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再次处在了阴雨连绵细雨中,濛濛细雨随心所欲地冲刷着青石,甜品店每逢阴雨天气都会关门,恰巧今天也是。

    易甜略有些无聊地趴在前台,手里纷飞的柳条被她耍的游刃有余,在空闲的时间里她总会找些小事做来打发时间。

    鼻梁处挂着的眼镜让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手里的竹编已经完成了一半,叮铃一声,手边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您好,常乐民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她甜美清亮的声音让人听了十分舒心。

    很明显电话那边的人稍愣了一下。

    “您好……”

    易甜莫名觉得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熟悉,微蹙了下眉后,又竖起耳朵认真听了起来。

    “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对面紧接着说,“额……我这房间里好像有只老鼠,请问咱们能帮忙解决一下嘛?”

    “当然,还请您报一下门牌号,我这就过去。”

    古镇中来回窜跳的田鼠不少,都是周围山林中跑过来的,尤其是在雨天,这些田鼠总是会钻进人家找吃的,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好……”

    易甜挂断电话后,在前台随意找了把扫帚,没有再将目光放在刚刚一直握在手里的竹编上。

    外面淅沥沥的雨还在下着,大堂里准备的公用雨伞都是透明的长伞。

    在浅墨色的天下,雨丝肆意地打在透明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溅出的雨花影射着街景。

    “绕过这条街,应该就到了……”

    几条交错复杂的街将常乐民宿下的住宅悉数分开,又受到绿植的遮掩,每间房子的私密性都很好。

    按照房牌号找去,刚刚打来电话的人住在相较于僻静的位置。

    站于房檐下的易甜轻轻叩了叩门。

    她手中的扫帚已经打透了,双脚也被雨水浸湿,一路上水坑不少,很容易地就将拖鞋没了过去。

    大概过了两分钟秒的样子,门被从里面打开。

    司鹤一身靛蓝色的家居服,领口微微打开着,一头的湿发后背着,一眼扫过去胸口还坠着三两水珠,应该是刚洗完澡。

    “原来是你啊,我就说嘛,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易甜一只手拿着扫帚,一手撑着伞,在晦暗的世界里她的眼睛亮亮的。

    他被易甜盯着看得有些莫名地害羞,眼神躲闪着插了插口袋,也就是这时候他察觉到了自己家居服的裤子穿反了,为了掩饰他只好顺势背过了手。

    “先进来吧。”司鹤侧身让开。

    “那我先换双鞋子。”易甜俯下身子将雨伞收了起来支在门口控水。

    她很清楚每间房子的家居都放在哪儿,很熟练地抽出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灰褐色的拖鞋将她的双脚衬得白皙。

    “老鼠在哪儿出现的啊?我帮你看看,处理一下。”

    说着易甜拿着扫帚蠢蠢欲动,那双澄亮的眼睛中发散着与她不相符的杀气。

    瞧着她这幅样子,司鹤忍俊不禁,“你真的会捉老鼠嘛?”

    “开玩笑!不就是捉老鼠嘛!除了猫没有人能比我专业!”

    易甜神纠纠地微仰着头。

    “那你跟我来吧。”闻言,司鹤的嘴角噙着浅笑带人去了还蒙着热气的浴室。

    浴室中洗衣篮上蒙着一件宽大的睡衣,能看得出来里面已经被塞得满满的了。

    看见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的洗衣篮司鹤清醒方才自己的动作够快。

    听到敲门声与易甜询问的声音,他慌乱地将自己贴身衣服和挂在身上的浴巾塞进了洗衣篮中,并且胡乱将家居服套在了身上,就连正反都没注意。

    “你刚刚在哪儿看见的?”

    易甜俯着身子四处张望着,始终没有找到老鼠的踪影。

    “刚才……就在洗手台附近……看起来还不小……”司鹤看了看刚刚老鼠出现的地方。

    “这里嘛……”易甜蹲下身子,并且将扫帚伸到了柜子下面来回扫了扫,“好像没有诶……应该是跑到别的地方了……”

    她又细细地在浴室里面搜寻了一番,但是还是无果只能先放弃。

    “暂时没有找到,等我回去给你拿些笼子和粘鼠板什么的吧,就只能委屈你暂且先和老鼠住在一起了。”说起来,易甜还真有些抱歉,毕竟曾经她从未失手过。

    “也行,麻烦你了。”

    “没事儿的,也是我们民宿清洁人员的失职,等明天后天的,你要是在家给前台打电话,会有人把东西给你送来的。”她慢条斯理地说着,穆然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你鞋子穿错了。”

    “啊?”

    司鹤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一只脚穿着浴室的拖鞋,一只脚穿着没有漏脚趾的一次性拖鞋。

    “没注意。”他尬笑着。

    易甜挑眉表示理解,随后用手指了指身后的门,“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走了。”

    她在门口换回了鞋,并将自己刚刚穿过的一次性拖鞋提在了手里带走。

    易甜走时,雨小了很多,半米的光笼着天,似薄雾的光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今天的易甜穿得简单,熟褐色的紧身半袖,白色的,半透明的罩衫,宽松的黑色长裤,宽大的裤筒随着她的每一步飘逸摇晃着,扎着高高的马尾,跟那天在甜品店忙碌的人一样又不一样。

    次日清晨,鸟鸣声穿透反白的天,车铃声在街巷间来回穿梭着。

    叮铃——

    甜品店的迎客铃头一次在清晨响起,易甜侧过头看去的时候,脸颊边上还蹭着面粉。

    她还在想这么早会是谁来了呢?

    “易甜品师,有没有做好的甜品啊。”司鹤笑盈盈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瞧着她。

    他额间还带着汗,一身浅灰色的运动服,毛巾搭在颈间,应该是刚刚晨跑回来。

    面对司鹤眼间的笑意,她晃了下神,今天的司鹤没有带那副金丝边眼镜,一时间她还没认出来,毕竟在她碎片化的记忆力司鹤一直都是带着眼镜的,毕竟就连那天倥偬捉鼠的时候,司鹤连鞋子都穿错了,但是眼镜还是雷打不动的带着。

    “司先生?起这么早来吃甜品啊?”

    晃神过后,易甜有些意外,毕竟一大早就吃甜品可不像眼前这位一身正气,看起来生活极为规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这样的人不应该保温杯虽是都带在身边,连冰水都不会喝的吗?竟然会这么早来吃甜品,况且……民宿是包餐食的。

    她擦了擦手上残余的面粉,走上前问道:“民宿有早餐提供啊,你总不能把甜品当早餐吃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边吐槽着,一边坐到了司鹤的对面。

    “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也是巧,出来晨跑见你这儿有人就进来看看。”他散漫地打量着店里的情况。

    随着他的眼神,易甜看了过去却不知道该看些什么。

    这么早当日的甜品还没有做出来,空荡荡的甜品柜里面只是放着几张空白的油纸。

    她侧过头看着司鹤稍稍失色的脸,

    “不吃早餐可不行,怪不得你有时候看起来病殃殃的,那你在这儿等一下。”

    确实从她见到司鹤的第一面就从司鹤的身上嗅到了一股莫名的病气,现在看来应该八九不离十,饮食这么不健康,气色又怎么会好呢。

    易甜离开了座位,司鹤则是带着满心的疑惑乖乖地坐在那里等着,看看她在自己的眼前进进出出,穿着围裙的她从头到脚都充斥着满满的活力。

    好像……她每天都总是有一身用不完的力气。

    清晨,甜品店里没客人,只有静静等待的司鹤和正在忙碌的易甜,空气静谧,但又被易甜翻涌的活力带动着。

    好像寂静的空气都在沸腾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方才一直忙碌的身影终于停了下来,她手中的盘子上放着一块儿简易的甜点。

    “来吧,尝尝,新研究的,就当是……民宿出现老鼠的补偿吧。”

    易甜将盘子推到了司鹤跟前,毕竟昨天的事情确实是她的失误,让人家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老鼠过夜,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这份甜品,从表面看去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闻起来不错。

    易甜的瞳仁里像是注了一汪清泉,总是不经意地透出脉脉情意,也就是这么一双眼睛此时正紧紧盯着司鹤,不断眼神示意他快尝尝,在易甜的期待下,他拿起叉子戳了戳。

    “看起来还不错。”

    “你快尝尝看。”易甜抿嘴望着。

    司鹤在插下的一刻,里面红红的果酱便流了出来,他的手顿了下,浅浅思忖了一番。

    “”树莓酱?还是其他什么?

    他余光又瞥见了易甜半咬着的唇,不知怎的稀里糊涂地吃下了叉子上的一点儿甜品。

    他细细地品着。

    “我可是研究了挺久呢,这里面放的都是我自己做的樱桃酱……”

    易甜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自己的制作过程和想法,与此同时察觉到不对的司鹤打断了她的话。

    “我尝出来了……”

    声音异常地低沉。

    “啊……你怎么了?你的脸是不是肿起来了。”易甜面色僵硬地看着在一瞬间就肿成猪头的司鹤。

    “我樱桃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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