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入村之前,蛊司再派任务给舜华却根本找不到她人在哪,长老们终于发现祭司不见了,连她体内的圣蛊都探查不到。

    地牢里放着各式各样的刑具,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入蛊司地牢中的犯者还没有一个能全须全尾出去的,他们就算能侥幸越狱,日后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杀至死。

    今日这里被关押起来的有数十人。

    其中有个人如同人彘般吊挂在刑台上,她的四肢已经被砍掉,衣服被鲜血染红,血溅一地,早已痛死过去,周围蛇虫鼠蚁在阴森的地牢里攀爬。

    她便是那晚舜华摔下榻后破门而入的侍女。

    沉伽立于旁,他白衣胜雪依然是位一尘不染的翩翩公子。

    寂明厉声对着牢中人的呵斥:“连个人都看不住!”

    其余被关押的人也已经命若悬丝:“长老,我们确实不知道祭司是怎么跑的。”

    寂明怒道:“一帮没用的废物。”

    眼见那些蛇虫鼠蚁就要爬上那些人的身上了,沉伽叹道:“你杀了他们也没用。”

    寂明停了手,那张鬼面恶狠狠贴在沉伽眼前,面具下阴翳黑幽的眸子死死看着他:“那你说怎么办?人跑了,连我都探不到她体内蛊虫的位置。”

    沉伽道:“我只是个负责传教的罢了,只是你杀了这些人也无济于事,他们知道也不会不报。”

    到现在也没从他们口中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些人受的刑差不多到极限了,死了不过是损失人手。

    寂明骂了舜华句:“那头养不熟的狼!”

    沉伽轻轻声道:“狼可是养的熟。”

    “呵。”这里关着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寂明气的拂袖而去。

    沉伽静静地看着邢台上那侍女可怖的死相。

    这地牢又多了一缕亡魂。

    沉伽想知道舜华会为这些人痛心吗?

    这些年司中没人知道那个祭司是怎么想的,她平时表现的乖顺极了,令人根本想不到她敢逃走。

    夜里蛊司几乎出动了所有人去寻她,只留下了蕴真和几个侍从管理司内的日常事务和秩序。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舜华在这一夜却睡得极舒坦,她从来没像最近几天睡得这么放松,蛊司看似依旧实则却已经因为她的离开乱成了一团乱麻。

    林间仲春的风掠过,竹叶上挂着晨间晶莹的露水,沁着丝丝温柔的凉意。

    起床伸了个拦腰,舜华开窗便见天上飞鸟儿落在了屋檐下,整个竹林都是悦耳的虫鸣鸟叫。

    傅舟桓他们还没醒,她打算先下去吃着朝食等他们。

    她还没走下楼就听有道任性又俏皮的声音脆生生响起:“老板娘,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酒上端上来,我好久没喝过酒了。”

    楼下只有个少女正跷着二郎腿坐在凳上往嘴里丢着糕点。

    舜华随意找了个空桌,对老板娘道:“一壶茶,一碗阳春面。”

    老板娘:“好嘞。”

    舜华静静地等着面,没多久感到有股力量朝自己悄无声息地压下来,她大手一挥那道灵压消了去,桌椅板凳瞬间七倒八歪地乱作一团倒在地上。

    她转头看向那少女,少女生的可爱俏皮,穿着桃色的衣裙,腰间配着一串小铃铛,头发两侧的双平髻下勾着毛球,长长的小麻花辫地挂在肩上,眼睛灵动地朝舜华打量着。

    舜华不悦道:“这位姑娘,什么意思?”

    知道她说的是自己,少女无辜道:“什么什么意思呀?”

    老板娘听到动静,提着茶壶和酒壶端着面赶了出来,看到这一场面心痛道:“哎哟,这是做什么?怎么突然把我的店砸了。”

    舜华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少女,自己没出多少力,本以为刚才那是道有些厉害的灵压,现下却被反弹地这么厉害。

    舜华道:“不好意思老板娘,多少钱我赔你。”

    老板娘见她也不是个好惹的而且态度也诚恳也就罢了:“五百文就行了,现在的娃娃脾气可真大。”

    给了老板娘银子后,舜华坐下来吃自己的面,那少女也没再乱来,自顾自地喝着小酒吃着点心。

    只是这番动静太大把上面的人吵醒了。

    傅舟桓带着屈竹揉着眼睛在二楼栏上嘟囔:“大早上的,这楼下干嘛呢?”

    朝下面看却只见一片狼藉,而这片狼藉是以舜华为中心被掀开的。

    傅舟桓立马清醒了:“不得了。”然后赶忙下楼给老板娘赔不是。

    老板娘道:“没事,姑娘已经赔过银子了。”

    傅舟桓松了口气,又点了两碗阳春面,和屈竹抬了张凳坐在舜华身边:“阿槿你这是做什么?”

    舜华头微微一侧,示意让他看旁边那桌的少女:“别人先招惹的我。”

    傅舟桓朝少女看去,只见那少女也正看着他。

    接着少女拿起自己桌上的糕点和酒杯,手一挥碗和杯便朝傅舟桓飞来:“哎呀,真是个俊俏的公子呢!长得真俊俏,不知道娶妻了没?”

    “这家店的糕点和酒还不错,公子尝尝?”

    少女全然忘了自己刚做过的事般,十分自来熟地凑过来他们来坐在一块儿:“我叫林蝓,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

    瞧着舜华面上不善,她手指了指舜华又指了指傅舟桓:“哎哟,你们是来游玩的吗?这位内力了得的姑娘不会是令夫人吧?”

    舜华额头青筋乍起,觉得这个叫林蝓的少女又是来故意找茬的。

    听到这话,傅舟桓被喝下口的茶水呛到了喉,他猛地咳了起来:“不是不是......”

    林蝓话锋一转:“是不是都没关系,你得算一卦啊,姻缘财缘今日运势,算什么都行,这位公子,我看你就是印堂还有淡淡的青黑,想必前不久刚化险为夷啊,想不想算算?”

    “要是不想算卦也行,我这里有符有玉,都是开过光的,保灵,买来改改运势如何?”

    原是个算命卖货的,舜华冷哼了一声。

    听了她这么一哼,林蝓不满地嘟起嘴:“我说这位姑娘,你这‘哼’是什么意思啊?”

    “我的东西真的灵,我以我父母起誓!”

    傅舟桓见她下如此重誓来了兴致:“真的假的?”

    “真的,一两银子一卦。”林蝓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位公子,来一卦?”

    舜华问:“你出自何门何派?也敢收一两银子。”

    林蝓拍桌而起:“我虽自学成才,但是算的是极准的!”

    自学成才?舜华想到方才才赔了老板娘银子,她皮笑肉不笑道:“一大早就让我破了财,算什么转运,我看你和江湖那些神棍无二。”

    林蝓道:“这位姐姐,你让这位公子将生辰八字给我,我算一算不就知道了。”

    傅舟桓却拉了林蝓低声道:“这位脾气可不太好,不高兴可是会杀人的。”

    那林蝓又拍了拍自己胸口:“哎,放心。”

    “我知道的,怕内人嘛!”

    傅舟桓又脸红了:“跟你说了不是……”

    这林蝓看起来还挺自信的样子,舜华觉得算着玩玩也无妨,她随意的拨弄起茶杯:“先不用生辰八字,你用铜钱摇卦算我,不准就滚蛋。”

    林蝓喜上眉梢:“那敢情好呀,这位姑娘先来一卦,然后公子你再来,到时候一起结账。”

    只见她从腰间拿出三枚铜钱递给舜华,舜华往桌上随意一扔,看着她怎么表演。

    待那铜钱落在桌上后,林蝓开始盘算起来。

    片刻后,舜华问:“如何?”

    林蝓尴尬地笑了笑:“待我多看看。”

    她又让舜华扔了三次铜钱,然后时不时瞄一眼铜钱又瞄一眼舜华,约莫看了半刻钟后她额上冒出了细汗。

    傅舟桓算是看出来了,她算不出来,幸灾乐祸道:“算不出来吧?哪有忽悠人还拿父母起誓的。”

    林蝓看着铜钱,不在意道:“我父母几百年前就死了。”

    傅舟桓一口茶喷了出来。

    林蝓摸着下巴:“你这卦怎么是白的?”

    舜华:“也就是说没算出来。”

    林蝓支支吾吾:“呃……”

    舜华也不留情面,直道:“那就滚蛋。”

    “不是,你等等。”林蝓从怀里拿一沓黑纸和一块白玉放在舜华的面前。

    “这些你先拿着。”

    舜华道:“我不需要。”

    难不成她算不出来还想卖自己东西吗?

    林蝓却坚持:“你就收着,我送你的,算是我算不出来的补偿。”

    “好嘞!我这就滚。”

    没等舜华回绝,她就马不停蹄放下自己的食钱便滚了,走之前还不忘带上了自己桌上的酒。

    看着林蝓离开的背影,这给傅舟桓整不会了,不用给钱还送了东西给他们?

    傅舟桓好奇的拿起着林蝓留下的东西细看了看,纸是一沓写满符文的黑符,玉是一块雕功极佳的长命锁,道:“我自小便看过不少奇珍异宝,瞧着这玉品相不咋滴但雕的还挺不错,只是这符为什么用黑纸写,她这字写的奇丑无比,也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

    舜华:“不然呢,上来就送你珍贵宝玉吗?”

    玉这种东西本就有灵,上面虽有淡淡的灵气,但是也只是块普通的玉而已。

    舜华将符那一沓黑符随便抽了张来看,符上也是半点灵气都没有。

    画符讲究笔画、走势、正统。

    这个叫林蝓说什么转运,但转运所用通常为黄纸或是白纸,黑纸所画符箓通常用于武事,譬如诛妖、斩鬼、招阴等,上面的字写地跟鬼画符似的,舜华也看不出写的什么东西。

    算命算不出来,所谓能转运的物件儿也只是普玉,符为鬼画,这个叫林蝓的若是只有这些本事,那她想靠算命行走江湖的话只能全靠忽悠傻子了。

    傅舟桓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品鉴一下,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她可真是一点算命的好赖话都没说,说滚就滚了,要不你还是把她送的这些带上,要是碰到了还给她。”

    “这些都不要紧。”舜华喝完最后一口面汤,拿出手绢擦了嘴。

    她随意地把林蝓留下的东西揣进了怀里:“走吧,今日便去图上那村子看看究竟有什么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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