴花，也不管郑炆月背上全是泡沫，一头贴上去，吓得郑炆月差点跳起来。宋姬花还在那絮絮说着，讲得潸然泪下：“我们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欧尼你在中国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奈绪美在横滨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忙内在悉尼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队长在釜山会想到自己变成这样吗？我都没想到，都以为首尔是实现梦想的地方，结果这梦想把我们……”宋姬花眼疾手快抓住只被打湿翅膀艰难飞起来的小飞虫，手上用力：“碾碎了！”
郑炆月被酒鬼的喋喋不休吵得头都要炸了。破房子隔音不行，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忙内已经生气了：“宋姬花你少乱说话！”奈绪美耐心安抚完易燃易爆的忙内，慢悠悠说姬花，炆月，洗完了就赶紧出来，出来之前记得收拾好浴室。
奈绪美讲话总是轻声细语，但没人敢忽视她。浴室里的人都老实下来。宋姬花出来的时候忙内居然在煮拉面，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把锅重重放到桌子上，说你少指使炆月欧尼。宋姬花看着眼色小小声欢呼，又有些不平，说怎么她是炆月欧尼，我就是宋姬花？郑炆月蹭了口拉面，说你也得有个欧尼样啊。
“思春期啊。”宋姬花感叹了句。奈绪美说忙内是担心姬花。宋姬花撇撇嘴，去冰箱里找泡菜。发现萝卜泡菜没有了，说让妈妈再寄点过来吧。
她架好手机给妈妈打视讯，刚接通，忙内就不客气地把镜头转过去，告状说姨母！欧尼又出去喝酒。
“我们bibi又漂亮了。”宋姬花的妈妈眯着眼睛看屏幕，先夸了忙内一句。宋姬花插话，说vivi！Vivian！妈妈你还是叫忙内吧。
妈妈跟着宋姬花重复，说bibi，这次对了吧？忙内狠瞪宋姬花一眼，说对了！
妈妈说总喝酒可不行，姨母把姬花拜托给bibi了，bibi可比姬花可靠多了，对吧？宋姬花说妈妈，你真的要小心诈骗。
这算是笑谈，宋姬花根本不担心诈骗。把宋家连根刨了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她是到首尔才知道每一家每一天都要上锁——在芥子岛哪有锁，村民们全都一穷二白，没人惦记那几张破渔网。而宋姬花也看过忙内的全家福，悉尼的阳光好像都比首尔的明媚，体面的中产家庭，看上去健康快乐。比起来，屏幕里脸庞被海风皲裂的宋姬花的妈妈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宋姬花不理解忙内对宋妈妈莫名的依赖从哪来。
妈妈问bibi还想吃萝卜泡菜吗？忙内正色，说冰箱里还有，姨母不要总腌泡菜了，腰会痛。宋姬花扯着嗓子说早没了，她就不想让你累！妈妈我还要茄子泡菜，谢谢妈妈我爱你，告诉爸爸我也爱他！好了拜拜！
连珠炮一样说完这一串话，忙内还没来得及道别，通话就被切断。小姑娘咬牙切齿，说宋姬花你！拍了下桌子反身回房间，门甩得震天响，这次比起生气还多了点伤心。郑炆月说你不惹她难受是吧？宋姬花说她跟我抢妈妈干嘛呀。再说妈妈不腌泡菜也要补渔网修院子，那可比腌泡菜累多了。
宋姬花垂下眼睛，显出点阴翳，看得郑炆月莫名心惊。宋姬花说不过马上，妈妈就不会这么累了。
……这是什么话。
她说炆月，你相信我吗？
郑炆月隐约不安起来：“你要做什么？”
“借我你的鞋吧。”
不加修饰词都知道是哪一双，这个宿舍里唯一一双YSL的高跟鞋，买来之后被珍贵地供奉起来，只有极重大的场合郑炆月才会穿。
果然郑炆月尖叫起来说不行！你少来！又要和李智妍鬼混去？被拍到不要命了！
“谁拍我呀。”宋姬花死皮赖脸缠着郑炆月，又是撒娇又是央求。没注意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上亮起又暗下，有人发来了一条kakao讯息。
【李智妍：下周三，晚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