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院子里的人齐刷刷地向门口看去,白云杉抬头,雨停了,可还是一片阴霾。

    门口的人看他出来,并没有太大反应,甚至有些戒备。只有孟宗政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来,“三爷。”他微微欠身,白云杉却没有搭理他,像是在找人。

    “宁超在旁边屋里。”似乎看出了白云杉的心思,孟宗政说道,白云杉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孟宗政,“哪间房?”

    孟宗政一边说右边,一边往右边走去,门没有关,宁超被双手反绑,扔在了地上。旁边有两人负责看守,看着孟宗政进来,点头打了招呼。而白云杉的表情愈发难看。

    “把他解开。”白云杉开口,两边的人却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动手,他准备上前,却听孟宗政在身后说,“把他解开。”

    两人这才起身,一人将宁超翻过来,一人从后腰掏出了匕首,划开了宁超手上的扎带。也就他们弯腰的一瞬间,白云杉看到了后腰的枪。

    他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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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景暝打开门,他抬头,雨后天晴,阳光穿破乌云洒在门口的台阶上。

    孟宗政上前,接过了手里的衣服和皮带,帮他穿上。他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宁超和白云杉,便问一边的孟宗政,“三爷呢?”有人拿着pad过来,白景暝停了下来,接过pad看着上面的数据,他皱着眉头快速看着,连着往下翻了几页,最后对孟宗政说,“你联系Jim,问他知不知道这个人。另外,跟他说,我谢谢他把当初的合同给了三叔。”

    孟宗政点头,又说了西区的事情,白景暝皱着眉头没有答话,孟宗政不知道他的意思,“三爷在右边的小房间里。”白景暝看了一眼,对孟宗政嘱咐道,“你们先出去,在外面的车里等我。”孟宗政点头,旁边的人也答了句是,一声令下,所有的人都往下走,白景暝拦住最近的一个,“甩棍给我。”

    接过对方的甩棍,白景暝将甩棍抽开,然后对孟宗政说,“西区的事情等我出来再说。”说着他将手机递给了孟宗政,“有电话来的话你接,看着回。”他稍作犹豫,还是说出了最后一句,“另外,联系医院吧。”

    孟宗政一愣,马上明白了白景暝的意思,点头然后跑出了院子。

    白景暝深吸一口气,提着甩棍推开了房门。宁超看他进来忙让开了路,白云杉却只是皱眉,他把宁超叫了过来,“你进去,问一下,看老爷子有没有什么需要。”

    “好的,三爷。”说完,宁超就出了门。白景暝将门合上,他准备跪下,却被白云杉拦住。

    “你肩膀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白云杉眉头紧皱,他伸手,白景暝将手里的甩棍递给了他,他听到白景暝说,“处理过了,不碍事。”白云杉掂量着手里的甩棍,这可不必藤条或者皮带,这一下打的位置不对,人可能就交代了。他绕到了白景暝身侧,压低声音问道,“你回来干什么?”

    “老爷子问的问题,您回答不了,我….”白景暝的话没有说完,白云杉的甩棍就抽在了腿弯,白景暝嘭地一声跪倒在石板上,膝盖生疼。他疼得倒吸凉气,不仅是膝盖,还有白云杉刚才的那一下,如果白云杉手里拿着的是藤条,皮带或者是鞭子,他敢硬抗,但这会儿白云杉手里的拿着的是甩棍,他吃不准这一棍子用了多大的力,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硬抗说不好真会被打断腿。

    “你故意的?”白云杉看着白景暝跪着调整好姿势,握着甩棍的手微微收紧。

    “不算故意。”白云杉又是一棍子,白景暝往前一仆,但他马上调整好了姿势,冷汗从鬓角滴落,他稍微稳住呼吸,只觉得胸口发闷,“武战听到了我们的谈话,我就是….”

    接下来的这一棍子,直接让白景暝弯着腰半天都没缓过来,他疼得哆嗦,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白云杉似乎一点都不着急,看着白景暝用手撑着身子,然后慢慢直起腰,放在身侧的手抠着大腿,才勉强跪直,然后他看着白景暝闭上嘴,用鼻腔呼吸,深呼吸,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跪直。

    直到白景暝重新跪稳、跪好,白云杉才站到了他面前,甩棍的一头搭在了受伤的肩膀上,白景暝微微抬头,看到了白云杉的眼睛。

    “我如果不收力,只要一下,你的锁骨就会断。”白景暝瞳孔紧缩,听着白云杉接着往下说,“我要听实话,你要说实话。”白景暝看着白云杉,冷汗湿了脊背,他知道,三叔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他低下了头,却听到白景暝说,“看着我,再说一遍。”

    “您进去我就收到了消息,就赶回来了。”他看着白云杉,眼里有一丝倔强,“我不会让那晚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白云杉知道,他说的是七月的那次,他不会让自己再替他受罚,所以他急匆匆地赶了回来。“你带人,带枪,干什么?!”白云杉咬牙问,白景暝愣了几秒,最后避开了白云杉的眼睛,他垂下目光,没有答话。

    白云杉扬手一棍子抽了下来,白景暝的手抠住大腿,让自己尽量保持着姿势,三秒的停顿之后,再一次,这一下打到了臀部。白景暝咬牙没有说话,三秒之后,落在了腰上。白景暝再也撑不住,俯下身子,双手撑地,他长吸了一口气,疼得全身在抖,他不敢不答,因为再往上他真的怕,“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白云杉停了下来,看着白景暝再次调整姿势,慢慢跪直,他转到了白景暝面前,用甩棍抬起了白景暝的下巴,叔侄对视,白景暝的声音都是抖的,“老爷子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

    甩棍再次扬起,这一次是直直地朝白景暝的肩膀上去,而白景暝却只是微微侧头,撇开脸,他绷着身子闭上眼睛,咬牙对抗着要躲避的本能,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听到砰的一声,甩棍敲在了一边的茶几侧边,木屑飞溅。白景暝睁开眼睛,看着被甩棍敲掉的桌角,低下了头。

    “你不躲?”白云杉带着怒气,白景暝没有抬头,垂下了目光,只吐出两个字,“不敢。”

    “还有你不敢的?”白云杉笑了,只觉得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白云杉看着眼前驯服的白景暝,他知道白景暝刚才话里的意思,【老爷子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让事情不走到那一步的不是他,而是老爷子。

    他的意思是,老爷子足够聪明,不会走到那一步,如果老爷子踏出那一步,他就会真正的走到那一步!因为,他是带了人,带了枪,直接闯进来的。

    老爷子自然明白,他带了人闯进来,没有任何通报,不是没人拦,是因为人不是被他调走了,就是被他控制住了。他的人不是什么所谓的保镖,那一身作战服说明了一切。那是他当初在书房里说的,五十名核心的“他的人”中的一部分。

    一进屋,他就拿出了手表,他提出让自己起来的条件,同时跪下,就是告诉老爷子他的态度,也是告诉老爷子他的底线。

    【我真想杀他的话,不用弄得这么复杂。不会这么拖泥带水。】句句是威胁。

    他让孟宗政打的那四十,老爷子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打过了就过了。他的那句,【去刑堂不太方便,如果您同意的话,就在这里吧】,也是事实。他没有错,如果此刻将他送到刑堂,那给外界的信息就是,昨天的事情是兄弟相争。何况,外面是他的人,孟宗政能随叫随到,进来之后没有问好没有行礼,那恐怕也去不了刑堂。

    所以,那四十是抽在白景暝身上,也是抽给老爷子看的。老爷子怎么可能不懂?所以,老爷子也没有再问的必要,他昨天为什么在现场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你不敢?”白云杉的甩棍换了个方向抽了下来,白景暝咬着后糟牙跪住,思路却突然跳脱开来,满脑子都是自己肋骨肯定断了,他听到白云杉的声音,“还有你不敢的?你....”

    敲门声打断了叔侄两的谈话,几下敲门声后,是宁超的声音,“三爷,三爷。”白云杉停了下来,没有再理会面前的白景暝,提着甩棍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白景暝长舒了一口气,仰着头深呼吸,可稍微一用力,从肩膀往下就疼得厉害,他知道三叔是真的生气了,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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