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春儿始终端着架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既然发了话。崔氏和林康福也只得陪着笑,谁不知道林春儿虽然是妾,却是县太爷极宠爱的一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来,岂有不捧着,敬着的道理。

    “春儿啊,晚上去娘屋里,还有好些个话要跟你说的。”刘氏在一边扮演着慈母的形象,怎么看怎么觉着刺眼。瞧大伯母那模样脸色不咋好,也不知道好好歇着。不过是为了仗着春儿出一口气儿。

    林清然绷着小脸,这一顿饭老三一家却怎么也没法陪着笑脸儿。

    连氏一家收拾了碗筷,林春儿没有起身的意思,往日刘氏都在屋里吃,今儿却跟着一齐来了大堂,也不见身子骨哪不舒坦,或者强撑着也说不准。刘氏那种人,心气高,又心术不正,此刻,能瞧着老三一家子吃闷亏,心里自然高兴。别的事儿自是不用再提起。

    林春儿眼角带着几分娇媚,亲自起身,跟着爷奶说了一会儿子话,这便伸手去扶着刘氏,对着一边的林秋儿细声说着:“秋儿瞧着,等两个丫头跪好了,回屋报备一声。”

    很显然这事儿,便没啥缓和的余地了。

    林清然和霞儿两人皆是蹙眉立在一旁,小拳头紧握,带着几分不悦和难堪。又瞧了眼一边面带愁容的张氏。“春儿你看,外头天冷,这会儿子又黑了,两个丫头身子不好,尤其然儿……”

    林春儿始终含笑,扶着刘氏缓缓而去,没有搭理张氏的意思。这官家娘子发了话,要在家里头立威,两个丫头怕是也躲不过了。

    崔氏瞧了眼,叹了口气:“跪就跪着吧。多穿点衣裳。”

    林清然心里直发冷,关键时候,这林家二老真心也靠不住。瞧着张氏的样子,清然也有些心疼,林永河更是蹙眉忍着怒气,恨不得亲自收拾刘氏一顿才肯罢休。

    本想着跟老大说道说道,谁知林永山瞧着自家闺女回来,立刻,变成了温顺羊羔子一般的人,咋说咋是。

    “跪就跪有啥大不了的!”霞儿大声嘀咕着。面色带着几分不服。林清然跟在霞儿身后,瞧了眼张氏,叫她好生放心。没啥大碍。

    这事儿,总算是记下了,林春儿的账也一并记在刘氏身上。两人跪在院子通亮的门口。林清然眯着眼睛,眼中带着几分笃定和坚强。霞儿跪在一边,时不时看看姐姐。低声说着:“姐……累了就吱声。”

    林清然转过头。扯着霞儿的小手,抿着嘴笑了笑:“没啥?也跪不坏的。”没一会儿,地上的寒气入了膝盖,便有些跪不住,两个丫头皆是倔强,一点都不肯告饶。

    山谷村的夜色降临。两个丫头跪在院子门口,从刘氏的屋子透过窗子张望,便能清清楚楚地瞧见。不知道林春儿和刘氏在屋里有没有缓了这口气。

    ……

    林家后院陋屋。

    “不成,然儿和霞儿不能这么跪着!”林永河在屋里来回踱步,脸上紧皱着,表情十分难看,又碍于是林春儿亲自罚得跪。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张氏扯着老三,带着几许为难:“现在各屋都还没睡?你这拉回来。一会儿大嫂又该又说道了。”瞧着院子里两个小小的身影,眼中带着几分忧心,根本没办法在屋里消停待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林永河实在坐不住了,张氏也没有阻止,两人朝着大院走去,一人抱起一个便气呼呼地朝着屋里走回来。

    “不跪了,跪啥跪!”林永河低声说着,赶忙瞧着自家的两个女娃,心里头老大不满意。一边打扫着俩娃身上的雪。

    “快快。”张氏给清然,清霞脱了鞋子,便塞进热乎的被窝里,伸出手,握着两个丫头的小手:“跪了好一会儿,可不是要冻坏了。”

    “娘,我和姐没事。”霞儿情绪有些低落,耷拉着脑袋,嘀嘀咕咕地说着,还时不时地瞧着一边面无表情,也不吭声的姐姐,心下自然是担心的。

    林永河瞧着两个丫头如此模样,心里的火腾地窜了起来,动了动两个丫头僵直的腿,啪地甩开门,拿着一旁的扫帚就要往屋外冲。张氏这边忙活着两个冻坏的小丫头,瞧着老三的动作,慌忙地堵在门口,蹙眉推着老三:“你这是要做啥?”

    林永河别过头,闷不吭声,却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儿。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么。张氏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着:“老三……不敢要干啥,也得等春儿走了的,真闹出啥事,咱们平头小百姓,还能跟着春儿掰扯不成?再说,就算大嫂再不对,于外总是咱们林家的事儿,总是一家人。咋地你也得想想我跟娃……”

    张氏忍气吞声,到不是为了林家旁人,只是为了屋里的几个,这么折腾着,要是两个丫头和永河再得了不是,她这心,便更不得安生了。() ()

    “我这心思……你们都好好掂量掂量。”张氏细声细语,抿着嘴,转身拿了温热的帕子给两个丫头捂着膝盖,捏捏按按的。张氏瞧着林永河垂着头,不吭声。拍了拍两个丫头的脑袋,这才起身,拉着老三:“永河,坐这儿。”

    张氏抿着嘴,低声说着:“这事儿,我也气,大嫂干的事儿,也实在叫人忍不得。但是咋地,也得忍着……爹娘都得忌讳几分。”

    林清然眯着眼睛,瞧着张氏,又看了看林永河:“爹爹,娘说的是,跪这么一小会儿也不打紧。我和霞儿回了屋,春儿姐也没说什么。”

    她低着头,细细地想着,再不分家,刘氏早晚会骑到爷奶头上,那时候作践起他们老三一屋,简直是轻而易举了。别看二伯母不吭声,这些日子也不咋好过。

    霞儿嘟着小嘴,蹙着眉,很显然有些烦。

    林清然瞧着爹爹目光有了几分动容,人也平静下来,便低声软濡地说着:“爹爹,娘吃的苦,你可要明白呀!娘真不容易……”

    林永河扬起脸,用手抹了一巴。斩钉截铁地说着:“过几日我跟着爹娘商量分家的事儿,这日子,必须分开过了。”

    林清然一听,晚上罚跪的不愉快消去了大半,爹爹能这样想,真是极好的事情,想必娘亲的心底也是格外高兴的。

    “行了,都睡吧。”张氏叹了口气,表情和缓地拉着林永河,很温顺地替他更衣,又带着两个娃去了外屋,这才算是消停下来。

    ……

    林春儿只待了两日,临行前连连地叫刘氏好好地顾着身子,不能大喜大悲,刘氏扯着春儿的手,呜呜哭着,说着许多悲戚的话,身子不舒坦也忍着,毕竟闺女见一次也实在不容易。

    张氏带着两个丫头跟着春儿告了别,林永河则找了由子,出门儿去了。眼不见为净。

    春儿这一走,林家上下皆是松了口气,崔氏更嘱咐一家老小这些日子自个儿屋里开火,等元宵节到了,在聚聚即可,不必在折腾。

    霞儿和清然躲在屋里,时常往医馆跑着,每日,林清然都要嘱咐张氏和林永河几句,不要招惹刘氏,听大夫的口吻,她那胎是极为不好的。

    “姐,你看,霞儿已经可以把字儿写的很好了。”霞儿盘腿坐在炕上,握着毛笔,给清然瞧着。

    林清然点点头:“成,可算是有进步。”一边认真地点着银钱,这些是孟随风差人送来的,这厮办事儿,处处合着别人的心思,都不用清然多说什么。

    那些个雪莲,足足卖了二十两。听闻,被孟随风送进了燕塘的宫里。又说了几句,京城很乱的事儿,不然还能卖个好价钱。

    才不管哪里乱套,有了这些银子,林清然也算是小富婆了。霞儿一边写字,一边瞧着银锭子发呆,这么多的钱,能买多少的好吃的呀。

    “霞儿,给你。”清然瞧了小妹一眼,然后扯着她胖嘟嘟的小手,塞给霞儿一块碎银子。“你长大了,也要知道该咋个花。”

    林清霞立刻缩了手,连连摇头:“姐,不成……我不能要的,我……还是放姐那吧。”

    林清然笑笑:“说叫你拿着就拿着,喜欢什么稀罕玩意就去买,你现在还小,要学着咋花钱了,这花钱也是门学问的。不然以后有了钱,你都不知道该买些啥?也不知道啥好?那你说咱辛苦赚钱图个啥?”

    霞儿似懂非懂,却也没有再推脱,拿了碎银子,脸上的喜悦却咋地都掩饰不住。抱着清然的胳膊在一边撒娇:“姐,姐……你说我有银子了,霞儿买点啥好呢?”

    “这些银子的事儿,先别告诉爹娘,等以后分了家,再拿出敞亮的花,到时候也不敢有人说三道四的。”林清然嘱咐霞儿几句,瞧着她乐的傻样,心里头也觉着好笑。一晃来着上谷村有些日子,也送算有些营生,愈发过的舒坦些。

    林清然始终相信,不管在哪,手里头有些银钱,做什么都有底气。这次没等孟随风开口,她便按照两人时常联络地方,再次拿了些药物过去。礼尚往来这种儿事,清然一点都不会差的。

    收了钱,抿嘴笑了笑,这日子再难,也得过下去。

    “姐,外头咋了?”霞儿拿着笔,眯着眼睛瞧着外头。“白大夫和香穗好像过来了,还去了大伯母的屋里。”

    看不大真切,但是十有*。林清然蹙眉,寻思了一下。“霞儿穿衣裳,万一一会儿有人来唤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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