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河跟脑海里的小鬼交谈,这几天她确认这小孩只有她能听到,凌云也看不到。

    不让凌云担心她,沈星河就没在他面前再提这件事。

    知道它一直蜗居在她脑海里,她一脸鄙夷,“所以,你一直在听床脚?”

    【都说我没听!你这人怎么回事,不和谐画面,我的程序会自动关闭!】

    系统要抓狂了,重点不是这个!

    它很想凝出实体,抓着沈星河的肩膀摇晃,无奈的再次解释:【你现在记忆错乱……】

    沈星河的伤恢复的很快,也不知道凌云给她喂了什么秘药,导致她把原著剧情当作自己的记忆。

    沈星河面色平静,敲击着桌面,思付总结:“你是说其实我和凌云都是话本的人,话本里写了凌云入魔后,我为他挡刀而死。所以我为了改命,只要他喜欢我,就能活下来。”

    【对!你终于理解了!】系统泪汪汪的咬着帕子,宿主总算相信它了。

    “那你现在怎么还没消失啊,小鬼。”沈星河拾起小刀,坐在窗边,一笔一划的雕刻着。

    这也是系统想不通的地方,明明凌云很喜欢沈星河,可任务进度一点没动,只有在她濒死表白时,才有了进展。

    沈星河听完它说的一切,望着窗外被精心修剪的花,若有所思,“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凌云说谎了。”

    这个结论好似平地炸雷让系统一惊,【凌云……他表现的确实很喜欢你……】

    “不是他不爱我,而是他或许不是我要找的人呢?”沈星河停下手,见这个叽叽喳喳的小可怜极力的向她证明它,她好心的给它点建议。

    【你跟我求证过,凌云确实是你要找的。】系统嘀咕道。

    “说不定是那时候的我求证错了呢。”沈星河转了转手中小刀,漫不经心道。

    【那你不怕吗?】这个角度是系统没想过的,毕竟凌云所有条件都对上了。

    “所以我不信你啊,我的结论都建立在信你的情况。”沈星河眉眼弯弯,低下头,继续在木制窗沿刻字。

    【我没骗你。】系统委屈巴巴的瘪嘴。

    “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沈星河回忆起这两天凌云的行为确实有点怪,对她更体贴,但不至于换了个人,她毫无察觉。

    “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我陪凌云走到今天,突然脑中一个不知名的生物,跟我说一切都是假的。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我……】系统现在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

    梦灵城,晌午。

    凌云说晚些再过来,让沈星河找了一家大饭馆随意吃些。

    因为赶上饭点出来,店里挤满了客人,不乏三教九流,嘈杂不堪又带着油烟气。磕瓜子,百无聊赖的等菜,她听力极佳,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各种八卦。

    沈星河落座麻利的报菜名,点了好几盘菜。

    她忽然听到一个悦耳的嗓音,像似清泉流过心田,不紧不慢的点菜,对方的喜好到跟自己差不多,撞菜了。

    抬眸便撞上了他的视线。瞧着对方,套着凌云的脸,气质却平平无奇,不仔细瞧泯于人群,倒是眼角一颗痣倒显得几分魅色,白袍金冠,慵懒而立。

    似乎目光对撞,青年有些赧然,对她微微一笑,一时间那张寡淡的脸,多了几分艳色风流。

    沈星河点头致意,见角落里还有空座便过去等,突然听到那含笑悦耳的声音。

    “姑娘,唐突了,在下霍光,其他座位皆满,可否拼一下桌?”

    沈星河愣神,抬头望向眼前搭话的霍光,扫视下周围确认都坐满了人。

    “菜来了。”

    伙计端着香喷喷的饭菜上来,准备布菜,看到他们一愣,“嘿,原来姑娘认识这位公子?”

    “现在认识了。”沈星河想着一时半会等不到凌云,扬了扬下巴,示意霍光落座,笑了笑,“单名星,公子请落座。”

    她现在是魔人,不好爆出真名,倒不是怕被发现,而是嫌麻烦,毕竟魔人是人人喊打,在毫无法力的人族也是如此。

    霍光拱手道谢。

    “正巧,公子点的菜跟我点的一模一样的,也是缘分。”

    霍光一怔,不由得也笑了,“我无心惹人不快,若是姑娘不喜跟人相撞,我换便是了。”

    “不,只是有所感慨缘分之妙。”沈星河把未动过的一盘菜推到他面前,又取了新杯,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这是我尚未动筷的,先吃吧,垫垫肚子,你的菜没那么快。”

    霍光倒也不扭捏,直接接过茶杯喝下,“多谢,我瞧姑娘面善,有似曾相识之感,许是之前见过。”

    “若不是我看公子不像是四处留情的浪子,这土话还少说为好。”沈星河见他长的虽平平无奇,但衣袍华丽,可见家世不凡,不由得揶揄调侃。

    “姑娘貌美,是我冒犯。”霍光似乎自觉失言低头,小心翼翼用筷剥鱼肉,把鱼刺都挑出来。

    沈星河侧目看他,只看到眼角惑人的泪痣。

    见他不再言语,沈星河低头吃菜。

    霍光叫来个小二,低声吩咐了几句,伙计点点头飞快离开了。

    “姑娘,书本该掉出来了。”霍光抿唇暗笑,指了指她怀里半探头出的话本,封面上有些露骨的标题。

    沈星河有些尴尬,难得脸上爬了几丝绯红,跟凌云逛书局,她偷偷买一本艳书,没敢在他面前丢进储物戒里。

    轻咳两声,沈星河淡定把书塞到袖里。

    “这书我也瞧过,内容有趣,笔锋极好,人物生动。下次姑娘可套个春秋的皮,既免闲言碎语,也显好学些。”霍光没借机取笑她,而是真诚给她些建议。

    “原来公子也喜欢这三教九流之书。”沈星河见他正人君子模样,却在一本正经教坏,不由得哑然失笑。

    这是把她当作人族不好好上课,偷看话本的小姑娘了,沈星河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毕竟她不敢在凌云面前看,生怕他学上面的浪词在行床地之欢时,故意说这些话逗她脸红耳赤。

    “闲来无事,也会看看。”霍光不觉羞耻,表情淡然,似乎在说四书五经。

    “给姑娘赔罪了。”瞧着霍光把拨好的鱼肉推到她面前,沈星河才惊觉他除了喝杯茶,一口未动,还想说点话劝劝。

    “有人来寻你了。”霍光瞥了眼门口青年。

    “云,我的同行之人。”沈星河向他介绍。

    凌云进来找人的时候,便看到这两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心中不由得皱眉。

    “还以为你要忙一阵子。”沈星河瞥见凌云,笑着拉他过来落座。

    霍光笑笑,探究的目光在凌云身上打转,“不打扰了。”

    霍光起身,颔首微微一笑,向她道别,“谢谢姑娘款待。”

    见状,伙计急忙把包好的食盒递上来,霍光经过凌云身边时,向他微微点头。

    凌云虽不快,也回礼般颔首。

    凌云凝青年的背影一眼,瞧见桌上的茶杯,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他找你何事?”

    “巧遇。”沈星河调笑,“吃醋啦?”

    凌云淡淡的嗯了一声,“装腔作势,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嘴皮子厉害的很,最能哄骗。”

    沈星河哂笑,这回旋镖也会打到他自己身上吧。

    她夹了一片鱼肉递到他嘴边,“别气,你最爱的菜。”

    凌云感到胃部紧绷,他最讨厌就是鱼。

    无他,因为这是洛惜时最爱的。

    每每母亲不满时,总会逼他吃。

    久而久之,再鲜美的鱼肉,他都生厌。

    不过沈星河不知道,她望着他,嘴角噙着笑,眉眼尽是温情,一脸打趣。

    他心中既是甜蜜又是苦涩,他深呼吸,硬着头皮张口咀嚼。

    味道不错,倒也不是至于到想吐,只是他还是不喜欢。

    “这公子我觉得人不错,菜一口未动,还帮我挑鱼刺。”

    凌云面色如常,他咬牙切齿嚼着,直勾勾盯着那盘鱼肉,仿佛要生啖了霍光。

    “这店往后不来了。”

    沈星河失笑,觉得他说的什么醋话,“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饭馆,上次被人故意闹事砸了,你还把那人杀了。”

    话落,凌云没有再说这事的问题。

    沈星河心中无奈摇头,果然是吃醋说的气话。

    沈星河见菜差不多了,叫小二再上两份冰甜汤,顺便结账。

    哪知伙计说,刚才公子交代她的饭钱记在他账上,已经结了。

    得了这话,沈星河觉着桌上寒气更甚,她镇定自若的将其中一碗甜汤推到他面前,递给他勺子,“消消气。”

    满满一大碗,糖水清亮,里面的小团子五颜六色的,甚至可爱,看着食指大动。

    凌云接过勺子,一言不发的吃了几口。

    前几日还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可现在他感觉自己的神经末梢都在躁动。

    他可以吃这些他讨厌的食物,但是他不能接受这是沈星河对洛惜时的偏爱。

    他们志趣相投,他们喜好一致,互相交融,好似密不可分的一体。

    凌云现在完全拥有了她,一切都如他所愿吗?

    忘忧让沈星河忘记了和他的记忆,她看着他,他们更加亲密无间,但她想起来都是和洛惜时的点点滴滴。

    凌云有时回想起,重逢时怯生生的流浪猫,怕他又敢亮出爪子。

    但现在的她也很好,只是她的过去停留在洛惜时。

    改变绝非不可能,水滴石穿的变化也是无处可寻的。

    思及此,凌云取了筷子,夹菜中多夹了几口他喜欢吃的。

    人并非刻舟求剑那一把被抛下落入水中的剑,人是会变的,不是吗?

    沈星河有些惊诧,但也当他兴趣来了,想要尝试新的菜品。

    吃过饭,在茶楼里听了两场书,凌云见烈日毒辣,正好前方有卖凉茶的,他把伞递给沈星河“你稍等我下。”

    沈星河乖巧点头,收起伞,在阴凉的树下等他。

    她听到充满雀跃的清脆女声喊她,她转过身满脸疑惑。

    “嘿,阿星!”

    只见一华服少女满脸欣喜的跑过来了,张开双臂,似乎要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你到梦灵城,怎么了不来寻我!”

    沈星河一脸警惕,不着痕迹后退两步,这位人族少女是认错人了吗?

    少女以为是她吓到沈星河,略带歉意吐了吐舌头,“哎呀,不好意思,见到你太激动了。”

    见她身着华美的长裙,腰间挂着精致的玉坠,衣摆金丝镶边,头戴珠钗,贵气逼人。

    沈星河有些迟疑,“你是?”

    清平今天出门难得换了一套常服,她原地转了一个圈,裙摆舞动。

    “我啊!清平,这才几日,我换了一身衣裳,你不认得我啦?”

    沈星河眼中茫然。

    她认识她吗,为何能直接叫出她的名字?

    清平突感一阵寒意,抬眸对上一双冷冽又凝聚着黑暗的眼眸。

    “怎么不见你的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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