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海被污染得太严重了。

    于是我们不得不搬到世界最北的北极。

    这里被冰雪覆盖,几乎无人居住。

    冰下面是北冰洋。

    无边无际,黑暗幽深,下去之后什么都看不到。

    但这正好符合人鱼一族的生活特性。

    一个月前,一场的化学燃料泄露事件发生,人类旁边的亚特兰蒂斯海被污染,海面覆盖了一层厚厚化学燃料,氧气无法进入大海。

    生活在海下的人鱼一族有很多被污染水质毒死,还有很多没来得及跑到海面缺氧窒息而死。

    有更多的人鱼发生变异,他们会在某刻狂躁大叫,疯狂无差别攻击旁边人。

    千万只人鱼一起在海下狂叫,甚至还会跃出海面攻击人类。

    这严重干扰了人类的的生活,更可能的是他们想抓住神奇的人鱼。

    于是人类发动战争,人鱼一族被屠杀殆尽,海水更蓝了,蓝的发黑。

    因为人鱼的血是蓝色的。

    当然,人鱼王子被人鱼大臣护着惊险地逃了出来。

    身为人鱼族王妃的我也在其中,但我是章鱼。

    刚到北冰洋海底时候,我感到一种本能的恐惧。

    海下真的没有多少光线,彼此离开几米就看不见对方了。

    我静静地凝视着那边丁达尔效果下的黑暗,突然害怕,下一秒黑暗里会冲出一个巨型怪物。

    海底还沉着上个高级文明的遗迹。

    这很恐怖。

    我刚在海底游了几米之后,就看到巨型的粗壮的废电缆竖立着,我往上面一看,看到了像怪般张牙舞爪的巨型发电机。

    我看到的那一刻,感觉要窒息。

    我真的讨厌在海底看到人类的痕迹,他们贪婪愚昧,又自私蛮横,但他们的科技让我畏惧。

    在海底游了一圈,我感觉到压抑不适,想要上去。

    可人鱼王子不愿意,他强行把我摁在坚硬的贝壳壁上,玩着我的触手,撒娇道:“你别走,好吗?”

    我看着比我还高的人鱼像个小海豹一样可爱撒娇我就受不了,但我不能答应他,所以我故作冷淡道:“不行,这里太压抑了我受不了,想上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他看着我,手渐渐上滑,“可我不想让你走。”

    我呼吸逐渐急促,伸手阻止他,“不行,你放手。”

    “可以。”他的呼吸也逐渐急促,在我耳边沙哑,“别走好不好?老婆。”

    又在撒娇!

    我咬牙,抵抗忍不住松了一点,他感受到了,立马把他的东西挤了进来。

    他的语气很高兴,“老婆,你不走了吧?”

    同时用力地一撞。

    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太大了。

    等我缓过来时候,怒气直冲头顶,我一下就推开他。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章鱼不能太压抑,一旦太压抑会控制不住自噬,我刚才太不理智了。

    一瞬间,我看到他了那双莹蓝色的眼低变红。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我很震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啊!

    可是他很委屈地看着我,“你愿意当我的王妃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王妃这个身份能帮你活下来。”

    他的话很有冲击力,我满脸问号,“我根本就没——”话说一半,我突然停住。

    啊,我想起来了,我以前确实想过要离开他。

    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章鱼形状复杂,通常独行不群居。我一出生我的父母就不见了踪影。从小到大,我一人独自生活。

    在海洋无论多凶猛的生物都有自己的弱点和天敌,我经常被巨鲨、巨鲸等一切巨型鱼类捕杀。为了生存,我练就了极快的逃跑速度。

    有次,我正藏在珊瑚洞里等待时机捕杀一只小丑鱼,三只海鳗突然向我冲来,我立即转身就跑。

    可奇怪的是,她们瞬间就追上了我,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之后,我在一个阴森的洞穴里,看到了一个跟虎鲸个头一高的怪物,她上半身是雌性人形,下半身尽是章鱼的触手。

    她的身后有一口大锅,里面沸腾着黑紫色液体。刚才追我的那三只海鳗,静止地停在一丛发光的珊瑚树上。

    “你醒了?我的宝贝!”怪物张牙舞爪地兴奋,我的大脑被她的意识侵入,她在用水之语言与我交流。

    我没理她,努力挣脱被束缚的八只脚。

    “哈哈哈哈”怪物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别挣扎了,我的宝贝,没有用的,你还是乖乖地当我的试验品。”

    “你是谁。”

    我冷冷看着她,用水之语言。

    怪物像是被我的话激怒了,气得原地转圈,“你竟然不认识我!”

    我笑了,“你算哪根葱?”

    “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海底女巫,赫拉!”

    她冲天长啸地同时一只黑色触手扭曲着向我袭来。

    我的眼前逐渐渲染开一股黑色,我看不清四周了。

    那只触手穿透了我的脑门。

    我疼地剧烈地挣扎,八只脚被我拽断,我刚要逃,那个黑色章鱼又伸出两只触手把我抓得死紧。

    “你闹也没用,宝贝,就差你一个,我的魔法药水马上就要制成了。”

    她话说完,我被扔到那口沸腾着黑紫色液体的锅里。

    好疼,好疼,好疼,好疼......

    我现在就是一团被沉进硫酸里的海绵,明明全身剥皮疼痛,却控制不地往水底沉。

    难道我的最终归宿女巫魔法药水的一部分,我模糊地想。

    不知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意识。

    我还在水底,全身的疼痛已经消失,我可以看清水面的一切。

    什么东西?我摸到一个冰冷尖锐的东西。

    但我来不及拿起看,一只黑色的触手出现在水面,我立马闭眼,屏气凝神。

    待那只触手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我爆发一股怪力,把那个黑色章鱼给拽下来,同时把手上冰凉尖锐的东西刺入她的身体。

    原来我胡乱扫到地是一把匕首,真是天助我也。

    怪物止不住地挣扎,我努力摁住她把手上的一遍又一遍地插进她的身体里。

    “太美了!”

    “谁!”

    有意识侵入我的脑海,我一转头,看到洞口停着一个雄性怪物,他的下半身是足可以绕这个洞好几圈的蓝绿色触手。

    他看着我,眼里闪着难以置信的惊艳的光芒。

    我正要问你是谁,身下的那口锅突然爆裂,一股冲击力混着碎片袭向四周。

    这正是逃跑的好机会,我飞快地跑向洞口,没有豁然开朗,而是进入了另一个阴森逼仄的长道。

    身后追来的触手越逼越进,我回头狠狠砍了最近的的触手,看清前方被尖刺珊瑚几乎挡住的洞口,我犹豫了一秒,一咬牙穿了过去。

    那一刹那,我感到全身被刀划过,同时看向洞口,尖刺珊瑚渐渐地掩住洞口,缝隙只容小虾米通过,果然,那只触手碰到尖刺珊瑚的瞬间立马缩了回去。

    突然两道狂热急切的视线穿过缝隙,渐渐的那两道视线也无法传进来。

    他是真的急了,我听到外面传来急吼,以及撞击墙壁的声音。

    我疼地撞墙,脑海突然传来一声虚弱地“他进不来的。”

    我扭头,看到地上躺着一只人鱼,一只黑发挡住脸、全身是伤的雄性人鱼,他的下半身呈流线型的银黑色。

    “救我”

    我听见他这么哀求我。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对自己说,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跑。

    但脑海被身后的人鱼的意识入侵,他对我说,“我是人鱼族的王子,如果你能带我出去,你的要求我都能答应。”

    “好的,知道了。”我同样用我的意识回答他,同时跑得更快了。

    这个时候你是塞壬我都不会救你的。

    “我知道怎么出去,我发誓。”他似乎有些急,“而且我能帮你躲避那个章鱼。”

    我转身又游了回去。

    “你真知道怎么逃出去?”

    他捂着自己的腰间的伤口,蹙眉望着我,“'知道。”

    不得不说,人鱼的美貌能流传千古是有道理的,我一边惊叹他的美貌一边习惯性地想伸出触手拉上他,可我看到我伸出的东西时,如遭雷劈。

    怎么回事!我怎么变成人鱼了!不对!是人类!还是雌性。

    但又不完全是人类,因为我的背后还长着四只触手,其他触手......是变成我的四肢了吧?

    那我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的脑中突然闪过那个沸腾着黑紫色液体的锅。

    大概是我僵在那里太久了,人鱼意识侵入我的脑海,“怎么了?”

    “额……没事。”我环顾四周,看到一丛宽大的海藻,我走上前去,撕掉两大截,分别围着自己胸和胯部。

    我伸出背后两只触手缠着他的腰把他拉到我的身边,又把他一只胳膊扛在我的肩膀上。

    “怎么出去?”

    我扭头问他,看到他颤抖的浅色睫毛,闻到了一股奇特又潮湿的香气。

    “往前走,走到尽头,再左拐。”

    “你敢骗我,我就杀了你。”

    我冷漠地威胁他,可他竟然笑了,我顿时一愣。

    “我怎么敢骗你?我还靠你带我出去。”

    “那你最好记住你的话。”

    我抛下这句话就照他说的做,可是这仅仅是个开始,他一直让我转弯,不是左拐就是右拐,我一直以为他是在躲那个章鱼。

    我觉察出不对劲的时候是当我们再次经过一个眼熟的长道,果然那个地方有我做的记号,这时他再次让我左拐,我二话不说,伸出触手掐着他的脖子把他怼在墙壁上。

    “你在耍我,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出去。”

    “我没有,我们马上就要出去了,你这是准备要跟成功擦肩而过吗?”

    他呼吸不畅,长睫毛被泪珠氤湿,泪珠快速在眼角结成珍珠,他又毫不反抗,就像个花瓶,精致但脆弱易碎。

    但我素来铁石心肠,甚至加重了力气。

    “那这里为什么会有我做的记号,我们怎么又回到已经走过的长道?”

    他顺着我的触手看过去,看到了我画的波浪形记号。

    “你老实交代,否则。”

    我又加重了力气,他被掐得涨红了脸。

    “我——说——”

    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我放松,冷眼看他咳嗽,他那个样子真是,啧,比杨丝花还柔弱。(注)

    他声音沙哑,“我其实不知道路。”

    还没等我发怒,他就接着说,“但我能感应到那个方向是亚特兰蒂斯圣城。”

    “所以你刚才是在试那条路才能回去?”

    “没错,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亚特兰蒂斯圣城离我们非常近了。”

    “有多近?”

    我盯着他慢慢靠近。

    “我已经找到了路,再拐两次,我们就到了。”

    他很镇定地解释。

    “是吗?”

    话音刚落,我把手上的匕首钉在他的耳旁。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没带我出去”我把匕首向他的喉咙靠近,匕首在洞壁上划出刺啦的声音,“这把匕首将划破你的喉咙。”

    “我如果骗你”他长着一层透明蹼的手一下子抓到了我的手,冰凉入骨,我惊了一下想挣脱,他的手如铁钳,我没能挣脱,“我如果骗你,我会把这把匕首亲手划破自己的喉咙的。”

    我的匕首被他强硬地摁进了他的喉咙,瞬间点点血红氤出。

    我看着他那双被痛苦纠结在一起的眉,心脏猛地一跳,我爆发一股巨力一下子推开了他。

    我把他肩膀上的已经结痂的伤口碰出了血,他难受扶着自己的伤口。

    我起伏的胸膛逐渐平静,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道,活该。

    “最后一次。”

    我抛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身后的触手缠着他。

    他慢慢游到了我的身边,企图跟我搭话,我不再理他,只是沉默地照他所说地走,然后他的手开始触碰我的触手。

    “你如果敢碰我的触手,我立马就砍掉你的双蹼。”

    我头也不回地说道。

    后面没有动静了。

    这次他没骗我,拐了两次,终于看到了亮光。

    我忍不住微笑回头看他,然而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

    一只蓝绿色触手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刚想说小心,却被他推出了洞外。

    瞬间洞口结满了尖刺珊瑚。

    我愣了一下,然后顾不上那珊瑚会划破我的手,努力拽着那些尖刺珊瑚。

    我分明看见,不只一个触手,穿透了他的胸膛。

    就在我快拉开一道缝隙的时候,那些珊瑚自动分开在两边,他虚弱地跌进我的怀里。

    “我没事。”

    他的声音沙哑疲倦,浑身浴血,更加浓郁的香气钻入我的鼻尖,化作一堆蝴蝶,它们掠过我的肺停留在我的心上,叮,我心里的那根冰冷的琴弦被拨动。

    “萨提洛。”我颤抖着声音,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真是有病。”

    “带我走吧。”他抱紧了我,身体却止不住下滑。

    “亚特兰蒂斯圣城就在前方不远处。”

    这是他告诉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背着他往前游了很久,他说的“不远处”根本很远!

    等我见到真正的亚特兰蒂斯圣城,第一感觉是真的宏伟,但我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亚特兰蒂斯城,我就已经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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