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再会
沈霜枝对角色扮演的记忆停留在学生时代和傅禹定情的那个夜晚。
彼时二人刚从音乐剧的视听盛宴中抽身，意犹未尽地随着散场的人潮涌入街道。
或许是只是一时兴起，抑或者是戏瘾未消，傅禹把深色的呢绒围巾展开搭在肩上，学着男主人公的样子略带强硬地抓起她的手腕将人拉近，引她献上深情一吻。
他们心照不宣地扮演起剧中男女主人公的角色，借剧中台词隐晦地向对方剖白心迹，却对故事的悲情结局闭口不谈。
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
沈霜枝抬眼望向镜中全然陌生的自己，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今天是身份互换的第一天，沈霜枝打包好长年在衣帽间堆灰的高跟鞋，边贴甲片边在镜前检查着装，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犯错的痕迹。
至少不能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穿帮。
本着严谨的态度，她把手上的戒指用项链穿好藏入领口，换上魏双越常戴的玉石手链后，又贴近镜面开始观察自己的面部细节。
新配的隐形眼镜让沈霜枝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没有边框包围的视野，她下意识抚过鼻梁上镜托留下的轻微凹痕，取过遮瑕细致地补上两笔。
下巴处的痣被仔细地藏起，沈霜枝用眼线笔在眼下轻轻一点，模仿出魏双越泪痣的形状。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她把车停进离公司有些距离的商场停车场，快步向写字楼走去。
早上九点的写字楼下人头攒动，沈霜枝挤进行色匆匆的人群，在等电梯的间隙不甚熟练地被动参与同事间的闲聊。
“早呀双双，我们和具象的合同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呀，小傅总那边还有说法么？”
“难得见魏秘踩点上班，看来今天应该不算太忙。”
“可能只是单纯早上没会？傅总不会也还没到吧。”
“傅已经在公司了，刚刚还看见总裁办的Alex在群里说有急要的文件。”
临近打卡时限，直梯前的人越聚越多，再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楼。
低楼层的同事开始扎堆走向楼梯间。
沈霜枝想起魏双越讨巧般的提示，转而加快脚步奔向大楼另一侧的老板专梯。
至少可以暂借职务之便保住这个月的全勤，按下专梯按钮后，她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电梯很快到达G层，沈霜枝并未将视线从魏双越的工作记录上移开，听到语音播报响起，她下意识向前跨出一步，迎面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沈霜枝的发顶，她久违地从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自己常用的木质香气，恍惚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不只是恰巧同名，魏双越的上司会是记忆中的他么？
手机被意外撞落，听筒内含糊不清的人声混杂着身后电梯门开合的声响，在狭窄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相贴的二人很快从错愕中回神，向对方投去尴尬一笑后各自捡起手机，不约而同地退开半步处理起手边的事务。
竟真的是他。
现实远比剧本魔幻得多。
昔日爱侣对面不识的戏码在电梯轿厢中悄然上演。
这场时隔四年的意外重逢以一种诡异的平静展开，全然没有幻想中的爱欲纠缠与嗔痴怒骂。
他甚至并未认出她。
仿佛自己也只是他生命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
沈霜枝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她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在整理资料的间隙悄悄用余光暼向傅禹。
男人低垂的眉眼与记忆中洒脱张扬的青年逐渐重合。
一别经年，傅禹变得成熟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平添了几分稳重与从容。
沈霜枝的视线在他微扬的眼角上稍作停留，试图在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到曾经年少轻狂的影子，却只看到金框眼镜下因常年忙碌而日益深陷的眼眶。
他们到底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电梯在停车层短暂停靠，男人在离开前转头叫住她。
“别干愣着，长点眼色过来帮忙。”傅禹扫了一眼她手中的材料。“功课以后提前做好，别总指望靠临时抱佛脚蒙混过关。”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饶人，为难魏双越日常还要和他共事，沈霜枝暗自腹诽。
不远处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沈霜枝跟在傅禹身后向声源处走近，随后便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叼着玩具从车门缝隙窜了出来，摇着尾巴在傅禹腿边亲昵地磨蹭，换来对方一阵温柔的抚摸。
傅禹满含笑意地俯身取走小狗递来的玩具，全然不顾外套会被狗毛占领，一把将它捞进怀里，向电梯的方向大步走去。
是他们一手养大的边牧万万，沈霜枝没想过时至今日傅禹竟还会把它带在身边。
几年过去，小狗前腿上袖章形状的黑色绒毛变得格外醒目，它照旧戴着傅禹为它订做的宝石项圈，被主人如珍似宝地捧在手心。
沈霜枝沉默地从司机手中接过行李，跨步跟上傅禹的脚步。
两人一狗回到熟悉的电梯，万万在傅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它的注意力早已从傅禹身上移开，转而用湿漉漉的眼睛望向沈霜枝，时不时用鼻子向她的方向轻顶，发出欢快的叫声。
像是在对久别重逢的故人致以问候。
四年前二人分开那天，万万也曾这样望向她。
边牧本就是聪明的小狗，它似乎早早察觉到傅禹和沈霜枝的反常，像个对离异父母束手无措的孩子，只能试图用湿漉漉的眼睛向她做最后的挽留。
而沈霜枝却没有回头，她早已订好回国的机票，决意逃离这段畸形的关系，让生活回到应有的轨道。
傅禹和沈霜枝相识于一场同学间的小聚。
沈霜枝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异国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同宿舍的好友租下学校旁的小酒馆，自发组织起一场小型联欢，拉各路亲友前来捧场。
沈霜枝照例带上了男友于归，二人正处于热恋期，连体婴一样恨不能一刻不停地腻在一起。
而傅禹作为舍友方珂的健身搭子被拉来帮忙，他是同期中颇具人气的校草级人物，常被各类聚会当活招牌拉去撑场。
几人在同一所学校的姊妹专业就读，又共友众多，很快就熟络起来，被打包分配了物料采购的任务。
考虑到聚会前宿舍内的聚餐需求，四人定好预算，随即前往市中心进行补充材料的采买。
“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傅禹把理好的清单发进四人小群。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他的目光扫过沈霜枝和于归交握的手。“这样能结束得快一些。”
精通厨艺的于归和方珂自告奋勇地加入超市肉类与蔬菜的采购队伍，而沈霜枝和傅禹则分别在中超和露天市场挑选必要的场地装饰和辅助食材。
几人在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地点后各自散开。
“要不要再买颗白菜。”沈霜枝正在冰柜前挑选配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傅禹的声音。
青年单手提着海鲜，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车，似乎只是提前完成采购过来帮忙。
“方珂说你做的虾仁白菜也是宿舍一绝，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有幸尝到大厨的手艺。”
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
“如果有机会的话。”沈霜枝露出礼节性的微笑，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二人在中超绕了一圈，对照清单买完必备品后便向对街的奶茶店走去。
刚推开中超大门，沈霜枝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马路对面是于归和方珂交叠的背影，购物袋被随意堆放在奶茶店外的桌子上，而相拥的两人正旁若无人地自拍合影，时不时在对方脸颊边印上一吻，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亲昵。
身后有人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在休息区坐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霜枝垂下眼不肯看他。
傅禹只是打开刚买的饮料递到她面前，没有说话。
二人沉默地坐了一会，等到临近集合时间才出现在约定好的奶茶店门口。
方珂和于归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于归习惯性地牵起沈霜枝的手，却被她以买奶茶的借口推开。
把采购好的食材一一放进后备箱后，傅禹开车把几人送回宿舍，一路无话。
有别于四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学生宿舍内热闹非常，舍友打开春节晚会直播，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热火朝天地准备着聚餐用的前菜.
餐桌前聚满了排队包饺子的同窗。
“好好的聚餐被我们安排得倒像是厨神争霸。”组局的舍友拍掉手上的面粉，看着灶台前聚集的人群，哭笑不得地发出感叹。
“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联谊现场。”旁边的好友熟练地包着饺子。“要不要猜猜在座有多少人是借着聚餐搭上的？”
她偏头看向低头擀面的沈霜枝。“光是我记得的就有两对，霜枝和于归不也是这样认识的么？”
沈霜枝尴尬地回以微笑，视线在不经意间飘向正在灶台前聊得火热的方珂和于归。
“难得这次也拉来了傅校草，有没有人要上去碰碰运气。”另一位舍友适时止住话头，热情地向迎面走来的傅禹招了招手。
来人把新添的饺子馅摆上桌面，拉开沈霜枝旁边的空位，从善如流地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
一行人赶在春晚倒计时前吃过饭，有说有笑地走向预定好的酒吧，准备享受今夜最后的狂欢。
酒局的主题依旧是真心话大冒险，唯一的创新点是在大冒险的惩罚中加上文艺演出选项，给酒量差脸皮薄的倒霉蛋留了最后一条生路。
沈霜枝从独唱表演中艰难脱身，把舞台留给下一位被罚上台的好友后，又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等待下一轮游戏开场。
她被夹在于归和方珂之间，已经被酒瓶指到两次，连灌三杯后双颊泛起微醺的红晕。
傅禹坐在她正对的位置，在瓶子的转动下不幸成为下一位受害者。
“等的就是你！”斜对面的舍友激动地拍起桌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傅禹放下酒杯，挑眉看向对方。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不知是谁抢先问了出来。
“不许转移换题。”见他又开始给周围人倒酒，那人紧跟着补了一句。
“有，而且就在现场。”傅禹的语气带上几分玩味，甚至自觉补上了对方最想听到的答案。
场面一时间炸开了锅，起哄的声响甚至招来了邻桌大冒险失败的倒霉蛋前来围观。
众人已然把游戏的初衷抛至脑后，专心吃起瓜来。
只留沈霜枝如局外人一般闷闷不乐地灌酒，回忆着下台时于归和方珂间纠缠的视线。
一定是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出了问题，她自暴自弃地想。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沈霜枝只记得自己最后借着酒劲和于归提了分手，而后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那是一场错误关系的开端。
手边传来湿润的触感，万万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正贴在她脚边轻轻舔着她的手指。
沈霜枝下意识托起它的下巴揉了揉，猛然想起傅禹还站在对面，只能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不是很介意你碰它。”傅禹静静观察着万万的反应。
“毕竟它看上去对你一见如故。”
二十层的楼层播报在耳侧响起，电梯门再度打开，傅禹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深深看向对面试图将万万推远的“魏双越”，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帮我看好‘她’。”
傅禹揉了揉万万的脑袋，转身走出电梯。
彼时二人刚从音乐剧的视听盛宴中抽身，意犹未尽地随着散场的人潮涌入街道。
或许是只是一时兴起，抑或者是戏瘾未消，傅禹把深色的呢绒围巾展开搭在肩上，学着男主人公的样子略带强硬地抓起她的手腕将人拉近，引她献上深情一吻。
他们心照不宣地扮演起剧中男女主人公的角色，借剧中台词隐晦地向对方剖白心迹，却对故事的悲情结局闭口不谈。
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梦。
沈霜枝抬眼望向镜中全然陌生的自己，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今天是身份互换的第一天，沈霜枝打包好长年在衣帽间堆灰的高跟鞋，边贴甲片边在镜前检查着装，如同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掩饰着自己犯错的痕迹。
至少不能因为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穿帮。
本着严谨的态度，她把手上的戒指用项链穿好藏入领口，换上魏双越常戴的玉石手链后，又贴近镜面开始观察自己的面部细节。
新配的隐形眼镜让沈霜枝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没有边框包围的视野，她下意识抚过鼻梁上镜托留下的轻微凹痕，取过遮瑕细致地补上两笔。
下巴处的痣被仔细地藏起，沈霜枝用眼线笔在眼下轻轻一点，模仿出魏双越泪痣的形状。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她把车停进离公司有些距离的商场停车场，快步向写字楼走去。
早上九点的写字楼下人头攒动，沈霜枝挤进行色匆匆的人群，在等电梯的间隙不甚熟练地被动参与同事间的闲聊。
“早呀双双，我们和具象的合同大概什么时候才能批下来呀，小傅总那边还有说法么？”
“难得见魏秘踩点上班，看来今天应该不算太忙。”
“可能只是单纯早上没会？傅总不会也还没到吧。”
“傅已经在公司了，刚刚还看见总裁办的Alex在群里说有急要的文件。”
临近打卡时限，直梯前的人越聚越多，再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楼。
低楼层的同事开始扎堆走向楼梯间。
沈霜枝想起魏双越讨巧般的提示，转而加快脚步奔向大楼另一侧的老板专梯。
至少可以暂借职务之便保住这个月的全勤，按下专梯按钮后，她庆幸地长舒一口气。
电梯很快到达G层，沈霜枝并未将视线从魏双越的工作记录上移开，听到语音播报响起，她下意识向前跨出一步，迎面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道颀长的身影。
男人温热的呼吸落在沈霜枝的发顶，她久违地从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自己常用的木质香气，恍惚间不知该作何反应。
如果不只是恰巧同名，魏双越的上司会是记忆中的他么？
手机被意外撞落，听筒内含糊不清的人声混杂着身后电梯门开合的声响，在狭窄寂静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相贴的二人很快从错愕中回神，向对方投去尴尬一笑后各自捡起手机，不约而同地退开半步处理起手边的事务。
竟真的是他。
现实远比剧本魔幻得多。
昔日爱侣对面不识的戏码在电梯轿厢中悄然上演。
这场时隔四年的意外重逢以一种诡异的平静展开，全然没有幻想中的爱欲纠缠与嗔痴怒骂。
他甚至并未认出她。
仿佛自己也只是他生命中一个不重要的过客。
沈霜枝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难过，她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在整理资料的间隙悄悄用余光暼向傅禹。
男人低垂的眉眼与记忆中洒脱张扬的青年逐渐重合。
一别经年，傅禹变得成熟了许多，举手投足间平添了几分稳重与从容。
沈霜枝的视线在他微扬的眼角上稍作停留，试图在这张熟悉的脸上找到曾经年少轻狂的影子，却只看到金框眼镜下因常年忙碌而日益深陷的眼眶。
他们到底还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电梯在停车层短暂停靠，男人在离开前转头叫住她。
“别干愣着，长点眼色过来帮忙。”傅禹扫了一眼她手中的材料。“功课以后提前做好，别总指望靠临时抱佛脚蒙混过关。”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嘴上不饶人，为难魏双越日常还要和他共事，沈霜枝暗自腹诽。
不远处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沈霜枝跟在傅禹身后向声源处走近，随后便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叼着玩具从车门缝隙窜了出来，摇着尾巴在傅禹腿边亲昵地磨蹭，换来对方一阵温柔的抚摸。
傅禹满含笑意地俯身取走小狗递来的玩具，全然不顾外套会被狗毛占领，一把将它捞进怀里，向电梯的方向大步走去。
是他们一手养大的边牧万万，沈霜枝没想过时至今日傅禹竟还会把它带在身边。
几年过去，小狗前腿上袖章形状的黑色绒毛变得格外醒目，它照旧戴着傅禹为它订做的宝石项圈，被主人如珍似宝地捧在手心。
沈霜枝沉默地从司机手中接过行李，跨步跟上傅禹的脚步。
两人一狗回到熟悉的电梯，万万在傅禹怀里不安分地扭动，它的注意力早已从傅禹身上移开，转而用湿漉漉的眼睛望向沈霜枝，时不时用鼻子向她的方向轻顶，发出欢快的叫声。
像是在对久别重逢的故人致以问候。
四年前二人分开那天，万万也曾这样望向她。
边牧本就是聪明的小狗，它似乎早早察觉到傅禹和沈霜枝的反常，像个对离异父母束手无措的孩子，只能试图用湿漉漉的眼睛向她做最后的挽留。
而沈霜枝却没有回头，她早已订好回国的机票，决意逃离这段畸形的关系，让生活回到应有的轨道。
傅禹和沈霜枝相识于一场同学间的小聚。
沈霜枝清楚地记得自己在异国度过的第一个春节，同宿舍的好友租下学校旁的小酒馆，自发组织起一场小型联欢，拉各路亲友前来捧场。
沈霜枝照例带上了男友于归，二人正处于热恋期，连体婴一样恨不能一刻不停地腻在一起。
而傅禹作为舍友方珂的健身搭子被拉来帮忙，他是同期中颇具人气的校草级人物，常被各类聚会当活招牌拉去撑场。
几人在同一所学校的姊妹专业就读，又共友众多，很快就熟络起来，被打包分配了物料采购的任务。
考虑到聚会前宿舍内的聚餐需求，四人定好预算，随即前往市中心进行补充材料的采买。
“要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傅禹把理好的清单发进四人小群。
“不如我们分头行动。”他的目光扫过沈霜枝和于归交握的手。“这样能结束得快一些。”
精通厨艺的于归和方珂自告奋勇地加入超市肉类与蔬菜的采购队伍，而沈霜枝和傅禹则分别在中超和露天市场挑选必要的场地装饰和辅助食材。
几人在约定好汇合的时间地点后各自散开。
“要不要再买颗白菜。”沈霜枝正在冰柜前挑选配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傅禹的声音。
青年单手提着海鲜，另一只手轻车熟路地接过她手中的购物车，似乎只是提前完成采购过来帮忙。
“方珂说你做的虾仁白菜也是宿舍一绝，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有幸尝到大厨的手艺。”
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有熟稔到这种地步。
“如果有机会的话。”沈霜枝露出礼节性的微笑，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与他拉开距离。
二人在中超绕了一圈，对照清单买完必备品后便向对街的奶茶店走去。
刚推开中超大门，沈霜枝就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
马路对面是于归和方珂交叠的背影，购物袋被随意堆放在奶茶店外的桌子上，而相拥的两人正旁若无人地自拍合影，时不时在对方脸颊边印上一吻，如同热恋中的情侣一般亲昵。
身后有人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拉着她在休息区坐下。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霜枝垂下眼不肯看他。
傅禹只是打开刚买的饮料递到她面前，没有说话。
二人沉默地坐了一会，等到临近集合时间才出现在约定好的奶茶店门口。
方珂和于归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样子。
于归习惯性地牵起沈霜枝的手，却被她以买奶茶的借口推开。
把采购好的食材一一放进后备箱后，傅禹开车把几人送回宿舍，一路无话。
有别于四人之间的尴尬氛围，学生宿舍内热闹非常，舍友打开春节晚会直播，在厨房一边聊天一边热火朝天地准备着聚餐用的前菜.
餐桌前聚满了排队包饺子的同窗。
“好好的聚餐被我们安排得倒像是厨神争霸。”组局的舍友拍掉手上的面粉，看着灶台前聚集的人群，哭笑不得地发出感叹。
“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联谊现场。”旁边的好友熟练地包着饺子。“要不要猜猜在座有多少人是借着聚餐搭上的？”
她偏头看向低头擀面的沈霜枝。“光是我记得的就有两对，霜枝和于归不也是这样认识的么？”
沈霜枝尴尬地回以微笑，视线在不经意间飘向正在灶台前聊得火热的方珂和于归。
“难得这次也拉来了傅校草，有没有人要上去碰碰运气。”另一位舍友适时止住话头，热情地向迎面走来的傅禹招了招手。
来人把新添的饺子馅摆上桌面，拉开沈霜枝旁边的空位，从善如流地加入了包饺子的队伍。
一行人赶在春晚倒计时前吃过饭，有说有笑地走向预定好的酒吧，准备享受今夜最后的狂欢。
酒局的主题依旧是真心话大冒险，唯一的创新点是在大冒险的惩罚中加上文艺演出选项，给酒量差脸皮薄的倒霉蛋留了最后一条生路。
沈霜枝从独唱表演中艰难脱身，把舞台留给下一位被罚上台的好友后，又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等待下一轮游戏开场。
她被夹在于归和方珂之间，已经被酒瓶指到两次，连灌三杯后双颊泛起微醺的红晕。
傅禹坐在她正对的位置，在瓶子的转动下不幸成为下一位受害者。
“等的就是你！”斜对面的舍友激动地拍起桌子。“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傅禹放下酒杯，挑眉看向对方。
“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不知是谁抢先问了出来。
“不许转移换题。”见他又开始给周围人倒酒，那人紧跟着补了一句。
“有，而且就在现场。”傅禹的语气带上几分玩味，甚至自觉补上了对方最想听到的答案。
场面一时间炸开了锅，起哄的声响甚至招来了邻桌大冒险失败的倒霉蛋前来围观。
众人已然把游戏的初衷抛至脑后，专心吃起瓜来。
只留沈霜枝如局外人一般闷闷不乐地灌酒，回忆着下台时于归和方珂间纠缠的视线。
一定是自己看男人的眼光出了问题，她自暴自弃地想。
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沈霜枝只记得自己最后借着酒劲和于归提了分手，而后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那是一场错误关系的开端。
手边传来湿润的触感，万万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正贴在她脚边轻轻舔着她的手指。
沈霜枝下意识托起它的下巴揉了揉，猛然想起傅禹还站在对面，只能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
“我不是很介意你碰它。”傅禹静静观察着万万的反应。
“毕竟它看上去对你一见如故。”
二十层的楼层播报在耳侧响起，电梯门再度打开，傅禹却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深深看向对面试图将万万推远的“魏双越”，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弧度。
“帮我看好‘她’。”
傅禹揉了揉万万的脑袋，转身走出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