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风中裹着淡淡的花香气息。

    正是个适合录节目的好天气。

    《适合恋爱的夏天》在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里,开启了最后一场直播录制。

    「啊啊啊来了来了!」

    「虽然基本上知道结果了,但还是有点紧张是怎么回事……」

    「是我来晚了吗?今天的选择规则是什么啊有人知道吗?」

    「怎么只看到男生,没见到女生啊?」

    或许是为了call back节目第一期,四个女嘉宾按照入住别墅那天的出场顺序,被节目组由近及远地分别安排在了离开别墅的那条小路上。

    男嘉宾们也按照入住别墅的顺序依次从别墅门口出发,带着自己准备的礼物,沿途和每一位女嘉宾告别,见到自己心仪的女生,即可向对方表白并邀请对方和自己一同乘车离开,若女生同意和对方一起离开,就视为“牵手成功”。

    而为了吊足观众们的胃口,这一次的直播视角全程跟随男嘉宾,在男女嘉宾碰面之前,所有直播间的观众都和男生们一样,根本不知道女嘉宾那边的情况——

    也就意味着,男嘉宾们不知道,自己心仪的女生是否已经跟之前出发的男生一起离开了。

    *

    别墅内,会客厅中。

    “最后一场了,对于今天的结果,四位观察团成员可以商量一下,然后在白板上做出对牵手结果的预测。”

    别墅内,导演笑吟吟地看着四位观察团嘉宾:“这一次是团队战了哦,虽然没有奖励,但还是祝大家好运。”

    “所以我们预测完就要离开啦?不给我们看结果的嘛?”青葭问道。

    导演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最终的结果,要放在录播版进行揭晓了哦。”

    好一个吊足观众胃口的法子。

    几人在内心中腹诽。

    “最后这一场,结果其实也很明显了吧。”

    祝意安拿起白板笔,走到白板面前,利落地在朱蕴和薛明浩、罗艺亭和林问两对之间连上了线:“这两组牵手成功,其余几位牵手失败。谁支持谁反对?”

    程子归耸肩:“我没意见。”

    青葭也点头:“我也同意。”

    “许老师呢?”祝意安看向许钧闻。

    许钧闻抱着手臂,语气散漫:“我也没意见。”

    而后他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摆,转头看向导演:“这样我们就算完成录制了是吧?能走了?”

    “啊,啊,可以可以。”

    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辛苦各位老师了,录制结束,祝大家生活愉快。后续如果还有其他工作,我们会再和各位的团队进行联系的。”

    在录播版播出期间,所有嘉宾们还需要配合节目组完成一系列的宣传工作。

    这是在合约里白纸黑字明确规定着的。

    许钧闻点点头表示知晓,朝一屋子的人摆了摆手:“辛苦各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

    时缈作为最后一个登场的女嘉宾,自然是被节目组安排在了距离出发点最远的位置。

    周围除了两个扛着机器的摄影师之外没有其他人,为了方便摄影师采集素材,时缈也不能跟他们闲聊,只好无聊地站在原地发呆。

    这条路是他们每天进出别墅的必经之路,以往她都是坐在车里看着掠过窗外的风景,这还是她这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站在这里仔细观察周围的花草树木。

    近处,是在风中婀娜摇曳的花枝;远处,隐约能够看见别墅三楼四楼的窗户。

    时缈望着别墅的方向,一时间有些出神。

    不知道这里正对着的那扇窗户,是不是许钧闻住过的那个屋子。

    前一晚回到房间,和温璐两人躺在床上闲聊,时缈说自己对这里有些不舍,这话并不是骗人。

    许钧闻的工作性质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离开了这幢别墅,时缈能够见到他的时间肯定会锐减。

    明明他们也才和好没有多久。

    好像就又迎来了分别的时刻。

    当年,得知她要出国交换的时候,许钧闻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回想起来,那时候时缈从老师那里得到消息,以她的成绩和资质,可以申请到古典舞专业唯一的出国交流项目的时候,她并非没有纠结过。

    将这件事说给许钧闻听的时候,时缈原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挽留或是安慰的话,可谁成想,许钧闻竟是丝毫都没有犹豫地鼓励她去报名申请。

    “许钧闻,你就没有一点点不舍得我嘛?”

    时缈一股气涌上来,不受控制地红了眼眶:“别人家的男朋友听见这种消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过的吧,你倒好,半句挽留都没有,你不爱我了!”

    许钧闻好笑地揉了一把她的头发。

    时缈气呼呼的,侧身要躲,却被人将手腕紧紧握住。

    “谁说我没有舍不得了?”

    许钧闻稍稍使力一拉,轻而易举地就将人圈进了自己怀里,下巴抵住时缈的额头,耐着性子解释:“你自己也说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不是想成为舞团首席吗?进修的机会这么难得,我不想你因为我放弃。”

    时缈鼓了鼓腮帮子,正要说什么,就听许钧闻继续道: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有个经纪公司要送我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就能发原创专辑,你会因为舍不得就不想让我去吗?”

    时缈顿了顿,抓住他的衣领,将脸埋进许钧闻的怀里。

    她不答话,许钧闻就耐心地等着,并不催促。

    “不会。”

    半晌,时缈扬起头,主动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下巴:“我也不想让你为了我,放弃实现梦想的机会。”

    “那不就行了。”

    许钧闻抬起她的脸,啄吻她的侧脸和唇角:“所以,我不会将你困在这里。我会努力,做出自己的成绩,成为配得上我们大首席的男人。”

    过去的承诺言犹在耳。

    他也做到了,成为了现在炙手可热的乐坛顶流。

    只是,她好像没能成为那个与他相配的人。

    *

    “时小姐,到了。”

    司机将车缓缓停在时缈所居住的小区大门前,转头提醒她。

    “谢谢师傅,”时缈笑着点点头,朝车上挂着的go pro挥了挥手,“再见啦大家,后会有期。”

    时缈拖着行李箱下车,行李箱把手上还“坐着”一人高的白色大熊,时缈单手抱着怀里开得灿烂的百合花束,一只手艰难地推着行李箱朝家走去。

    白熊和花束分别是周璨和白景川送给她的礼物。

    周璨将熊递给她:“已经能够猜到你的答案了,姐姐,我就不邀请你和我一起离开了,祝你开心,做不成情侣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嘛,以后常联系哦。”

    时缈点点头:“好。”

    而白景川则是浅浅拥抱了她一下,然后笑着问:“所以我还有机会吗?”

    时缈歪了下头,笑笑没说话。

    成年人之间,有时候也不需要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在录完最后一段素材之后,时缈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坐上了节目组安排的车,沿着来时的路,回归自己真实的生活。

    熟悉的大门和楼栋出现在眼前,时缈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像是一场绚丽的烟花终于落下帷幕,只剩下寂寞的黑夜,不断提醒着她:从今天开始,她可能就没有办法每天见到那个人了。

    因为那只大白熊的存在,时缈有些控制不好箱子的方向。

    轮胎和花坛边缺角处摩擦,发出了一道嘶哑的声音。

    时缈叹口气,转身去解大白熊身上的绑带。

    正要将它抱起来,头顶一只手伸出来,拎着大白熊的后颈将它从她的箱子上提起来。

    “等……”

    时缈抬头想要阻止,却对上了一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的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时缈看了看他头戴鸭舌帽和口罩的模样,又左右看了看,确保这会儿周围没人,低声道。

    “先进去再说。”

    许钧闻一手提着那只大白熊,另一只手推着时缈的行李箱,轻车熟路地朝她所住的那栋楼走去。

    自然得仿佛是回自己家似的。

    时缈担心他随时会被路人认出,也不敢声张,快步走进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时缈稍稍放下一点心,这才有功夫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怎么到这来了?”

    上次他主动去找她,是因为他去见了孟巍,而对方用她来威胁他。

    那这次呢?

    时缈看向许钧闻:“孟巍又来找你了?”

    “怎么,他不来招惹我,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许钧闻上前一步,将人堵在困在自己和电梯壁之间,低着头看她:“我看你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

    时缈随着他的靠近,被迫仰头看他。

    几年不见,许钧闻这家伙变得越来越喜欢打哑谜了,难道娱乐圈有一本生存指南,打开第一页就写着“有话千万不能直说”吗?

    好在,电梯抵达楼层耳朵提示音短暂地拯救了她。

    时缈从许钧闻的手臂下面俯身钻过去:“到了到了。”

    她的公寓装的是指纹密码锁,她将大拇指按上去,“滴”的一声,房门打开。

    “箱子先放在门口吧。”

    时缈俯身,在鞋柜里拿出一双男士拖鞋。

    许钧闻挑了下眉。

    和他上次来时见到的那双不一样。

    “新的,放心穿。”

    上次他忽然造访,时缈只好先把之前父母来看她时,给爸爸准备的那双拖鞋拿出来将就一下。

    当晚,她就打开购物软件,下单了几双新的拖鞋,男女都有。

    时缈没有回头,一边说一边俯身解着高跟鞋的绑带。

    为了上镜,她今天选了一条非常有气质的法式吊带裙,搭配了一双很好看、但是很难穿的细跟高跟鞋。

    “怎么忽然买新拖鞋了?”

    “哦,就是突然觉得,万一将来有朋友来做客呢,总得有几双备用的。”时缈解释。

    “是吗。”

    许钧闻走近:“什么朋友?送你玩具熊的朋友,还是送你花的朋友?”

    时缈转头反驳:“这都……”

    腰间一股力道传来,时缈忽然被人圈着腰搂起来。

    双脚腾空的瞬间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搂住了许钧闻的肩膀,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发出,就被人堵了回去。

    许钧闻将人抱起来放在鞋柜上,毫不留情地咬了下时缈的下唇:“我不在就收别的男人的礼物,嗯?”

    “你讲点道理,”时缈戳了戳他的肩膀,“节目组安排好的。”

    “不讲,”许钧闻逼近,说话时的呼吸扑在她鼻尖上,“现在,节目录完了,还讲什么节目组的道理。”

    “咚”的一声。

    刚才被时缈解开绑带的那只摇摇欲坠的鞋子终于还是掉了下去,在地板上砸出一声响。

    “之前是怕人看见。”

    许钧闻捏住她的下巴,凑近亲了亲她的鼻尖。

    然后是眼睛、侧脸、耳垂。

    最后来到她的唇角。

    若有似无地碰了几下,许钧闻按着她的后背,自下而上,一双黢黑深沉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放过她任何的表情和反应。

    “现在总不怕有人会看见了吧?”

    “许钧闻。”

    时缈小声叫他:“你不回去的话,经纪人不管吗?”

    “接下来一周我都没有工作安排。”

    “所以,我今天不赶时间。”

    “我们有的是时间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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