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庭初进凭观玉楼只用了五钱，出来却差点扒掉一层皮。
殷洄给的银两，兰庭全拿去补窟窿了，这一趟出岛，真是处处充满凶险，一不小心就会饿死。
兰庭忧愁万分，看见今竹牵来的马车，更是悲从中来。
殷洄的马车车身看似有三四人宽，从车顶到车轮，都是用的上好造材；车顶延伸出的檐角缀了兰庭没见过的宝石，一晃一响，雅音纷至；车帘薄如蝉翼却通透遮阳，像是冰蚕丝织就而成。
而今竹手中牵的马匹肌肉健壮，油光水滑的鬃毛在日光下成灿金之色，这等成色的马居然拿来拉马车，简直暴殄天物。
外面的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兰庭大见世面。
她从玉楼出来前婉拒了谢安之一同前往六合宗的建议，她不愿欠人情，至于借出去的东西，殷洄名声响亮，去了六合宗也不怕找不到他。
兰庭在玉楼门外与谢安之道别，以为分别后自己能一路顺利走到六合宗。
然而离开不到半刻，殷洄马车还未出发，她又绕了回去。
殷洄撩开纤薄的车帘，看着眼前的人扬眉。
不过半刻钟，殷洄已经将原来那件外袍褪去，换了新的丝织外衣，他许是净了脸，低垂的羽睫残留了隐隐的水汽，双目低垂，貌若华光润玉。
殷洄不言语，似笑非笑地等她开口。
兰庭仰首，目光坦荡：“去六合宗的路，是哪个方向？”
——
精致奢华的马车迎着寿丹的落瓣起程，兰庭最终还是承了人情，同今竹一道坐在马车外面。
云州乌影靡靡，道是无晴。
离岛四季碧色，冬日依旧能听见松涛，如今已至三月，云州的绿意却尚未蓬勃。
寿丹卷风拂面，兰庭有些想念离岛。
今竹手握缰绳与她闲聊：“兰姑娘……”
“叫我兰庭就好。”
今竹笑得灿烂：“那我就当多交一个好友了。”
“兰庭你出招的方式奇特，我好似没见过你这般的身法，不知师出何派？”
骑马跟在车旁的谢安之也颇为好奇，他虽没看见兰庭出招，但出招前的澎湃内力是掩盖不住的。
“君回山，云中客。”兰庭随口道。
君回山里那块刻有门派名字的石碑早已裂纹纵横，她师父赐了三个大字后便没再管过，仿佛是临时起意只为有个称呼，防止被山下岛民叫成山中的“破落户”。
山门都萧条，何况一块碑。
门派里就两个弟子，跟“破落户”也没甚区别了。
今竹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云中客的痕迹，却毫无头绪。
谢安之也表示不曾听闻。
今竹担心兰庭多想，十分努力地打了个圆场：“是我见识浅薄，不过能出你这般有实力的弟子，门派定不会羸弱，想必门中其他弟子也十分优秀。”
优秀？师音那小子？
兰庭自信地笑了笑，容颜明媚，毫无张扬之色。
“我倒是挺优秀的。”又转道，“不过门中就两个弟子，月前跑了一个，我正要去找他。”
今竹呆愣：“啊？”
兰庭：“师父外出云游六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想想也该筹谋如何篡位了。”
今竹：“……”
这些话是可以光明正大说的吗？
偌大的江湖，看来不缺一些奇特的门派。
谢安之觉得有趣，唇边荡起两个梨涡：“自成一派倒也不错。”
兰庭闻言，真认真琢磨了起来。
车轱辘悠悠地转，马车内静悄悄的，风时不时掀起车帘一角，兰庭总能嗅到淡淡的玉兰香。
她与外面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今竹趁着殷洄小憩，提了不少他的事迹。
殷洄赶路不喜欢用人力，马车是他的出行必备，因此这次浮游庄其他弟子已经到了六合宗内，他才方入云州。
殷洄坐车格外挑剔，不能太快，打扰他闭目养神，不能太慢，时间长了他坐得腿累。
兰庭点评一句：“玉做的身体，万分娇贵。”
今竹笑出声，很快又克制住了。
今竹身为浮游庄弟子，当马夫也当得乐呵，马车缓缓，傍晚的天际染上红光，几人才赶到六合宗山脚的一处山涧。
山涧越深入，周遭的雾气便越浓，兰庭将剑拢在怀里，有些犯困。
今竹握紧缰绳，放缓了马车的速度。
谢安之轻声：“小心点。”
周围静得出奇，只剩马车压痕。
兰庭双目迷瞪，耳朵一动：“藏了五人，是来寻仇的么？”
谢安之与今竹对视一眼。
“应该不是我。”谢安之道。
今竹也没有头绪。
兰庭本来睡眼惺忪，突然眼神一凛，瞬间挡在身前的剑鞘发出叮当两声，几枚暗针掉落在地。
今竹认出了那暗针。
“禁雪阁！”
禁雪阁门内弟子主修暗器，有些功夫出众的弟子会同修阔刀，有第一盛誉的方常意就是以阔刀为主。
天下人皆知，禁雪阁做人生死的买卖，所有弟子手中至少沾染了天下三分之一的人血，又称之为血阁。
谢安之皱眉：“走出山涧就是六合宗山门脚下，他们此番是何意？”
天际的红光消散，山涧逐渐陷入黑暗，雾里有人影闪过。
今竹跳下马车，声音在山涧回荡：“血阁拦我浮游庄的去路，你们是什么意思？”
雾里人声幽幽：“我们只有一问，方常意是否藏在浮游庄？”
今竹觉得荒唐：“方常意与浮游庄毫无瓜葛，你们在六合宗山下拦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当我浮游无人！”
兰庭坐得端正，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想法，她侧头问：“天下第一？”
谢安之弯身：“四年前方常意离开血阁再无消息，听闻血阁不愿放人，还在寻他的下落。”
兰庭置身事外，忽地耳边刮过劲风，车帘微扬，堪堪看见几道飞出去的残影。
雾气四面同时传出闷哼。
身后车帘掀起，殷洄从马车内出来，他睡意未消，坐在方才今竹的位置，面容冷峻。
殷洄骨节分明的长指干净利落，掌心把玩着几颗黑白棋子，想来刚才的残影就是这棋子了。
他小憩被吵醒，心情十分不美妙。
殷洄指尖摩挲过剩下的棋子，下一秒又少了几颗。
他不耐道：“谁要找方常意？”
周遭回归寂静，禁雪阁的人有些慌神，他们收到有浮游庄弟子落单前往六合的消息，才蛰伏在山涧准备威胁一问，谁知那落单之人竟是殷洄！
被棋子震伤的几位血阁弟子巡视一遭，决定铤而走险，单独抓个浮游庄的人私下询问。
他们一眼便瞧上了穿着朴素的兰庭，最为弱小，适合当人质。
禁雪阁五人使出全数暗针，如梨花细雨袭面而来，他们穿出迷雾，鬼影般来回穿梭，眨眼便近百步。
兰庭本来还在看戏，直至衣领一紧，她一惊，有人想将她拽走！
谢安之对付暗针未来得及反应，心情不好的殷洄倒是发了善心欲拉她一把，结果抓住她袖口的手刚一用力，不结实的衣袖便被扯破，掌心徒留几片碎布。
殷洄：“……”他这辈子没见过如此不经用的衣料。
兰庭有些生气，攀住抓她后衣领的手，内力澎湃而出，如冬日凛冽的寒风瞬间刮过山涧。
男子哀吟一声，手臂至腕间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动弹不得。
兰庭的剑再次出鞘，她手捏成诀。
剑身凭空刺入地面，利刃嗡鸣，剑压流水般席卷百里之地。
山风呜鸣，林木簌簌。
站在马车旁的今竹被剑压逼退半步，忽地贴上一掌。
殷洄稳住他，闪身上前。
兰庭还欲施压，鼻尖嗅到玉兰香，她一怔，手腕便被扣住。
殷洄青丝披散，看了眼地上不断哀吟的血阁弟子，提点她：“六合地界，不可杀生。”
兰庭内力收敛，其他血阁弟子有了喘息之机，急忙避出百里外。
“怎么回事，那女子是谁？”
“没见过，定是殷洄身边的新护法，莫要招惹，快撤！”
兰庭大闹一场，雾气尽散，天色彻底黑了。
“跑了。”她道。
就剩地上昏死的这个了。
今竹与谢安之迎上来。
兰庭：“他怎么处理？”
殷洄的起床气消散不少，边往回走边嫌弃：“丢在这里。”
谢安之同意：“他们是禁雪阁派来试探的，既然试探不成，也不用过多搭理。”
“那这个呢？”兰庭抬起破烂的衣袖，“虽然我长居深山，没见多少世面，但也知这样不太体面。”
今竹跟在殷洄身边两年，就没碰过这般离谱的事。
这时远处咻地抛来一个物件，兰庭顺手接住，是殷洄褪下未戴回的玛瑙戒指，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他头也不回：“拿去当了，那些破布居然还能称为衣裳？”
兰庭的眸子被夜色衬得水亮：“今竹，浮游庄都是这般财大气粗的吗？”
今竹并不奇怪：“师兄制器一件难求，有些能以千金成交。”
他最不缺钱。
兰庭：“你也制器吗，岂不是能上百金？”
今竹叹道：“不要问如此伤人的话。”
谢安之拍拍他的肩，走了。
马车再次启程时，月亮已上枝头，徒留那禁血阁弟子在山涧林中昏睡。
殷洄给的银两，兰庭全拿去补窟窿了，这一趟出岛，真是处处充满凶险，一不小心就会饿死。
兰庭忧愁万分，看见今竹牵来的马车，更是悲从中来。
殷洄的马车车身看似有三四人宽，从车顶到车轮，都是用的上好造材；车顶延伸出的檐角缀了兰庭没见过的宝石，一晃一响，雅音纷至；车帘薄如蝉翼却通透遮阳，像是冰蚕丝织就而成。
而今竹手中牵的马匹肌肉健壮，油光水滑的鬃毛在日光下成灿金之色，这等成色的马居然拿来拉马车，简直暴殄天物。
外面的世界果然无奇不有，兰庭大见世面。
她从玉楼出来前婉拒了谢安之一同前往六合宗的建议，她不愿欠人情，至于借出去的东西，殷洄名声响亮，去了六合宗也不怕找不到他。
兰庭在玉楼门外与谢安之道别，以为分别后自己能一路顺利走到六合宗。
然而离开不到半刻，殷洄马车还未出发，她又绕了回去。
殷洄撩开纤薄的车帘，看着眼前的人扬眉。
不过半刻钟，殷洄已经将原来那件外袍褪去，换了新的丝织外衣，他许是净了脸，低垂的羽睫残留了隐隐的水汽，双目低垂，貌若华光润玉。
殷洄不言语，似笑非笑地等她开口。
兰庭仰首，目光坦荡：“去六合宗的路，是哪个方向？”
——
精致奢华的马车迎着寿丹的落瓣起程，兰庭最终还是承了人情，同今竹一道坐在马车外面。
云州乌影靡靡，道是无晴。
离岛四季碧色，冬日依旧能听见松涛，如今已至三月，云州的绿意却尚未蓬勃。
寿丹卷风拂面，兰庭有些想念离岛。
今竹手握缰绳与她闲聊：“兰姑娘……”
“叫我兰庭就好。”
今竹笑得灿烂：“那我就当多交一个好友了。”
“兰庭你出招的方式奇特，我好似没见过你这般的身法，不知师出何派？”
骑马跟在车旁的谢安之也颇为好奇，他虽没看见兰庭出招，但出招前的澎湃内力是掩盖不住的。
“君回山，云中客。”兰庭随口道。
君回山里那块刻有门派名字的石碑早已裂纹纵横，她师父赐了三个大字后便没再管过，仿佛是临时起意只为有个称呼，防止被山下岛民叫成山中的“破落户”。
山门都萧条，何况一块碑。
门派里就两个弟子，跟“破落户”也没甚区别了。
今竹在脑海里搜刮了一圈云中客的痕迹，却毫无头绪。
谢安之也表示不曾听闻。
今竹担心兰庭多想，十分努力地打了个圆场：“是我见识浅薄，不过能出你这般有实力的弟子，门派定不会羸弱，想必门中其他弟子也十分优秀。”
优秀？师音那小子？
兰庭自信地笑了笑，容颜明媚，毫无张扬之色。
“我倒是挺优秀的。”又转道，“不过门中就两个弟子，月前跑了一个，我正要去找他。”
今竹呆愣：“啊？”
兰庭：“师父外出云游六年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想想也该筹谋如何篡位了。”
今竹：“……”
这些话是可以光明正大说的吗？
偌大的江湖，看来不缺一些奇特的门派。
谢安之觉得有趣，唇边荡起两个梨涡：“自成一派倒也不错。”
兰庭闻言，真认真琢磨了起来。
车轱辘悠悠地转，马车内静悄悄的，风时不时掀起车帘一角，兰庭总能嗅到淡淡的玉兰香。
她与外面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今竹趁着殷洄小憩，提了不少他的事迹。
殷洄赶路不喜欢用人力，马车是他的出行必备，因此这次浮游庄其他弟子已经到了六合宗内，他才方入云州。
殷洄坐车格外挑剔，不能太快，打扰他闭目养神，不能太慢，时间长了他坐得腿累。
兰庭点评一句：“玉做的身体，万分娇贵。”
今竹笑出声，很快又克制住了。
今竹身为浮游庄弟子，当马夫也当得乐呵，马车缓缓，傍晚的天际染上红光，几人才赶到六合宗山脚的一处山涧。
山涧越深入，周遭的雾气便越浓，兰庭将剑拢在怀里，有些犯困。
今竹握紧缰绳，放缓了马车的速度。
谢安之轻声：“小心点。”
周围静得出奇，只剩马车压痕。
兰庭双目迷瞪，耳朵一动：“藏了五人，是来寻仇的么？”
谢安之与今竹对视一眼。
“应该不是我。”谢安之道。
今竹也没有头绪。
兰庭本来睡眼惺忪，突然眼神一凛，瞬间挡在身前的剑鞘发出叮当两声，几枚暗针掉落在地。
今竹认出了那暗针。
“禁雪阁！”
禁雪阁门内弟子主修暗器，有些功夫出众的弟子会同修阔刀，有第一盛誉的方常意就是以阔刀为主。
天下人皆知，禁雪阁做人生死的买卖，所有弟子手中至少沾染了天下三分之一的人血，又称之为血阁。
谢安之皱眉：“走出山涧就是六合宗山门脚下，他们此番是何意？”
天际的红光消散，山涧逐渐陷入黑暗，雾里有人影闪过。
今竹跳下马车，声音在山涧回荡：“血阁拦我浮游庄的去路，你们是什么意思？”
雾里人声幽幽：“我们只有一问，方常意是否藏在浮游庄？”
今竹觉得荒唐：“方常意与浮游庄毫无瓜葛，你们在六合宗山下拦人，也未免太过分了，当我浮游无人！”
兰庭坐得端正，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想法，她侧头问：“天下第一？”
谢安之弯身：“四年前方常意离开血阁再无消息，听闻血阁不愿放人，还在寻他的下落。”
兰庭置身事外，忽地耳边刮过劲风，车帘微扬，堪堪看见几道飞出去的残影。
雾气四面同时传出闷哼。
身后车帘掀起，殷洄从马车内出来，他睡意未消，坐在方才今竹的位置，面容冷峻。
殷洄骨节分明的长指干净利落，掌心把玩着几颗黑白棋子，想来刚才的残影就是这棋子了。
他小憩被吵醒，心情十分不美妙。
殷洄指尖摩挲过剩下的棋子，下一秒又少了几颗。
他不耐道：“谁要找方常意？”
周遭回归寂静，禁雪阁的人有些慌神，他们收到有浮游庄弟子落单前往六合的消息，才蛰伏在山涧准备威胁一问，谁知那落单之人竟是殷洄！
被棋子震伤的几位血阁弟子巡视一遭，决定铤而走险，单独抓个浮游庄的人私下询问。
他们一眼便瞧上了穿着朴素的兰庭，最为弱小，适合当人质。
禁雪阁五人使出全数暗针，如梨花细雨袭面而来，他们穿出迷雾，鬼影般来回穿梭，眨眼便近百步。
兰庭本来还在看戏，直至衣领一紧，她一惊，有人想将她拽走！
谢安之对付暗针未来得及反应，心情不好的殷洄倒是发了善心欲拉她一把，结果抓住她袖口的手刚一用力，不结实的衣袖便被扯破，掌心徒留几片碎布。
殷洄：“……”他这辈子没见过如此不经用的衣料。
兰庭有些生气，攀住抓她后衣领的手，内力澎湃而出，如冬日凛冽的寒风瞬间刮过山涧。
男子哀吟一声，手臂至腕间都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动弹不得。
兰庭的剑再次出鞘，她手捏成诀。
剑身凭空刺入地面，利刃嗡鸣，剑压流水般席卷百里之地。
山风呜鸣，林木簌簌。
站在马车旁的今竹被剑压逼退半步，忽地贴上一掌。
殷洄稳住他，闪身上前。
兰庭还欲施压，鼻尖嗅到玉兰香，她一怔，手腕便被扣住。
殷洄青丝披散，看了眼地上不断哀吟的血阁弟子，提点她：“六合地界，不可杀生。”
兰庭内力收敛，其他血阁弟子有了喘息之机，急忙避出百里外。
“怎么回事，那女子是谁？”
“没见过，定是殷洄身边的新护法，莫要招惹，快撤！”
兰庭大闹一场，雾气尽散，天色彻底黑了。
“跑了。”她道。
就剩地上昏死的这个了。
今竹与谢安之迎上来。
兰庭：“他怎么处理？”
殷洄的起床气消散不少，边往回走边嫌弃：“丢在这里。”
谢安之同意：“他们是禁雪阁派来试探的，既然试探不成，也不用过多搭理。”
“那这个呢？”兰庭抬起破烂的衣袖，“虽然我长居深山，没见多少世面，但也知这样不太体面。”
今竹跟在殷洄身边两年，就没碰过这般离谱的事。
这时远处咻地抛来一个物件，兰庭顺手接住，是殷洄褪下未戴回的玛瑙戒指，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他头也不回：“拿去当了，那些破布居然还能称为衣裳？”
兰庭的眸子被夜色衬得水亮：“今竹，浮游庄都是这般财大气粗的吗？”
今竹并不奇怪：“师兄制器一件难求，有些能以千金成交。”
他最不缺钱。
兰庭：“你也制器吗，岂不是能上百金？”
今竹叹道：“不要问如此伤人的话。”
谢安之拍拍他的肩，走了。
马车再次启程时，月亮已上枝头，徒留那禁血阁弟子在山涧林中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