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一场大雪悄然而至。

    东岸城被雪覆盖,只余白茫茫一片。

    城内一家医馆内,裴苏温了壶热酒,给昨日到访的客人送去。

    医馆前堂看诊,后堂用来放药材,绕过后堂是个院子,厢房围院子而建,拢共六间,有三间是客房,现下住满了客人。

    鹅毛大雪纷扬落下,已经堆起了一层,裴苏端着酒壶从院子走过,思绪飘出很远。

    她穿越到这方世界已经很久了。

    别人穿越,要么有金手指,要么有大腿可抱,可她穿越什么都没有,甚至穿过来时,原主正带着弟弟流落街头,饭都吃不饱。

    弟弟叫裴舟,后来裴苏带着他走南闯北,艰难求存。

    为了活下去,她在街头要过饭,做过大户人家的丫鬟,跟着城里的大夫学过医。

    三年前,她和裴舟来到东岸城,在城内开了一家叫平安堂的医馆,靠着跟城里郎中学的医术讨生活。

    本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可昨日一行人找上门来,说她有个未婚夫婿,而且这未婚夫婿还是问仙宗的谢云生。

    谢云生,问仙宗当之无愧的第一强者,这方世界人人敬重的剑道魁首。

    这样的人,竟与她这个不能修炼的废物定了亲,她自己都不信。

    但事实不容质疑,这行人带来的婚书上,有她的灵息在。

    婚书是真的,那按常规套路来说,谢云生就是她的大腿,虽然这大腿来得有点晚,但有总比没有强,机会得把握住。

    思量间,裴苏已来到厢房外,抬手欲敲门,却听里面传来说话声,“我观这位裴姑娘身上毫无灵力,是个凡人,因何能与我们上君定亲啊。”

    裴苏眸子闪了闪,她的确不能修炼,但奇怪的是——她不会老。

    裴舟也不正常,他长得很慢。字面意义上的很慢,寻常孩子十几岁就已经是少年模样了,可裴舟十几岁时,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孩子那么大。

    “想必不是个普通的凡人。”另一个人搭了话,“听说上君与这位姑娘的亲事是一百多年前定下的,若只是个凡人,应该活不了这么久。”

    “再不普通,也是个不能修炼的凡人,上君天人之姿,她如何能配得上。”

    “说得极是,若不是那婚书束缚,上君与灵霄仙子早已成为道侣。”

    “这是毋庸置疑的,咱们上君与灵霄仙子志趣相投,道法相通,若不是有婚书在,两人早已成就一段佳话。”

    ……

    听到这里裴苏顿住,她这未婚夫婿竟有个红颜知己吗?

    沉默片刻,裴苏转身走向另一个厢房,那间厢房里住了两人,其中一人是这行人的头头,名叫谢安,婚书便是他送到裴苏手上的。

    来到厢房外,裴苏抬手敲门。

    房门很快被打开,“裴姑娘怎么过来了。”

    开门的人正是谢安,他看着三十来岁,相貌算不得上佳,但五官立体,眉宇间有着一股子英气,看着十分正直。

    裴苏递上酒壶,“天冷,我温了些酒,给道长送来。”

    谢安目光落在她身上,迟疑了下。

    眼前的姑娘裹了身青色的狐裘,头发简单用发带绑起,有些碎发没绑住,垂在下颌位置,映着她的面庞。

    这张脸算不上好看,非要夸一句的话,只能说清秀,配自家上君,是万万不够的。

    他接过酒壶,“多谢裴姑娘。”

    “不谢。”裴苏往屋里瞟了一眼,“另一位道长呢?”

    昨日她就注意到了,跟在谢安身旁那位小道长气质出尘,乃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光看着就很养眼那种。

    “师弟畏寒,所以没出来相迎。”谢安说着往后退了退,侧过身问,“姑娘要进屋坐坐吗?”

    裴苏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谢安道:“姑娘请。”

    裴苏进到屋中,因为是客房,所以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梨木圆桌,两张矮榻。

    那小道长坐在圆桌前,见裴苏进屋坐下,给她倒了杯茶,递给她。

    裴苏伸手去接,不慎碰到了他指尖,却见他猛地将手缩回。

    裴苏挑眉看他,端着茶喝了一口,“多谢。”

    小道长穿一身银色云纹仙衣,墨发玉冠,鼻梁高挺,嘴唇红润,他的眸色很淡,冷冷的,看着并不好相与。

    “姑娘客气了。”声音倒是好听,脆生生的。

    谢安将门关上后方才坐下,“姑娘前来,是有事相商吧?”

    裴苏回头,“是。”

    谢安道,“姑娘请说。”

    裴苏踌躇片刻,“我思量再三,这亲事是前人定的,昔时人都不在了,道长也不必遵循其意,婚事就作罢吧。”

    据谢安所言,原主出生于仙门世家裴家,而在一百多年前,裴家被人寻仇,几乎灭门。

    她和裴舟,算是裴家仅剩的血脉。

    谢安顿了顿,“修士定亲是要结灵契的,当然灵契可结也能解,但姑娘可知,这定亲的婚书乃是一式两份,若要解契,需要两份婚书都在才可,可小道看姑娘的样子,像是对这亲事毫不知情,想来婚书已经不见了。”

    “还有修士结了灵契后,若再与其它女子……”谢安说着低咳两声,“是会被天道罚的。”

    裴苏了然,她这未婚夫婿竟是因为这个,才不与那位灵霄仙子双宿双飞的吗?

    她开口,“道长。”

    谢安:“姑娘请说。”

    裴苏:“我又不是修士。”

    言下之意是,要罚也是罚你家上君,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安被她噎住,这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看问题却是一针见血。

    沉默片刻,谢安道,“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契,不过需要姑娘随我们回问仙宗。”

    裴苏没去追问是什么法子,总之修士的法子不是她这个凡人能理解的,她说,“道长可否容我想想?”

    又接着道,“很快就是新月,道长也需在东岸城待一段时日,待新月过去,我给道长答复。”东岸城四周都是山林,每逢下雪山林中都会起瘴气,不便通行,且这瘴气需一到两个月才能散去,这段时日被当地人称为新月。

    谢安回,“自是可以。”

    裴苏站起身来,“那就不打扰两位道长了。”

    目送她离开,谢安才将房门关上。

    而后,他对屋里那位小道长说,“裴姑娘送的酒,上君要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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