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们震惊完又感觉有些兴奋,发现自己和闵宣竟然有了共同点。三分球投篮动作,力道也完全不够,但是就是看起来赏心悦目,跳起来扔球好像砸在了自己心上,有人故作夸张的作捧心状,被旁边的人一巴掌推开。

    闵宣叫乐康一起去洗手,没有理会球场上他们的动静,听见有人夸她动作太标准了,她才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手,她走出阴凉处,阳光洒在她身上,她的眼睛微微眯起,栗色头发就连发尾都温柔极了,瓷白的皮肤简直像发着光,露出来的胳膊修长纤细,腕骨微微突出,看起来清瘦又脆弱。

    篮球又开始在球场中穿梭,一群人继续沉浸在对战中。卫阑抹了一把汗,打球有些走神,柏青撞撞他的肩膀,“快传球啊兄弟!”都是精力旺盛的少年,进攻防守都带着莽劲儿,一身的劲儿恨不得把所有汗水都洒在球场上。卫阑投进两颗球,退出球场不打了。“怎么了卫哥?来啊?”

    “不了,我歇会儿,太热了。”

    他走进树荫里,一手叉腰,一手抓住短袖下摆扇动。有人靠近和他搭话,他就笑着回答,有时候开几句玩笑,被人逗得笑容灿烂。

    生活好像没多大变化,但是体育课上,闵宣发现篮球不知道怎么,有时候猝不及防的就滚在了自己脚边。她不是每次都想帮忙捡球,无从判断是不是有人故意把球扔过来。

    有一次甚至篮球都是砸过来的,她拽着乐康往旁边一闪,篮球直直的砸在木凳的后面。乐康懵懵的,拉着闵宣不敢在这里坐了。闵宣皱眉看了一眼球场,有几个人停了动作看着这边。很显然这颗球就是他们的。

    卫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的注意闵宣,第一次和闵宣打招呼,闵宣表现得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他骑车跟上差点儿被骑车撞到的闵宣身后时,闵宣看起来十分惊讶,他说一句,闵宣回一句,透着些冷漠。之后偶尔迎面遇见,也就当没看到自己一样。那次篮球赛,明明就坐在自己的正对面,她看到了那个朝慕,主动和他讲话,蹲着身子看起来乖极了,但是偏偏好像没看见自己的,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后来自己过生日给闵宣分享蛋糕,她的下意识反应是拒绝,而且给她的小猫也没有再出现过。

    他觉得闵宣可能是讨厌他,从前觉得她只是不好意思,容易害羞,跟谁都这样,但是他慢慢发现,闵宣对别人和对自己是有些不一样的。她对自己总是看起来不经意,实则都是刻意的忽视。

    卫阑一眼注意到了闵宣,并且时而故意接近她,但没有得到闵宣的任何回应。没有像严蓓蓓那样,只是碰碰胳膊就脸红的悄悄看他,跟她开玩笑,总会热情的回应,还会主动给自己惊喜。也不像许诺一样,想要什么会直接跟他提要求,甚至会生气,但是又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占有欲。说实话,卫阑想和闵宣谈,但是谈不到,尽管他不想承认,哪怕喜欢他的人还排着队。

    那天看到闵宣捡起篮球,还以一个不太标准的投篮姿势扔回给赵琛,他下意识想跑过去抢球。闵宣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双手抱起篮球,汗水和泥土还有灰尘,都粘在了手上。有人说出了他的感受,确实,闵宣好像一下子和他拉近了距离。

    他也想过,某次闵宣会不会捡起他失手投偏的球,然后用不太熟练的投篮姿势给他传回来。但是他从来没那么做过,万一不小心砸到同学,让别人受伤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但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有球飞向闵宣脚边,尽管更多时候闵宣并不理会,球也并没有砸到人,但还是让卫阑看的心里不踏实,导致他打篮球都没有以前专心了,不知道是担心闵宣被球砸住,还是下意识期待闵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谁承想意外果然来了,他也不知道是天气热的太厉害还是这几天状态不佳打球好几次投不进篮太烦躁,他看着那颗球就要砸在乐康和闵宣身上的时候,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尽管他们躲了过去,但他还是抑制不住的生气,刚传过来的球停在他手里不动了,和卫阑一起打球的同学也都停下动作。

    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向来好脾气的卫阑脸色黑的吓人,把手中的篮球往那几个故意往闵宣他们身上投球的人那边狠狠砸过去。

    “他妈的没长眼睛吗?场地太小不够你们发挥?场子外边都是人,你是想随机砸死谁呢?!”

    众人也反应过来,都生气的看他们,有人也忍不住附和。

    “凳子那边都是女生,你们一群大男人有劲儿没处使了故意的?”

    “作什么妖呢?有点儿安全意识吗?”

    也有人当和事老,用肩头撞撞卫阑,告诉他别生那么大的气,对方也可能不是有意。也有几个人维护自己班的同学,氛围一时有些凝滞。

    卫阑眯了眯眼睛,直直的瞪着那几个人。那几个人脸色窘迫,投球的罪魁祸首紧绷着脸偷偷瞥着卫阑。

    “想打球就好好打,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注意着!砸在谁身上都是大事儿,想想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去承担后果!”

    然后转身离开球场,和他一起打球的同学也没了兴致,都散了开来。那几个也知道自己理亏,拉住打抱不平的同学默默离开。

    闵宣后来才知道卫阑竟然在球场上和外班的同学起了争执,再加上同学们有时候还愤愤不平的偶尔提起,闵宣也基本了解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如果不带偏见的话,卫阑这样的行为确实会引起大家的共鸣,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临,如果是故意造成的意外,责任不是任何人能轻易承担的。而且今天球砸向的人并不只是闵宣和乐康,女生们多数不喜运动,绿荫矮凳,大家都喜欢坐在那里闲聊。卫阑今天的行为,可以看做是为女生打抱不平,也可以看做是带头让大家批评不顾安全的危险行为。

    卫阑确实是个花花肠子,而闵宣当初是一个及其内耗的人。一个故意暧昧不明,享受别人的追捧;一个像试探却又不敢行动,行动了又得不到想要回馈,就在复杂的情绪之间搞得自己疲惫不堪。这就是闵宣后来那么反感和卫阑接触的原因,这次的事情,让闵宣想起卫阑的闪光点——正义感。他有很多缺点,但是出色的外表,纯粹的少年气,自己所缺乏的自然大方的社交能力,还有关键时候挺身而出的正义感,都是他吸引自己的原因。

    但是闵宣讨厌他对情感的不尊重和随意,经历过上一次的痛苦,尽管又一次回到高中,她再也不想和卫阑扯上关系。她觉得,还是和单纯美好的女孩子交朋友舒服。不过话虽这么说,到目前,也只有乐康是她能真心对待的好朋友,肖新竹是她难得欣赏的并且愿意深交的朋友,比起和乐康的亲密无间,她和肖新竹的关系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晚自习打瞌睡的时候把这些事情拿出来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要放下对卫阑的偏见,最起码别把讨厌表现的太明显,她的精力全在备战高考上,那段痛苦的过去她早已决意放下它们,既然如此,那就都让它们过去吧。高三生活很紧张,闵宣没工夫注意别人,故而也没发现卫阑这几天偶尔盯着她的眼神。

    卫阑那天把人骂了一通,回教室之后也没发现闵宣有什么被惊吓的模样,觉得自己当时太反应过度了,但是他又觉得他自己做的还挺对的,于是一如往常一样,走神时眼神习惯性的落在闵宣身上,有时候迎面碰到,也期待对方不是假装看不到自己,能和他打个招呼笑一笑。总是跟在他身边的许诺发现了他老是走神,扭着他腰上的软肉瞪他,掰着卫阑的下巴把人的脸扯回自己的方向。卫阑挺喜欢她这样毫不掩饰,周围的朋友看着两人举止亲密,都暧昧的起哄,卫阑也就假装求饶可怜兮兮的哄着许诺,许诺很吃这一套,很快就开始心疼他被自己掐红的肉。

    总而言之,高三的时光匆匆如流水,不同的人选择了以不同的方式面对它,所以有的人埋头苦学,有的人安之若素。哪怕是再经历一次的闵宣,也感觉到时间消逝带来的猝不及防的无力,紧张的高考终于还是来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没有亏待这群每天努力奋斗的学生,最起码闵宣对自己的成绩很满足,她如愿以偿的报考了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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