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这个房子真好。”妞妞奶呼呼地声音把严慧芳的思绪拉回来。

    “怎么好了?”严慧芳蹲下身,把妞妞和石头抱坐在靠窗户的床上,看着小家伙们亮晶晶的眼睛,笑问。

    “妈妈,墙白白,窗亮亮,比舅舅家还好。”妞妞一边用小手指,一边笑眯眯的说。

    石头跟着点头,“妈妈,厕所也干净。”

    “妞妞和石头真是聪明又勇敢的小朋友,是我和爸爸最好的小帮手。”严慧芳说着把床上的被子打开,“现在是你们的午睡时间,好好的睡一觉,妈妈陪着你们。”

    “妈妈换衣服,和我们一起睡睡。”妞妞看着自己的干净衣服,再看妈妈脏脏的裤腿和鞋子,糯糯的说。

    “你们先睡,等爸爸回来,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好吧!”妞妞挨着哥哥,乖乖闭上眼睛,严慧芳手轻轻拍着两个人的被子。

    等两兄妹都睡着了,严慧芳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们的胖乎乎的恬静的睡脸,心里盘算着怎么对付焦大红一家。

    赵应安提着两桶热水回来,和严慧芳交换个眼神,事成了,端着盆去水房洗他们一路过来穿过的脏衣服。

    严慧芳锁上门,也跟着来水房,先把孩子们的衣服挑出来先洗。

    “我去焦大红家今晚可能回不来,你看孩子睡觉,也别光给孩子们吃好的,委屈自己,你和孩子三餐都在食堂吃饭。”

    “要不,我陪你一起回去。”赵应安有些担心,那焦大红敢冒名顶替,坏事做绝,想想都不好对付。

    “不了,别让孩子看到妈妈狰狞的样子。他们太小了,要是五六岁,我肯定会带你们一起过去讨公道。”严慧芳知道丈夫心疼她,她也怕他见到她不一样的一面被吓住。

    洗好衣服,安抚好丈夫,养精蓄锐美美睡了一觉严慧芳趁孩子还没醒,赶下班时间,提着腾木箱往附近的第二服装厂家属院走。

    此时,第二服装厂家属院,一个刻薄面相的高瘦中年妇女提着空空的菜篮子回来,又听到几个退休的老邻居在说她坏话。

    “听说那位的表哥要倒台了。”

    “慧芳下乡五年了,生死不明,焦大红真是歹毒!”

    “平时装的人五人六的,绝口不提慧芳,还想让大女儿住静安区的洋房!”

    “听说,严高峰跟厂里写了申请,说白芷过世五年,他作为丈夫要接收她的遗产,妻子去世没半个月就娶新人,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夫妻俩没脸没皮,这是给他五岁的小儿子争家产呢。”

    几个人一辈子的老邻居,都知道王大姐这话什么意思,看严高峰的小儿子越长越不像夫妻两人,都怀疑小孩子不是严高峰的娃。

    “嗨呀,大姐们说什么呢?我也听听。”焦大红忍无可忍,咳嗽一声,搭了话。

    “大红,下班了,看来今儿食堂的菜都用完了,你没捡点剩菜叶子?我说,你们有那一套大别墅为啥非要挤在一室一厅的家属楼,这房子还是厂里分给白芷的,你们夫妻住着能安心?”

    王忠红退休之前是第二服装厂的工会主席,也是第一批建起服装厂的骨干,为人耿直,消息灵通。

    “王大姐,你别笑话我,那别墅是白大姐的遗物,有乔梁和慧慧在呢!”焦大红气的脸红脖子粗却不敢得罪她,这个贱妇,前两年畏畏缩缩碰到她就躲,现在知道表哥要下台,一天比一天说话难听。

    “大红,你这话说的没错。白芷的房子你和严高峰就别打主意了。”

    “王姨,你们和我继母说什么房子,说的是静安区的洋房吗?”严慧芳提着箱子大门进来,笑着说。

    王忠红一下站起来,看她纷乱的头发,灰扑扑脏兮兮的衣裳,笑容灿烂又透着一股莫名的熟悉,激动道:“是慧芳,你是白芷的女儿慧芳吧,这孩子,你咋回来了?”

    “王姨,我是严慧芳,我从乡下回来探亲。”严慧芳任她们几个打量,笑着说:“五年不见,谢谢王姨还记着我妈妈,记着我!”

    严慧芳喜极而泣,王忠红几个跟着难过,白芷在的时候,把两个孩子打扮的洋娃娃一样,她们何曾见过慧芳这落魄模样。

    严慧芳越惨,她们就越心疼她,乔梁还好,上了中专有工作。

    要不是严高峰和焦大红再婚,慧芳明明不用下乡的!

    王忠红几人,干脆把严慧芳送到严高峰家,焦大红不愿意开门,被她们七嘴八舌骂了一顿,面色土灰强忍着怒气把门打开,等严慧芳进门,砰一声关了门。

    没礼貌,王忠红几个担心焦大红对孩子动手,可也不好再说什么,摇摇头,走了。

    “你说这个焦大红,不知道怎么为难孩子呢!”

    “再看看,这家属院还轮不到她当家。”

    “你说慧芳这孩子,这么久没音信,现在回来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王忠红忧心忡忡回家,不知道家属院里严高峰亲女下乡的知青严慧芳,突然回家的消息已经传开。

    严慧芳看着记忆中高高壮壮一巴掌就能把她扇翻在地的继母老了,花白的头发,高颧骨,吊梢眉,总是刻薄的眼睛,黑漆漆的充满了和五年前相同的恶意。

    “你回来了!”

    “焦姨,这五年来你很得意吧,生下奸生子,把严高峰玩弄于股掌之间疏远亲子,还把他亲生女儿弄下乡,要是死在乡下就更好了!”

    严慧芳说着放下手里的腾木箱,拿起地上的靠背椅,对着客厅的电视机猛砸了过去。

    焦大红怒火中烧,大骂道:“你个小婊子,贱人——你怎么敢!”

    “你给我滚出去!”

    “焦姨,不要赶我走,你不要赶我走!”严慧芳一边可怜兮兮求饶大哭,手下再次朝着砸玻璃柜,餐桌,茶几,客厅所有的物件一个都放不过,砸烂它。

    “贱人,我跟你拼了!”焦大红大骂着冲上来打人,严慧芳躲进厨房,堵着门,一件件的往客厅扔锅碗瓢盆,劈里啪啦的响声引来了附近的住户。

    “焦姨,不要赶我走——别生气,有什么事等我爸爸回来再说,你不要打我,啊啊啊啊啊,疼啊——”

    “开门,焦大红你干什么!”李秋平急匆匆赶来,听着孩子一声声的惨叫,着急的拍门。

    “啊——姨,你要用碗把我砸死吗?”接着就是碗砸在地上四散的声音。

    “小贱人,小贱人,我今天收拾不了你我就不叫焦大红,老娘就跟你姓!”焦大红见自己的家当毁于一旦,重重的向严慧芳扑了过来。

    “焦姨,你不要打我——疼疼疼,啊,疼死我了~”

    “小贱人,和你那个娘一样,说谎张口就来……看我打死你,打不死你!”

    门开了。

    严高峰和众人看到的就是焦大红骑在严慧芳身上挥巴掌,严慧芳头发散开脸肿的和馒头一样。

    “爸,救我,快救救我!”严慧芳看到严高峰像是看到救星,扯着嗓子大喊道:“爸,我是严慧芳,是你的女儿啊!”

    “爸爸,你不记得我了?!”

    “焦大红,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人伦,你一个继母,孩子再有不对,你也要等老严回来!”李秋平几个妇女愤怒的一把摁住焦大红,扶起地上被她压着的严慧芳。

    “高峰,这个小贱人,一进屋我还没说话她就举着凳子乱砸,你看,你看看这个家被她砸成什么样了!”焦大红看严高峰走过来,抱住他的腿,仿佛看到了主心骨汪声大哭。

    “严高峰,谁是小贱人,孩子是贱人,你这个做老子的是什么,贱种!”李秋平护着严慧芳,朝着严高峰大骂道:“我白芷姐尸骨未寒你就再娶,明明当初该下乡的是焦大红家的李兴艳,你们从中作祟,谎报我们慧芳的名字,桩桩件件坏事,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

    “高峰,真的是小——慧芳,是慧芳砸了我们家。”焦大红在严高峰的仇视下,终于换了称呼。

    “爸爸,焦姨不让我回家,让我滚,我不愿意走,她拿着凳子逼我走,我躲哪里,她就砸哪里,你看,我的手都被碗割伤了!”

    嗯,她不小心厨房取锅的时候被锅割了个口子。

    严高峰看眼女儿肿的馒头高的脸,叹气,说:“慧芳,既然回来了,就先在家里住下,大家都散了吧。”

    李秋平还要说什么被丈夫强硬的拉走了,左邻右舍看着严家被砸一空的家,心里强忍着笑。

    真他娘的活该!

    焦大红嘴厉害,总算遇到个更厉害的!

    严高峰关上门,看着一地狼狈,也不问谁对谁错,捡起地上三个饭盒说:“我去食堂打饭,大红,你去幼儿园把乔栋先送去他姥姥家!”

    “高峰,你信我,真是这个小贱人把我们家祸害成这样了!”焦大红哭的梨花带雨,往严高峰怀里依偎。

    严高峰对上一双和前妻一模一样带着讽刺的眼睛,朝焦大红厉声喝道:“别一口一个贱人,慧芳是我女儿,是我的亲生,你叫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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