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暝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头，爷孙对视，白景暝微微垂目，开口道，“只要您不追究，这件事情会到此为止。”
白云杉猛地转过头，他没想到白景暝想了这么久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可没等他做出反应，老爷子的食指轻敲了两下桌面，很轻的两下，却让白云杉心惊，然后他听到老爷子说，“哦？”老爷子重复了白景暝的话，“只要我不追究，这件事情会到此为止？”
“是。”白景暝抬眼，看着老爷子，这一次没有避开。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到此为止。”老爷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听到了白景暝的回答，“我只是按医嘱服用药物，而已。”老爷子用余光扫了一眼一边的白云杉，听着白景暝接着往下说，“不会有更多的信息。”老爷子放下茶碗，白景暝并未退缩，“我已经处理完了。”
“是吗？”老爷子看着白景暝，眼里笑意更深了，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白云杉，“你不是告诉我，这21天，他被禁足，并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吗？”白云杉抿唇没有说话，老爷子也没有接着问，而是回过头看一遍的白景暝，“按规矩，这欺上瞒下该怎么罚？”
同样的问题再次问起，问的仍旧是白景暝，白景暝也心知肚明，这里要罚的仍旧是白云杉。而这一次，白景暝却没有那天的慌乱，他看着老爷子，说出的五个字让白云杉只想过来踹他一脚，“那又怎么样？”
“放肆！”白云杉起身呵斥道，他转头看老爷子，而老爷子只是打量着白景暝，重复了他刚才说的五个字，“那又怎么样？”有意思，老爷子微微抬手示意一边的白云杉坐下，他看着白景暝，眼里的笑让白云杉握紧了拳头。
“按照您的要求，我戒掉了。”白景暝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一丝慌乱，“您想要我做到的事情，我也做到了。所以，这件事情，能不能，到此为止。”
老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白景暝，反问道，“你不应该戒吗？”
气氛似乎变得紧张起来，白景暝看着老爷子，刚想张嘴，却被一边的白云杉打断，他看白云杉起身站起身来，然后他皱着眉头看着白云杉跪到了老爷子面前，他撇过了头，没有再去看一边的三叔，闭眼再睁开，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头看老爷子，开口道，“七月初，我们聊过西区的整合问题。月底之前，我能控制住五成。”
“月底？”老爷子指了指远处书桌上的日历，提醒道，“今天13号了。”
“是。”白景暝点头，“下周，我约了陈家谈具体的拆分细节。”
老爷子微微点头，白云杉对五成没有概念，但是老爷子是有的，五成，那就基本上控住住了白家在西区的原有势力范围，高于自己月初给他的四成的任务，所以这一点上他是满意的，“然后呢？”
白景暝当然知道，就这一条，不足以让老爷子满意。
“我这次染毒和乔森一伙并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回来之前国外遗留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提到这一点，白景暝还是微微皱眉，从四月到现在，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我已经让孟宗政处理完了，不会再生事端。”
白景暝稍微顿了一下，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的青石板，等了几秒才开口道，“不过，陆天明还没动。”听到白景暝的话，老爷子笑意渐深，“我不准备动他，但是他不能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了。”白景暝说得很慢，似乎仍在思考，似乎是在观察老爷子的反应，但是老爷子什么都没说，“我和边防有合作，他们传来消息说，最近可能有货进来了，所以，估计不会太平。”
边防？这倒是老爷子没有料到的事情，所以他顺着白景暝的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一直觉得他不太擅长这些，可没想到他先是查出来了陆天明是公家的探子，而他自己竟然又和公家有合作。可能还是低估了他。
“去年三月开始接触的。”去年三月？白景暝给出的时间很具体，听到这个时间点，老爷子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一旁的白云杉也看了过来。
这个时间比在场所有的人预想中的还要早。他是前年十月回来的，这么一算，回来不到半年他就开始布局。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去年三月，那就差不多就是SKY CLUB起火的那段时间，是巧合吗？还是他真的早有准备，只是瞒过了所有的人？
“王六介绍我们认识的。”白景暝说出了老爷子的疑惑，也是，他如果想瞒就不会主动提起，“就在处理SKY CLUB大火的期间。”
那场大火，烧得蹊跷，时间很巧，正是自己将场子交给他不久，也就是用这件事情让他顺利进了西区，而后一步步回到白麟堂。那场大火，并不是一个好得快开端，找到两人，线索断了，因为他的“急功近利”，可是，老爷子放下茶碗，眯起了眼睛。
“当时，最后的那个人，是我派人处理掉的。”白云杉有些莫名，但是老爷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我也认出了市局的杨帆。”
“很好。”老爷子的一句很好，让白云杉觉得事情不简单，而老爷子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冷汗都冒出来了，“你真的是厉害，把我也骗进去了。”白景暝低头没有说话，老爷子知道，他能说出这件事情，也算是一次进步，或者说，是兑现当时在刑堂的选择和承诺。
“当时一把火烧了SKY CLUB，还查出了面粉，牵连出来不少人。”老爷子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给白云杉介绍背景，“层层排查，宁超找到人交给你，最后你告诉我，是因为你‘急功近利’放了人当诱饵，让人死在了城郊的车祸里，肇事逃离。至此，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
“因为，您说，希望我记得帮王六弄出的那个人 。”白景暝缓缓呼出一口气，老爷子却似乎不记得他所指，对这句话似乎没有印象，“我不确定是不是您布的局，因为一切都太巧了。”白景暝顿了一下接着说，“就那几天，我见了王六，他给我引荐了边防的人。而几乎同时，我的人从恢复了监控的硬盘数据，而在起火当天的监控里，我看到了邱叶，他就是上线，就是当年我帮王六弄出来的那个人。”
“所以你直接把线索断了。”老爷子真没想到白景暝会这么做，一方面是他没料到这中间的这些“巧合”，另一方面是他没想到白景暝会做的这么干净，连自己都只是觉得事情稍微有些不对劲，却没能找到突破点。所以当时让他进了山，断了他与外界的练习。更没想到的是，仅仅是一句话就让他有了这么重的防备心。一句话，就让他迅速做出了后面所有的事情，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他这哪是欺上瞒下，这是瞒天过海。
“是。”一个是字，让一边的白云杉只想站起来踹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但仅凭听到的这一些，就能让他刑堂走一轮。
“你还真是让我没想到。”老爷子看着白景暝，转头看着一边的白云杉，停顿了片刻，收回了目光，“他又开始活动了？”老爷子抛出问题，他当然知道白景暝不会无缘无故又提起当年的事情，他肯说出来，必然是和现在的局势有关系。
“他一直在，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他。”白景暝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是另外一条线。”
“你有多少人？”老爷子打断了白景暝的话，突然问到，“除了白麟堂。”
“核心的部分，现在在国内的，五十出头。”既然做出了选择，白景暝肯定想过老爷子会有这个问题，他没有犹豫，很快给出了答案。
老爷子的手指拨动着手里的念珠，五十。上山车队被袭击时，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这部分势力显现出来，迅速的封锁、布防，那个叫孟宗政的助理领着白静铎接管了医院。但事情平息之后，自己派人接管之时，除了白景暝给自己留了几个哨点，那帮人又像消失另一半。那不是消失，他们只是隐入了人群。
“剩下的外围，我不太清楚。”白景暝不像是在撒谎，“他们会有自己的方式去联络外围的人，我不干预。”
“嗯。”老爷子点头，他想起了去年腊八和白景暝的那局棋，当时他说【我的去留，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但是他承诺【我尽力让白家平稳度过这两年】，那会儿奉凰刚确认有喜，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四月中确认，月底摄入源，但是我找不到问题所在，所以开始全面排查。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内部出了问题，所以我把消息封锁了，我也没戒，但是控制摄入量。”白景暝知道，这也是老爷子想要的答案，“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点，牵涉到我之前在国外的一些任务，牵涉面比较广，所以处理周期比预计的要长。”
“和你三叔有关系？”老爷子的话直击要害，白云杉也是一愣，然后点头，“是，这次我没有拦下让他们拘了我，是因为我前一段在处理南美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三叔，所以我需要三叔回到我能掌控的区域，我不能让他去费城，就只能让他回来了。”
“你知道，按照堂规家法，我不会放过你。”老爷子看着白景暝，而白景暝没有避开，微微皱眉，点头，“我知道，但是事情终究会有代价。”
“很好。”老爷子笑了，他突然想起去年秋天，在书房，白景暝给出的那个答案，【他丢掉的或许不是他最想要的】。
白云杉猛地转过头，他没想到白景暝想了这么久却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可没等他做出反应，老爷子的食指轻敲了两下桌面，很轻的两下，却让白云杉心惊，然后他听到老爷子说，“哦？”老爷子重复了白景暝的话，“只要我不追究，这件事情会到此为止？”
“是。”白景暝抬眼，看着老爷子，这一次没有避开。
“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到此为止。”老爷子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听到了白景暝的回答，“我只是按医嘱服用药物，而已。”老爷子用余光扫了一眼一边的白云杉，听着白景暝接着往下说，“不会有更多的信息。”老爷子放下茶碗，白景暝并未退缩，“我已经处理完了。”
“是吗？”老爷子看着白景暝，眼里笑意更深了，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白云杉，“你不是告诉我，这21天，他被禁足，并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吗？”白云杉抿唇没有说话，老爷子也没有接着问，而是回过头看一遍的白景暝，“按规矩，这欺上瞒下该怎么罚？”
同样的问题再次问起，问的仍旧是白景暝，白景暝也心知肚明，这里要罚的仍旧是白云杉。而这一次，白景暝却没有那天的慌乱，他看着老爷子，说出的五个字让白云杉只想过来踹他一脚，“那又怎么样？”
“放肆！”白云杉起身呵斥道，他转头看老爷子，而老爷子只是打量着白景暝，重复了他刚才说的五个字，“那又怎么样？”有意思，老爷子微微抬手示意一边的白云杉坐下，他看着白景暝，眼里的笑让白云杉握紧了拳头。
“按照您的要求，我戒掉了。”白景暝的声音很稳，听不出一丝慌乱，“您想要我做到的事情，我也做到了。所以，这件事情，能不能，到此为止。”
老爷子眯起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白景暝，反问道，“你不应该戒吗？”
气氛似乎变得紧张起来，白景暝看着老爷子，刚想张嘴，却被一边的白云杉打断，他看白云杉起身站起身来，然后他皱着眉头看着白云杉跪到了老爷子面前，他撇过了头，没有再去看一边的三叔，闭眼再睁开，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抬头看老爷子，开口道，“七月初，我们聊过西区的整合问题。月底之前，我能控制住五成。”
“月底？”老爷子指了指远处书桌上的日历，提醒道，“今天13号了。”
“是。”白景暝点头，“下周，我约了陈家谈具体的拆分细节。”
老爷子微微点头，白云杉对五成没有概念，但是老爷子是有的，五成，那就基本上控住住了白家在西区的原有势力范围，高于自己月初给他的四成的任务，所以这一点上他是满意的，“然后呢？”
白景暝当然知道，就这一条，不足以让老爷子满意。
“我这次染毒和乔森一伙并没有什么关系，是我回来之前国外遗留的问题，我已经处理好了。”提到这一点，白景暝还是微微皱眉，从四月到现在，一直在处理这件事情，“我已经让孟宗政处理完了，不会再生事端。”
白景暝稍微顿了一下，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的青石板，等了几秒才开口道，“不过，陆天明还没动。”听到白景暝的话，老爷子笑意渐深，“我不准备动他，但是他不能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了。”白景暝说得很慢，似乎仍在思考，似乎是在观察老爷子的反应，但是老爷子什么都没说，“我和边防有合作，他们传来消息说，最近可能有货进来了，所以，估计不会太平。”
边防？这倒是老爷子没有料到的事情，所以他顺着白景暝的话，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一直觉得他不太擅长这些，可没想到他先是查出来了陆天明是公家的探子，而他自己竟然又和公家有合作。可能还是低估了他。
“去年三月开始接触的。”去年三月？白景暝给出的时间很具体，听到这个时间点，老爷子端着茶碗的手顿了一下，一旁的白云杉也看了过来。
这个时间比在场所有的人预想中的还要早。他是前年十月回来的，这么一算，回来不到半年他就开始布局。更重要的是，如果是去年三月，那就差不多就是SKY CLUB起火的那段时间，是巧合吗？还是他真的早有准备，只是瞒过了所有的人？
“王六介绍我们认识的。”白景暝说出了老爷子的疑惑，也是，他如果想瞒就不会主动提起，“就在处理SKY CLUB大火的期间。”
那场大火，烧得蹊跷，时间很巧，正是自己将场子交给他不久，也就是用这件事情让他顺利进了西区，而后一步步回到白麟堂。那场大火，并不是一个好得快开端，找到两人，线索断了，因为他的“急功近利”，可是，老爷子放下茶碗，眯起了眼睛。
“当时，最后的那个人，是我派人处理掉的。”白云杉有些莫名，但是老爷子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我也认出了市局的杨帆。”
“很好。”老爷子的一句很好，让白云杉觉得事情不简单，而老爷子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冷汗都冒出来了，“你真的是厉害，把我也骗进去了。”白景暝低头没有说话，老爷子知道，他能说出这件事情，也算是一次进步，或者说，是兑现当时在刑堂的选择和承诺。
“当时一把火烧了SKY CLUB，还查出了面粉，牵连出来不少人。”老爷子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给白云杉介绍背景，“层层排查，宁超找到人交给你，最后你告诉我，是因为你‘急功近利’放了人当诱饵，让人死在了城郊的车祸里，肇事逃离。至此，所有的线索都断掉了。”
“因为，您说，希望我记得帮王六弄出的那个人 。”白景暝缓缓呼出一口气，老爷子却似乎不记得他所指，对这句话似乎没有印象，“我不确定是不是您布的局，因为一切都太巧了。”白景暝顿了一下接着说，“就那几天，我见了王六，他给我引荐了边防的人。而几乎同时，我的人从恢复了监控的硬盘数据，而在起火当天的监控里，我看到了邱叶，他就是上线，就是当年我帮王六弄出来的那个人。”
“所以你直接把线索断了。”老爷子真没想到白景暝会这么做，一方面是他没料到这中间的这些“巧合”，另一方面是他没想到白景暝会做的这么干净，连自己都只是觉得事情稍微有些不对劲，却没能找到突破点。所以当时让他进了山，断了他与外界的练习。更没想到的是，仅仅是一句话就让他有了这么重的防备心。一句话，就让他迅速做出了后面所有的事情，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他这哪是欺上瞒下，这是瞒天过海。
“是。”一个是字，让一边的白云杉只想站起来踹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过程，但仅凭听到的这一些，就能让他刑堂走一轮。
“你还真是让我没想到。”老爷子看着白景暝，转头看着一边的白云杉，停顿了片刻，收回了目光，“他又开始活动了？”老爷子抛出问题，他当然知道白景暝不会无缘无故又提起当年的事情，他肯说出来，必然是和现在的局势有关系。
“他一直在，我一直有派人盯着他。”白景暝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他是另外一条线。”
“你有多少人？”老爷子打断了白景暝的话，突然问到，“除了白麟堂。”
“核心的部分，现在在国内的，五十出头。”既然做出了选择，白景暝肯定想过老爷子会有这个问题，他没有犹豫，很快给出了答案。
老爷子的手指拨动着手里的念珠，五十。上山车队被袭击时，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这部分势力显现出来，迅速的封锁、布防，那个叫孟宗政的助理领着白静铎接管了医院。但事情平息之后，自己派人接管之时，除了白景暝给自己留了几个哨点，那帮人又像消失另一半。那不是消失，他们只是隐入了人群。
“剩下的外围，我不太清楚。”白景暝不像是在撒谎，“他们会有自己的方式去联络外围的人，我不干预。”
“嗯。”老爷子点头，他想起了去年腊八和白景暝的那局棋，当时他说【我的去留，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但是他承诺【我尽力让白家平稳度过这两年】，那会儿奉凰刚确认有喜，可如今一切都变了。
“四月中确认，月底摄入源，但是我找不到问题所在，所以开始全面排查。因为不确定是不是内部出了问题，所以我把消息封锁了，我也没戒，但是控制摄入量。”白景暝知道，这也是老爷子想要的答案，“问题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复杂一点，牵涉到我之前在国外的一些任务，牵涉面比较广，所以处理周期比预计的要长。”
“和你三叔有关系？”老爷子的话直击要害，白云杉也是一愣，然后点头，“是，这次我没有拦下让他们拘了我，是因为我前一段在处理南美的事情，可能会影响到三叔，所以我需要三叔回到我能掌控的区域，我不能让他去费城，就只能让他回来了。”
“你知道，按照堂规家法，我不会放过你。”老爷子看着白景暝，而白景暝没有避开，微微皱眉，点头，“我知道，但是事情终究会有代价。”
“很好。”老爷子笑了，他突然想起去年秋天，在书房，白景暝给出的那个答案，【他丢掉的或许不是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