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礼往前走了一步,和张国清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张国清能明显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明明就是一个年轻小伙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气场和压迫感。

    他看着沈淮礼,不小心和他的视线对上了。

    沈淮礼个子很高,张国清看他还要仰着脑袋,身高上的差异让他又多了几分紧迫感。

    他想解释什么,可他看着沈淮礼狠戾杀气十足的眸子时,想说的话瞬间憋了回去。

    沈淮礼的眼神看似漠然没任何温度,可是对上的那一刻,却好似一支支锐利的利箭,直面向你袭来,毫无躲闪的机会,被扎的遍体鳞伤。

    只是短暂的对视,张国清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冒了冷汗,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了几分。

    “你……你要干什么?”张国清在这种气场的压迫下,话都说不完整。

    沈淮礼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目光,像是俯视蝼蚁一般,毫无悲悯之情。

    “这么多年不回来,现在需要钱就回来,你把她们当什么?你的提款机?还是觉得你以为自己和之之有着血缘关系,她就会原谅你?”

    沈淮礼的声音冰冷,宛如寒冬里刺骨冻肉的河水。

    一连好几个反问,张国清哪好意思回答,他往后瞧,看到阮梅和阮之站在一起,看他的眼神淡然,完全不在意他的死活。

    他知道阮梅这么多年没有再婚,自己一个人把阮之抚养长大,本以为这次过来不说百分之百,那也是十拿九稳的,只要他死缠烂打,赖着不走,怎么着也能要到一些钱的。

    没成想半路居然杀出阮之的老公,他此刻十分懊悔,他来之前只打探了阮梅,没把阮之的情况了解清楚,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和沈淮礼不能硬来,但他看着又不是好说话的样子。

    明显就是一个软硬都不吃的人。

    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走了。

    他对着沈淮礼露出讨好的笑,拿起身边的小背包,打算走。

    “既然你们不想借就算了,我也不是逼你们。呃…现在时间不早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们不用送,我自己走就行。”

    说着他加快脚步,连头都不敢回,灰溜溜的跑了。

    阮之就跟在他后面,张国清前脚刚踏出去,她扭头就把门关上了。

    张国清听到身后用力的关门声,内心是一百个不满。这次是时机不对,下次他一定掐准时机再来,他就不信下次阮之的老公还能出现。

    他要把这次受的委屈和面子都讨回来。

    人一走,阮梅松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叹了口气。

    阮之过去安慰她:“妈,你没事吧?我接到电话就过来了。”

    阮梅摇头:“我倒是没事,只是张国清不是轻易可以打发的,这次他是走,保不齐他还会再来的,”她又无奈叹气:“我刚想过几天好日子,他就找上门了,张国清他怎么就阴魂不散呐。”

    沈淮礼提出建议:“妈,你去我们那边住吧。”

    阮之看向他,瞧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

    沈淮礼同意,但她不太愿意。

    她之前骗阮梅说沈淮礼就是普通上班族,一个打工人怎么买得起那么豪华的别墅。

    要是阮梅去了,只怕她还没有被沈淮礼踹掉,她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为了省去这些麻烦,阮之疯狂给沈淮礼使眼色,沈淮礼瞄了她一眼。

    不知是没看懂,还是故意的,沈淮礼以为她眼睛不舒服。

    “眼睛不舒服。”

    阮之:“……”

    沈淮礼继续邀请阮梅。

    “我过去会给你们两个添麻烦,到时候要是张国清找过去,到时候搅得的你们的日子过不好了。我一个人不怕麻烦,他下次再来我不开门就是了。再说了,我一个人习惯了,和别人一起住我还不适应呢。”

    沈淮礼不顾阮梅的婉拒,诚恳邀请她:“妈,我那边空房间很多的,你可以放心住。”

    见阮梅婉拒,阮之趁机说:“妈,那我给你另外租给房子吧,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阮梅就是喜欢一个人住,听到阮之的建议,她欣然接受了。

    “换个地方住也可以,去你们那边还是不方便,很容易打扰到你们。”

    沈淮礼听到阮梅这么说,没继续坚持,尊重阮梅的选择。

    阮之怕张国清到时候又找上门来,借机骚扰阮梅,她决定当天就给阮梅搬家。

    也是怕夜长梦多,还是快点搬走以绝后患。

    沈淮礼让柳助理在别墅附近找房子,东西收拾差不多,柳助理房子也找到了。

    阮之网上直接联系了货车,一车直接把阮梅的东西都拉走了。

    搬来搬去,到给阮梅租的新房子已经是傍晚,阮之帮着收拾了一会,阮梅就让阮之回去,说她自己会慢慢收拾。

    又说了几次,阮之才罢休,和沈淮礼一起回了别墅。

    一路上阮之没说话,全程都是闭着眼睛不知道想些什么。

    沈淮礼想和她说几句,见她不想说话,就没吭声。

    一下车,阮之径直往楼上走去,柳妈刚好端着做好的菜往外走,瞧着阮之上楼,刚想开口被沈淮礼叫住:“柳妈,夫人她心情不太好。”

    柳妈想说些什么,又觉得她这样管的事有点多,最后化成笑意,指着厨房对沈淮礼说:“先生,我今天还煮了些汤,你要试一试吗?”

    沈淮礼在餐桌前坐下。

    “可以试一试。”

    —

    漆黑一片的房间,因为房门被推开,而散发进一些走廊上的光。

    即使微弱的光点,在黑雾般的房间里也显得十分灼目。

    沈淮礼手中端着饭菜,他用手肘触碰开关。

    房间瞬间亮起,坐在床边的阮之因为眼睛受不了忽然的光亮,而闭起眼睛。

    他走到床边,把饭菜放在床头柜上。

    “怎么不开灯?”

    阮之缓了一会才适应,缓慢睁开双眼。

    沈淮礼瞧她眼底红红的,看样子是哭过了。他拿起碗递到她面前,阮之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无奈,只能拿起餐盘上的勺子,作势要喂她。

    “张嘴,啊~”

    阮之躲开他舀满饭菜的勺子,小声说:“我不想吃。”

    沈淮礼大抵也能猜到原因,既然她不想说,那他也不逼问。

    她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前几天从阮梅那里回来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这次也是,一回来就躲到楼上不下来,连饭也不吃。

    归根结底的原因,应该和张国强脱不了关系。

    沈淮礼又喂了几次,都被阮之躲开了,她不想吃。

    罢了。

    他把碗放了回去,等她饿了再吃也行。

    阮之靠坐在床边,眼眶红通通的,目光盯着一处,像是发呆,脑子里却不知想着什么。

    沈淮礼觉得她需要发泄出来。

    他往她身边挪了挪,离她更近了些,抬手拍了拍肩膀说:“你要是想哭,或者是觉得委屈,我的肩膀可以借你依靠。”

    他没有扭过头去,并不知道阮之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但他知道,没人愿意向别人自己脆弱和不堪的一面。

    他挺直着背,忍住想要转头的动作,只为了让她发泄的时候不要有负担,可以当做他不存在那样,肆意哭泣。

    见她没有动静,他耐心的低声说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偷看,你放心好了。我希望你不要藏匿压抑自己的情绪……”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感受到肩膀上有重量。

    起初阮之还是压抑自己的声音,后面逐渐发开,也没有顾及了,哭腔越来越大,到后面哭不动了转变为抽噎。

    沈淮礼就这么坐着,挺直着腰板,把肩膀借她发泄。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人逐渐没有声音。

    沈淮礼喊了几声,都没反应,他才扭过头去,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自己肩头睡着了。

    他小心平稳的把她横放在床边,动作平缓谨慎,生怕把她吵醒了。

    然后又给她盖好被子,端起床头柜上凉透的饭菜,转身下了楼。

    柳妈看到饭菜丝毫未动的端了下来。

    “饭菜不合太太的胃口吗?”

    沈淮礼解释:“不是,她没什么胃口。”

    再次上楼后,沈淮礼并未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书房。

    他前两天让人去调查的事,早就有了结果。

    阮梅和张国清在阮之五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从那之后阮梅独自抚养阮之长大,这么多年阮梅没有再婚,只是一心工作,照顾阮之。

    张国强喜欢赌博,不仅不上班还天天问阮梅要钱,阮梅不给就会对她动手。

    离婚之后阮梅成为单亲母亲,阮之成长的生活中缺失了父亲的陪伴。

    每个小孩上学时都是敏感多疑的,在听到别人谈论自己父亲时,阮之又在想什么呢?

    这么多年的她是怎么度过的,孤独的,落寞的,无助的……

    她看起来总是很开心快乐的样子,总让人以为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

    深入了解一下才知道,那个多年缺失的父亲,其实是她心底的刺,每次触碰都会被扎的遍体鳞伤。

    从未听她提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个原因吧。

    阮之表面对你热情友好,可你很难进入她的心底,总感觉有一层阻隔,无法逾越。

    不知过了多久,沈淮礼收回脑中思绪,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关掉电脑,走回卧室房间,动作小心翼翼,连脚步都毫无声响。

    床上的阮之在熟睡中,他放缓动作,慢慢躺下去。

    身边的人似乎感觉到动静,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整个人往沈淮礼身边靠了靠。

    大抵是感受到了温度,她整个人直接熊抱住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双脚像藤蔓缠住他的腿,让人无法动弹。

    沈淮礼瞬间僵住,阮之之前从未这样过,这次是怎么回事?

    不仅整个人半抱半搂住他,滑软细腻的脸颊还在他胳膊上蹭来蹭去,痒痒的。

    静寂的卧室里,沈淮礼只感受到自己心脏的跳动,有点快。

    她好像在做梦,嘴里低喃些什么,他靠过去听,她的梦话却戛然而止。

    没听到,也没听懂。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再不睡明天怕是起不来了。

    沈淮礼努力镇定,不去想有的没的,只想赶紧入睡。

    可身边的人似乎有意打搅他入睡,熊抱的姿势维持没多久,又换了个姿势。

    整个人贴的更近了,沈淮礼仔细去感受,能听到她在耳边均匀的呼吸声。

    沈淮礼仅剩的睡意都没了,只觉得身上很燥热,又不敢动,怕把她吵醒了,只好维持这个动作。

    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阮之的梦话时不时冒出几句,把快要入睡的沈淮礼吵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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