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庄非鱼元气满满踏进除魔司斥候部小院,两手推门,张开手臂大喊一声:

    “亲爱的同事,你们的小鱼同学回来啦!”

    几个同事手中握牌,脸上贴着白色条子,四脸懵逼看着她。

    “你们又趁我不在偷偷打牌?!”

    庄非鱼当即愤怒起来,大喊:

    “告到朝廷,我要告到朝廷!”

    李念儿尴尬地撕下条子,起身辩解:

    “是你自己没在嘛……”

    “那我现在在了,加我一个。”

    庄非鱼撸起袖子就要抢牌,苏巧巧眼神飘忽,手上却死守住牌,不让她夺取半点。

    翟流云拨开脸上条子,解释道:

    “不是我们不带你玩,是你实在太离谱,十局十胜这是人干事?”

    三人都不让庄非鱼进来,唯独胖乎乎的郗名伟不介意。

    他撕下满脸条子,笑呵呵安慰庄非鱼:

    “别人不跟你玩,我跟你玩。”

    郗名伟是郗丞相的独子,关系户一枚,一来就成了李念儿上司的上司。

    虽然他智商不怎么高,但家境富裕,为人善良,和斥候部几人玩得很好。

    手上没活时,他就过来串门,顺便打打牌,被斥候部几个打工人薅一手羊毛。

    李念儿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一会儿去薛参事那里报道一声,将你名字划掉。”

    “为什么要划名字?”庄非鱼一怔。

    她以前出差可没听说要划什么名字。

    李念儿几人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抠指甲的抠指甲,就是不看她。

    庄非鱼逮住最好欺负的郗名伟,问他:

    “伟哥,我要划什么名字?”

    郗名伟尴尬一笑,道:

    “这不你失踪几个月了嘛,大家就给你报了死亡……”

    眼看庄非鱼眼神越发凶残,他马上补充:

    “但是死亡有抚恤,10两银子。”

    庄非鱼眼神转为和善,微笑道:

    “早说嘛,快拿来。”

    苏巧巧抠抠搜搜从腰包里掏出银子,等庄非鱼去拿时,故意举高手臂:

    “请吃饭!”

    “老地方。”庄非鱼跳起来抢过去。

    没想到天降横财,庄非鱼美滋滋装进腰包,去薛参事那里划名字。

    她进去时,薛参事正在浇花,听她说罢,哼了一声:

    “既然你没死,那死亡抚恤的10两银子得还回来。”

    庄非鱼如遭雷劈,一把护住腰包。

    “愣着干什么,还不还回来?”薛参事屋里的狗腿语气不善。

    庄非鱼咬着牙,磨磨蹭蹭拿出还没焐热的银子。

    狗腿一把夺回。

    庄非鱼悲痛欲绝,瘪着嘴尽量不哭出声。

    她连告退都不想说,划了名字便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薛参事关上房门,和狗腿子开始蛐蛐其他人。

    “你看斥候部那几个,啧啧啧。”

    “这个庄非鱼穷的底朝天,半点人脉都没有。”

    “那李念儿,一介妇孺能成什么事?”

    “翟流云也是浪荡,堂堂大理寺卿的儿子,跟一群女生瞎混。”

    “还有郗名伟这个关系户,要是没有个丞相爹,能爬到咱们头上?”

    “哎,世道不公啊,身边净是些妖魔鬼怪。”

    “谁让咱们在除‘魔’司。”

    “哈哈哈哈,薛兄大才。”

    几人一阵哄笑。

    庄非鱼没管他们,行尸走肉般回到斥候部。

    回去后看见几个同事,哇的一声:

    “我的钱钱没有了,呜呜呜。”

    “啊?”李念儿微张着嘴,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意料之中。没事,我们请你吃饭,庆贺小鱼安全回来。”

    “不吃小李汤饼。”庄非鱼抽泣道。

    “好,吃翠微楼。”李念儿连声答应。

    “翠微楼我家有股,我请。”郗名伟站出来,胸膛拍得邦邦响。

    “呜呼,伟哥威武!”苏巧巧欢呼一声。

    郗名伟嘿嘿一笑,对庄非鱼说:

    “但你得告诉我,你和我太子表哥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苏巧巧听到八卦,双眼放光。

    郗名伟神秘兮兮说:

    “你们还不知道吧,小鱼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回来的。”

    “哇哦!”众人一阵惊呼。

    “路上他们乘坐一辆马车。”

    “哇呜!”众人又是一阵惊呼。

    “他们还——唔唔唔。”

    “闭嘴吧你!”庄非鱼跳起来捂住他的嘴巴。

    “哦~不让伟哥说,那你自己来说。”苏巧巧笑得像狐狸一样。

    “说什么?说——我最近新学了一门功法。”庄非鱼转移话题。

    “功法?”

    几人对视一眼,李念儿使了个眼色,道:

    “巧巧,试试她。”

    入除魔司后,官府会给出外勤的人传授些防身功法,以往庄非鱼都是考核垫底。

    但经过柴师父训练后,她的自信心暴涨。

    庄非鱼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看苏巧巧动作。

    苏巧巧微微俯身,手肘向后摸向腰间,抽出半臂长的短棍,在空中一挥,短棍骤地变长,直奔庄非鱼脖颈。

    庄非鱼猛一低头,避开棍子,右手顺势拔出腰间长剑,抬头时,剑已抵到苏巧巧心脏。

    苏巧巧先是懵圈,回过神来,用震惊震撼到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承让。”

    庄非鱼手腕翻转,收回缺剑,得意一笑。

    还没等利刃归鞘,李念儿便向翟流云递了个眼神。

    翟流云眯了眯眼,翻身拾起不远处的斧子,当头砍过来。

    庄非鱼剑收到一半突然停住,一个侧身,先躲过他的攻势,随后左手一按剑柄,弹出残刀,刀刃直抵翟流云后腹腰子。

    翟流云双臂举斧,悬在空中。感受到后腰凉意后,一松手腕,斧头直直落到草地上,发出两声钝响。

    他面容扭曲,举高双手,连声投降。

    庄非鱼没有理会,视线越过他,直直落到三米开外的李念儿身上。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李念儿柔声细语,婉转好似撒娇。

    她这个人越是兴奋,语气越是柔婉。

    庄非鱼死死盯着她,看她俯身低头,慢条斯理打开银白小箱。

    脸颊的发丝晃啊晃,晃到微垂的右眼上。

    庄非鱼趁此机会,踩住翟流云的靴子向上一跳,一手残刀,一手缺剑,如沙鸥般俯冲,猛扑向李念儿。

    李念儿安安静静蹲在那里,挑出一柄银色小伞。

    她轻轻地、随意地打开这个“玩具”,铛的一声,伞尖挡住庄非鱼的剑尖。

    庄非鱼用力一进,小伞却纹丝不动。

    她右手缺剑受阻,左手残刀却未停下,刀刃直插李念儿右眼。

    李念儿用银伞抵着剑尖,手臂向上斜举,用庄非鱼的剑,挡住庄非鱼的刀。

    庄非鱼调转残刀方向,向左一挥,李念儿向左一挡;向右一挥,李念儿向右一挡。

    最后向前一压,左刀横抵、右剑斜倚庄非鱼的脖颈。

    两人对视许久,庄非鱼长呼一口气,泄气道:

    “我认输。”

    李念儿微微一笑,合上小伞,庄非鱼收回刀剑,剑尖已然磕碰缺口。

    晃了晃酸麻的手臂,她感叹道:

    “念儿不愧是念儿,我还以为自个儿练了这么久,至少也能挡你三招呢。”

    李念儿用小伞轻敲庄非鱼的手背,训诫道:

    “让你平时不注意打熬筋骨,只想着以巧取胜。可习武一道,力、巧、劲、思缺一不可。尤其是我们这行当,半分都不能偷懒,差一寸,便是生死之隔。”

    庄非鱼眨巴眼睛听着,右手酸痛到颤抖。

    李念儿见了,立刻捧起她的手臂,轻轻打圈揉捏,活血化瘀。

    苏巧巧和翟流云立马围过来,啧啧称奇。

    李念儿的厉害他们早就领教过了,可庄非鱼这个学渣竟然能弯道超车?

    “你这掉个崖,怎么还有奇遇了?”苏巧巧凑上来震惊问。

    “那当然,我可是拜了武林盟主为师的。”庄非鱼开始给她炫耀。

    苏巧巧大为震撼,喃喃自语道:

    “掉崖奇遇,遇见太子……难道你才是女主?”

    苏巧巧也是穿越过来的。只是她没穿到星际,而是直接穿进游戏里。

    庄非鱼刚来除魔司应聘时,无意间比了一个“OK”的手势,被她一眼认出来了。

    两个穿越者成功汇合。

    庄非鱼学的理工科,苏巧巧则是文科——汉语言文学,在古代背景下格外有优势。

    平时写呈文,庄非鱼都是跪求她帮忙修改的。

    以往苏巧巧公文写作、为人处世、武术功夫样样比她强,现在总算能掰回一局了。

    庄非鱼抽回胳膊,活动活动手腕,招呼众人:

    “走,我们去吃饭。”

    听到这话,郗名伟连忙从角落窜出来,大喊一声:

    “我请客!”

    几人说说笑笑出门,薛参事拉着张驴脸站在门外,老远盯着。

    等他们刚踏出门,就飞速跑过来,拿起本子斥责几人:

    “上班早退,毫无纪律,每人扣100文!”

    “我也要扣吗?”郗名伟睁大豆豆眼,指着自己问。

    “您当然不用,您是上官。”薛参事奉承道。

    郗名伟点了点头,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锭金子,告诉薛参事:

    “她们的考勤记我账上。”

    “得嘞。”薛参事接过金子,满脸堆笑道:“您几位玩得开心。”

    说罢一溜烟跑了。

    “他跑那么快做什么?”庄非鱼纳闷问。

    “坑了钱当然跑的快。”李念儿恨铁不成钢地戳戳郗名伟,道:

    “考勤是薛参事这种文官才有的,我们斥候部以办案论,只看点卯,哪有考勤?”

    “以前点卯都不算的。因斥候多在外探案,十天半个月回不了衙门,回来后自由行动是默认的补偿。”

    苏巧巧恨恨道:

    “薛参事来后,非让我们随文官点卯,工资一分没涨,还多了许多文书工作。”

    “这样的长官惯会刁难人。”

    翟流云没好气道,

    “咱们出外勤可不分白天黑夜。像小鱼,一卧底就是三个月,冒着生命危险去的。若算考勤,难道她天一黑就跑回家,说自己下班了吗?”

    庄非鱼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哪个。

    她没经历过大家口中“以前”的生活,一来就有点卯,所以没什么实感。

    但说到卧底,她突然警醒,问李念儿:

    “我这几个月失踪的工资算不算?”

    “算,怎么能不算?”

    李念儿转头望着郗名伟,和善问他:

    “郗司正觉得呢?”

    郗名伟立刻端直身体,斩钉截铁道:

    “必须算!谁不给你算,我自己掏钱也要给你补上。”

    庄非鱼心情一下子灿烂起来。

    又要多一笔小钱钱。

    她看着郗名伟,调侃道:

    “我们这里头,好像就伟哥是文官吧,文官算考勤的话……”

    “扣钱!”

    “必须扣钱!”

    几人乱作一团去抓郗名伟,郗名伟大叫着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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