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天色还昏暗着,整个庄园便开始运作起来了。仆人们在铃声中惊醒,匆忙地穿戴齐整便开始下楼集合。

    在雾气缭绕的厨房仆人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絮地开始沏茶、烘烤面包、切片、装盘,直至一切准备就绪便候在一旁等待着庄园的主人醒来就餐。

    上了年纪的园丁在一大片玫瑰花圃中精心挑选了一束玫瑰,这是夫人特意交代要送到娜塔莉小姐房间里的鲜花。

    就在几个月前,娜塔莉小姐在舞会上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据说是磕到脑袋了,虽然伤口好了但是却失去了记忆。

    “噢我的天啊,那实在太可怕了。”正在擦洗东西的小女仆停下手上的动作惊叹道。

    “我之前曾服侍过一位布兰斯夫人,她是从楼梯上晕了过去不幸磕在了大理石阶梯上了。”年纪稍大的妇女说完像是陷入了某种记忆中,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那位夫人过世后我就离开了,她真是一位很好的夫人。”

    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女仆的谈资的娜塔莉,靠在白色长枕头上开始每日发呆。

    周旭倾穿越到19世纪的法国已经将近半年时间,她也从一开始怀疑自己是精神错乱或者直接被拐卖到法国到认清事实了。

    准确来说她是被迫认清事实的。

    这句身体是19世纪法国的一位贵族小姐,名为娜塔莉.勒克莱尔。

    娜塔莉——上帝的赠礼。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她有多么深受宠爱,勒克莱尔夫人这位柔弱又坚强的母亲在得知宝贝女儿从楼梯上摔落下来后几乎每日都守在床边上以泪洗面。

    在勒克莱尔先生提议找教廷请个神父来看看的时候,甚至将丈夫赶出了家门。

    但随着时间推移,即使勒克莱尔夫人极力掩饰庄园里也隐隐有了闲言蜚语。她觉得自己再不“好起来”就要被打为女巫上身或者被什么邪恶的东西污染了灵魂,于是她只能被迫似乎想起来一些东西。

    勒克莱尔夫人是一位受过贵族化教育的上流贵族,在她的观念里贵族小姐就应该嫁给一名贵族绅士。

    但是可惜的是她的大女儿被她的父亲嫁给了一名英国商人。

    所以勒克莱尔夫人的执念就是为她最后的珍宝小女儿,找一个贵族绅士丈夫。19世纪的欧洲贵族女性没有工作不用上班,唯一的消遣就是参加各种舞会以及沙龙活动。

    而她已经接连三个月没有参加宴会了,在一周前勒克莱尔夫人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参加这次邀约。

    而今天就是应邀的日子。

    周旭倾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甘不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移床边桌子上鲜艳欲滴的玫瑰花,眉头不由地轻皱了一下。

    她实在不习惯在自己陷入沉睡的时候会有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但是这种情况对欧洲贵族来说似乎很是平常她也不好提出异议。

    1870年。

    她嘴里默念着。

    距离建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还有两年。

    周旭倾将自己微卷的金发拢至身后,将床头吊着的拉铃轻轻一拽。

    “娜塔莉小姐,早安。”门外听到动静的女仆端着洗漱用品轻轻推开门打招呼道。

    这是周旭倾穿过来后新招来的女佣,原先的女佣因为勒克莱尔夫人觉得她看顾不力才导致原主不慎失足而解雇了。

    周旭倾点点头:“早安。”

    尼娜已经习惯了娜塔莉小姐在家异常寡言的性格,据庄园的老人说没有受伤之前的娜塔莉小姐的美丽就像一朵绽放的玫瑰。

    但是尼娜却觉得受伤之后的娜塔莉小姐依旧很美,仿佛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女郎。她的美就如同塞纳河畔的晨曦,不够灼热但是足够耀眼。

    微微卷起的金发就像丝绸一般顺滑,让她不由想起上一位雇主收藏室里的艺术品每一寸都散发着高雅与精致。

    “今天穿这一套。”周旭倾指了指自己衣柜里最简约的一条裙子,又从里面找出一顶相对来说没有那么多装饰品的礼帽戴上。

    尼娜有些为难地看了眼随意挽了一下头发便把帽子戴上的娜塔莉:“娜塔莉小姐,是否需要帮您整理一下发型?”

    周旭倾将胸衣调至最舒适的宽度示意尼娜系上带子:“不需要。”

    她又不是真去约会的,说实话她对于勒克莱尔夫人口中富有修养的绅士不抱太大希望。

    毕竟上一个自详为绅士的子爵先生,就被她三言两语气得跳脚完全没有绅士的样子可言。

    等穿好衣服出发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周旭倾全程强忍着不耐任由尼娜往裙子表面装饰各种精致的饰品。

    对于一个i人来说出门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当出门这件事跟与一个陌生的男人划上加号的时候就更让人难以忍受了。

    嗯,也不算完全陌生。

    据勒克莱尔夫人所说他们曾在上一次舞会上见过,就是她把一位绅士气得面红耳赤的那场舞会。

    所以绅不绅士她不清楚,但是确实是挺有勇气一男的。毕竟在现在的环境里,丧失绅士风度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特别是在女性面前。

    这次的目的地是一座荒废了有些年头最近刚被启用的剧院,而表演的剧目是歌剧《利戈莱托》。

    还有芭蕾舞表演,这也是她松口答应邀约的原因之一。

    马车停靠在剧院门口,尼娜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下马车。

    周旭倾任由尼娜替她整理裙摆,一边四处张望企图找到那位名叫艾蒂安的贵族绅士。

    很可惜就像外国人对亚洲人的长相分辨不清一样,周旭倾也不能从一堆西装革履的男人中认出那位艾蒂安。

    “E先生......”

    周旭倾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于是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角落中的俩人似乎已经谈话完毕,稍矮的男人正转身往剧院后台走去而身材较为高大的男人则留在原地观察着来往的人群。

    仿佛感受到她的视线,男人转过身金色的眼眸锁定在她身上眼神带着冷漠与警惕。

    周旭倾在对方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语地挥散自己无缘由的错觉。

    但确实挺像野兽的眼睛的。

    周旭倾注意到男人脸上朴实无华的半边面具。

    或许她看错请柬了?这是什么假面舞会而不是歌剧表演?但周围的人着装都是正常的,还是说这是特殊爱好?

    她的视线从他脖子上缠绕的白色衬衫褶边到黑色的皮鞋,暗沉的大衣色调让周旭倾觉得对方似乎不怎么像一位法国的贵族。

    倒是有几分英国人的样子。

    不过想到勒克莱尔夫人对英国人的深恶痛绝,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站在原地仿佛对峙一般一动不动,就在周旭倾眉头微皱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精神方面有点问题时。

    对方一言不发收回了视线。

    好的,果然有病。

    周旭倾将尼娜打发走,提着裙摆气势汹汹地向对方走去。

    天知道这裙子到底有几斤重,就这还是她三番两次装病装晕之后让勒克莱尔夫人专门找裁缝重新定制的。

    她现在只想进去剧院坐着!

    但她想进去就必须跟着艾蒂安,因为她没有门票。

    “艾蒂安,你还在在这里干什么!”周旭倾眉头紧皱,语气不满地开口道。

    故意邀请他过来然后放她鸽子?她就说怎么有人敢邀请一个在舞会上大放厥词将一位绅士气到跳脚的女性,所以艾蒂安跟那个男人是朋友这是报复?

    埃里克拥有最恐怖的相貌,最天才的头脑。他曾为波斯国王效力被称为刽子手也曾是马戏团的“恶魔之子”,而如今他居住在地下迷宫成为了剧院里的“幽灵”。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都没有人敢如此靠近他。

    埃里克一言不发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带着蕾丝花边的裙摆甚至盖住了他的脚面。

    这个距离杀死她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几乎不会引来太大的关注。他的视线落到周旭倾洁白纤细的脖颈,只要附上去轻轻一拧......

    放在一侧的大拇指跟食指摩挲着,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掐死她。

    周旭倾突然感到自己脖子上一阵凉意,很突兀地后退一步。

    哦,自己忘记行吻手礼了。

    她将右手往左前方一伸,是准许行吻手礼的暗示。

    周旭倾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环,出门前特意戴了最厚实的手套。

    回去马上扔掉。

    事实上等男人伸手抬起她的右手俯身弯腰凑近时,她的注意力全落在了那只炽热得都要投过手套的手,以及裸露在面具外的面容。

    除去那双令人一眼难忘的金色眼睛,从轮廓上看这个男人竟意外地英俊。

    等回过神来她已经坐在了包厢里面,周旭倾怪异地皱了皱眉。

    觉得自己今天有点奇怪,她并不是什么颜控。

    在现代她什么类型的帅哥没看过,不至于因为一个男人的美色神魂颠倒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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