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简风竹疑惑地低头看着自己腰间的腰牌然后举起来给简听寒看。

    “哎呀,长姐,许是当时我拿错了呢,”简风竹走上前看着简听寒腰间的令牌直接一把扯下后疑惑道,“你拿成了我的,我拿成了你的?”

    简听寒仰起脸打量着简风竹,像虐杀猎物的猛兽一样带着一丝玩味说道:“她死了,本想看看让你求情的人有什么能耐,结果不到半日就死了,真不经折腾。”

    简听寒边说着边观察着她的反应,察觉到审视的目光,简风竹低下头委屈地落下泪来:“长姐,杀不杀她是你的事,但你不该这样试探我。我都像你保证了,你为何还是不信我?”

    简听寒看着梨花带雨的简风竹有些理亏,她低下头说道:“龙影卫向来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你不必放在心上,今日不必在罚跪了,明日去外面躲躲,就当是在祠堂罚跪了。”

    简风竹看着简听寒的背影消失在祠堂后笑了起来,看来她的长姐很吃以退为进这一套啊。

    次日一早,简风竹便坐着马车去了洛山,李初阳之所以会去洛山正是因为她的养父母是洛山人,而且洛山的树林茂密,对于猎户出身的李初阳来说确实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到了洛山,李初阳循着记忆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茅草房,门口劈柴的老人看到她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先是一愣,然后警惕地拿起斧头。

    “恩公,您怎么来了!”昨日的女子看到简风竹后慌忙地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来。

    “你们家大人如何?”简风竹冲老人低头问了个好便匆匆跟着那女子进了屋,她怕多待一瞬便忍不住落下泪来,他们一把年纪砍柴狩猎供养自己读书科举,自己还未报答便身故黄泉,终是无颜再见他们。

    李初阳从床上坐起身感激地说道:“简大人的话醍醐灌顶,让李某少遭了不少罪,”李初阳叹了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谢家的事如何了。”

    “谢家的事的确蹊跷,但是最终盖棺定论的人是皇帝。”简风竹意味深长地看着李初阳。

    “你的意思是皇上不想留下谢家?不可能!皇上宅心仁厚,为何无缘无故灭了谢家?”

    简风竹看着情绪激动的李初阳,她能理解她,毕竟这个时候正是民间高歌君臣友爱的时候。她识相地转移了话题:“既然不是皇上,那我们就应该找些证据证明谢雁潭是无辜的,让皇上重查此案。”

    “事不宜迟,我们先去见谢将军一面吧,她或许知道什么隐情。”李初阳起身下床,突然她一愣“只是我们如今该怎么去见她呢?”

    “刑部侍郎与谢家一直交好,我们不妨去求她。”

    “那这样的话,她是否能用这样更换死囚的方法救出谢将军?”

    简风竹沉默了半响,刑部侍郎的态度从一开始就很明朗,如果她真的想帮谢家,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谢家被扣上通敌的名声。

    但李初阳不明白,她总以为这世界非黑即白,简风竹眯了眯眼,不过这样也好,让她见识到人心之后她便不会这般愚忠,那自己下一步计划也就能顺利推行下去。

    “我们可以去试探一番。”简风竹微微一笑。

    两人换了身不显眼的衣服,李初阳伪装成简风竹的婢女,两人顺利地见到了刑部侍郎郭漪。

    入座之后郭漪很是热络,简风竹直接开门见山地表示自己要见谢老将军。

    郭漪一愣,疑惑地问道:“可是皇上有了什么新的意思?”

    简风竹倚靠在梨木椅上笑着问道:“郭大人真的确定谢雁潭通敌吗?”

    “这是自然,皇上也派了皇极司一起查案,还能有假?”

    “我听说郭大人与谢家交好,听说早年谢将军还欲将谢雁潭指婚给郭大人,如今谢家出事,郭大人怎么一点不顾及旧情。”

    “此话何意!谢家通敌卖国,皇上已经定了死罪,本官不屑与之为伍有何过错?”郭漪愤怒地看着简风竹。

    “郭大人大义,让在下佩服!是在下失言了”简风竹起身赔礼道“不知郭大人能否让在下见一面谢将军?谢将军也曾是祖母的弟子,如今这般,祖母让我给谢将军捎几句话。”

    郭漪冷哼一声命人带着简风竹和李初阳去了牢里。

    一进牢里一股恶臭混杂着潮湿扑面而来,在阴暗的角落,简风竹看到了谢将军倚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狱卒打开门让两人进去,简风竹走进牢里的瞬间谢将军睁开了眼,激动地看着两人。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现在我终于放心了。”

    “谢将军……”李初阳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否知晓?”

    谢将军叹了一口气“伴君如伴虎,去年谢家大破敌国,皇帝大悦给谢家封侯。年初之时,潭儿结识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军师,这军师屡出奇策确实厉害,潭儿非常信任她,以至于潭儿带兵出征之时,没想到她直接将潭儿引到了信国伏击之处,而且密不上报以至于苦战多日没有援军。我觉得蹊跷,去查这军师,却发现军师直接人间蒸发,查无此人。”

    李初阳皱眉不解地问道:“可是皇上说龙影卫拷问了军师,而且军师承认了谢家通敌,这是何故?”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这本身就是皇帝做的局,她要做的只是一个可以堵住悠悠之口的理由而已,毕竟谁会想到龙影卫根本没有被一个严刑拷打的军师呢?”简风竹适时地插话提醒了李初阳,“从始至终,没人人看到龙影卫抓到军师,只知道皇帝下了命令,然后几天后得到了军师承认通敌的结果。”

    李初阳低下头,思索着简风竹的话。

    谢将军感激地看着简风竹问道:“姑娘有刀吗?”

    简风竹点了点头将腰间的匕首递给了谢将军,只见谢将军接过刀后直接朝自己的小腿刺去,血一下溅到了李初阳的身上。

    谢将军从伤口里拿出一个虎状的东西颤抖着递给了简风竹。

    “这是调令谢家军的兵符,另一半在潭儿手里,”谢将军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涩“皇帝器小不能容人,这盛国迟早坏在她手里,好在还有尔等坚守之人,终不会让我含冤太久。”

    简风竹重重地握住了谢将军的手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可怜谢将军忠勇一世,最终却被自家人陷害,国之不幸!”

    李初阳愣愣地看着谢将军,后者拉过她的手看着两人:“今日我将虎符交出,愿你们能早日找到潭儿,还我们谢家一个公道。”

    说着,谢将军擦了擦眼泪直接一头撞死,李初阳惊得抓紧了简风竹的手。简风竹也是一愣,把李初阳挡在了身后,简风竹看着谢将军血流不止的身体和手里仿佛千斤重的兵符,她握紧了拳,兵符硌的手生疼,她却丝毫不在乎。

    她一定要成功!一定要还这些人一个公道!一定要皇帝唐玉双血债血偿!

    狱卒听到动静立刻通报了郭漪,听着郭漪的脚步声简风竹立刻清醒过来然后利索地将虎符收进袖子。

    郭漪看着眼前的情况一时傻了眼,简风竹将失神的李初阳护在身后表情淡淡地说道:“她自知对不起我祖母的栽培之恩所以撞墙而死。你向上汇报之时不要牵扯我祖母,否则长姐那边不好交代。”

    郭漪点了点头,简风竹拉着李初阳便走,李初阳越想越痛心回过神转头冲身后的郭漪骂道:“谢将军忠心耿耿,硬是被你们栽赃成卖国贼,谢家鼎盛之时你整日前去拜访,还妄图求娶谢雁潭,如今谢家失势,你唯恐避之不及。”

    简风竹用力扯住了李初阳,她现在情绪激动已经没有了理智,这样下去会坏大事。

    郭漪听着谩骂抬起头才认出这正是被带走的李初阳,然后用质问的眼神看着简风竹。

    “简大人这是何意?她为何在此?”

    “不干郭大人的事,郭大人就不要过问。”简风竹不理会郭漪的反应直接拉着李初阳离开了牢狱。

    出来郭府,简风竹环顾一圈,将李初阳拉到一个附近的酒楼上。

    李初阳挣脱开简风竹的手怀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为了要我死心故意要谢将军死在我面前?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简风竹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态度直接冷笑道:“我没那么大权力去指使谢将军!况且谢将军说的很明白了,是皇帝不仁,逼死了谢家!我不是帮你,我是需要一个人来建立一个清明的王朝,不让更多的人枉死!”

    简风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眼前的人,李初阳闭上眼睛回想起刚刚谢将军自尽的那一幕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我该怎么去相信,我所信仰了那么久的皇帝竟然是这样的人。”

    简风竹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李初阳。

    “她从来都不是好人,只是她太会伪装了。正如当年杀死你一样,”李初阳扭过头懵懂的看着简风竹,简风竹垂下眼眸继续说道,“先帝在位时,有一年春猎,太女孤身前往密林逐鹿,却遭遇刺客致使马儿受惊,最后跌落山崖尸骨无存。”

    “我知道,先皇悲伤很久,后来立皇帝为太女。”

    简风竹抿了一口茶“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是皇帝在密林安排杀手放了冷箭射中了太女的御马,太女负伤逃走,被身为猎户的李伯相救。你若不信可以想想你的后背有一个圆形伤疤,那就是当时的箭伤。而你之所以被扔进皇极司正是皇帝知晓了你的身份。”

    嘭——

    手里的茶杯掉落后如焰火般溅起无数茶水和瓷片惊醒了李初阳。

    “那你为何知晓这些?”

    简风竹放下了茶杯直视着李初阳的眼睛平静地说道:“因为我的母亲目睹了这一切,被身为皇女的皇帝秘密处理掉了。”

    前世简风竹流放西疆被男子救下,后来她才知道男子是简家二小姐的贴身侍卫,简家二小姐目睹了简家帮唐玉双围剿太子,她自知简家不会放过她便提前解散了院里的家丁从容赴死。

    “所以,你想让我推翻她给你母亲报仇?”

    “我要你这么做,不单是为了给我母亲报仇,更是还有谢家满门以及未来会死去的所有忠义之士,”简风竹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影无限落寞,“我理解她对于皇位的渴望,我以为她只是一时糊涂,她终究会有清醒的一天,我会等到她一鸣惊人的那一天。”

    “但当我听到一个个敢于直言的臣子被流放,看着东市的刑场永远冲刷不干净的血,看着我长姐这样一个酷吏被重用的时候,我才明白我自己有多天真。她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在乎百姓,怎么可能在乎他人?她在乎的永远只有她的权力!”

    简风竹回过头眼里满是恨意:“所以在我得知你皇族身份的那一刻我便知道,这是上天赋予你的使命,上天需要一个正义的人来终结这一切。但我看到你的时候真的无比愤怒,忠臣良将的血已经快把整个京城淹没,为何你还是沉浸在过去君臣相和的幻觉里呢?”

    李初阳低着头死死咬着唇,半响后她抬起头坚定地看着简风竹。

    “好,我答应你,我们一起重建一个政治清明的王朝!”

    简风竹看着李初阳眼里闪烁的光笑了出来,她拿出虎符放到李初阳手里。

    “那我们现在就要找到另一半虎符。”

    李初阳点了点头说道:“传言谢雁潭被俘虏,所以有必要去信国打探一下消息,看看谢雁潭是否真的在信国。”

    简风竹赞同这个想法,只是她如今身为朝廷命官又是族规森严简家的女儿,该如何脱身去信国呢?

    “此时我们从长计议,必得寻一个万无一失的计策才行”简风竹皱了皱眉,“你先养好伤,我打点好一切后再带你走,我们一起去信国。”

    “好!你下次不要来洛山寻我了,万一龙影卫查到你头上就不好了,你可去西街的邱悦家,就是长跟着我的那个姑娘,她家在那,让她来寻我不会给你惹上什么麻烦。”

    两人达成共识准备离开,简风竹打开门见楼下几个士兵打扮的人面色严肃地拿着一幅画向食客问询,简风竹暗道不好,直接关门将李初阳拦住,她快速走到窗边,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巷,只见小巷后也有两个个衙役,

    她拉过李初阳说道:“估计是刑部的人察觉到了什么,我们现在快走。”

    李初阳脸上闪过慌乱:“可是下面有人拦着怎么办?”

    “没事,我会武功,收拾这两个人没问题”简风竹沉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李初阳,无论如何,你要保护好自己!你一定要逃出去!”

    就在两人跳窗的同一时间,郭漪破门而入。

    “本官问过龙影卫了,李初阳根本没有被释放,简大人,我看你如何向指挥使交待。”

    郭漪说完看到窗户消失的两人后猛地冲到窗边,只见简风竹拉住李初阳轻松地解决了楼下的两个衙役,郭漪气急怒吼道:“拿箭来!”

    接着拉弓射箭一气呵成,“铮”的一声,弓箭擦着李初阳肩膀而过,瞬间胳膊上出现一道血痕。李初阳中箭一个趔趄,简风竹眼疾手快拉住了她,往巷子里跑去,郭漪纵身一跃追了上去,身后的侍从反应时郭漪已经跑出去十多米。

    郭漪行至巷子,见巷子简陋多有破败,衣衫褴褛之人穿梭其中。郭漪看到人群中奔跑的身影立刻追了上去,简风竹拉着李初阳一路狂奔,但她这句身子毕竟不会习武体弱些,且携带着李初阳,两人一会儿便体力不支。

    “怎么办?”李初阳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简风竹看着追过来的人心一横直接拔下发簪朝郭漪刺去。

    “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她!”

    郭漪侧身格挡,简风竹又是一掌,两人一时不分上下。

    突然间,一记飞刀飞过,郭漪忽的口吐鲜血倒了下去,想来沉稳的简风竹看到后立刻抬头看到了远处身穿盔甲的简听寒。

    简风竹迅速从腰间扔下一个弹丸,只见忽的浓烟滚滚,简风竹拉着李初阳往另一条路跑。眼看到了死路,简风竹将李初阳藏在麦秆堆里,自己则往另一条路跑去。

    嗖的又是一刀,刺中简风竹小腿,简风竹一个不稳扑在了地上,一瞬间无数利刃指向自己。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今日若不是我压下来,你知道会给简家带来什么吗?”简听寒捏着简风竹的脸捏的生疼,简风竹知道示弱解决不了今日之事,她看着简听寒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那你杀了我吧,我以死谢罪便是了。”简风竹大笑起来,接着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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