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上班铃敲响。
陈惠子叹了口气。
“昨晚没睡好？”
陈惠子不爽地看了一眼赵珩的工位。
张蔓秒懂，她僵笑着脸：“希望今天孙主管别来找麻烦。”
高跟鞋的声音进来，比之前的温柔。
陈惠子抬头，看到气质温婉的林琪。
“赵珩之后不来了。”
“......”
张蔓眼角的笑压不住，对着陈惠子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
“无辜缺勤多次，屡教不改，已经开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张蔓转头。
“昨晚的通知，这和你们没有关系。最近位置空出来，就需要你们辛苦一点了。”
“不招人啊？”张蔓微微龇着牙。
“招的，但也要看，毕竟最近这个流动率有点高，要找个靠谱一点的估计得要点时间。”
张蔓以为赵珩走了，陈惠子会觉得舒服一些，但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安静中透着股压抑。
“你不开心？”
陈惠子愣愣抬头，盯着张蔓约莫有两秒，然后摇头。
“心不在焉，肯定有事。什么事啊？”
陈惠子的手放在键盘上，眼睛移到屏幕上：“没什么，就是刚刚走神。”
“没事，现在就我俩，偶尔休息也不怕被发现。”
陈惠子加快打字速度。
张蔓往前伸手，吸引陈惠子的注意力。
陈惠子把眼睛转向她，手继续盲打。
“没事，休息下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嗯，什么事？”
她继续打着。
“上次那个女孩被网暴的事，你关注后续了吗？”
陈惠子放慢速度后，手指渐渐往回缩。
“怎么了吗？”
“听说那个造她黄谣的男人被调查了，后来还在媒体上发道歉信了。原来那女孩染头发去见的是自己的外公。”
“就这样？”
陈惠子眉头微皱。
“哦，那男的还被起诉，需要给个赔偿吧。网上有说这女孩的外公病重，还有人召集募捐，但那女孩不接受。如果让那男的赔偿，这样多少也可以帮到那个老人家一点吧。”
陈惠子低垂眼。
“听说那女孩还挺优秀的，自己考了研，但就是家庭条件一般，家里人好像不太同意她去读书。底下有些网友还说要集资给女孩读书。惠子，惠子，你有没有听我说？”
“嗯？”
“啊呀，你没有听我说。”
陈惠子点了个头：“有，但那女孩应该不需要大家的钱。”
叮咚。
叮咚。
手机信息声突然响起。
陈惠子把反扣的手机翻过来。
“我出去打个电话。”
“急事？”
“嗯嗯。”
她走到走廊没人的地方：“李律师？”
“你给我出来，养你就是白养的吗？你赚了钱不为你弟弟着想，不为这个家着想，说什么追求人生梦想？女孩子好好在家待着，到时间就该嫁人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过一生就够了。什么读研？我告诉你，那就是浪费时间！听见没有，赵佳，你给我出来。“
陈惠子没想到人离职了，隔着电话她都还能听到赵珩恶心人的声音。
“赵女士拜托我把她母亲请走，这好像......”
“那就拜托你吧，钱的事后续你找宋百威。”
“呃......”
“我还上班，不便多说，就麻烦你了。”
“好，没事。”
傍晚，陈惠子出办公室，看到远处站着的人。
她起初不敢确定，但看到那人探头探脑的样子，走近了，她确信了。
“赵佳？”
“你真的在这。”
叮咚。
陈惠子看了眼手机。
—抱歉，赵女士在我离开前一直问你。我一直没说，但走的时候不小心把宋总的名片弄掉在地上，被赵女士捡了。她现在可能去找你了。
“你还有事忙？”
陈惠子抬头，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没，你找我有事？李律师没帮到你？”
“不不不，不是的，他帮了我很多。今天幸亏他，我得到了莫大的解脱。”
陈惠子露出一点点抬头纹，轻轻“嗯”了一声。
“他帮我对我妈下了最后通牒，我终于不用再拿钱去给我弟弟买游戏皮肤，终于不用再把钱拿去做所谓的投资在我弟弟身上的事。”
“嗯。”
陈惠子淡淡一声。
赵佳尬住。
她慌乱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没有，我只是不太会......表达。”
言语表现不出她内心的激动。
她其实是高兴的，只是表现在脸上就是会少了几分。
“我请你吃东西吧。”
“不用，那些钱，你还是留着好好读书，好好地.....生活。”
赵佳的眼睛有亮莹莹的东西在里边打转。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惠子呼吸一滞。
赵佳抹掉一边的眼泪：“对不起，我今天比较感性。”
“因为，你和我一个死去的故人很像。虽然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悲剧，但一个生命来到这里至少应该活得灿烂一点。”
赵佳的眼睛接连眨了几下，好像在反应陈惠子说的这句话。
“我很抱歉。”
陈惠子摇头：“希望你从今以后，人生都是随自己心意的，好好的。那样就好。”
“谢谢，我请你吃晚餐吧。”
“不用了，我有约了。”
“那明天。”
“抱歉，我......其实不太喜欢和人交往。帮你是因为，你勾起了我对故人的念想。”
赵佳怔住。
“就这样吧，其实你只需要把我当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一类人，这样就好了。我也比较自在。”
沉默了几秒，一声“好”把陈惠子从忽冷忽热的感觉系统中解救出来。
她后来被宋百威拉走。
或许是因为中午的太阳极热，傍晚的夕阳美得不像话。
紫红的天，像羊毛卷一样的白云肆意地窜在其中。
“为什么不拿她时间？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对她说那么多。”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什么意思？”
“大概在她读研出来没多久，她就会因为身体隐藏的疾病离开。”
宋百威疑惑：“疾病？”
陈惠子目视前方，声音很平静：“嗯，她外公就是因为这病住院，没有救的。遗传，她也是一样的。”
宋百威轻轻点头。
下一个瞬间，他忽然笑了。
陈惠子奇怪地看着他，停下脚步。
夕阳的光照在彼此脸上。
他露出虎牙：“陈惠子，我很高兴。”
陈惠子微微撑大了眼：“高兴？”
这种情绪来得让她猝不及防。
“嗯，我很高兴你现在的变化，真好。”
一种莫名其妙的暖流在她的身体散开，隐隐的感动在心里发芽，可她不太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体反应是为什么。
宋百威看到她疑惑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很轻：“走吧。”
阳光把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
宋百威把手放在陈惠子随意摇摆的手后，不敢触碰。
他回头，看见了底下重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嘴角便扬起了笑容。
就算只有地面上的假象，对他来说也是种幸福。
陈惠子叹了口气。
“昨晚没睡好？”
陈惠子不爽地看了一眼赵珩的工位。
张蔓秒懂，她僵笑着脸：“希望今天孙主管别来找麻烦。”
高跟鞋的声音进来，比之前的温柔。
陈惠子抬头，看到气质温婉的林琪。
“赵珩之后不来了。”
“......”
张蔓眼角的笑压不住，对着陈惠子使了个眼色。
“为什么？”
“无辜缺勤多次，屡教不改，已经开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张蔓转头。
“昨晚的通知，这和你们没有关系。最近位置空出来，就需要你们辛苦一点了。”
“不招人啊？”张蔓微微龇着牙。
“招的，但也要看，毕竟最近这个流动率有点高，要找个靠谱一点的估计得要点时间。”
张蔓以为赵珩走了，陈惠子会觉得舒服一些，但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安静中透着股压抑。
“你不开心？”
陈惠子愣愣抬头，盯着张蔓约莫有两秒，然后摇头。
“心不在焉，肯定有事。什么事啊？”
陈惠子的手放在键盘上，眼睛移到屏幕上：“没什么，就是刚刚走神。”
“没事，现在就我俩，偶尔休息也不怕被发现。”
陈惠子加快打字速度。
张蔓往前伸手，吸引陈惠子的注意力。
陈惠子把眼睛转向她，手继续盲打。
“没事，休息下吧，工作是做不完的。”
“嗯，什么事？”
她继续打着。
“上次那个女孩被网暴的事，你关注后续了吗？”
陈惠子放慢速度后，手指渐渐往回缩。
“怎么了吗？”
“听说那个造她黄谣的男人被调查了，后来还在媒体上发道歉信了。原来那女孩染头发去见的是自己的外公。”
“就这样？”
陈惠子眉头微皱。
“哦，那男的还被起诉，需要给个赔偿吧。网上有说这女孩的外公病重，还有人召集募捐，但那女孩不接受。如果让那男的赔偿，这样多少也可以帮到那个老人家一点吧。”
陈惠子低垂眼。
“听说那女孩还挺优秀的，自己考了研，但就是家庭条件一般，家里人好像不太同意她去读书。底下有些网友还说要集资给女孩读书。惠子，惠子，你有没有听我说？”
“嗯？”
“啊呀，你没有听我说。”
陈惠子点了个头：“有，但那女孩应该不需要大家的钱。”
叮咚。
叮咚。
手机信息声突然响起。
陈惠子把反扣的手机翻过来。
“我出去打个电话。”
“急事？”
“嗯嗯。”
她走到走廊没人的地方：“李律师？”
“你给我出来，养你就是白养的吗？你赚了钱不为你弟弟着想，不为这个家着想，说什么追求人生梦想？女孩子好好在家待着，到时间就该嫁人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过一生就够了。什么读研？我告诉你，那就是浪费时间！听见没有，赵佳，你给我出来。“
陈惠子没想到人离职了，隔着电话她都还能听到赵珩恶心人的声音。
“赵女士拜托我把她母亲请走，这好像......”
“那就拜托你吧，钱的事后续你找宋百威。”
“呃......”
“我还上班，不便多说，就麻烦你了。”
“好，没事。”
傍晚，陈惠子出办公室，看到远处站着的人。
她起初不敢确定，但看到那人探头探脑的样子，走近了，她确信了。
“赵佳？”
“你真的在这。”
叮咚。
陈惠子看了眼手机。
—抱歉，赵女士在我离开前一直问你。我一直没说，但走的时候不小心把宋总的名片弄掉在地上，被赵女士捡了。她现在可能去找你了。
“你还有事忙？”
陈惠子抬头，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没，你找我有事？李律师没帮到你？”
“不不不，不是的，他帮了我很多。今天幸亏他，我得到了莫大的解脱。”
陈惠子露出一点点抬头纹，轻轻“嗯”了一声。
“他帮我对我妈下了最后通牒，我终于不用再拿钱去给我弟弟买游戏皮肤，终于不用再把钱拿去做所谓的投资在我弟弟身上的事。”
“嗯。”
陈惠子淡淡一声。
赵佳尬住。
她慌乱往后退了一步：“对不起，我说太多了。”
“没有，我只是不太会......表达。”
言语表现不出她内心的激动。
她其实是高兴的，只是表现在脸上就是会少了几分。
“我请你吃东西吧。”
“不用，那些钱，你还是留着好好读书，好好地.....生活。”
赵佳的眼睛有亮莹莹的东西在里边打转。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陈惠子呼吸一滞。
赵佳抹掉一边的眼泪：“对不起，我今天比较感性。”
“因为，你和我一个死去的故人很像。虽然每个人的终点都是悲剧，但一个生命来到这里至少应该活得灿烂一点。”
赵佳的眼睛接连眨了几下，好像在反应陈惠子说的这句话。
“我很抱歉。”
陈惠子摇头：“希望你从今以后，人生都是随自己心意的，好好的。那样就好。”
“谢谢，我请你吃晚餐吧。”
“不用了，我有约了。”
“那明天。”
“抱歉，我......其实不太喜欢和人交往。帮你是因为，你勾起了我对故人的念想。”
赵佳怔住。
“就这样吧，其实你只需要把我当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一类人，这样就好了。我也比较自在。”
沉默了几秒，一声“好”把陈惠子从忽冷忽热的感觉系统中解救出来。
她后来被宋百威拉走。
或许是因为中午的太阳极热，傍晚的夕阳美得不像话。
紫红的天，像羊毛卷一样的白云肆意地窜在其中。
“为什么不拿她时间？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对她说那么多。”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什么意思？”
“大概在她读研出来没多久，她就会因为身体隐藏的疾病离开。”
宋百威疑惑：“疾病？”
陈惠子目视前方，声音很平静：“嗯，她外公就是因为这病住院，没有救的。遗传，她也是一样的。”
宋百威轻轻点头。
下一个瞬间，他忽然笑了。
陈惠子奇怪地看着他，停下脚步。
夕阳的光照在彼此脸上。
他露出虎牙：“陈惠子，我很高兴。”
陈惠子微微撑大了眼：“高兴？”
这种情绪来得让她猝不及防。
“嗯，我很高兴你现在的变化，真好。”
一种莫名其妙的暖流在她的身体散开，隐隐的感动在心里发芽，可她不太明白自己此刻的身体反应是为什么。
宋百威看到她疑惑的表情，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很轻：“走吧。”
阳光把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
宋百威把手放在陈惠子随意摇摆的手后，不敢触碰。
他回头，看见了底下重叠在一起的两只手，嘴角便扬起了笑容。
就算只有地面上的假象，对他来说也是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