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赵家布庄做宣传的事一经敲定,乐芷便忙了起来。计划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齐昭做两套绝对引人注目的衣服,她没学过服装设计,但毕竟是画手,结合了她那个时代的衣服后,她很快便出了一张图纸。

    这日,乐芷和齐昭在店内。她看了看绘好的图纸,又看了看齐昭的身形,略微做了几处修改后,她翻出尺子,将齐昭叫到面前来。

    “给你量量尺寸。”乐芷道。

    “什么尺寸?”

    “做衣服的尺寸,双手抬起来,我先量一下围度。”

    齐昭抬手,乐芷用尺子将齐昭圈了起来,正要收紧尺子看刻度,齐昭却突然往前了一步,乐芷猝不及防慌忙后退,若不是齐昭抓住她的手腕,怕是就要往后仰倒在地。

    “你动什么?”乐芷站稳后,埋怨道。

    “有点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不过的量一下尺寸。”

    “你不紧张?”

    “不紧张。”

    “那你为何脸红,手又为何发抖?”

    被齐昭戳穿了心思,乐芷用怒意来掩饰。她将尺子丢在一边,“不量便是,回头带你去裁缝店,让裁缝给你量。”

    齐昭却又拿起尺子,缓步走到乐芷面前,轻声道:“你给我量。别人量,我不习惯。”

    乐芷没说话,默默接过尺子继续低头量了起来。齐昭眼角低垂注视着面前的乐芷,眼底尽是柔情,他极力克制,才没有将她揽入怀中。

    “量好了,你忙去吧。”乐芷说罢,收起手中的尺子,扭头就走。

    接下来的几日,乐芷日日在家里忙着写写画画,连铺子也少去。见不到乐芷,齐昭的心里总是空空的,便借着有事情要问去了乐芷的家。

    敲过门后,过了许久,乐芷才来开门。她拿着一支笔,身上满是颜料,脸上也是,见到来人是齐昭,有些诧异道:“你怎么来了?铺子里出了什么事吗?”

    齐昭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抹了抹她脸上的颜料,却发现抹不去。

    “怎么弄得满身都是颜料?你在家里干什么?”他问着,就要往里去。

    乐芷却挡住了他,“没……没什么,你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里面特别乱,你还是别进去了。”

    乐芷越是阻拦,齐昭越是想进去看个究竟,一个假动作就越过了乐芷,几步走了进去。在看清前院放置的东西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前院里放着一个木板,大约与他一般高,上面还贴着一副画。画中人不是别人,真是他!

    “你这是……”

    乐芷不知道该怎么向齐昭解释人形立牌这种东西,她本意是想做一个一比一的人形立牌,但受限于材料,最后只好做成了一个不能拉的木板易拉宝,上面的画像正是画的齐昭,穿着她设计的那件衣服。

    “你……你别误会,我这是用来做生意的。”

    “难道这便是你说的出卖色相?”齐昭说着,绕着画像转了个圈,仔细观察了一番画像,“你画得还挺像,不过,我好像没在你面前穿过这件衣服。”

    确实如此,裁缝店的老板因为有事耽搁了,衣服要明日才能做好。乐芷画画像的时候,完全是凭着想象来画的。虽说是想象,但也不难,因为齐昭与楚珣真的过于相似,她总是能非常准确地画出细节部分,这也导致她在绘画的过程中,无数次想起楚珣来。

    “画起来并不难,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位故人。”乐芷这次倒没有不好意思,走到木板前继续画。

    她作画时一丝不苟的模样,齐昭看着入神了。

    “你还没说你来找我所为何事。”画得差不多时,乐芷才对齐昭说道。

    “几日不见你去铺子,也不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计划,就准备过来问问你。”

    “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回吧。我明日就去铺子里。”

    “嗯。”齐昭并不想走,但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便还是离开了。

    他前脚离开,赵棋后脚便到了。

    “还真是不凑巧了,齐昭刚离开……”

    赵棋却完全被乐芷画的画吸引住了,丝毫没听进去她说了些什么,“你这画像画得也着实太好了,栩栩如生,我都感觉齐昭就站在我面前。”一番夸赞后,她才问起这画像是用来作何用的。

    “当然是用在你家布庄的宣传上。”

    “如此说来,这画像用完后就会闲置?”

    “自然是的,画像随便扔到铺子里的哪个角落,只是这木板不能扔,或许下次还有其他用处。”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如此动人的画像竟比不得你那块破板子了?你可别乱扔,到时候差人送到我的府上,我要将这画裱起来挂在房间里。”

    赵棋说话时的神情,乐芷熟。这跟追星人扛着人形立牌回家无异。

    “行了,收收你的眼神吧,来我这找我有事?”乐芷问。

    赵棋这才回到正事上,“还是关于布庄的事,我这两日好好想了想你的计划,有几点不明白的地方,我们布庄是卖布的,可为何要与裁缝店联手呢?我们只需要让大家来我们布庄买布,裁缝铺那是做衣服的,与我们无关。”

    “怎么能说无关呢,裁缝铺量体裁衣需要用到布料,可以说是布料需求最大的地方,与其讲布匹卖给散客,不如与裁缝店联合,给合作的裁缝店独家提供独一无二的布匹,设计新颖的服饰,吸引顾客去做衣裳,不还是得消费我们的布匹么?”

    乐芷如此一说,赵棋瞬间便想通了,止不住地夸赞乐芷好头脑。

    一顿夸赞后,她又道:“马上就立春了,待布庄的事做好了,我们几人约着去踏踏青如何?”

    “几人,是哪几人?”乐芷嗅到了赵棋的心思。

    “还能是谁,你,我,沈创,再带上……齐昭。若是春梅和秦阳秋也来,便是更好了。”

    乐芷微微一笑,“那你还不如直接约齐昭呢,省得我们碍事。”

    “那也得他愿意呐。”

    听这话,赵棋大致是已经约过齐昭,但被齐昭拒绝了。

    “先等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再说吧,还不知道能不能达到预计的效果。”乐芷此时的注意力都在布庄上,无暇去想其他。

    而后的几日,乐芷仍旧一头扑在这件事上,好在整个方案一经出街,取得了非常不错的成效,当然齐昭这张脸功不可没,将京城中的单身女子们迷得七荤八素。乐芷趁机还为独家授权的裁缝店设计了几款齐昭身上所穿的情侣款服装,自然是得到了热烈追捧。赵家布庄的布料供不应求,裁缝店的工期也排到了几个月后。

    转眼便是春光明媚日子,赵棋心心念念的踏青终于提上了日程。

    四人将踏青地点选在了城郊的一处矮山附近,那边有山有湖,还有一片青草地,非常适合春游踏青。

    为了能早去早归,他们一早便踏着鸟鸣声出发了。四人共乘一辆马车,还有一辆马车装着一些野炊要用的东西。

    许是前一夜没休息好,乐芷不断打着哈欠,坐在她旁边的沈创关切不断,一会儿问她乏不乏,又问她要不要喝些水。

    坐在乐芷对面的齐昭眼不见为净,干脆将头探出马车外看路上的风景。但赵棋没有放过他,不断从随身携带的木箱子里掏出一些新奇的东西给齐昭看,齐昭却只是草草看上一眼,敷衍了事。

    经过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齐昭和沈创主动卸下野炊的用具,乐芷在一旁打下手,赵棋则坐在湖边玩水。

    待东西都卸下后,赵棋约齐昭去附近走走,齐昭有些不情愿,说要帮乐芷准备中午的吃食。赵棋便将乐芷拉到一旁,朝她使了使眼色,乐芷放下手中的东西,道:“要不,你们俩准备吃食,我和沈创去附近拾些柴火来。”

    沈创显然有些意外,乐芷竟然主动要求跟他一起去,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赵棋则立即将乐芷推到沈创面前,道:“那拾柴火的事变交于你们了,快去快去,我与齐昭在这里备食材。”

    不等齐昭反应,乐芷便自顾离开了,沈创忙跟在她身后。

    追上乐芷后,沈创道:“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动提出跟我一道儿做些什么事。”

    “你别误会,我只是……”

    “你不必说得如此清楚,我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明白而已。”沈创苦笑,“我当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么?”

    乐芷沉默。

    “罢了,不说这些,做正事吧。”

    “嗯。”

    乐芷说完,埋头拾起柴火来,也不再与沈创搭话。

    不一会儿,她拾了好些柴火,都快抱不住了。“我来。”沈创帮她分担了一半,“这些应该就够了,我们回吧。”

    “嗯。”

    待他二人抱着柴火回去时,却只见齐昭,不见赵棋。

    “赵小姐呢?”乐芷问。

    齐昭忙着手中的活儿,表示不清楚。

    “她没说干什么去了?”乐芷追问,“你俩不是一起的么?”

    “起初是一起,但后来她就离开了,不知去了何处。”齐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乐芷有些恼怒。

    “她一个女子,在这郊外若出了什么事如何是好,你竟一点都不担心?”

    “你们若不走,我们便是四个人,她也不至于自己跑开了落单,怎的又怨起我来了?可是我让你们走的?”齐昭也生起怨气来。

    乐芷懒得与他争辩,便独自去寻找赵棋。

    “我与你一起去。”沈创欲跟上,却被齐昭拉住了,“你这是为何?”

    “那边没有路,她一会儿便会回来。赵棋往那边去了,你去那边找吧。”齐昭道。

    沈创虽不爽,但并未与他产生冲突,往赵棋离开的方向找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沈创带着赵棋回来了。见乐芷还没回,沈创有些着急,质问齐昭道:“她还未回来?”

    齐昭此刻也有些担心,丢下手中的木棍,起身道:“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

    然,沈创却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盯着齐昭,一字一句道:“你在这儿,我去找。”

    “为何我要听你的?”

    “因为我不相信你。”

    两人怒目相对,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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