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下人提着水来到屋里,屏风后面,我脱了衣服坐在大浴盆中,大哥从罐罐中抖落一些澡豆粉进入盆中,然后把下人们提来的水倒入盆中,盆中起了一些泡沫,然后就用布沾着水往我身上搓洗。

    “我进入那寻春楼之后啊,发现里面的姑娘还甚至美丽啊。我找了个二楼的位置坐下,便与那青儿姑娘聊天,谁知那青儿也是可怜人,早年家中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因此酗酒成性,每日喝完酒回来之后,便对着她就是打骂。她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啊,就已经承担起家中全部事务了,每日还要依靠与人缝补制衣赚取家用。你啊,如今还是只知道玩乐,甚至学堂都不想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大哥说着说着,往我头上浇了一瓢水,“来给你洗洗头。”

    我被突如其来一盆水吓的赶紧闭紧眼睛,屏住呼吸,然后用手抹开脸上的水,“下次能不能说一下,差点呛到。”

    “哈哈哈哈”大哥看着我的样子很是滑稽,便开怀大笑。

    “你说的青儿,与你之前并不相识,为何会将关押雨虹姐的地方告知与你?”

    “青儿在十四岁的时候便被他家中父亲卖到这寻春楼,这青楼之中,虽是大家公子的风流之地,同样也是这普通女子的受难之地。虽说有人被有钱人家看上,娶回去做小妾,自此落得衣食无忧,但是大多数的是没这个机会的。如果一直呆在这青楼之后,待到人老珠黄,不能接待客人时,便得从事这擦桌扫地,洗衣买菜之活,再等到体力衰退,不能干活时,就要被撵出去,离了这生活之所。青儿自是知道这青楼的吃人之处,当我允诺此事过后便会赎她出来,还她自由身,她自当愿意。”

    “大哥,你都喜欢雨虹姐了,那你还会娶那个青儿吗?”

    “额,小孩子别管这么多。”说罢,便又朝着我的头上浇了一瓢水。我连忙用手抹开脸上的水。

    “大哥,你花心,还对我使坏。”

    “哈哈哈哈,小孩子还知道什么叫花心,叫你多管闲事”说罢又是一瓢水,我也不甘示弱,用手捧着浴盆中的水往大哥身上泼。“你个小子,竟然偷袭我,看我要你好看”

    屋内嬉戏声不断传来,场面甚是愉悦。

    从记世开始,印象中我就是与大哥走的最近,每日大哥出门的时候,我便是在这院中独子玩耍,等大哥回来,就缠着他,让他给我讲故事。直到要去学堂的时候,父亲才安排了阿明和我一起上学,我才有了这个玩伴。虽然有了伴,但是这个院中和我最亲近的还是大哥。

    我和大哥清洗完毕便来到正厅中,父亲早已在这坐着了。

    “给我跪下!”

    父亲厉声呵到,我和大哥下的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真的是长本事了啊,洪玉火。这么大的事竟然都不跟家里说一下,自己带着你弟就敢去大闹寻春楼。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吗?”

    “爹,这件事错在我,是我带玉炎过去的,请不要怪他,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好,还长脾气了是不是。”

    说罢,爹便拿着边上的藤条准备朝大哥打去

    “爹爹,大哥是为了救人才去的,你就原谅大哥吧”

    只见父亲扬起藤条的手停住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这等危险事件,为父怎放心让你们以身犯险。”然后父亲将手中的藤条慢慢放下,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罢了,罢了,你俩起来吧。玉炎你看看你娘那边可处理好来。弄好的话,让她来一下。”

    大哥和我便起来了,我连忙往母亲的房间跑去。身后的话语中听到父亲交代大哥“以后不要再以身犯险了,我和你娘不想你们当大英雄,只求你们能平平安安的。”

    我来到母亲的房间,这时雨虹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这伤口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还是虚弱,你需要好好休息。这几日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待恢复好再回去。”

    “夫人,大公子搭救于我,我已经是很感激了,怎敢继续叨扰。”

    “你不用在意,既然玉火去救你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并非一般,你只管把这当做自己家就好了。”

    “娘,爹让你去一下正厅。”

    “知道了,炎儿,你去让张大收拾一件客房出来,雨虹姑娘先住下。”然后对着雨虹姐说“雨虹姑娘,你就先休息吧,我去一下,有事吩咐张大,或者找火儿炎儿都行”

    “谢夫人”雨虹姐低身感谢母亲,只见母亲并未多说,便朝着正厅走去。

    “雨虹姐,你随我来。”

    “好的!玉炎你们是去我家里,才发现我不在的吗?”

    “是的啊”

    “那你去的时候,可见门口的招财怎么样了?”

    “招财没事,已经被带回来了,这些天由张大安排看管喂养。你休养好之后再同它一起回去吧。”

    我带着雨虹姐来带客房处,交代好张大之后,便也赶往正厅了。

    当我赶到正厅的时候,看着父亲面露难色,母亲也是闭口不言,我便悄悄的走到边上坐下来。不一会,父亲开口了,“没想到竟然是启建,只怪平日里卫仁兄太宠溺启建了,以至于发生此事。”

    “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就不好逃避了。晚上先差人告诉大哥吧。”

    “让大哥先跟贾县丞聊聊,如果跟启建关系不大,就早点放人,如果真的比较严重的话,再找二哥吧。”

    “你那边明天去跟晏姑娘聊一聊,如果真的是关系很大的话,晏姑娘这个原告如果能谅解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好办。”

    “爹,这个何启建,为非作歹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大舅二舅都这么袒护,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以后犯的事定然会更加无法无天。”

    “你先带你弟去休息吧。此事并非你想的这么简单的,后面就由我和你娘善后吧。”

    “爹!!!”

    “下去!!”

    大哥看着似乎并不能说通爹和娘让启建受到惩罚,便叹了一口气,回头拉着我下去了。

    我似乎并不能理解大人们的担忧点在哪,在我看来,好人就要有好报,坏人就要有坏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何启建这么坏,那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现在爹和娘似乎还在为他说话,我就更加郁闷了。退下后,我就和大哥分别回房睡觉了。

    我躺在床上并无睡意,想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心中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我来到这院子中,看到正厅的灯也已经熄了。今夜的天上没有月亮,只留下了漫天的星星,一抹银色横穿整个天空,洒向天际。我来到了雨虹姐的门口,敲了敲门,问雨虹姐是否睡了。

    不一会,雨虹姐开了门,在看到我之后,她憔悴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咋了,你睡不着吗?”

    “对啊,我睡不着。你可以给我讲讲故事吗?”

    “小伙子,多大了啊,还要姐姐讲故事。”雨虹姐噗呲一声笑出,“进来吧”

    进屋后,我和雨虹姐躺在床上,她的床靠近窗子,透过窗子看到外面的竹林在摇晃,星空在闪烁。

    “你可听说过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啊。”雨虹姐问我。

    “听说过啊,小时候大哥给我讲过,不过我都快忘了,你再给我说一遍吧。”

    她指着天空中的银河,“你看这是银河,那个是牛郎星,那个是织女星,每年他们都在等七夕这天。这天所有的喜鹊都会飞去替他们搭桥,他们就会在鹊桥上相聚,天亮之后就会散开。然后就又是遥遥想望等一年。”

    “那雨虹姐,你有等待的牛郎吗?”

    雨虹姐停顿了一下说,“没有啊”

    “那让大哥做你的牛郎好不好,我大哥好像很喜欢你。”我问到。

    “你想让我做你的大嫂吗?”

    “想啊,这样你就能住在我们家了,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雨虹姐沉默了好大一会,“知道吗,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其实织女比牛郎大很多,但是他们依然可以相爱。虽然最后被强行分开了,但是这一天的鹊桥相聚对织女来说,也是心中无比满足的,她只想对方是牛郎,而不想换一个门当户对的神仙。”

    “哦,那你说织女和牛郎的孩子以后如果长大了,牛郎没法用担子挑着了,他们会一起去鹊桥吗?”

    “会啊,孩子会自己走啊”

    “那他们应该也会想自己的娘吧”

    “都会想自己的娘的,有娘的孩子像个宝,没娘的孩子像个草”

    在你一句我一句轻去的聊天中,我迷迷糊糊的在雨虹姐的床上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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