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善铮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他先是重重叹了声气,而后伸手擦掉女人眼角的泪珠,哑声说:“受委屈了。”

    说完,大掌一搂。

    女人严丝无缝地嵌入在男人怀抱里,紧紧地,好似世间上只剩下这对眷属。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丁梨头脑恢复理智,她推搡了下男人,闷声说:“我想回去。”

    然男人稍稍松开,改为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出体育馆,边说:“是得回去。”

    意有所指。

    丁梨脸一红,见路上还有一些人看过来,她有些不大习惯,想挣脱被桎梏的手心。哪知男人攥得更紧,十指相扣。

    *

    珑悦。

    大门关上那一霎。

    丁梨正准备说吃什么,下一秒,男人速度很快,双手一抱,她整个人像只树袋熊,牢牢挂在男人身上。

    随后,就见男人俯下身来,温热气息喷洒在脸上,檀木香味很浓很安心,让人沉沦。

    “可以吗?”

    丁梨先是一怔,很快反应过来他说些什么。当即耳垂爆红,眼里也水汪汪的,一副欺负惨了的样子。

    “现、现在是大白天。”

    闻言,男人掏出兜里的手机,也不知是摁了哪个键。

    所有的灯关了,窗帘也自动合上。

    偌大的屋子黑漆漆一片,此时此刻听觉瞬间放大。

    丁梨只觉后腰不知何时搭来一个灼热大掌,距离收紧,她下意识双手推开,咳了声,“你犯规。”

    事不过三。

    沈善铮喘着粗气,尽管有些难忍,但他还是摸了摸女人的头发,在她尖叫声中单手抱住,一步两步,坐在沙发上。

    面对面。

    沈善铮稍稍偏身,大手一探,落地灯亮起。

    丁梨下意识后退,谁知男人是真的钟爱极了这个姿势,又紧紧搂住女人。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

    身下的异物感渐渐消失,丁梨才假装咳嗽,好似没骨头的双手搭在男人肩上,开口:“你会后悔吗?”

    此话一出,原本微妙凝滞的气氛稍冷了下去。

    “后悔什么?”

    “……”听得出男人语气的不悦,丁梨换了个说法,“余灵,她是——”

    话没说完,沈善铮一手揽着她的肩,勾唇,反问:“你也看那些子虚乌有的报道?”

    “我——”

    只见男人伸出食指挡在丁梨嘴前,“嘘”了一声,幽幽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简单来说,就是家中老人偏心,大儿子及媳妇车祸身亡后抢占股权,设套转给小儿子。然因大儿子生前早已设防,私下为自家儿子铺路。

    无奈之下,老人扶持孙子上位,私下却安排种种意外。好在,孙子反其道而行,利用漏洞反将一军。

    黑暗中的一盏灯,光源覆盖面积不大,但足够把两颗心拉近,准确来说,合二为一。

    “所以,”丁梨听完,犹豫几秒后,继续说:“你那是假装失忆,就是为了瞒过沈老爷子。”

    对方点头。

    似是想到什么,丁梨埋在男人颈窝,指尖一下又一下戳着他的胸口,“听说沈老爷子入院了。你——”

    白嫩手指被男人抓住,话也被打断,“不用管。有专门医生看管。”

    语气很淡,细品却能听出有一丝复杂意味。

    大概是对他有恨,也有爱吧。

    误会澄清,丁梨深吐一口气,也没想继续窝在怀里,当即想抽身就走。然男人微微低头,额头碰额头,哑声问:“老婆,说说你。”

    “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名字的?”

    话落,丁梨猛地后退,眼神躲闪,支支吾吾道:“很早之前。”

    “有多早?”

    步步紧逼,似要今天一定要问清楚。

    沉默半刻。

    丁梨终于无奈叹了声气,重新靠回在男人颈窝,说起从少女时期的一个梦——原以为触不可及的梦。

    父母身亡,少女被工友抚养。一开始有抚恤金,少女生活还算正常,然后来养父母殴打责骂,放纵其儿子行恶,无奈之下少女逃出来。

    怕重新被人抓回困笼,她逃到山上去。

    少女原以为会命丧在此处,哪知来了个少年,像上天派来拯救她一样,什么也没问,只是很热情地递来一个雪梨。

    不能温饱,但足够解渴。

    后来,少女姻差缘错来少年学校当插班生。然少年学习好,早已毕业,本无再见之日。可有一天,少年回来了,虽已认不出她,但意外得很,他又给了她一个雪梨……

    女人声音很软,说话语速也很慢,可落在男人耳里,就好像是一把剑,无声地戳着他的心。

    “沈善铮。”

    丁梨稍稍挪了挪位置,跟男人眼神对视,她抿了抿唇:“我不喜欢雪梨,但因为是你给的,我都吃了。”

    说了又好像没说什么。

    可沈善铮他听明白了——因为是他,只能是他。

    他不太记得当年是出于什么心情递给她雪梨,可能是同情心泛滥,亦或者是随手的事,但在她眼里竟多年念念不忘。

    怪不得当初他当假装失忆,她是第一个无条件信任。

    全身心的,毫无考虑自身利益的。

    想到这儿,沈善铮只觉心脏被人打了一拳,阵阵抽痛但又似在说:恭喜,活过来了。

    万年迷雾得见天明,沈善铮笑了笑,轻轻碰了下女人的眼皮,反问:“现在呢?”

    “什么?”

    沈善铮颠了颠腿,语速很慢,“现在你喜欢吃什么?”

    回想之前的甜品,他补充道:“泡芙?”

    此话一出,丁梨才反应过来,诚实地点了点头。

    见状,男人笑意加深,一手摸着她的脸,一手拿起手机快速说了几句话。

    此时此刻,丁梨绝不会知道,一场排山倒海的劫难就此来临。

    *

    三日后。

    床头柜传来嗡嗡嗡震动声。

    黑漆漆的卧室静谧瞬间被打破,很快,床上探出一条结实手臂。紧接着,男人坐起身,直接挂断电话,转而发了条信息。

    借助窗帘缝隙透过来的一缕阳光,他微微低头,仔细打量着熟睡中的女人。

    皮肤是真的很白,摸起来手感很滑很细腻。

    此时她眉头微皱,眼皮有些肿,眼角似还有没彻底滑落的泪珠。嘴唇也微微红肿,此刻女人张着嘴巴,似有些呼吸不顺。

    沈善铮喉头一滑,强制摒除脑海浮现的那些绚烂的、娇艳的画面。

    掖好被子,他轻手轻脚进了浴室。

    热水从上往下冲刷着倦意,然后背一热,沈善铮睁开眼望着全身镜,胸口、后背、后腰红痕明显,新旧抓痕交错,不用多看就知道刚经历一场多么酣畅淋漓的决斗。

    沈善铮沉默几秒,而后浴室里传来一道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换好衣服,走出浴室,他打开床头灯,拉开抽屉,垂眸。

    里边有三管药膏,此时两管空了,另一管用了一大半。

    沈善铮眸中微动,他咽了咽口水,拿起药管重新坐在床尾沙发上。

    掀开被子一脚,入眼是两条匀称长腿。可惜,平时白嫩皮肤此时盖满了印章,密密麻麻,脚踝处还有些青紫印记。

    往上,手指掐痕愈发明显,也不知是皮肤太嫩,还是下手的人不知轻重。

    再继续往上,沈善铮呼吸一窒。

    红红的,肿肿的……

    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手下动作不停,沈善铮偏头看了眼床头处,女人嘤咛一声又沉沉睡去,心道:确实过分了。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屋内的女人终于醒了过来。

    她艰难坐起身,摁了下床头柜旁的开关。窗帘自动打开,艳阳瞬间涌了进来,丁梨下意识闭上眼,过了会才慢慢睁开。

    吃了睡,睡了吃。

    完全忘了时间。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丁梨抬头望过去,嗓子痛得不行,只好咽了咽口水,声音嘶哑说:“起来了。”

    敲门声瞬间消失,管家在外说了句:“好的太太,我先准备营养餐。”

    脚步声由近及远,慢慢听不见。

    丁梨靠坐在床头,眨了眨眼睛,而后慢慢掀开被子,往里看。

    不到两秒,她立马合上,脸颊爆红,眼底一闪而过恼怒。

    太过了。

    然罪魁祸首早已不知所踪,丁梨缓了缓,慢慢下床进了浴室。

    哗啦啦——

    凉水扑在脸上,脑子瞬间清醒过来。

    镜中,女人眼睑处有一抹不轻不淡的清灰,一看就是熬了几个大夜。至于往下,脖颈处有些淤青,她目光一顿,眉头蹙了起来。

    餐厅。

    管家把营养餐一一端到餐桌上,回想起清晨敲门时——男人正准备出门,虽然他皱着眉头,但心情好像很好,临走前还说了句“别吵醒她”,以及“做营养餐”。

    忽然。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管家闻声看过来,女人穿着严实,走得很慢。

    她一顿,立马走上前扶着女人,直至女人坐在凳上,她才谨慎开口:“太太,您不舒服?”

    后者闻言,摇了摇头。

    “好的。那把空调调高点?”

    后者还是摇摇头。

    见状,管家盯着女人微红的脸颊,终于反应过来了。她咳了一声,又走进厨房,端出一盘新鲜泡芙。

    “太太。这是少爷吩咐给您准备的。”

    丁梨指尖一顿,也没看过来,反而继续低头喝汤,嘴里还说了句“好的。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餐厅终于恢复安静。

    丁梨这才大胆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这一盘泡芙,五六个,不算多,但个个饱满,看着食欲满满。

    她伸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外皮酥脆,里边奶香十足。

    不知怎的,脑海忽然走马观灯,闪过一幅幅画面。

    沙发、落地窗、羊毛毯、飘台、卧室、浴室、落地窗、全身镜、一百六十三寸超大电视机……

    几乎所有能站能坐的地方,似都……被沾染上气味。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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