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代表团实际成立之前,德内尔已经将克罗克喷得被迫向美军道歉,这让即将尚未从国内出发的麦克奈尔深感无奈,只好又在华盛顿的文件海里浸泡了一周,才在月号前往了非洲。

    而此时德内尔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因迟迟收不到薇尔莉特的消息而寝食难安,以至于眼窝深陷,嘴唇开裂。不明所以的赖德师长还当他是为了美军的成长而殚精竭虑,因此赖德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和谁交谈,都尊称他为“将军”,从不直呼其名,搞得德内尔也不好意思把自己精疲力竭的根本缘由告知这位师长。

    麦克奈尔到突尼斯后,先去第二军军部找巴顿和布莱德利报了个到,又在日下午到第师师部,同正在指导部队训练的德内尔和赖德进行了一番交流。

    在步兵和炮兵部队的发展规划上,他们三个倒是能达成一致,但在装甲部队上,麦克奈尔和德内尔便彻底无法达成共识了。

    麦克奈尔坚持认为,坦克应该用于对付步兵,自行反坦克炮才应当用于对付坦克。但德内尔却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应该把更好的反坦克炮直接用在坦克上,不应该去搞M那种敞篷坦克,即使要搞反坦克炮,也该以德国的三号突击炮或者苏联的SU-为模板。

    德内尔认为,M这种高不成低不就的东西相比坦克防护太差,相比突击炮又成本太高,如果美国人自认为他们有钱搞“带炮塔”的突击炮,那为什么不干脆给谢尔曼装上更好的炮呢?如此做法多花不了多少钱,却能让所谓“自行反坦克炮”部队的战斗力获得很大提升。

    赖德起初还挺赞同德内尔的观点,但当麦克奈尔将德内尔的观点比喻成“让步兵使用一种将步枪和冲锋枪结合起来的武器,射程比步枪短,射速比冲锋枪慢”之后,赖德便彻底导向了麦克奈尔一方。

    德内尔最后只能无奈地表示:“如果真有那么一种武器,射程比冲锋枪长,射速比步枪快,我肯定会力争让精锐部队全面列装它,至少也得装备给主力师的‘法兰西小队’——就是法国的‘暴风突击队’。”

    对于这个设想,赖德和麦克奈尔也只是表达了有限的赞同:“发给游骑兵行,发给其他部队,哪怕是大红一师,士兵们也只会浪费弹药。”

    到次日清晨,德内尔便送别了麦克奈尔,后者带着辩赢了自己的愉悦,雄赳赳气昂昂地乘吉普车进入了丰杜克山口,去视察正在猛攻德军阵地的大红一师。

    然而当天下午,德内尔便看到浑身是血的麦克奈尔躺在那辆吉普车上,回到了第师的驻地。

    抵达心心念念的前线还不到一天,麦克奈尔的气色就变得比德内尔还差。他肩膀的伤口还在渗血,后脑头骨上嵌着的弹片也没拔下来,形象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这是怎么了?”赖德少将一脸懵地问在麦克奈尔身边充当警卫的下士,“前线打了败仗?哈里斯(麦克奈尔的副官)去了哪里?”

    “前线没打败仗,哈里斯中尉已经阵亡了。”那个下士还没解释完,第师的军医就给麦克奈尔简单处理了伤口,并调配一辆救护车,要将他送到位于巴杰的大医院里去,于是那个下士只能急匆匆地上车跟着离开了。

    尽管那个下士说前线没打败仗,但以防万一,赖德还是下令全师戒备,然后向军里询问前线的状况。德内尔决然不信大红一师会被那群德意残兵剩勇打得溃不成军,不过进攻不顺还是很有可能的,因此他也向军里申请离开第师,前往大红一师观察。巴顿很快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嘱咐他“万事小心”。

    德内尔在晚上七点抵达了大红一师师部,师长特里·艾伦和副师长特德·罗斯福都在那里,后者理所当然地对德内尔的到来十分欢迎,而前者却似乎有些生气。

    等握过手后,艾伦才瓮声瓮气地说道:“您也是来督战的吗?我们中午才送走一个。我随时可以移交指挥权。”

    听到这夹枪带棒的言辞,本就无比烦躁的德内尔难免生出几分不满,但理智却使他仍旧保持着谦虚与和蔼:“我只是来帮你们解决麻烦的,艾伦将军,我非常信任您的指挥能力。”

    一旁的特德·罗斯福先是埋怨了师长一句,随后便向德内尔解释了艾伦火气的源头——麦克奈尔在前线的迷之表现:

    在告别德内尔和赖德之后,麦克奈尔直奔大红一师的战线而来,他刚一抵达战线,就开始对前线的状况大为不满。先是挑剔士兵军容不整(甚至都不是精神不振),又骂部队进攻不果断,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从没见过这么不像样的士兵!”

    德内尔闻言立刻忍不住为美军士兵叫屈:“大红一师已经连续作战了这么久,军容怎么可能好!前线又不是阅兵场!”

    “谁说不是呢!”德内尔一句话就让艾伦隔阂全消,开始肆无忌惮地吐槽麦克奈尔,“他还说什么进攻不果断,该死的,他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地形!连着六个山头挡在我们师前头,要是进攻‘果断’,有多少人都不够德国佬炸的!”

    “那他又是怎么受的伤?”

    “他嫌我们师进攻不果断,要亲自去前线督战,结果看错了地图,挑了个没什么战略价值,但却位于德军射程之内的山头,坐着挂着两颗将星的吉普车就上去了。然后德军一轮排炮,把他的警卫带走了个七七八八,连他副官都被炸死。”() ()

    “您怎么不派人拦一下他呢?”

    “我怎么没有!”艾伦委屈地摊开了手,“他自己趁午饭时间绕开了我给他的卫兵,这怪我咯?”

    德内尔无语地拍了下脑门,只好请罗斯福向自己介绍作战计划和当前战况,在此之后,他又提议去找士兵聊聊,看看大红一师的士气如何,艾伦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他便在师部卫兵的引导下,找到了准备明日进攻号高地的步兵营,与营长和几个士兵聊了会天,他很快意识到,大红一师的官兵之所以表面看上去“萎靡”,并非是所谓的士气低落,而是他们都褪去了青涩,不再因恐惧或兴奋而坐立不安,更因此不必咋咋呼呼,疯狂发泄。

    这些足以称得上是老兵的军人平静地对德内尔表示:德国人确实很强,至少目前为止,大红一师在战术上是比不了对手的,但他们兵力充足、装备精良且士气旺盛,一定可以战胜敌人。

    “就算伤亡会很大,那又如何?”许多士兵满不在乎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德国佬好看!”

    德内尔对这种心态不能再满意了,于是他立刻返回师部,要通了军里的电话:“我是戴泽南,乔治或者奥马尔在吗?”

    过不多久,布莱德利接起了电话:“我在,让,你那边怎么样?”

    “一切正常,麦克奈尔将军还好吗?”

    “没有生命危险,我给了他一枚紫心,让他回国了。对了,大红一师到底是什么情况?麦克奈尔说他从没见过这么不像话的兵。”

    “放他……”德内尔愣是把脱口而出的脏话憋了回去,“他的话你姑且一听,大红一师兵强马壮,士气如虹。”

    “啊……那就好。”布莱德利明显松了口气,“前线有你盯着,军长和我都很放心。”

    “依我看,前线没有我你们也可以放心,大红一师明显是进入状态了,其他各师迟早也会如此,你们就静候佳音吧。”

    电话那头立刻惊喜地说道:“是吗?那可太好了,我们早就盼着打场翻身仗了。”

    “我向你们保证,这一仗大红一师一定能打好,让世人对美军的战斗力刮目相看。”

    “好!”

    那头布莱德利兴冲冲地挂断了电话,这头德内尔便抬头看向了艾伦和罗斯福两人。两人全程聆听了德内尔和布莱德利的对话,此时脸上都挂着骄傲与担忧的神情。

    两搭档对视一眼,更善交际的罗斯福先开了口:“多些您替我们美言,我们也相信自己能打赢这一仗,不过实话实说,我们确实难以保证‘让世人刮目相看’。”

    “你们不必担心我向巴顿和布莱德利将军说了大话。”

    德内尔走到地图边,冲着上面蓝色的箭头和线段比划了一下:“你们的计划做的很好,先再,这一点都没错,可以说充分考虑到了敌我态势,特别是美军自身的优势和短板。士兵们状态也很好,虽然单兵战斗力还是不如,但兵力雄厚、装备精良,兵对兵而言并不输德国佬太多,唯一的问题在于——”

    “中层军官。”艾伦接过了德内尔的话头,“我的团长营长们已经竭尽全力了,但他们确实比对手差太多!”

    “差太多就对了。”德内尔不以为意,“那些德国军官许多从年就开始打仗了,你们才打了两个月的仗,这要是差距不大才见了鬼。不信你们大可回忆回忆,现在的大红一师跟两个月前相比,差距大不大?”

    艾伦干脆地承认了这一点:“确实,这样差距是没法抹平的。”

    德内尔的回答令艾伦和罗斯福大感惊讶:“可以抹平。”

    两双热切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德内尔:“怎么做?”

    德内尔昂然答道:“我也是从年就开始打仗的军人,我去带主攻团。只要拿下高地,先是马特尔,再是比赛大,都将是美军的囊中之物,我们大有希望在蒙哥马利之前先入比赛大。”

    艾伦和罗斯福立刻对这个安排心动了,但他们对让德内尔带第团进攻的风险感到担忧,毕竟麦克奈尔才在他们师负伤(尽管是自己作的),德内尔要是再出什么意外,他俩可就很难向军里交待了。

    但是,二人最后还是屈服于德内尔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堪称狂热的求战欲,同意了他的要求。在艾伦反复劝说德内尔明日一定千万保重的时候,罗斯福把第团的团长叫到师部,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决不能让戴泽南将军少一根汗毛。

    月日晚,德内尔接受了美军第步兵团的指挥权,在一众军官们崇敬的眼神中,先建立了团部到师部的炮兵专线,然后又重新梳理了一番该团次日的进攻计划。

    “计划还不错,周全稳妥,易于执行。”德内尔最后总结道,“就照此行动吧。炮兵交给我指挥,我要让那群德国乞丐知道,对抗世界上最强大工业国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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