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常抽，偶尔吧。”林竹把燃尽的烟摁灭，扔进垃圾桶。
周秉谦看不懂她的情绪，伸手摘了耳机，也没多问，就随口提了句：“要去哪？”
“回酒店。”林竹笑了笑。
她从前惯是喜欢朝别人笑的，不管是谁，看着都没了脾气，但是现在明显笑得勉强，也不知道这笑容几分真心，几分礼貌。
“我送你。太晚了。”周秉谦有点情绪，说不上来，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林竹没觉得有多危险，再说她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了。委婉拒绝：“不用了，你又不是我保镖。”
周秉谦像是没听见，自顾自走，林竹不知道他是在拒绝自己的婉拒，还是带着耳机没听见。
似乎感觉到林竹还站在原地，他回头疑惑地问：“你打算在这过夜？”
算了，她可以找个机会百度一下活跃气氛的话题。
梧桐树下，两个身影肩并肩前行，步伐不快也不慢。
“还适应吗？”周秉谦突然抛出一句话，也没看她，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倒是林竹看了眼他，“嗯，出差多了，适应力都变强了。”
高一那年，学校组织寒假研学活动，从南州到西夯，落地没多久，林竹就上吐下泻，还局部起红疹。当时陈婉就说她免疫力有点差，要好好锻炼。好在没什么大事，倒是给领队的老师吓一跳，请了两天假。那两天全靠赵知雨和周秉谦的见闻分享解闷。
哪里的美食最好吃，哪个老师放风筝给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哪对情侣亲嘴被老师抓了。
赵知雨喋喋不休了两个小时才把这两天发生的讲完。
周秉谦看她还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蔫了？”
“才没有，明天就好完了。”林竹问周秉谦：“你呢，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等会发你。”“好。”
林竹挽着赵知雨的手臂，把头偏了偏，挡住脸，控制不住高兴了一下。
听她说还适应，周秉谦放下心，“是比以前强点。”
林竹看得有些入神，六年后的样子比以前成熟了，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张脸，就是多了点陌生，睫毛好像长了，耳朵也带上耳钉了，耳廓那多了一道短浅的疤。
“在这边这么久，过得怎么样？”林竹脱口一问，把自己真心话问出来了。
“挺自在的，没有人管，不用看到那两位，想干什么干什么。”
林竹点了点头，“那是比国内好。”
周秉谦顿了顿，“当时他们说你转学了，你呢，过得怎么样？”
“很顺利，进了学校，同学老师都不错，之后读大学，工作，都顺利。”林竹神色自然。
周秉谦并不信，什么日子好到要学烟助兴，但也没拆穿她。
两个人都说谎，半斤八两，没什么好说的。
不坦诚。
见周秉谦没说话又带上了耳机，林竹以为他在听歌，想结束话题，也闭上嘴了，两个人默默并肩前行。
林竹静静地感受脚步在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梧桐树被风吹出的摇晃声。
这么走了会，林竹总觉得周秉谦以前骗她。
明明就是用了很好闻的沐浴露，还不告诉她，这都多少年了，还是那味道，一点没变。
这么就他妈这么好闻，温暖的，很安心。
两个人就这么不紧不慢走到了目的地。
林竹内心其实有点纠结，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说谢谢吗?
周秉谦看她到了，也没有走进去，略微点了下头，算是再会了。
“没放声音就别戴着耳机了。”林竹复杂地看着他，嘴比心快。
微信提示音悄咪咪响一路了，应该音量一格左右，不怎么大，周秉谦耳机刚好完美遮掩住......自己的耳朵。
周秉谦也不装了，坦然摘下耳机。
他刚刚在干嘛呢？
他不想再跟旁边的这个人进行虚假的试探，在一种微妙难言的气氛中进退有度，像是陌生人一样。不就是六年没联系吗？算什么。屁大点事，估计再聊下去，两个人以后都得被这不上不下的关系折磨死。
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穿插在循规蹈矩生活中偶尔想起快要淡忘的回忆，不是与现实痕迹相差甚远的照片。
是有心跳，有呼吸，血是热的，人是活的。
他感受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试图在结果面前感受她过程的喜乐与悲苦。
但是好像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波动，只有一种淡淡的平静。没关系，只要是她，她叫林竹，就这样，也可以。
“早点休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嗯。”
洗漱完后的林竹躺在床上，今天在这和周秉谦遇上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六年前两年林竹都刻意避着周秉谦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个国家，再到后来日子久了，赵知雨某次聊天不经意聊到了周秉谦，确定林竹没反应才提了一嘴在英国。
具体哪个城市不知道，这次公司出差，她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或许能见到，但是真的遇见的时候却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林竹看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开了电视，熬了一宿。
第二天早班机，在飞安京的时候，才在飞机上睡了过去。
一下飞机，天大的好事来了，老板看大家无休工作了这么久，项目组带薪休假3天。
李兰都高兴坏了：“靠，真不容易，我都三个月没放过假了，才攒来的这三天，要不是看他工钱出的高，老娘才不为这索命阎王爷工作呢！”
“累死了。累死了。我要回去狂睡一天半。”方回伸着懒腰，狂打哈欠。
回公司收拾了下，大家都各回各家倒时差了。
林竹刚到家没多久，赵知雨的电话就来了，“林竹林竹林竹，什么情况，你昨晚发消息说你遇到谁了？你发得太晚，我都睡了，看到的时候你都上飞机了，掐着点给你打的这通电话，你最好，事无巨细，详细说来。”
林竹揉了揉脖子，闷闷说：“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
“你等我。”赵知雨撂下一句，没了下文。
半个小时后，赵知雨出现在林竹家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林竹被她的行动力无语了一下。
“我案子结束了，这都下班时间了，谁会没事拦我下班。”赵知雨用一副“你忙昏头了吧”的表情看着她。
“别扯话题，你跟他怎么见上了？”赵知雨连忙把话题扯回来。
“就......突然碰到了。说实话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慌了一下。”林竹喝着水，自嘲地说。
赵知雨也喝了一口水，有些踟蹰，声音也比刚才小了点“林竹，你...还想着躲他吗。”
林竹往沙发上一仰，双手交叠，无意识摩擦指甲盖，轻轻地说：“我也不是说躲着他，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去国外是必然的，谁都改变不了，我当时那状态，一不小心就能把他拉下水，你也知道，这段时间都能算我这几年最好的状态了，我努力到极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从头到尾我只希望他走好自己的人生，别为别人的痛苦买单。”
赵知雨有些心疼，“行了，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会好的，你别放弃了就行。”
你别放弃你自己。
“或许吧。”林竹用手盖住脸，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了。
晚上，林竹找了一部电影看，是一部关于狗狗的题材，是一部前世今生，主人公是一位盲人女孩，狗狗是她捡来的流浪狗，后来变成她的专属导盲犬，开始是女孩被拐卖，狗狗顺着主人的气息一路追到了一个仓库，为了救主人，它死了，女孩也因此抑郁了，没过多久也生病去世了，电影的前世很悲惨，好在今世她们很幸福，女孩没有变成盲人，和狗狗平淡又温馨地生活。
如果每个痛苦的瞬间都有幸福版的今生就好了，这是林竹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如果周秉谦看这个电影会哭吗。他应该不会看。因为他养过一只狗。
英国这边是早上，天蒙蒙亮。
周秉谦坐在吧台，打电话，对面是一个男人，语气戏谑：“周秉谦，你突然抽什么风，你在国内藏金子啦，屁颠屁颠的就要跑回去。”
周秉谦手指转着酒杯，样子吊儿郎当，“我帮你开拓国内市场，你还怪起我。”
“了不得，你继续装，等着我给你颁影帝？到底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门儿清，我都不想拆穿你。”许开术那边好像是一个局，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混杂进来。
周秉谦盯着杯子里面转动的冰块，没什么耐心地说：“这是一年前就已经做下决定，国内那边都已经打点的差不多，我不去，你去吗？”
“得了，就我家现在这情况，不在我爷爷视线底下呆着，得被我爸说一年。”许开术没心没肺地笑，“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也约了人，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许开术这边的电话没挂多久，下一秒唐韵女士的电话就打来了，“你准备回国？”
真是一刻不让人停歇。
电话里的女士声音沉稳，带着疑惑，“虽然我不支持，但是我许诺过你不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秉谦嗤笑一身，了然道：“放心，不出现你那千娇百宠的小儿子面前，免得伤了他那破碎的自尊心。”
说完周秉谦没有任何犹豫地挂掉了电话。他从一开始出国，他就没打算在这待多久。只不过后来与许开术同伙创业花了些时间。
就这破地儿，谁爱呆谁呆。
周秉谦看不懂她的情绪，伸手摘了耳机，也没多问，就随口提了句：“要去哪？”
“回酒店。”林竹笑了笑。
她从前惯是喜欢朝别人笑的，不管是谁，看着都没了脾气，但是现在明显笑得勉强，也不知道这笑容几分真心，几分礼貌。
“我送你。太晚了。”周秉谦有点情绪，说不上来，他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林竹没觉得有多危险，再说她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了。委婉拒绝：“不用了，你又不是我保镖。”
周秉谦像是没听见，自顾自走，林竹不知道他是在拒绝自己的婉拒，还是带着耳机没听见。
似乎感觉到林竹还站在原地，他回头疑惑地问：“你打算在这过夜？”
算了，她可以找个机会百度一下活跃气氛的话题。
梧桐树下，两个身影肩并肩前行，步伐不快也不慢。
“还适应吗？”周秉谦突然抛出一句话，也没看她，眼睛看着前面的路。
倒是林竹看了眼他，“嗯，出差多了，适应力都变强了。”
高一那年，学校组织寒假研学活动，从南州到西夯，落地没多久，林竹就上吐下泻，还局部起红疹。当时陈婉就说她免疫力有点差，要好好锻炼。好在没什么大事，倒是给领队的老师吓一跳，请了两天假。那两天全靠赵知雨和周秉谦的见闻分享解闷。
哪里的美食最好吃，哪个老师放风筝给自己摔了个狗吃屎，哪对情侣亲嘴被老师抓了。
赵知雨喋喋不休了两个小时才把这两天发生的讲完。
周秉谦看她还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蔫了？”
“才没有，明天就好完了。”林竹问周秉谦：“你呢，这两天过得怎么样？”
“拍了很多照片和视频，等会发你。”“好。”
林竹挽着赵知雨的手臂，把头偏了偏，挡住脸，控制不住高兴了一下。
听她说还适应，周秉谦放下心，“是比以前强点。”
林竹看得有些入神，六年后的样子比以前成熟了，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还是那张脸，就是多了点陌生，睫毛好像长了，耳朵也带上耳钉了，耳廓那多了一道短浅的疤。
“在这边这么久，过得怎么样？”林竹脱口一问，把自己真心话问出来了。
“挺自在的，没有人管，不用看到那两位，想干什么干什么。”
林竹点了点头，“那是比国内好。”
周秉谦顿了顿，“当时他们说你转学了，你呢，过得怎么样？”
“很顺利，进了学校，同学老师都不错，之后读大学，工作，都顺利。”林竹神色自然。
周秉谦并不信，什么日子好到要学烟助兴，但也没拆穿她。
两个人都说谎，半斤八两，没什么好说的。
不坦诚。
见周秉谦没说话又带上了耳机，林竹以为他在听歌，想结束话题，也闭上嘴了，两个人默默并肩前行。
林竹静静地感受脚步在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梧桐树被风吹出的摇晃声。
这么走了会，林竹总觉得周秉谦以前骗她。
明明就是用了很好闻的沐浴露，还不告诉她，这都多少年了，还是那味道，一点没变。
这么就他妈这么好闻，温暖的，很安心。
两个人就这么不紧不慢走到了目的地。
林竹内心其实有点纠结，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说谢谢吗?
周秉谦看她到了，也没有走进去，略微点了下头，算是再会了。
“没放声音就别戴着耳机了。”林竹复杂地看着他，嘴比心快。
微信提示音悄咪咪响一路了，应该音量一格左右，不怎么大，周秉谦耳机刚好完美遮掩住......自己的耳朵。
周秉谦也不装了，坦然摘下耳机。
他刚刚在干嘛呢？
他不想再跟旁边的这个人进行虚假的试探，在一种微妙难言的气氛中进退有度，像是陌生人一样。不就是六年没联系吗？算什么。屁大点事，估计再聊下去，两个人以后都得被这不上不下的关系折磨死。
他面前的这个人，不是穿插在循规蹈矩生活中偶尔想起快要淡忘的回忆，不是与现实痕迹相差甚远的照片。
是有心跳，有呼吸，血是热的，人是活的。
他感受时间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试图在结果面前感受她过程的喜乐与悲苦。
但是好像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波动，只有一种淡淡的平静。没关系，只要是她，她叫林竹，就这样，也可以。
“早点休息。”千言万语汇成一句。
“嗯。”
洗漱完后的林竹躺在床上，今天在这和周秉谦遇上确实在她的意料之外。
这六年前两年林竹都刻意避着周秉谦的消息，也不知道他具体去了哪个国家，再到后来日子久了，赵知雨某次聊天不经意聊到了周秉谦，确定林竹没反应才提了一嘴在英国。
具体哪个城市不知道，这次公司出差，她也确实有自己的私心，或许能见到，但是真的遇见的时候却也是她意料之外的。
林竹看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开了电视，熬了一宿。
第二天早班机，在飞安京的时候，才在飞机上睡了过去。
一下飞机，天大的好事来了，老板看大家无休工作了这么久，项目组带薪休假3天。
李兰都高兴坏了：“靠，真不容易，我都三个月没放过假了，才攒来的这三天，要不是看他工钱出的高，老娘才不为这索命阎王爷工作呢！”
“累死了。累死了。我要回去狂睡一天半。”方回伸着懒腰，狂打哈欠。
回公司收拾了下，大家都各回各家倒时差了。
林竹刚到家没多久，赵知雨的电话就来了，“林竹林竹林竹，什么情况，你昨晚发消息说你遇到谁了？你发得太晚，我都睡了，看到的时候你都上飞机了，掐着点给你打的这通电话，你最好，事无巨细，详细说来。”
林竹揉了揉脖子，闷闷说：“这件事有些说来话长。”
“你等我。”赵知雨撂下一句，没了下文。
半个小时后，赵知雨出现在林竹家门口。
“你怎么过来了？”林竹被她的行动力无语了一下。
“我案子结束了，这都下班时间了，谁会没事拦我下班。”赵知雨用一副“你忙昏头了吧”的表情看着她。
“别扯话题，你跟他怎么见上了？”赵知雨连忙把话题扯回来。
“就......突然碰到了。说实话我看到那张脸的时候还是不受控制慌了一下。”林竹喝着水，自嘲地说。
赵知雨也喝了一口水，有些踟蹰，声音也比刚才小了点“林竹，你...还想着躲他吗。”
林竹往沙发上一仰，双手交叠，无意识摩擦指甲盖，轻轻地说：“我也不是说躲着他，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去国外是必然的，谁都改变不了，我当时那状态，一不小心就能把他拉下水，你也知道，这段时间都能算我这几年最好的状态了，我努力到极致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所以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从头到尾我只希望他走好自己的人生，别为别人的痛苦买单。”
赵知雨有些心疼，“行了，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会好的，你别放弃了就行。”
你别放弃你自己。
“或许吧。”林竹用手盖住脸，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很努力了。
晚上，林竹找了一部电影看，是一部关于狗狗的题材，是一部前世今生，主人公是一位盲人女孩，狗狗是她捡来的流浪狗，后来变成她的专属导盲犬，开始是女孩被拐卖，狗狗顺着主人的气息一路追到了一个仓库，为了救主人，它死了，女孩也因此抑郁了，没过多久也生病去世了，电影的前世很悲惨，好在今世她们很幸福，女孩没有变成盲人，和狗狗平淡又温馨地生活。
如果每个痛苦的瞬间都有幸福版的今生就好了，这是林竹的第一个想法。
第二个想法是如果周秉谦看这个电影会哭吗。他应该不会看。因为他养过一只狗。
英国这边是早上，天蒙蒙亮。
周秉谦坐在吧台，打电话，对面是一个男人，语气戏谑：“周秉谦，你突然抽什么风，你在国内藏金子啦，屁颠屁颠的就要跑回去。”
周秉谦手指转着酒杯，样子吊儿郎当，“我帮你开拓国内市场，你还怪起我。”
“了不得，你继续装，等着我给你颁影帝？到底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门儿清，我都不想拆穿你。”许开术那边好像是一个局，里面还有其他人的声音混杂进来。
周秉谦盯着杯子里面转动的冰块，没什么耐心地说：“这是一年前就已经做下决定，国内那边都已经打点的差不多，我不去，你去吗？”
“得了，就我家现在这情况，不在我爷爷视线底下呆着，得被我爸说一年。”许开术没心没肺地笑，“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这边也约了人，你自己心里有谱就行。”
许开术这边的电话没挂多久，下一秒唐韵女士的电话就打来了，“你准备回国？”
真是一刻不让人停歇。
电话里的女士声音沉稳，带着疑惑，“虽然我不支持，但是我许诺过你不再管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秉谦嗤笑一身，了然道：“放心，不出现你那千娇百宠的小儿子面前，免得伤了他那破碎的自尊心。”
说完周秉谦没有任何犹豫地挂掉了电话。他从一开始出国，他就没打算在这待多久。只不过后来与许开术同伙创业花了些时间。
就这破地儿，谁爱呆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