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兴省是尧国最富的省,方彪觉得自己在此地过得像个土皇帝,自家的财富摊开来比,不会比萧家的少。

    至于权,他们得不到大权,但可以用迷魂花控制有些小权的人啊,在此地生活,够好的了。

    “真是没出息!”孙汉道,“你想一辈子窝在这里?一辈子不见天日?赚够了钱,我要做正经生意,堂堂正正地经营我的产业!”

    方彪嘬着牙花子,道:“那大哥,你在外头做白的,我还在这做黑的,永远当你的后盾!”

    这样也好。

    孙汉想想,有些喜悦。

    方彪问:“可是大哥,你想怎么与萧决合作?”

    “合作?”孙汉回头看了眼地下,“他若真来,说明何木重要,我抓了他重要的人,不能善了。”

    他眼中藏着残暴,“我要利用何木控制他,要么同发展,要么,吞了萧家!”

    ——

    萧决从人定找到第二日黄昏,一身疏冷,眉眼的阴霾浓可噬人。

    “主子,您还是睡一会吧?”

    护卫担心道,狗都累得换了三条了,人也该休息休息。

    “找不到她,我怎能安睡?”他含水的声线此时冰冷至极,令人不敢再劝。

    看着面前的花厂大门,萧决缓缓摸了摸狗头,真希望,能尽快找到她。根据空间大小计算所需时间后,他对站在暗处的两个贴身小厮道:“两刻钟。”

    若两刻钟后,他们没有出来,便说明其内有问题,其中一名小厮需要回到集合点,把他们的情况说明。

    交代完毕,四个护卫打起精神,随他一同进入厂内。

    五人各自前往一个区域。

    在花圃中,一个护卫牵着的狗,突然欢快地摇着尾巴。

    有花圃里花的香气干扰,护卫自己很难嗅出慧叶香,见狗嗅出,他精神一振,抱起狗就往萧决的方向而去。

    却没有发现,暗中有一人注视着他……

    在囚室内关着的这三天,穆柒越发拿不准孙汉准备做什么。

    囚室内,只有她一人不用受辱。

    这三天,囚室内的其他人总会被提出去。

    要么是带出去,要么就在暗室里,她可以听到污秽之声。

    根据声音,可以判断出,他们在遭受欺辱,可没人发出惨叫,却是因为习惯、麻木了。

    他们回来的状态,有时是清洗过的,有时因欺压者爱看人身染污秽而不让清洗。

    穆柒看着他们凄惨的状态,想到自己幼时的经历,完全控制不住杀意。

    可方彪及孙汉再未出现过,她判断不出从囚室杀出后,逃出的几率,只能缩在角落,埋头压制。

    她身前放着一碗饭,那是三天前就放的,见她没动,便没人再送。

    同室其它人并不饥饿,这才没抢。

    她现在是饿了的,却不敢吃。既怕有毒,也怕里头有恶心的东西。

    但饿了这么久,水米未进,实在是有些撑不住了。

    暗室外,有人禀:“厂长,何木还是没吃。”

    方彪摸着肚子,道:“大哥,她真能撑啊,万一萧决来了,她还没吃怎么办?”

    孙汉撸起袖子,往花圃里去,边回:“她和萧决,总有一个会吃的!”

    看着孙汉的背影,方彪把嘴里的菜叶吐出来,摇头晃脑地感叹:“真是个劳累命,改不了种花农的习性!”

    将要入冬,黄昏时,天已黑沉。

    在护卫禀告之后,厂内骤亮。

    紧接着,另三名护卫被扔到萧决面前。

    孙汉从暗处走出,一脸疑惑:“萧家主?在下孙汉,此地厂长,不知萧家主暗中来访,所为何事?”

    萧决皱眉,对方早有准备,看来穆柒真的被他们抓住,并且透露了他。

    终于找到她了。

    他心头微松,闭眼沉气,道:“何木,可在此地?”

    何木是穆柒会用的假名,他知晓。

    半刻钟后。

    一圆桌前,孙汉亲自给萧决倒茶,而后问道:“萧家主不知晓何木在我这?怎的还抱着狗找?”

    按照何木所知,留信不该不写明去处。

    在他对面坐着的萧决,也不慌张,冷冷回道:“仿造笔迹、声东击西,孙厂长也是生意人,该是熟悉。”

    意思是担心收到的信件非何木亲笔,才不知晓何木在此。

    “哈哈哈……”孙汉很能理解地点头,又打量起萧决的脸,疑道,“听闻萧家主最是温文儒雅,今日一见,传闻有误啊!”

    萧决只想早些见到穆柒,实在装不了那张假面,索性冷言道:“改日定请孙厂长的好友来我宅中‘做客’,届时,不知孙厂长还会不会这般淳朴?”

    孙汉又笑了两声,心中大喜,观其面色,真是十分在意何木。

    他看向萧决面前的茶,端起自己的茶盏,隔空一敬。

    但他喝下了,萧决还是动也未动。

    孙汉缓缓收起笑容,沉下脸色,道:“萧家主,可是看不起我这个种花农?”

    萧决脸色很冷,质问:“如何肯放了何木?”

    孙汉仍盯着那盏茶,只回:“喝了它。”

    从他这张满是劳作痕迹的脸上,很难分辨出,要人喝茶究竟是出于证明对方的不轻视,还是出于下了毒。

    和孙汉交涉了这许久,还是没见到穆柒,萧决心烦气躁,无心探究这茶有没有问题,重复道:“如何肯放了何木?”

    “喝了它。”孙汉还是这句话。

    萧决瞳孔微张,烦躁的心一定,终于正视起孙汉的话。

    他端起那杯茶,垂眸细看,又轻轻一嗅,察觉不出有毒,但里头有一股不属于茶的香气。

    浓烈却又好闻。

    他眸色沉落,把茶端离了一些,抬眼扫视前方站着的守卫,以及,他被绑在地上的护卫。

    打,是打不过的。

    再看向茶水时,眉眼间充盈厌恶。

    他指尖微送,却不是放下茶盏,而是送至嘴边,仰头欲饮。

    也好,这人间来来往往,不过一死罢了。

    “咚!”

    地上的护卫猛地撞向他,茶盏落地,那护卫道:“主子,您不能……”

    护卫的一脸坚毅,把萧决的思绪拉回到训练的日子,无论是幼时,还是现在偶尔到据点训练的时光里,他和楼人的状态,都是这样的坚毅。

    主子收的属下,要么是孤儿,要么不是孤儿胜似孤儿。他们每个人,都是那样的相似,相似到承恩之后,也在朝一个状态生长。

    是同仁,也是同伴。

    一种悲苦,长不出两种本色的同伴,可以并肩作战,也可以抱团取暖。

    他不能?

    是不能辜负主子的培养,轻言放弃。——或许没有自我,但一定很有力量。

    萧决厌恶散去,示意护卫放心。

    此时,孙汉竟又拿起一个新的茶盏,再次给他倒茶。

    看着面前的新茶,萧决问:“里头加了什么?”

    孙汉笑:“我一个种花农,不懂茶叶,底下人买的什么,就喝什么。”

    萧决的心突然极为平静,他展露一个笑,问:“除了茶,还有什么?”

    此时,他终于联想到主子在查的种毒团伙,此处又是花厂……

    想到这些,他的笑容更大。

    不愧是产毒的,真是穷凶极恶,胆大包天啊!

    那么,落到这样一伙人手里,穆柒不知受了多少苦……

    孙汉大声地啜饮着茶,装傻充愣:“还有什么?”

    他翻着眼睛思索,觉得可以直接点,便道,“还有迷魂花果汁。”

    “迷魂花?”萧决表演震惊,虽是看不到,却也看向花圃的方向。

    孙汉不解释,他转头看向方彪:“弟弟,你有什么好玩的想法?”

    方彪摸着肚子,嘿嘿笑着,让人把穆柒带过来。

    “据我所知,萧家主取向是女。”

    在穆柒来之前,方彪面对萧决,笑得很淫|邪,这让萧决的心一沉再沉,还有些反胃。

    看着他几欲作呕的模样,方彪把衣裳掀开,露出自己那松垮的大肚皮,故意道:“萧家主呕什么,觉得我很恶心吗?”

    “可是何木……”

    方彪的话没能说完,见萧决一掌打过来,他闭嘴躲开。

    萧决没有追击,脸色泛白,觉得方彪周围的空气都很恶心,忍不住又呕了一下。

    孙汉站在两人之间,打着圆场:“玩闹,玩闹罢了,萧家主放心,何姑娘在我这除了吃住不好,其它都好。”

    余光看到穆柒被压过来,孙汉斜着眼睛,“至于为何吃不好,这就是何姑娘自己的问题了。”

    看到嘴唇干燥步伐发虚,还一身血迹的穆柒,萧决有些心疼,上前问道:“你……食物有问题?”

    穆柒不能让孙汉一方知晓,自己猜到他们种毒一事,因为以后孙汉一方是要被官府抓获的,届时审讯逼供,供词上可不能让他们联想到自己与折水阁、与孟淮妴的关系。

    她回道:“不知,嫌脏。”

    孙汉笑道:“诶~不脏,加了迷魂花果汁罢了。”

    他又端起萧决的茶,对穆柒道,“何姑娘口干舌燥吧?快喝点。”

    穆柒一把打开。

    “呵,看来何姑娘还有的是力气。”孙汉不恼,继续好脾气地倒茶。

    茶盏放在桌上后,方彪让人拿的东西也备好了。

    有守卫上前把穆柒绑在刑架上,并阻挡了萧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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