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地方豪强,都有保留私兵的特权。不管是宇文述还是杨玄感,在老家和封地都有庄园,藏着大量私兵。

    李卓有私兵正常,但魏征没想到,他的私兵居然这么多,暗道:

    “这位新晋的高唐侯,私下有这么强的实力,难道也跟那些军头世家一样,有不测之志?”

    魏征的这个念头很强烈,但仔细想又觉得不可能。

    大隋立国三十年,现在带甲百万,四方臣服。一个豪强出身的地方官员,又只有十几岁,会谋划造反吗?

    魏征不经意扫过李卓,发现他面容略带稚嫩,但绝对不是热血青年。

    看五冠庄从无到有,从弱小到强大。每一次选择,都经过深思熟虑,确保没有问题。

    这一次出动私兵,显然也是这样。

    李卓的力量强大,在大隋体制内就能得到更高的权位。魏征作为李卓这棵大树边上的枝蔓,也会水涨船高。

    魏征很快收敛心神,进入他的角色,拜谢道:

    “侯爷如此看重,魏征愧不敢当!”

    李卓和程咬金退开几步,让魏征正式面对。

    魏征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深呼吸高声说道:

    “按照侯爷的意思,我们已经制定全套计划。程将军带领你们连夜行军,一日两夜赶到章丘。”

    “程将军,此行要注意隐蔽,不要惊扰地方……”

    魏征没有任何资历,程咬金尽力配合,维护他的权威,当即应道:

    “魏先生放心,老程当了二十年的东阿小霸王,这些都明白。如果出了差错,愿受军法处置……”

    程咬金代替李卓领兵出发,可以近距离观察李卓隐藏的实力。同时在李卓这个小团体中,找准他的位置。

    李卓骑在马上扫视一圈,满意的点头下令:

    “各自的伍长、班长、排长、带队回去,军需官督促收拾好出征物资,半个时辰以后出发……”

    “是!”四百多人轰然应诺,跟着各自的长官撤走。

    没了这四百多人的威压,张大牛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自愧不如,忐忑不安的看向李卓:

    “侯爷……”

    这二十几人以张大牛为首,个人武艺出众,各有所长。但他们散漫无章的样子,离五冠庄的标准很远,李卓吩咐道:

    “五冠庄最重规矩,必须时刻谨记在心。你们先留在这里,学习五冠庄的规矩,读书识字,习练武艺……”

    新入伙的同志嘛,要先熟悉企业文化!

    ……

    邹平城外孙家庄园,两个叛军抓住一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逼迫他跪下。

    帷幔后,传来他妻子撕心裂肺的叫喊:

    “郎君救我……”

    年轻人两腿战战,低着头不敢表现丝毫恨意。

    帷幔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求救声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于无。

    过了许久,王薄才衣衫不整的出来,一口浓痰吐在年轻人的脸上,愤恨难消的骂道:

    “狗娘养的东西,现在不嚣张了?我当日就说过,此生必定杀你全家!”

    “大王饶命,大王饶命……”年轻人心胆俱寒,求饶不迭。

    他的求饶动作太大,搭在脖子边的刀锋冰凉入骨。让他浑身一个激灵,身体不受控制,身下传来一股尿骚味。

    “呸……”() ()

    王薄一心报仇,哪知仇人如此不堪,忽然变得兴致缺缺,交代道:

    “杀了他,跟着我去寻县令的晦气。”

    正午时分,王薄大步走进邹平县衙,一脚踢开一个人头,正是邹平县令。

    脑袋上血迹未干,惊恐的面容鲜活无比。

    王薄故地重游,心里非常畅快:

    “贼娘的,老子又来县衙了……当初说要把狗县令的脑袋当球踢,老子做到了!”

    大仇得到,王薄得意的哈哈大笑。

    章丘恶少年李狗子,心思灵巧招人喜欢,这几天成了王薄的跟班。

    他见王薄大仇得报,似乎也感同身受,肉麻的拍马屁:

    “恭喜大将军大仇得到,心中念头通达,往后必然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本将军是天上星宿下凡,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早就预测了今日的事。等咱当了皇帝,都给你们大官当……”

    王薄能预测未来,叛军都佩服得五体投地,齐声高呼:

    “大将军万岁,谢大将军赏!”

    “好说,好说……”王薄凭借自创的“知世郎”的名头,忽悠几句就收获一群小弟,颇为自得。腆着个大肚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吩咐道:

    “念吧……”

    邹平县主薄被抓了个正着,战战兢兢的念道:

    “县库得钱十五万三千,马匹十三,铠甲三十五,刀一百三十五,弓四十五。粮食六百七十五石,棉布九十四匹,绸布十七匹……”

    武器有些少了,只够装备两百多人,还没一个甲胄武器齐全的……

    王薄皱着眉头,有些遗憾的问:

    “这都冬天了,就这么点东西,咱们造这个反,是不是亏了?”

    李狗子小心翼翼的解释:

    “大将军,粮食布匹少了点,但咱们也不亏。您刚打出旗号的时候,咱们才两百多人,现在已经有两千人了。”

    “等大将军占领邹平县的消息传出去,附近郡县的人拖家带口来投,用不了几天就会变成两万人,三万人……”

    王薄嫌弃的看了李狗子一眼,发现他完全不明白眼前的困境,骂道:

    “你个蠢货,只看见人越来越多,没看见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吗,咱们去哪里找粮食养他们?”

    所谓恶少年,就是心高气傲,不事生产。平日欺软怕硬,横行乡里生,只等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李狗子过了二十年苦逼的生活,终于能飞黄腾达了。想起以前打秋风被拒的事,不由得眼前一亮:

    “大将军,我知道有个地方……五十里外的那个煤山……就是那个蜂窝煤……”

    “那玩意儿倒是好用,本将军……”

    王薄想说他打铁的时候,用煤来烧火挺不错,但转念一想那玩意儿不能吃,气得一脚踹倒李狗子,骂道:

    “那黑乎乎的石头,你能吃吗?”

    李狗子也觉得委屈,哭诉道:

    “将军有所不知,那个煤山不简单,好几百口子人在那里呢,吃喝拉撒都不是小事。小的还听人说,他们这两个月,一直在收粮……”

    连续两个月,都在收粮吗?

    王薄顿时来了兴趣,说道:

    “他们要干什么?难不成也要造反?哈哈……不管了,咱们缺粮食,先抢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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