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柒在外头,可没有他这么厉害的身家,他都能让拓火君知,穆柒如何不能?

    穆柒如视死物一样瞥他一眼,冷哼道:“淮妴愿意藏着我。”

    ……

    孟淮妴扶额,其实,她不愿意做这两人拌嘴的工具。尤其是,经过多年拌嘴,这二人有了点不一样的苗头,遂问道:“去青楼是办事,去橙楼又是做什么?”

    说起这个,穆柒眼中爆发杀气。

    萧决看了一眼晏罹,道:“近来,我发觉有人要移情于我……”

    晏罹没有反应,他自个继续,“去橙楼……便是顺道调个情。”

    意思是,故意逗某人。

    “呵。”穆柒抱着胳膊,露在外头的黑眼线包裹的眼睛里,还是如看死物,“谁要移情?”

    “近在……”萧决眨眨眼,看起来风流倜傥,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哼,花孔雀去橙楼,调情怎够?”

    穆柒只觉得方才一刀还不够重,真想砍死他。

    拓火君可能也不想看二人调情,清咳两声,问道:“郡主是来当红娘的?”

    孟淮妴配合地把气氛拉到正轨,冲萧决道:“萧决,你去勾花楼办何事?”

    萧决正色回:“主子,近来罗东省松延府内有一名为‘伯乐’的小酒馆横空出世,短短半年闻名于世,吸引许多本省及周边两省旅人前来。”

    萧决在重刹楼中,负责的是江湖部和财务部。

    江湖部,负责监控江湖上世家大族,并通过安插细作、信息买卖等方式获取江湖信息。另,新闻集团“新环传报”是其中分支,由白洗全权负责。

    财务部,负责赚钱管钱及发展产业,白申是副部长。

    一个小酒馆的成功,不足以吸引事务繁多、指导方针的萧决亲自前往,显然,还有隐情。

    他看了眼拓火君,问:“接下来,要暴露楚姐吗?”

    这倒不必。

    孟淮妴道:“拓火君,还请你到隔壁等候。”

    拓火君跟木桩似的站着,半点不挪动。

    晏罹取下面具,像是在讽刺他的不坦诚,走上前,手抬向暗门,道:“请。”

    拓火君还是不动,入定一般。

    晏罹皱眉,手放在雁翅刀上。

    气氛慢慢冷却。

    拓火君气息不敛着了,加速了这份冷意。

    但下一瞬,他肩头一松,下定决心,开口道:“出来吧。”

    有人影应声落在屋中。

    看到有人潜藏,孟淮妴一方俱是一惊,拔刀相对。

    “郡主,你该庆幸,皇帝不会把绝顶高手用在你身上。”拓火君看着她,言辞诚恳,“以后若有秘言,应当找个无法藏人的小空间。”

    是了,只有绝顶高手,才能悄无声息跟随,并且潜入此间。

    孟淮妴面色一肃,朝己方看了一眼,示意收刀,面对绝顶高手,没有胜算。

    她打量面前的黑衣人,身形坚实,身长也比金脍略高,但也难保是不是乔装过,遂还是问道:“金脍?”

    黑衣人看向拓火君,见他点头,便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是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面容和金脍一样坚毅,但脸型方正,显然不是金脍。

    拓火君介绍道:“叶松,大绝顶高手。”

    这样坦白的意思,是代表他方才即便离开,他的人也能听到谈话。

    孟淮妴想到那日杀入三皇子府的情况,问:“杀三皇子那晚的,普通绝顶高手,又是谁?”

    这个不是金脍,那那晚的会不会就是金脍?

    拓火君没有丝毫犹豫,答:“也是我的属下,王沫。”

    “你竟有两名绝顶高手做属下。”孟淮妴十分惊讶,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家族底蕴,才能让两名绝顶高手俯首一个小辈。

    并且,忠心到,方才叶松对她竟行了中揖,这通常是属下对主子见面时行的礼,叶松又不是她的属下。

    拓火君不仅坦白,还表示了最高的善意。

    她喃喃道,“拓火门如此有实力,不知对我查出了多少?”

    “知之甚少。”拓火君还是那样的诚恳,“权看郡主,今日愿意让我知晓多少。”

    孟淮妴沉默下来,看向屋顶。

    “罢了,若你还有绝顶高手……看在你坦白的份上,便听着罢。”

    “慢着。”拓火君在屋内找到笔墨,开始绘着什么。

    叶松走到面前磨墨,瞥见纸上所绘,惊道:“主上……”

    拓火君抬头看他一眼,他就不再言语。

    这可是绝顶高手啊,居然如此顺从!孟淮妴撑着脑袋想,等到黛禾和卫尚修成绝顶高手后,不知会不会跑。

    近两刻钟过去,拓火君终于撂笔,浑身透着一种交托一切的坚定,抬头对她道:“郡主,请。”

    这是只给她一人看的意思,孟淮妴走过去,这么一瞧,神色顿时变了。

    纸上是一张简略的尧国舆图,舆图上,则密密麻麻标记着一些名字。

    “这是……”

    拓火君看着她,道:“拓火门所有产业。郡主,阅后即焚。”

    孟淮妴瞳孔微张:“如此坦白?”

    对上拓火君的视线,让她甚至生不出怀疑的心。

    拓火君凝视她许久,才轻轻道:“礼尚往来,这次,我该先你一步。”

    是指她先坦白萧决的身份吗?

    可是……

    太温柔了。

    那双眼睛,太温柔了。

    孟淮妴很不习惯,也不想习惯,她挪开视线,放到舆图上。

    定了定心神,她扫视一圈舆图,不打算全部记住,只看了一分钟,就亲自把纸烧了。

    对方展露诚意,她也要回以礼貌,如此,才能有个良性来往。

    至于真假,抛开旁的,仅他的绝顶高手本可以不现身一事,就可信他一信。

    见她没有认真背下,如此有礼,叶松肃然起敬,有些信服。

    等了这么许久,晏罹和穆柒已经藏在房梁上了,萧决则是在屏风外,让酒楼摆满了酒菜。

    孟淮妴敲敲桌面:“萧决,你继续。穆柒,不必遮面了。”

    萧决走过来,继续道:“那伯乐酒馆颇受好评,无独有偶,勾花楼去年开始,回头客激增,隐隐有超越柳烟楼,成为罗东省第一青楼的趋势。”

    “楚姐做了这么多年的第一,竟还真在此上有了好胜心,请了我来此地瞧瞧,勾花楼究竟优在何处。”

    柳烟楼在距离此地近六百公里的万成府内,楚烟负责的是细作部。经营妓院的目的不是成为第一,但第一做久了就不想下来,也可以理解;属下有此野心,也是好事。

    孟淮妴问:“她自己怎的不查?”

    “她现下在文庆省忙着呢,又只认为是自己经营不善,想着我精通此道,才让我来给些建议。”

    萧决道,“我听闻流连勾花楼的嫖客,在夸赞妓者的时候,总会顺带夸赞里头的酒水菜肴,再结合伯乐酒馆的爆火,就觉得这两家,是否有些合作。”

    “也是想着,是否有哪个权贵,在此地培植势力,这才来此地查探。”

    孟淮妴颌首:“你那一刻钟,可查出什么了?”

    萧决回道:“主子,我也是今日才到,只把勾花楼内大略逛了逛,喝口酒罢了,尚未觉出优势。”

    孟淮妴又看向穆柒:“你呢,追杀我作甚?”

    穆柒瞪大眼睛:“我何时追杀你了?”

    她眉眼一动,配合娇嗔的言语,妩媚迷人。

    但旁人都无动于衷,只萧决目中含情,颇为欣赏。

    见孟淮妴不为所动,穆柒规规矩矩行了个侍卫礼认错:“主子,属下没有提前禀告,请主子责罚。”

    “自罚。”孟淮妴摆手,示意她起来,“原因。”

    穆柒一边起身,一边道:“五日前,此地分阁收到一急单,有人以四千万买你性命,我,”她看了萧决一眼,“我恰好在此地,就接了下来。”

    这些年来,也有一些人找到折水阁买孟淮妴的命,但这种单子,别的杀手组织应当也会遇到,却不会有多少组织敢接下。

    一来,是她身份原因,杀她可能会引来麻烦,也不一定好杀;二来,接单后任务失败,传出去了对组织名声不好。

    是以,这钱对于折水阁而言,虽是等于白拿,但也不能次次都接,因为要把控任务失败的次数。

    孟淮妴颌首,问:“何人要杀我?”

    “我亲自跟踪,那人名为‘方彪’,目前无甚特殊,住在汇兴省临江府,不曾与权贵往来。”

    穆柒道,“还以为是蒋家,或是哪个年轻气盛的世家的人,可那人一身肉松垮,形貌邋遢粗犷,绝不是世家训练有素的属下,却又武功不俗,也不似寻常走狗——观他眉眼张扬,反像是一个小组织内的掌权者。”

    “除却蒋林,这世间竟又多了个急于要我命的人。”

    昨日晚间,她收到一个消息,赵戈在押送入京的水路上,落水淹死了。据元潇所言,纯属意外,没有人为痕迹。

    可多疑如她,还是会对赵戈背后是否有人产生疑虑。

    却也不能简单地与买命一事联系在一起,毕竟她行事张扬,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以这些信息是推不出的,只能吩咐道:“让人继续盯着方彪。”

    穆柒应下:“我亲自去盯,倒要看看,究竟又多了何人要你性命。”

    汇兴省临江府,与罗东省松延府接壤,曳江流经两府,走水路往来很是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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