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李今言穿上校服收拾好书包,坐了一路的公交到达一中。

    “言宝!”宁如朝她挥手。

    李今言看见熟悉的脸,有些紧绷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了。两人是多年的好友,从初中到高一都在同个班,高二分到了两隔壁。李今言在六班,宁如七班。

    “你怎么来上课了呀?我还以为你会在家休息几天呢。”宁如知道加多宝的事,昨天给李今言发了很多消息安慰。

    李今言苦笑了一下:“原本是计划直接放暑假的,但我那活爹说既然不上课就麻溜搬过去。所以我来上课了,能拖一星期也好啊。对了,我最近情绪应该都不高,要是对你表现得比较冷淡,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知道的,没事儿。”宁如拍了拍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往高二楼二楼走去。

    李今言到班级的时候,一眼就看见自己的同桌已经到了。

    同桌名叫江宥,是个挺阳光的大帅哥。前天来新班级自选座位的时候,江宥走进教室看见坐在靠窗第四排的李今言,不知道为什么笑得特别高兴,走过来问了一句边上有没有人,得到李今言“没人”的答案后顺势就坐下了。

    李今言看到江宥的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李今言,像昨天一样对她笑得特别灿烂。

    谢谢,这么热情,你人还怪好的。

    但是李今言做不到像他一样乐呵,扯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随后移开视线,自己走到座位上一声不吱地埋头整理书本。

    李今言在学校混了一天,放学回家时小姨已经离开了。

    姥姥家里一下子走了两个家人,显得空荡荡的,甚至有些冷清。

    属于加多宝的软窝依然放在客厅沙发旁的角落里,谁都没有想过把它撤走。

    凌晨姥姥推开门上厕所,却看见李今言站在储物柜前,抬头盯着加多宝的那一堆玩具。

    她没有出声,李今言却回了头:“姥姥。”

    姥姥心里又是心疼孩子,又是舍不得加多宝的。

    “这是怎么了?”

    “睡醒了,”李今言说,“睡不着了,起来看看。”

    姥姥看见李今言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就知道肯定不是睡醒了,而是根本没睡,熬到现在的。

    姥姥轻轻撵着她的肩膀,让她回房间:“再睡会儿吧,等下上课没精神了。”

    李今言点了点头,仿佛行尸走肉般回了房间。

    她一夜没睡,眼睛熬得生疼,再躺到床上,眼睛几乎是立马合上了进入梦乡。

    她的梦陆离光怪,仿佛整个人都在空中飘着没有实感,梦的内容也是散的。一会儿是加多宝,一会儿又是妈妈,还有李勋和秦玉露。

    李今言起床时浑浑噩噩的,凭着身体本能意识完成洗漱走出家门,在公交上都差点坐过站。

    到了学校,只要李今言的额头只要沾上课桌一秒就能睡着。补了一上午的觉,她去泡了杯速溶咖啡才算清醒。

    刚好这节课是班主任的课,不至于打瞌睡被班主任发现。

    班主任四十多岁,叫郑岚,教数学,讲题逻辑很清晰。虽然开学到目前只上了两节数学课,李今言便认定她是自己在这个班上最喜欢的老师了。

    李今言聚精会神地听了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后郑岚光速下课走人,没拖一秒钟的堂。

    江宥观察新同桌两天了。

    她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都不说话,只有隔壁班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来找她时,她好像兴致高点儿,嘴皮子能多动两下。

    只有报道那天,李今言简单地和江宥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这两天二人更是没说过除了“帮我捡一下”“我要出去一下”“谢谢”以外的话。

    像是没下载语音包,只配备了最基本的交流功能。

    昨天只是不爱讲话,今天更甚,周围气压特别低,眼神让人感觉她都不太爱这个世界。

    江宥好不容易发现一个李今言不睡觉的课间,严肃地开口:“李今言。”

    “啊?”李今言转头看他,神情呆呆的,“要捡什么?”

    “要捡一颗破碎的心。”江宥很认真地说。

    前桌两个人默默地身子后仰,甚至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李今言:“……”

    你们两个偷听能不能不要这么明显啊。

    李今言感觉有点好笑:“什么破碎的心?”

    江宥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确认了她应该心情没有差到不能说笑,并且此刻的笑容不是之前那种礼貌敷衍的笑,而是真的有兴趣聊下去。

    江宥于是胳膊肘撑在课桌上,手托着下巴故作深沉,露出完美的四分之三角度侧脸,一边眉毛轻轻挑起。

    他弧度好看的嘴唇轻启,说出了一句让李今言一生难忘的话:

    “同桌是我,你不满意?”

    少年气的英俊脸庞配上故作老成的霸总语气,李今言实在难绷。

    “哈哈哈哈哈哈!”李今言发出两天以来第一声爆笑。

    前桌二人本就是偷听讲话,虽不敢笑得太明显,但也估计因为难绷,他们的肩膀都小幅度抖了起来。

    李今言收住了笑容,但两眼弯弯的还带着笑意。

    “没有,”李今言解释道,“我只是心情不太好,可能影响到你了。”

    江宥立马说:“没有影响。为什么心情不好啊?碰到什么事了?”

    说完他又怕触及她的隐私,补了一句:“如果方便说的话。”

    李今言觉得这没有什么不方便说的:“我的小狗前天去世了。”

    江宥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半晌憋出两个字:“节哀。”

    怕话题就此结束,江宥问:“你说的小狗……是指那条大阿拉斯加吗?”

    李今言一愣,下意识点头。

    但江宥是怎么知道的?她不记得有把加多宝带到一中附近来过啊。

    也许江宥自己也意识到刚才的话太奇怪,主动解释道:“小学的时候,我经常看见你在小区里溜它。你后来是搬走了吗?”

    李今言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以前和江宥住在同一个小区啊。不过江宥记得她,她却对江宥没什么印象,怪不好意思的。

    “嗯,这件事说来有一点复杂,加多宝……哦,我的小狗叫加多宝,四年级时它和我一起搬去姥姥家了。不过没想到我们那时竟然住得这么近,现在又是同桌,你还一直记得我,缘分啊。”

    江宥不用想也知道李今言没记住自己。毕竟自己小时候和现在长得两模两样的,不像李今言,完全像是等比例放大,他高一时只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就把她认出来了。

    江宥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看来我还是不够耀眼啊,没能让你注意到我。”

    李今言笑起来:“我快搬回去,你可以准备一下。”

    江宥:“准备什么?”

    “不是觉得自己不够耀眼吗?”李今言说,“你可以趁这段时间闪耀重生。”

    ……

    这天放学走出校门,李今言终于有了脚踏地面的实感,不再是轻飘飘的了。

    仿佛一根羽毛在空中飘了很久,终于接触到了地面。

    同时一个消息传来,学校假期补课被举报,学生从今天开始放暑假,不用再去上课了。

    这个消息对于几乎所有高二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除了李今言,不知是喜是悲。

    这意味着李今言要提早搬去李勋那边了。

    李今言虽然心中有些不舍,却不会刻意在收拾东西上磨蹭。第二天就基本都把自己短期要用的东西打包装箱了。

    她已经提前和小姨说好了,小姨会开车来送她过去。

    临走的时候姥姥眼睛里都是泪花,被姥爷笑:“言宝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怎么伤感得跟嫁姑娘似的。”

    姥姥剜了他一眼:“老头子,你一会儿回去了别偷偷抹眼泪。”

    姥爷:“……”

    李今言上去给了他们二老一人一个熊抱才上了薛静的车。

    李今言回头透过车尾的玻璃看他们,发现姥姥姥爷都没动,一直站在楼下,直到薛静的车转过拐角,出了小区,李今言再也看不见他们了。

    薛静怕她太伤心,一路上都在跟李今言找话聊。

    “新班级怎么样?老师同学都还好吗?课难不难?”

    李今言一一回答:“都挺好的,老师都比较和蔼,上课也不难懂,同学应该比较友善,同桌也很好。小姨,我和宁如没分到一个班,但是就在两隔壁。”

    “那就好,”小姨嫌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单手拿了墨镜戴上,顺手帮李今言翻下副驾驶的遮阳板,“你和如如小学认识的,初中恰好同班,又考到了同一所高中,高一又是同班,到现在两隔壁,真的是很有缘了。”

    说到有缘,李今言又把江宥的事说给薛静听了。

    薛静听完却是惊讶地挑了一下眉:“是吗,这么巧,还记了你这么多年。同桌男的女的?”

    “……男的,”李今言不知道怎么说小姨才好,“小姨,你别多想了,你们不都说我从小到大一个样嘛。而且我出行有个随身灵宠,很容易被记住的。我春节过去吃年夜饭,一路都能碰上好些还记得我的邻居跟我打招呼呢。”

    薛静点点头:“这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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