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前夕。

    “火种”撒落下的余晖如同一层薄薄的金粉,温和地覆盖整个深渊。海神殿的花窗是彩色玻璃,玻璃在余晖中透着璀璨的光芒,仿佛一块块耀眼的宝石在流动着醉人的色彩。阳光透过古老的窗棂,洒落在静谧的地板上,形成了一幅美丽的光影画卷。

    此处无人,你卸下冷酷的伪装,悄悄伸出小皮鞋踩了踩地板上彩色的光晕。嘴里嘟囔着:“祁煜那个家伙怎么还不过来?”

    “怎么还不过来!”

    “不是说在神殿二楼的阳台等着吗?”

    “我好不容易求守在楼梯口的守卫才能上到二楼来的。”

    地板上,金色、橙色与深红色交织而成斑斓的图案。海水缓缓地流动,一只水母轻轻飘过。教堂内弥漫着淡淡的檀木与蜡烛燃烧时散发出的香气。

    你在心底默默想着,这个场景安逸得让人想躺在地板上睡个懒觉。

    此刻,还有许多人鱼在一楼的大厅进行虔诚的祷告,神像下的烛火飘散出阵阵青烟。不知道那些人鱼用来什么特殊的方法让那些烛火不但能在水中燃烧,气味也能顺着水流扩散到整个殿堂。

    你伏在黑檀木的楼梯扶手上,静静观望着下方正在进行祷告的人鱼们。明天就是海神祭祀了,今天来神殿祷告的人鱼格外的多,香炉里燃尽了一束又一束的香烛。

    眼看着“火种”即将落下,整个都深渊进入了黄昏,但祁煜还没有来。

    鲸落城被包裹在一片金黄的海底沙漠之中。沙丘上也有许多人鱼忙碌的身影,他们似乎在准备今晚的篝火晚会。许多人鱼从神殿取走被安蒙祝福过的的火把,再带到沙丘上点燃篝火。

    你想,这是或许是他们特殊的仪式。

    你倚靠在窗框上昏昏欲睡。脑海里回想起那天在海面上的初见,祁煜眼底里浮着水雾,他哑哑的嗓音说:“我等了你很久。”

    (啧!总不能让那个家伙一个人等太久。第一次约会迟到,就原谅他了。)

    随着时间流逝,海底沙丘在洋流的推动下变换复杂的纹理,深渊上方的火种终于落回神殿的壁龛里,利莫里亚进入漆黑无光的夜。

    你开始等得不耐烦了。

    (那个家伙怎么还不来?该不会忘了吧?)

    漆黑的深海上空轰然炸开巨大的火焰,你猛然睁开了双眼。这一刻,鲜亮的火焰映照亮了你的脸庞上。深渊上空,火光化作万点星辰撒落沙丘。

    “好美啊,海底怎么也会放烟花?”笑意染上了眉眼,你轻声感叹着。

    人鱼们也纷纷停下忙碌的步伐,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起这一变故。

    又一朵火焰在利莫里亚上方炸开,火光照亮了每一个人鱼的脸庞。

    “哇哦~好壮观的火焰,我认得那是祁煜的evol。”

    “海神是如此的强大,祂一定庇佑利莫里亚万世长存。”

    不知是谁开始哼起唱起节奏欢快的歌声,渐渐更多的人鱼加入了合唱。

    “MAIS C’EST LE PRIX A PAYER……”

    “QUAND ON AIME~”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海神即将成年,又或许是因为利莫里亚的繁盛,整个利莫里亚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不知何时哼唱演变成了所有人鱼的大合唱,磅礴的歌声穿过整个海洋,传播到了距离深渊万里之外的海面上。

    而海面上则上演着另一幅画面。天空的乌云低垂而厚重,预示着即将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汹涌的海浪拍打着悬崖,击碎几块巨石滚落海中。在海天相接的海平线上,隐隐绰绰。仿佛有许多的海上巨兽浮出了水面,迎接这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在鲸落城外,无垠的沙漠之中亮起一簇簇橙黄色的篝火。

    人鱼们围着温暖明亮的篝火聚集在一起。黄橙橙的火焰在海水中跳跃,发出“噼啪”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火光照亮了四周,也温暖了每个人鱼的心房,驱散了海底夜晚的寒意。

    你看到那个冒失的人鱼少女阿蛮也在其中。她正和其他人鱼围绕着篝火在跳舞。他们手拉着手,形成了一个大圈。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支手鼓,节奏欢快而富有感染力。紧接着,口琴、手风琴加入进来,旋律悠扬,与沙漠的宁静形成鲜明对比。

    人鱼的歌声此起彼伏,有的低沉而深情,有的高昂而欢快,它们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动人心弦的沙漠交响曲。

    还有许多人鱼幼崽穿梭在其中,他们打闹着,为这热闹的场景增添了几分纯真与欢乐。安蒙长老则坐在一旁的沙地上,往日里深陷的眉头在今天终于平展开了。他的孩子即将长大成人,他肩上的责任也能松懈许多了。

    “你会喜欢这里吗?”少年的声音干净而清透,带着一点被水汽浸透过的沙哑,无形中显得格外撩人。

    你扭过头去,终于等到了那个约你到这里来的人。

    但少年俊俏的脸上正沾满污渍显得有些狼狈和滑稽。

    “你……不喜欢吗?”

    没能等到你的答复,他又问了一遍,清润的声音里藏着一丝不被察觉的不安。

    “噗嗤!”你忍不住笑出声。

    “哈哈哈哈。”

    “?”祁煜眼里浮现一点困惑。

    “你怎么放个烟火还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了。”

    “呃……我还没说,你就猜到是我准备的了?”人鱼少年害羞的扭捏着,伸手摸了摸后勃颈,脸颊上泛起了可爱的淡粉色。

    “把脸放过来。”

    你朝他朝了朝手,他不解的将自己毛茸茸的头颅搁在你手掌心里。

    你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替他抹去脸上的污渍。他却侧过脸颊迅速躲开了你的手。

    他的神情有些倨傲,沙沙哑哑的声音轻哼了一声。

    “哼。”

    “我辛辛苦苦为某人准备烟火,可她呢?她竟然一见面就笑话我。”气鼓鼓的脸颊再配上微微撅起的嘴唇,竟然透着一丝可爱。

    你眨了眨漂亮的黑眸,表情显得有些无辜。

    (真搞懂他怎么又生气了。)

    (真是孙悟空的脸……说变就变。)

    “没有笑话你,我只是一看见你就想起了很高兴的事情。”

    “是吗?”

    他抱起手臂,目光审视着你这句话的可信程度。

    “这还差不多。”

    “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头顶响起低低的声音,一尾蓝色的小鱼悄悄滑入你的手掌。

    你瞬间睁开眼眸,惊奇的看着掌心的小鱼,再抬头看看祁煜。

    “好神奇!”

    “这是你变的?”

    “嗯哼。”他傲娇的点点头。

    沙沙哑哑的嗓音:“是用我的鳞片变的。”

    你将小鱼放回他的手掌,拉起少年的手臂开始在他身上翻找。

    “你在干什么?”

    “别找了,不会秃!”人鱼少年忿忿不平道。

    你踮起脚尖,终于在祁煜的颈侧找到了,因为缺少了一块鳞片而裸露出来的柔软皮肤。你对着那块缺口,吹了吹气,又轻轻地摸了摸。

    “摘下鳞片一定会疼吧,希望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还有谢谢你,礼物我很喜欢。”

    少女温热的气息拂面而来,指腹沿着他颈间的皮肤轻轻按揉。他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仿佛有一股电流顺着脖子流向整个身体,刺激得他汗毛倒竖。

    “别……别乱摸。”他眼神微暗,声音更加沙哑了。

    少年握住你的指尖。“……还有件重要的事情,我想再问你一遍。”

    他低下头,认真的问道。“你愿意成为我的信徒吗?”

    你忽然想起了那个系统任务,于是没有回复。而是从他掌心抽出了被握住的手,指尖轻轻地戳了戳他的胸膛。

    祁煜微微愣了一下,反手握住你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沙沙哑哑的声音问道:“那把我的心给你,你要吗?”

    他漂亮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你,你们彼此靠近的瞬间,壁龛里的“火种”忽然跳动了一下。仿佛突然被惊醒了一样,不安的晃动着。

    你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走吧,下面很热闹。我们也快下去。”

    你们走出了神殿,来到城外的沙丘上。

    你们融入热闹的人鱼之中,和他们一起围着篝火唱歌舞蹈,这份热闹一直持续到深夜。热闹散去后,沙丘上只留下三三两两的人鱼还围坐在篝火旁闲聊。黄橙橙的篝火映照在你脸上,你正靠在祁煜的后背上,眯着眼眸昏昏欲睡。

    …………………………

    在遥远的海岸线上,负责巡视海域的人鱼还来不及吹响示警的笛子,就被一颗飞速射出的麻醉弹正中胸膛。他惊讶的转头看向身后的礁石滩,那里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穿着洁白燕尾服的绅士,他的脸颊上覆盖着一面银白色的面具。他轻轻地吹掉枪口上升起的一缕白烟。

    “为……为什么……”人鱼声音颤抖的问,他的话还没来得急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海水中。

    穿着白色燕尾服的绅士取出利莫里亚人用来传送消息的海螺,握在手中捏碎了。

    他的额间露出一缕银白色的发丝,在冰冷的月光下散发着冷色调的光泽。

    他轻轻地开口,低沉悦耳的声线带着一股慵懒,

    “抱歉了,谁让你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呢。”

    “有人想要吃一条大鱼,我们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吃一些小鱼也不算过分吧。”

    几个穿着白色软甲的骑士将昏迷不醒的人鱼从海里打捞起来。

    ……………………

    沙滩的另一头,血红双鹰旗在黑暗中挥动了几下,发出一点微不可闻的“沙沙”声。

    一小股穿着黑色潜水服的人类军队悄无声息地越过了利莫里亚海域的边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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