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诺看着陈寅洲愈发深沉的脸色,扑哧一声笑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笑?”陈寅洲打量她换好的长卫衣和露出的两条笔直白嫩的长腿,“你换衣服的意义不大,脸和手还是凉的。她刚才和你聊了什么?”

    她窝在他怀里躲掉他的手,用脑袋蹭他下巴:“露腿是给你看的。”

    “....”陈寅洲瞬间耳根绯红,他左右看看,还好陈雅素已经走远了。

    “别转移话题,回答我。”

    江一诺就不说,拿脑袋继续蹭他下巴。

    陈寅洲被她蹭得有点烦,摁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不让她动,低下头来警告她:“给你一分钟。你再不说我亲自问她。”

    两人的呼吸在这一刻彼此交错。

    他从江一诺的鼻息里闻到一丝丝甜味,是一种水果糖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很熟,是陈雅素开车的时候最常备的一款提神润喉糖。

    她已经吃了很多年了,而且宝贝得很,给他一颗要哄半天才肯。

    陈寅洲这才微微放松下来,看来两个人刚才相处的不错。

    于是他垂下眸子,比方才要放心了些,任江一诺挂着他的脖子把脸贴到他怀里去。

    他在她的腰腹处收紧手臂,把她搂进自己怀里给她升温:“等会我陪你上去换件衣服再下来吃饭,嗯?”

    是很柔软亲昵的一个拥抱,没有欲望和爱抚。

    可是仅仅是维持这个姿势几秒,陈寅洲还是觉得哪里隐隐约约不对。

    江一诺她太安静了。

    他了解她。

    她和陈雅素要是真聊得开心,定是要什么话都拿来给他说,要逗一逗他的。

    但是现在安静端庄得像个真的见了公婆的丑媳妇,反而不像她的性格。

    陈寅洲抱了她好一会儿,越想眉头蹙得越紧。

    就在他刚想问什么的时候,江一诺却突然离开他的怀抱,勾住他的脖子说:“姐姐其实很羡慕我们的。”

    “她也对我很好,站在我的角度着想。”江一诺是不说假话的,陈寅洲也知道。

    所以他听得很认真。

    “她不仅担心你过得不好,还会担心我过得不好。但是我和她表达过啦,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的心会一直和你在一起呀。”江一诺说到这里,不由笑了一下。

    陈寅洲听得直拧眉,向下看了眼她的肚子:“不吉利,不许说了。”

    江一诺眨眨眼:“我这么承诺只是因为姐姐担心你。但你放心,我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她把陈寅洲的每个表情都看在心里,仔细品味姐姐的话。

    “男人的爱情会有多久呢?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女人唯一坚实的后盾,不是我们自己吗?

    她当然比谁都知道啊。

    可她都那样对陈寅洲了,他却始终如一。

    所以从刚才消化姐姐和她说的话到现在,江一诺有些心疼,却从不质疑他的爱。

    他很好,无比好。

    可江一诺眼底所有的温柔,却在脑海中闪过几张脸时彻底消散。

    姐姐手里最后拿出来的那张照片。

    她宁愿一辈子也不要再看见她了。

    她是她的女儿,她太了解她了。

    面前的男人正安安静静,好好地站在这里等着她往下说话。

    黑衣黑发,眼底浓情如墨。

    说罢,江一诺闭了闭眼,踮脚在他唇上蜻蜓点水地亲了一口。

    亲完后,她转身才刚想走,

    却被陈寅洲摁她下巴回吻了上去。

    撩完他就想跑?没门。

    他一边亲她一边抬起手腕,摁住江一诺头顶上的楼梯替她挡住不要撞到头,直到两人钻进楼梯下的斜角处,她才被彻底推到墙上撬开牙关。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从刚才的两唇相接,蜻蜓点水到当下唇齿相交,这样随时而发生的吻和在夜晚的大床上、浴缸里时不大一样。

    无关情欲,只为表达当下的爱意。

    江一诺无限贪恋。

    但她偏偏喜欢在无人时害羞,有人时她倒是放肆了。

    在两人身后传来脚步声的时候,陈寅洲想离开,却被江一诺扣住脖子吻得更深。

    从身后陈雅素、阿姨的角度看起来,陈寅洲的整只耳朵已经红了。

    江一诺这时候也停下来,缩在他怀里。

    两个人都不动,跟被定住了一样。

    “偷情呢?”陈雅素哧了一声走开了:“我记得这好像是你家不是我家。”

    “陈雅素!”

    “怎样?妈叫你吃饭。阿姨叫你们半天你也不答应。”

    两人走远了。

    阿姨装作看不见,什么都没说。

    毕竟她也习惯了。

    虽然她不怎么住在这里,但是雇主们的感情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尤其是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

    若是她真住这里,反而会不好意思了。

    陈寅洲把江一诺从楼梯角落里拎出来。

    他垂眸,手伸进卫衣里面去,给她系内衣的扣子。

    两人视线相交,若是换作平时眼神定要拉丝,可当下江一诺却一直在憋笑。

    “痒?”他指尖动作轻缓下来,“忍忍,马上扣好了。”

    江一诺脸都憋红了,最终在陈寅洲困惑的视线中蹦出几个惊为天人的字:“老公还是年下好,硬得快。”

    陈寅洲立即捂住她的嘴,闭眼吸气降血压:“江一诺!”

    真能把人折磨疯。

    平时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穿得老老实实的,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正常得很,到了家里有人的时候她偏偏兴奋得要挑逗他。

    满嘴骚话,惹得他火大。

    其实从那日帮过她后,两个人虽然没有直说,但基本对这种事情都心知肚明了,有共识。

    但是在这个方面,陈寅洲太注意江一诺的身体了,况且何韦之前对他有过一些男人之间的嘱咐,他就一直很有分寸不会做到最后。

    前些日子正好赶上江一诺感冒生病,回来以后他忙着处理工作没什么心思,晚上睡觉都顾着她的身体了,更是很久都没有想这些事。

    江一诺今天若是不招他,他也根本不会想起这档子事。

    她点的火,又非要这么清晰的挑明,谁招架的住?

    “家里有人,乖点。”陈寅洲轻轻掐住她的脸颊惩罚性地亲她一口,“再惹我晚上就别想睡觉了。”

    江一诺勾住他的脖子挑衅:“是吗?试试。”

    -

    晚餐吃得比江一诺想象中顺利。

    一是小宁打了电话说要来拜访,二是陈雅素母女只是稍坐了一阵就要离开。

    陈寅洲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开,结合方才陈雅素的反应,心情大好。

    人在某些万念俱灰的时刻,或许也是期待某些美好的事情发生的。

    他当下就是。

    他第一次产生了个从未敢有过的猜测,他的老妈和姐姐,或许真的是真诚地来看望他和江一诺的孩子的。

    而妈妈带来的食材江一诺的确很喜欢,也很适合孕妇食用。

    但又或许是这样的幸福来得太突然,还叫他不能完全放下戒备心。

    于是,他回头看了看正独自吃饭的江一诺,吻她的脸颊哄了她几句,又上楼去拨了个电话。

    “您夫人的钱要回来了。她弟弟最近老实得很,我们都看着的,放心,他有好好工作,就是偶尔不服。”

    陈寅洲用脚尖踢开门,迈步进了书房,冷淡道:“我给他的还不够?还不服?”

    其实不久之前,他背着江一诺去见过江许期。

    而调查江一诺家庭的事情,是从陈寅洲回国之后就开始做的。

    只是那时候他抱着不死不休的念头,想把江一诺找回来要个说法,根本没有注意到江一诺的身份有那么多漏洞。

    在这段时间,因为江许期频繁骚扰江一诺的事他才再次着手调查她的家庭,这时候才发现有关江一诺的家庭背景他竟然一点都挖不到。

    别人挖不到不要紧,他陈寅洲挖不到的话,只有一个答案——江一诺的家庭情况被实力相当雄厚的人刻意隐瞒了。

    而且对方似乎出手更为深沉隐没,做事不留痕迹,不知是出于保护还是隐瞒的态度,任凭陈寅洲掘地三尺,到现在甚至只得到过江一诺小时候在国内生活过的信息。

    但很奇怪。

    一个小女孩,没有监护人,没有家人,更没有其他信息。

    她就像是孤零零一个人诞生的一样,身世背景成谜。

    而上次江许期出现的时候,还是江一诺自己说她有个弟弟他才知道。

    才了解过她的弟弟为了她坐过牢的事情。

    不过陈寅洲起初并不关心这些。

    他在乎的只有江一诺这个人,以及后面别人会不会来打扰她的生活。

    可直到后来见到了江许期,他莫名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们江家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男孩子很瘦,和江一诺一样,都继承了她们父母那优越的外貌。

    身材修长五官瞩目,哪怕脸上挂了彩坐在那里,也有种诡异的颓丧美感。

    陈寅洲进来的时候,他正垂着头发呆。

    等陈寅洲要求他抬头,江许期才缓缓抬起眼,看了他一眼,并轻轻地喊了一声:“啊,是姐夫。”

    嘴里叫着陈寅洲,言语间却满是轻蔑和不屑。

    见陈寅洲只是看着他,不说话,他突然就开始对这个姐夫感兴趣了。

    “还是被你发现了呢,药是我下的,孩子是我凑出来的,你们也和好了。怎么样,我这个舅舅当的不错吧?”他说完,又笑嘻嘻地靠回椅子上,“只是,姐姐太无情了啊,怎么用完我就把我一脚踢开啊。”

    “闭嘴。”陈寅洲接过旁人递过来的资料,粗略扫了两眼,又抬眸盯着他,“江许期,囚禁,下药,你这是犯罪。”

    他猜得不错。

    江一诺怀孕后他就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虽然早就结案,有几个服务员被顶包抓走,但他还是觉得不大对劲。

    他的酒店里不会出现这种人。

    他不会这么不小心和人一夜情,江一诺当然也不会,除非有人买通他们的身边人刻意为之,加上两人潜意识里的思念,那一夜就成了。

    可他和江一诺当下的情投意合,并不足以抵消江许期做过的事情。因此每一条证据他都收起来了。

    “啊?所以呢,要我坐牢?”江许期一听陈寅洲这么说,立即坐直了身体。

    他的目光从呆滞逐渐变得兴奋起来,瞳孔被放得很大,倒映着陈寅洲的面孔。

    若不是肩膀被人摁着,他似乎要站起来四肢并用地跳个舞。

    “可是,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姐姐变成杀人犯了耶。”他勾着唇角,神态扭曲地说,“你不会不知道吧?姐夫,如果不是我,她早就死了,死了啊~”

    在成功看到陈寅洲拧眉后,他又达到目的一般冲对方咧嘴一笑:“你感谢我吧,要不是我,她能这么干干净净进你家门...”

    “啪。”

    江许期还没说完,就被人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嘴角渗出血,脸火辣辣的痛。

    他停下来,呆滞了一瞬,却用舌头舔掉唇角的血,抬起眸子,紧紧地盯着陈寅洲几秒后,又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可笑到一半,他却不动了。

    脖颈处,他热腾腾的动脉上,正有一阵冰凉抵在上面。

    眼珠是先朝那个方向去的,在看到脖颈处那抹黑色后,满脸不可置信。

    他现在不敢动了。

    头顶传来一个黑衣男人的声音。

    “Jason亲自跑了三次旧金山,就是为了调查你。你当年救了你姐姐,后来被带走后在监狱里遭到了非人的待遇,于是你觉得她毁了你的人生。你一直觉得,因为救了她,所以就让你原本的人生都完蛋了,是吗?”

    “但你想错了,没有那些事,你也撑不起自己的人生。因为只有一个loser,才会将你现在的一切失败都归根在别人身上。”

    “你可以和Jason打个赌。我们可以让你重新回到学校去,继续学你的艺术。你只用定期把成绩单汇给Jason,达标了我们就会给你支付剩下的账单。如果你做不到,那就应了我们的话。没有你姐姐,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loser。”

    “成功毕业后,你只要老实在旧金山待着,你在这里一样会有不错的薪水。如果做得好,我们会给你翻倍。”

    黑衣人边说,边动了动手腕,移动到江许期的下巴处,被迫逼着对方抬头。

    他好像什么都听不懂似的,木着一张脸看着一直沉默地坐在他对面的陈寅洲。

    陈寅洲在这时候才缓缓张口:“听懂了?我现在,重新还你一个人生。”

    江许期成功听到陈寅洲开口后,先是露出恐惧的眼神,取而代之的却是更加喜悦的声调:“啊?我好怕啊。所以姐夫现在要做掉我吗?为了我那个怀孕的姐姐?”

    陈寅洲半晌没答,江许期刚要继续嘲讽,却听喉咙处传来啪嗒一声轻响,毛孔瞬间就全部竖了起来。

    冰冷的枪管当下正顶着他的喉咙。

    这次是陈寅洲亲自执枪。

    “从今天期,老实在旧金山待着。我不告你,你该庆幸因为你是她弟弟。她现在有孩子了,要是你再敢回来别怪我不客气。这些年你做的这些条条框框的勾当,每一样,我都能让你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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