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回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向老板询问那男子大约在什么时候来此交付租金。

    “这个月……约莫也就这两天了。”

    行吧,就这么等着了。

    未回回到庆甜斋的厅堂内,要了间包房便住下了。

    第二天清晨,那个男子出现在了摊子前。他带着斗笠,让人难以看清面容,只是身材高大,前进挥袖之时,臂膀肌肉线条隐约可见,一瞧便知是练家子。

    “哟,公子您来啦。”老板见了熟客,立马陪上笑脸,殷情地向前凑。

    男子不言,将手中荷包抛向客栈老板,便作势要离开。

    未回见那荷包鼓鼓,直叹那男子是个冤大头。

    见他要走,未回向下扯了扯斗笠,立马现身,将其前路拦截。

    “不知公子为何租摊而不用呢?我可是非常需要用这摊子谋生啊,价钱好商量。”

    男子见了突然现身的未回,似乎有些错愕地向后退了一步。

    “公子不说话,可是不愿?”未回一步步向前靠近。

    那男子一出声,未回便来了个急刹车。

    “那就给你吧,本来也是给你留的,……回老板?”他的语调上扬,引导未回接腔。

    “……原是如此。”未回盯着眼前的人,忽然轻快一笑,“那不必了,这摊子啊,我不要了。”

    听了未回的回应,男子有些难以置信,将斗笠抬起,半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为什么?”

    “前尘过往都已结束,公子何必帮我保留这说书摊,我已非当年的散妖,您也不是当年帮我打下手的老贺了。”未回笑着回应,在贺庄眼中,这看似轻快的笑容,是冰冷的,是他一手造成的。

    “那……便算了。”贺庄有一瞬间的失神,说完,便转身离开。

    那庆甜斋老板看看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未回,有些不解:“那你是租还是不租?”

    未回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做回答。

    老板在一旁有些局促。

    突然未回猛地抬头:“老板,盘下这一整个庆甜斋要多少银两?”

    “你说什么?”老板瞪大了双眼,摸了摸仅有的几根胡须,又张开嘴,不料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只得边咳边发问,“咳……咳,我说姑娘你开什么玩笑啊!”

    未回嫌弃地摆了摆手,斜眼看着老板:“你看我像开玩笑的么。”

    “你像!”这下老板顺完了气,单手插着腰,另一只手在未回与庆甜斋的大门两者间来回摆动,“你你,你知道这庆甜斋能给我带来多少财富吗!你就敢开口!”

    未回不屑地笑了一声:“若是真有你说的那样夸张,为什么刚才那公子付的一袋子租金到你手中,你像得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捧在手中看了又看,还对他如此殷情?”

    未回的犀利言语一下子击中要害,老板的气焰瞬间灭了一半。

    乘此机会,未回继续输出:“现在谁人不知,那仙魔交战开始,近日魔族还破了仙族布下的阵法,可见天下将要不太平。”她逼近老板,使他心虚不已。“到时候,天下大乱,你这客栈还开的下去?”

    那老板咽了咽口水,开始做最后的倔强:“再怎么样……我这客栈风水好,又宽大敞亮,绝不能低价转让!”

    “你开个价吧。”

    未回拿着庆甜斋的转让契约,又拎了一壶桃花酿,美滋滋地回了万邪。

    她先是回府摘了斗笠,将字据收好,然后拎着桃花酿出了门。

    她来到了后山,西门衡的墓前。

    “这桃花酿不烈,甜甜的。”她将酒倒入酒杯中,西门一杯,自己一杯。

    “你也不是真就喜欢烈酒吧?”未回将其中一杯放在墓前,“不过是尝不出滋味……现下好了,你就尝尝这桃花酿吧,定比烈酒香甜。”

    她想到那天西门衡的举动,随即也碰了碰面前的酒杯:“干杯。桃花酿可得用酒杯,用碗就糟蹋了。”

    未回也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在西门衡生前,二人相看两厌,可自从那晚西门衡的坦诚相待,未回才发觉自己刚开始认识他,只是从开始就已结束。

    ……原先一直期盼着能快点去死的人真的死了,未回高兴不起来。

    饮完酒后,未回起身,拍了拍衣角沾染的尘土,准备离开。

    “未回。”贺庄在她身后轻声叫唤。

    未回转过身,对上了贺庄目无波澜的紫眸。

    “老大也来了啊。”

    贺庄从未回身边走过,来到西门衡的墓前,用法力擦拭着眼前的墓碑。

    未回的视线从贺庄的背影移向坟墓周遭的泥土。一时无语。

    “是因为我,你才不愿接手那个说书摊的吗?”

    听了贺庄的发问,未回缓缓开口:“我仅是不想再回忆起从前的人族往事,因此想做个了断。”

    “可你仍然盘下了整个客栈。”贺庄转过身,“你只是不原谅我害你入魔,对吗?”

    话毕,引来了未回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是啊。小小的说书摊已经满足不了我了,这次我会建起一个说书馆。”

    她将目光转向贺庄:“把我安稳的富婆生活都毁了的是你啊老大,所以,你凭什么高高在上的说这摊子是你为我而留?”

    贺庄有些分不清未回是真情流露还是在开玩笑,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你这举动,就像是施舍,我需要感恩戴德吗?感恩你帮我保留那段被你摧毁的美好回忆?”未回语气开始变得轻佻起来,“老大,您怎么不说话呀?自我感动最是无用。这是被我说中了?”

    贺庄嘴角上扬,盯着未回的眼睛不语。

    “老大,您不会以为我生气了吧?”未回话风一转,“我开玩笑呢,您可别当真。”

    “是么……”贺庄的笑容逐渐变得明朗,语气有些让人捉摸不透,“那你可千万别忘了我将你害得有多惨。”

    “嗯?”

    “永远记着,然后杀了我,自己成为城主!”贺庄再也不掩盖自己的情绪,开始狂妄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敢不敢!”

    未回不知为何,情绪被他牵动着,心跳开始变快,这是兴奋,痛快!

    “老大,那你可得小心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等着你来杀我!”

    未回的水镜发出些许光芒,是谈无正在召唤。她将法力注入水镜,两人联通。

    “未回,外出巡逻的魔修发现了人族皇室经过魔族地界。”

    “哦?是谁?”

    “是个人族公主,听说人族近日筹划着嫁女于仙族,以此作为寻求仙族庇佑的保障。”

    “呵,这样啊,真是天助我也。”未回单手把玩着匕首,“把那公主劫下来。”

    “已经劫下了。”谈无回应道,似是轻笑了一下。

    “哎哟谈无,你是我肚里的蛔虫嘛,真聪明!像我!”

    “哈哈哈哈少变着法子夸自己了。你现下有空吗,来我洞府一叙。”

    “好。”

    该说不说,谈无此人相貌俊俏,风度翩翩,品味也十分高雅,从他府内成设便知此人对于生活的高度追求。

    “你这洞府可真是……太有品了!”未回不禁感叹,反观自己屋内,成设简单,两张凳子一张桌,三盆盆栽一张床,仅此而已,真是惭愧。

    若不说他为魔首,照着他的相貌,习惯,与往日言行举止来看,到有点像仙门贵族,举手投足间都是贵气与优雅。

    且魔族各类管理事务,比如物资分配,清查账目,接待外族等等,都交由他管理,他也不嫌麻烦。

    “你就别打趣我了,先前你急着去人族,现下总能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发现战后因子这件事定然不能让除了我们几人之外的人知晓。”未回严肃道。

    “放心,包括来汇报的魔修我也已经处理掉,那两个被感染的交由观愉关在地牢里,无人发觉。”

    “那便好。”未回接过谈无递来的茶杯,“只待时机成熟,我们需将战后因子流入人族。”

    “人族?”谈无有些不解,“依我拙见,直接流入仙族不是更好?趁着仙族大面积感染,又未能研制出解药之时,我们进行追击不是更好?”

    “仙族自是我们的目标,不过,无论什么感染,总有研制出解药的一天,可这人心若是转变了,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什么意思?”

    “人族被感染之时,若是百姓们发现战后因子是仙族处理不利而流出的,你觉得结果会是怎样?”

    把人族感染嫁祸到仙族头上,原始如此,谈无看着未回,摇了摇头:“你还真是聪明又狠毒啊。”

    “是啊,这不就是魔么。”

    谈无笑了笑,调侃道:“你还真是令我感到害怕,试想你的目标若是我,那估计我都无法预料自己的死期。”

    “可你不是我的目标。”未回抿了一口茶水,阴狠一笑,“至少现在不是。”

    两人心知肚明,魔人之间何来情意可言,因此互相并不点破,适可而止。

    “话说,人族这条路容易,可仙族层层把守,我们如何能够将战后因子流入呢?”

    未回并不正面回答,只是站起身来,向府外走去,示意谈无跟上。

    “带我去见见人族的公主殿下吧,可别饿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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