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死亡,压抑,蜿蜒覆盖了整片天与地。

    无尽的血色雾气在缭绕,腥风闻之令人作呕,血水汇流成河,将大地的变得分不清颜色。

    就在一处人堆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层层堆砌的尸体缝隙中伸出,随后一个女子爬出,身上穿的是被鲜血染红的衣裳。

    似乎是闻惯了这些难以言喻的气味,她的脸上展现出淡然的神色。

    她的睫毛上都是是凝结的血块,再怎样努力睁眼也看不清眼前。

    她的右手处拿着一柄长剑,周身早已被血迹污染,没了原本的银白色光泽。

    她站定立在原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感受到的是无尽的疲惫。

    没过了一会她便开始抬脚往前走,手里拖着长剑。脚底的石块和断掉的大大小小的残肢都抵挡不住她的脚步。

    就在她走出死人堆后,寂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男人高骑着马在她面前停下,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次的任务,你完成的很好。”

    柳飞絮闻言抬头盯着他:“他们都死了。”

    “做人,不需要太多感情。从今日起,暗影杀手组织红伞,就只有咱们二分部了,也恭喜你,成为红伞唯一的特级杀手,代号弑。”

    下一刻的柳飞絮就体力不支,直直朝前倒下,被男人下马搂入怀中。

    柳飞絮醒来时以是十天后。周围的血腥味不见,身上的血块衣物早已被处理,浑身干爽却丝毫提不起精神。

    她躺在榻上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发愣。

    男人走进屋内见她醒来,在椅子上座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才觉有些凉。

    “有一个新任务需要你去做。”

    柳飞絮迟迟没有开口,男子自顾自说下去:“顶替相府千金之位,找机会杀掉监察司监察官萧薄烟。”

    “韩方沅,你说我是谁?”柳飞絮出声打断他。

    柳飞絮极少这样直接称呼他全名,一直都是以堂主为称。

    韩方沅嗤笑:“好不容易直呼我名汇,竟是问这样的问题。”

    “我想要知道。”柳飞絮坐起来,直直盯着他看,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男人瞧见她的眼睛,也十分配合的收起笑容:“你是我的剑,代号弑。”

    “过几日就是相府千金秦知书的被接回府的日子,你要好好准备。”

    韩方沅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才惊觉不对,皱眉走了出去。柳飞絮在里屋都能听得见他说话的声音。

    “小时,里面的茶水你们多久没换了,赶快换了去。”

    柳飞絮不再理会,翻身继续入睡,梦里却全都是她杀过的那些人。

    她被他们捆绑起来挂在墙上,拿剑一次次的刺进她的胸膛。她尖声大叫,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

    她想要逃跑却被捆绑,蓦然间她看见自己熟悉的面孔,轻声呼唤,得到的却是一记眼刀。

    随后他们发了疯似的冲上前来,嘴里说着恶毒的话,一刀一刀捅的更深。

    “都是你,杀了我们,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死!”

    渐渐的,柳飞絮话都已经说不出口,只能模糊看清眼前的人群脸上血水。

    后日,青瑶县平台村。

    一队车马驶入一户院落,停在草房前。

    “你说这相府千金都多少年没回去过了,现在丞相倒是想起来这偏远地境还有个女儿了。”为首的男人撇撇嘴,凑近旁边的男人小声说道。

    “谁说不是,无非就是他那死去的亡妻被皇上想起来了而已。”

    “要我说啊,那女人也是够惨的,嫁了一个负心汉,到头来念着她的也不是什么……”

    话音未落,另一名男子迅速捂住他的嘴:“你不想活了!”

    男子闭嘴扭过头去不再说话,就在这时,屋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柳飞絮身着朴素衣裙,不施粉黛的面庞却十分惊艳,那一双眸子里却是淡然,宛如一潭死水。

    就在为首两名侍卫下马时,车队后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极速朝这里奔来,却又在快到时慢下。

    为首那名男子,一身黑衣劲装,眉如墨画。立体的五官中带着不可言说的凌厉与威严,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冷漠的气质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侍卫瞧见连忙上去迎接。

    “萧大人怎么也来了?这种小事劳您亲自跑一趟。”

    只听为首男人下马走向柳飞絮,站立在她面前,淡淡道:“皇上让我来送秦小姐回府,以防路上出了什么岔子被人调包。”

    柳飞絮低头听他把话说完,在抬起头的瞬间就变了一副面孔,道:“有劳大人,小女子先谢过了。”

    萧薄烟的视线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

    他不动,周围的侍从更是没一个敢轻举妄动的,一瞬间就这样僵持着。

    “听闻秦小姐体弱多病,这回京路上路途遥远,行程颠簸,可别坏了身子才好。”

    “有劳大人了,小女子在这平台村呆了几十年,养父养母也早已离我而去,身子本就不娇贵,何来体弱多病一谈。更何况,平台村离京城如此远,又何来听闻一说。大人还是不要打趣小女子的了。”

    话音刚落,只听“噌”的一声,一把长剑架在了柳飞絮脖子上。

    她死死按耐住自己想要掰断的习性,假装脚下一软,向后退上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脸色发白,手都在颤抖,眼神惊恐的看向萧薄烟。

    一旁的侍从见状想上前阻拦,却被另一位抓住拉了回去。

    “大……大人这是做什么?你们……不是来接我回家的吗?”柳飞絮颤抖的声音中带了一丝哭腔和隐忍。

    “你不是秦知书。”男人冷淡的声音响起。

    柳飞絮依旧不顾他的眼神自顾自啜泣起来:“大人……这是我的爹爹的意思吗?他不要女儿许多年,女儿不怪他的……如果他实在不喜我,我可以离开的,我就只是……想要回去见一见我娘……想要去她的墓前陪她……说说话……”

    萧薄烟皱眉,扭头收剑。他最烦女人哭了。

    柳飞絮依旧瘫坐在地上抽泣,时不时抹去眼角的泪,扮演好楚楚可怜的角色。

    可真正的秦知书是绝不会这样的,她知道。

    就在昨夜,她潜入这户人家中,拿剑架在秦知书的脖子上,她却丝毫没有感到意外。

    柳飞絮能够感受到她在颤抖,可她依旧将手中从京城来的信件递给她:“你……是来取代我的吗?”

    柳飞絮看着递过来的信件默不作声。此女子应当是不知道他们的计划才对。

    “你应当是个十分厉害的人吧?”秦知书颤颤巍巍问道。

    柳飞絮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我愿意去死,但是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或是害怕柳飞絮不同意,她捏住信件的手在隐隐发力攥紧。

    身处现在境地的她没有任何资格同柳飞絮谈条件,可她依旧壮着胆子继续道:“你能不能帮我杀了秦府所有人。”

    “为何?”

    杀人这事她再熟悉不过,她就是为杀戮而生的。

    “他们害死了我娘,又想让我死,我只希望罪恶能够不再继续活在这世间,我想让他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柳飞絮愣愣看着她,脑海里浮现出罪恶这两个字,不知不觉又想起那个梦。

    她放下剑,接过那张信件,顺带着还有秦知书手上那串细红绳。

    “我答应你。”

    秦知书听见的那一刻瞬间卸了气,低着头,耸动着肩膀哭了起来。再次抬头时,泪水早已布满她的脸颊。

    “这世间早就烂透了,好人总是不断承受着痛苦,我早就受够了。”

    柳飞絮站在那里看着她哭。忽的想起小时候刚被主堂主捡回去时,整日教她练功,泥巴汗水都常被她咽进肚子里,那段时间她也整日哭。

    可主堂主却告诉她:“你是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不能说放弃。”

    她当时不懂,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柳飞絮跟着主堂主出任务杀人是在她十岁那年,第一次闻到血腥味的时候,她立刻就吐了出来。

    主堂主在一旁看着她笑。

    后来按照主堂主的吩咐,她跟在了二堂主,也就是韩方沅身边,逐渐接手各种刺杀任务,沾染各种人的鲜血,这令她逐渐麻木。

    后来韩方沅叛变,杀了除二分堂以外的所有红伞组织的人,就连最后,主堂主也是死在了她的剑下。

    她的脑中全部都是秦知书口中的地狱。

    像她这样的人,死了之后也会下地狱吗?

    “我会自己去死,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秦知书擦了擦眼角的泪,深深呼出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你们想拿我的身份去做什么,我只是想让他们死,他的丞相之位坐的太久了,都快忘了他这一切都是如何得来的。”

    秦知书看向柳飞絮的眼神中,逐渐变得坚定。

    “秦小姐,上轿吧。”侍从走过来对着她说。

    柳飞絮这才惊觉自己有片刻走神,拍了拍脸颊从地上站起来又拍走身上的灰,这才在侍从的指引下上轿。

    眼神更是不经意间扫过萧薄烟的脸,被发现后惊恐的扭过头去。

    萧薄烟皱眉看着她上轿,随机准备启程。

    他身旁的男人凑过来道:“头儿?你说这秦府千金是假的但我看着不像假的啊?”

    “别那么多废话。启程!”

    男人讪讪退了回去。

    秦知书坐在轿子里不敢轻举妄动。

    方才听见那侍从称呼刚才的男人为萧大人,不只是哪一位萧大人。

    朝中的事他们红伞组织从不掺和,这次不知道韩方沅发什么疯,接了这单子要刺杀监察司监察使。

    她本以为一路都会顺畅下去,却在中途卡了壳。

    “报告萧大人,前方发现一具女尸!”

    柳飞絮皱眉,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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