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城。
西风徐徐，原本似火的夕阳被随风而至的黑云笼罩起来，天色瞬间灰茫暗淡了下来。
如雷的马蹄声从街口传来，男人放下面碗，看了眼那头：“也不知出什么大事了。”
摊主擀着面也瞅了一眼那头，“嗐”了一声：“这不是为了抓人牲嘛！”
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抬头看向摊主：“祭月人牲不是定了？”
摊主瞥了眼男人，一顶蓑帽看不清面孔，只依稀能看出那刚毅的轮廓，不像是王都的人。
他扬扬下巴：“看身型样貌，你不是本地人吧？”
看男子不说话，他干脆拍拍手上的面粉，在男人面前坐了下来。
“这祭月人牲呐，原本是要足足百人，但因这次祭品身份不凡，所以神谕只需十人祭月，只从与温相交好的人家挑选出了十名贵女，这不是逃了几个，金鳞卫正去抓呢。”
“呵呵，你消息倒是灵通，那你可知那金鳞卫住所在何处？”
摊主一把抓起桌男人放在桌上的贝币，点了点数量，站起身不欲与他多说：“我哪知道，喏，那不就是金鳞卫，你要是有胆，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间，一队人马飞驰而过，摊主看向那威风凛凛的背影，眼神里透露着些许艳羡：“这金鳞卫可是肥差啊，你要是能去谋个一差半职的，可别忘了照顾我这小摊的生意啊。”
身后无人回应，摊主回头看去，桌边哪还有什么人影，他只当那男人果真跟了上去。
“果然有胆。”
几匹玄影抬蹄止步在城外的树林前，夜色将至，树林里已升起些缭绕的瘴气。
少年翻身下马拨开草丛探查了一番，然后走到为首的男人面前：“草丛里还有一姑娘，像是受了重伤，只是看起来不像是......”
见祝珩颔首，少年便不再多说，上前一步拨开了草丛。
古羽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身子一轻就被人抱了起来，她强撑着疼痛和晕眩想睁开眼看看眼前是谁。
一记惊雷撕破漆黑的夜空。
她只看到了一片刺着金鳞的衣摆，雨声伴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走。”
***
哭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
古羽挣扎着睁开眼，只见昏暗的地牢里，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执骨鞭，不顾刑架上女人的哭喊一次次将骨鞭抽打在女子身上，抽累了又将骨鞭浸入盐水。
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进了祭塔还想出去？简直就天方夜谭！你们都是名门出身，应当知道能去祭月是你们家族莫大的荣耀。”
说完他又拿起了盐水里的骨鞭，抖了抖肩，准备再次往刚才那女子身上抽去。
“够了，怕了就行了，死了不好交差。”
男人手一顿，立马朝着身后陪笑道：“祝大人提醒的是。”
他见祝珩脸色不悦，生怕自己哪句话触怒了这个冷面阎王，立马朝着另外的人招招手：“快把人都往祭塔那边送过去。”
祭月？祭塔？
古羽头痛欲裂，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能强忍着不适直起身子，靠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把人一个个往外押去。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太师椅上闭目的祝珩，当她的目光刚攀上祝珩冷峻的面庞时，他突然睁眼朝她看了过来，眼神仿若寒冰。
“你是什么人？”祝珩上前俯身抬了抬古羽的下巴，“身上的伤哪来的？”
古羽稳了稳气息，在大脑里不停的搜索着，可除了自己的名字外还是一片空白，她闭了闭眼：“我叫古羽。”
说完便抿唇垂目，不再看他。
祝珩等了一会，迟迟没见她再开口，他站起身：“我有心放你一马，可你却不珍惜。”
古羽再抬眼时只看到转角处那翻飞的金鳞，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里面还有一个，别落下了。”
祭塔。
屋里医女进进出出，古羽闭上眼任由她们摆布着给自己包扎。
来祭塔的路上古羽才从押送的侍卫嘴里知道，这些女人包括自己都是被当作人牲抓进来的，未来三月内，她们必须在祭塔里净身，净心，在这期间她们的待遇可比王都里的贵人们还要高。
只是三月之期一到，她们就会被烧死在月下，以求幽荧神君庇佑大虞。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古羽一人时，她才缓缓睁开，星眸里满是坚定：她想活着。
一连几天，除了来换药的医女和送饭的侍女，没人进过房间，古羽也乐得意得躺在床上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不知道是不是医女医术高超，第二天一觉醒来时古羽就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身子也利索多了，只不过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放下书，看了眼桌上的餐食，都是一些瓜果，即便是蔬菜也只是过了一遍滚水而已，她有些没胃口，但还是捻起一粒果子扔进嘴里。
该吃还是得吃，不然连逃跑都没力气。
一阵敲门声响起：“羽姑娘，要上晚课了，请您速速更衣。”
晚课？都要死了还得上课？
古羽又随便吃了两口桌上的瓜果，上前推开门含糊不清道：“走吧。”
小侍女一路只低着头引着古羽往前走，任凭古羽说什么问什么她都像是没听到似的，古羽觉得有些无趣，也就闭嘴观察起了四周。
这祭塔比她想象得大上许多，古羽在脑子里努力记下刚才走过的每一条路，全然没注意面前的小侍女已经停下了。
古羽“哎哟”一声，吃痛的捂住了鼻子，小侍女不过高到她眉眼处，所以古羽的鼻子刚好撞到了她的后脑勺，只见小侍女往前踉跄了一步。
她扶住门框稳了稳身子，才转身对古羽低声道：“羽姑娘，你若是这样毛毛躁躁，恐怕日后少不了责罚的。”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可话语间竟是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古羽尴尬的摸摸鼻子，刚想说些什么，殿内就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要开始了，还不进来？”
小侍女立马朝里欠了欠身子就退到了一边，古羽挑挑眉，抬步往里走去。
殿内没有一点烛光，只有月光透过七彩琉璃洒进殿内，披在了每个跪拜着的人身上，古羽走到了最后一排也跪了下来。
黑暗处走出了一个男人，是那晚对那些女人用刑的男人，可和那晚的凶神恶煞不同，男人毕恭毕敬的走到古羽面前：“羽姑娘，您的羽披。”
他手里是一条孔雀翎羽披，古羽看了眼殿内跪拜的人，她们都披着羽披，顺从的低垂的眉眼。
男人见古羽半天没动作，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提醒她：“羽姑娘。”
古羽披上了羽披也跟着跪了下来。
“祭月，是大虞千年来的传统。在这玉净斋里，你们的身心都将得到净化，能为大虞祈福，还能到幽荧神君面前侍奉，是你们此生之幸。”
幽荧神君？
古羽悄悄抬眸，看向了黑袍女人身后的神像，白玉雕成的神像栩栩如生的站立在殿首，眼神悲悯却又淡漠的看着看着脚下跪拜的众人。
古羽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神君真的会因为如此残忍的祭祀方式来庇佑大虞吗？
“你笑什么？”
黑袍下，那道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古羽虽然看不到那黑袍之下的眼神，但她知道那人一定在看着自己。
她低下头：“我开心能用自己的生命为大虞带来绵延的福泽。”
“很好，但，作为最好的祭品，你们要摒弃七情六欲，净身，净心。踏进玉净斋的那一刻，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你们无缘了。”
古羽摩挲着腰间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神经，开心不行，难过也不行，这是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了。
“而我就是负责给你们净身、净心的人，你们可以叫我圣姑。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是第一天，需要净身，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圣姑就隐入了黑暗里。
古羽跟着众人走出了大殿，殿门即将关上的一刻，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尊神像，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却绝对不是在这劳什子的玉净斋里。
“羽姑娘，走吧。”
古羽刻意放缓了脚步，直至与前面的人拉开了好大一截距离她才压低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脚步一顿，但还是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走去。
古羽也不急，只是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这玉净斋里多半是有什么规矩，所以那晚用刑的男人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里的所有侍女都是淡淡的，一副六根清净的样子，即便是其他姑娘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她们也只是冷淡且恭敬的提醒。
古朴黝黑的石壁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洗礼，光滑得快要能映照人影，古羽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看守的人，可祭月在整个大虞的地位堪比新王继位，既然那么重要，又怎么会没人看管？
看来得弄清楚这里面看守得位置，不然行动总是不便的，她看着小侍女的背影，眸光一闪，一个箭步冲上前勒死死扣住了她的脖子。
“说，这是哪？我怎么进来的？”
小侍女显然没想到身后的古羽会突然朝自己动手，她惊呼一声：“羽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不等古羽再开口，石壁上就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只见石壁高悬的烛台下，竟然有几团黑色的东西一点点舒展开来，几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了烛光下。
人影在空中轻轻翻滚，直逼古羽而来，而刹那间，小侍女只觉得喉头一松，古羽竟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她的脚边。
小侍女约莫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没出几步整个人也腿一软倒了下去。
那些暗卫似乎并不打算靠近她们，古羽感觉到他们只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什么动作，过了一会，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把人带回屋，把医女传来。”
古羽闭着眼躺在床榻上，听着医女进进出出，不一会她们的脚步纷纷停下了。
“圣姑，安总管。”
“都出去。”
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也吱呀一声关上了。
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古羽的手腕上，圣姑淡然的声音响起：“她就是金鳞卫多送来的那一个？”
她记得古羽，就是在殿内回话的那个姑娘。
安总管沉声道：“是，送来时便不记事，只记得自己姓名，应当是伤到了脑子。”
圣姑“哦”了一声，收回了手：“脑子里的事，谁说得准呢？有没有试过是真是假。”
安总管冷笑一声：“金鳞卫那边审过了，不会有假，再说了这锁月塔里到处是眼睛，即便是装的，她又能逃去哪里？”
“多送来一个，是什么意思？”
“姜家那个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祭月，要是撑不过，这人就顶上，要撑得过......这人就听你安排。”
古羽虽然闭着眼，但她却感受到了圣姑气息一滞，随即又淡然道：“那姜家那位，可一定得好好治治了。”
西风徐徐，原本似火的夕阳被随风而至的黑云笼罩起来，天色瞬间灰茫暗淡了下来。
如雷的马蹄声从街口传来，男人放下面碗，看了眼那头：“也不知出什么大事了。”
摊主擀着面也瞅了一眼那头，“嗐”了一声：“这不是为了抓人牲嘛！”
男人停下手上的动作，疑惑的抬头看向摊主：“祭月人牲不是定了？”
摊主瞥了眼男人，一顶蓑帽看不清面孔，只依稀能看出那刚毅的轮廓，不像是王都的人。
他扬扬下巴：“看身型样貌，你不是本地人吧？”
看男子不说话，他干脆拍拍手上的面粉，在男人面前坐了下来。
“这祭月人牲呐，原本是要足足百人，但因这次祭品身份不凡，所以神谕只需十人祭月，只从与温相交好的人家挑选出了十名贵女，这不是逃了几个，金鳞卫正去抓呢。”
“呵呵，你消息倒是灵通，那你可知那金鳞卫住所在何处？”
摊主一把抓起桌男人放在桌上的贝币，点了点数量，站起身不欲与他多说：“我哪知道，喏，那不就是金鳞卫，你要是有胆，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落间，一队人马飞驰而过，摊主看向那威风凛凛的背影，眼神里透露着些许艳羡：“这金鳞卫可是肥差啊，你要是能去谋个一差半职的，可别忘了照顾我这小摊的生意啊。”
身后无人回应，摊主回头看去，桌边哪还有什么人影，他只当那男人果真跟了上去。
“果然有胆。”
几匹玄影抬蹄止步在城外的树林前，夜色将至，树林里已升起些缭绕的瘴气。
少年翻身下马拨开草丛探查了一番，然后走到为首的男人面前：“草丛里还有一姑娘，像是受了重伤，只是看起来不像是......”
见祝珩颔首，少年便不再多说，上前一步拨开了草丛。
古羽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身子一轻就被人抱了起来，她强撑着疼痛和晕眩想睁开眼看看眼前是谁。
一记惊雷撕破漆黑的夜空。
她只看到了一片刺着金鳞的衣摆，雨声伴着一道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带走。”
***
哭声和叫骂声不绝于耳。
古羽挣扎着睁开眼，只见昏暗的地牢里，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手执骨鞭，不顾刑架上女人的哭喊一次次将骨鞭抽打在女子身上，抽累了又将骨鞭浸入盐水。
其中一个男人啐了一口：“进了祭塔还想出去？简直就天方夜谭！你们都是名门出身，应当知道能去祭月是你们家族莫大的荣耀。”
说完他又拿起了盐水里的骨鞭，抖了抖肩，准备再次往刚才那女子身上抽去。
“够了，怕了就行了，死了不好交差。”
男人手一顿，立马朝着身后陪笑道：“祝大人提醒的是。”
他见祝珩脸色不悦，生怕自己哪句话触怒了这个冷面阎王，立马朝着另外的人招招手：“快把人都往祭塔那边送过去。”
祭月？祭塔？
古羽头痛欲裂，可是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她只能强忍着不适直起身子，靠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把人一个个往外押去。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看着不远处太师椅上闭目的祝珩，当她的目光刚攀上祝珩冷峻的面庞时，他突然睁眼朝她看了过来，眼神仿若寒冰。
“你是什么人？”祝珩上前俯身抬了抬古羽的下巴，“身上的伤哪来的？”
古羽稳了稳气息，在大脑里不停的搜索着，可除了自己的名字外还是一片空白，她闭了闭眼：“我叫古羽。”
说完便抿唇垂目，不再看他。
祝珩等了一会，迟迟没见她再开口，他站起身：“我有心放你一马，可你却不珍惜。”
古羽再抬眼时只看到转角处那翻飞的金鳞，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了过来：“里面还有一个，别落下了。”
祭塔。
屋里医女进进出出，古羽闭上眼任由她们摆布着给自己包扎。
来祭塔的路上古羽才从押送的侍卫嘴里知道，这些女人包括自己都是被当作人牲抓进来的，未来三月内，她们必须在祭塔里净身，净心，在这期间她们的待遇可比王都里的贵人们还要高。
只是三月之期一到，她们就会被烧死在月下，以求幽荧神君庇佑大虞。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了古羽一人时，她才缓缓睁开，星眸里满是坚定：她想活着。
一连几天，除了来换药的医女和送饭的侍女，没人进过房间，古羽也乐得意得躺在床上翻看着书架上的书。
不知道是不是医女医术高超，第二天一觉醒来时古羽就觉得自己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这几日身子也利索多了，只不过仍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放下书，看了眼桌上的餐食，都是一些瓜果，即便是蔬菜也只是过了一遍滚水而已，她有些没胃口，但还是捻起一粒果子扔进嘴里。
该吃还是得吃，不然连逃跑都没力气。
一阵敲门声响起：“羽姑娘，要上晚课了，请您速速更衣。”
晚课？都要死了还得上课？
古羽又随便吃了两口桌上的瓜果，上前推开门含糊不清道：“走吧。”
小侍女一路只低着头引着古羽往前走，任凭古羽说什么问什么她都像是没听到似的，古羽觉得有些无趣，也就闭嘴观察起了四周。
这祭塔比她想象得大上许多，古羽在脑子里努力记下刚才走过的每一条路，全然没注意面前的小侍女已经停下了。
古羽“哎哟”一声，吃痛的捂住了鼻子，小侍女不过高到她眉眼处，所以古羽的鼻子刚好撞到了她的后脑勺，只见小侍女往前踉跄了一步。
她扶住门框稳了稳身子，才转身对古羽低声道：“羽姑娘，你若是这样毛毛躁躁，恐怕日后少不了责罚的。”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和自己一般大，可话语间竟是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古羽尴尬的摸摸鼻子，刚想说些什么，殿内就传来一个淡漠的声音：“要开始了，还不进来？”
小侍女立马朝里欠了欠身子就退到了一边，古羽挑挑眉，抬步往里走去。
殿内没有一点烛光，只有月光透过七彩琉璃洒进殿内，披在了每个跪拜着的人身上，古羽走到了最后一排也跪了下来。
黑暗处走出了一个男人，是那晚对那些女人用刑的男人，可和那晚的凶神恶煞不同，男人毕恭毕敬的走到古羽面前：“羽姑娘，您的羽披。”
他手里是一条孔雀翎羽披，古羽看了眼殿内跪拜的人，她们都披着羽披，顺从的低垂的眉眼。
男人见古羽半天没动作，倒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提醒她：“羽姑娘。”
古羽披上了羽披也跟着跪了下来。
“祭月，是大虞千年来的传统。在这玉净斋里，你们的身心都将得到净化，能为大虞祈福，还能到幽荧神君面前侍奉，是你们此生之幸。”
幽荧神君？
古羽悄悄抬眸，看向了黑袍女人身后的神像，白玉雕成的神像栩栩如生的站立在殿首，眼神悲悯却又淡漠的看着看着脚下跪拜的众人。
古羽突然觉得有些可笑，神君真的会因为如此残忍的祭祀方式来庇佑大虞吗？
“你笑什么？”
黑袍下，那道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古羽虽然看不到那黑袍之下的眼神，但她知道那人一定在看着自己。
她低下头：“我开心能用自己的生命为大虞带来绵延的福泽。”
“很好，但，作为最好的祭品，你们要摒弃七情六欲，净身，净心。踏进玉净斋的那一刻，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与你们无缘了。”
古羽摩挲着腰间刻有自己名字的玉佩，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神经，开心不行，难过也不行，这是马屁拍到马屁股上了。
“而我就是负责给你们净身、净心的人，你们可以叫我圣姑。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是第一天，需要净身，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说完圣姑就隐入了黑暗里。
古羽跟着众人走出了大殿，殿门即将关上的一刻，她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尊神像，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却绝对不是在这劳什子的玉净斋里。
“羽姑娘，走吧。”
古羽刻意放缓了脚步，直至与前面的人拉开了好大一截距离她才压低了声音：“你叫什么名字？”
小侍女脚步一顿，但还是装作没有听见继续朝前走去。
古羽也不急，只是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走。
这玉净斋里多半是有什么规矩，所以那晚用刑的男人才会像变了个人似的，这里的所有侍女都是淡淡的，一副六根清净的样子，即便是其他姑娘也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她们也只是冷淡且恭敬的提醒。
古朴黝黑的石壁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洗礼，光滑得快要能映照人影，古羽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看守的人，可祭月在整个大虞的地位堪比新王继位，既然那么重要，又怎么会没人看管？
看来得弄清楚这里面看守得位置，不然行动总是不便的，她看着小侍女的背影，眸光一闪，一个箭步冲上前勒死死扣住了她的脖子。
“说，这是哪？我怎么进来的？”
小侍女显然没想到身后的古羽会突然朝自己动手，她惊呼一声：“羽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不等古羽再开口，石壁上就传来了布料摩擦的声音，只见石壁高悬的烛台下，竟然有几团黑色的东西一点点舒展开来，几个人影逐渐出现在了烛光下。
人影在空中轻轻翻滚，直逼古羽而来，而刹那间，小侍女只觉得喉头一松，古羽竟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倒在了她的脚边。
小侍女约莫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没出几步整个人也腿一软倒了下去。
那些暗卫似乎并不打算靠近她们，古羽感觉到他们只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但却没有什么动作，过了一会，脚步声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怎么回事？把人带回屋，把医女传来。”
古羽闭着眼躺在床榻上，听着医女进进出出，不一会她们的脚步纷纷停下了。
“圣姑，安总管。”
“都出去。”
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也吱呀一声关上了。
一双冰冷的手搭在了古羽的手腕上，圣姑淡然的声音响起：“她就是金鳞卫多送来的那一个？”
她记得古羽，就是在殿内回话的那个姑娘。
安总管沉声道：“是，送来时便不记事，只记得自己姓名，应当是伤到了脑子。”
圣姑“哦”了一声，收回了手：“脑子里的事，谁说得准呢？有没有试过是真是假。”
安总管冷笑一声：“金鳞卫那边审过了，不会有假，再说了这锁月塔里到处是眼睛，即便是装的，她又能逃去哪里？”
“多送来一个，是什么意思？”
“姜家那个身体不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祭月，要是撑不过，这人就顶上，要撑得过......这人就听你安排。”
古羽虽然闭着眼，但她却感受到了圣姑气息一滞，随即又淡然道：“那姜家那位，可一定得好好治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