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半魔珠残留在你体内，我尽力了。”
青衣男子微带哑意的声音久久盘旋于苏落的耳畔。
还有一半魔珠……
苏落倏然猛地睁开眼，青衣男子近在咫尺深不见底如同大海般深邃的星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双眼睛也太大了些。不对，应该是这个妖邪变大了许多，她现在正躺在他的掌心上。
是因为吸收了半颗魔珠，妖力大涨显现出原形了么。苏落环顾四周，周围是一片树林，看来在她昏迷之时已经被这个青衣巨人带离了玄烛阁。
玄烛阁机关重重，设下层层封印，他却来去自如。
苏落思忖着得出一个结论：这邪魔不可小觑。
云萧端详着手心里的小红鱼，不咸不淡道：“小是小了些。”
他轻轻地将她放入旁边的炖锅里。
什么？炖锅？！
锅里滚烫的沸水让苏落打了个激灵，烫得她差点灵魂出窍。
她居然变成了一条小红鱼？！
苏落看了看锅里漂浮着的蘑菇，使出浑身解数，在锅盖还未盖上的瞬间，扑腾扑腾跳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弄得满身是土。
那锅下的柴火烧得正旺，苏落抬起头望了望，心里哀嚎：还好我动作快，否则就变水煮鱼了。
堂堂一个南沧境鲛人国帝姬，美人鱼变水煮鱼，那是多么大的笑话。
没想到如今的自己竟沦落至此。
苏落感觉到麻麻酥酥的温暖，糟糕，又被此人抓住了。
她不过是愣了会神，真是疏忽大意了。
云萧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这条小红鱼身上的泥沙，而后放入小溪流里晃了晃，那些泥沙便顺着溪流冲刷而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每次放入溪流中，这条小红鱼就一副奋力逃脱的架势，可惜始终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逆着光，长长的睫羽在清冷的眼眸投下阴影。他嘴角勾起一丝清淡薄凉的笑意：“好了，洗干净了。虽然算不上肥美多汁，但也应该算是鲜嫩可口。”
“你到底何方妖孽，使了什么妖术，把我变成这副模样？”变成小红鱼的苏落挣扎着鱼尾想要逃脱，无奈他捧着紧，只好鱼嘴一张一合，鱼眼珠瞪得十分夸张，“大胆妖孽！还妄想吃了我？还不速速放了我！”
“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你自找的。”云萧抬了抬剑眉，随即恢复淡然的神情。“若不是我吸走你体内的半颗焰羽魔珠，你早已被魔珠焚烧得连灰都不剩了。只可惜，还有半颗魔珠已经彻底与你融为一体了。”
他拎着鱼尾，在炖锅上方晃了晃，苏落差点吓晕过去。苏落扑腾了几下鱼尾巴，大叫道：“你这妖怪吃我作甚？”
云萧淡淡然说道：“你吃了我的解药。唯有吃了你，我的病才能好。”
“你是说那个焰羽魔珠是你的解药？”果然是妖魔一族，如此阴煞之物居然是解药。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了。
“嗯。”云萧垂眸，“现在你可以下锅了吧。”
下锅二字他咬字略重，吓得苏落一个激灵，翻了个鱼身，落在他手心上。
“且慢！”君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局面硬碰硬肯定行不通。苏落灵机一动，随即一本正经滔滔不绝道：“少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我于水火之中，带我逃离了玄烛阁，让我重获自由。是我嘴笨，怎可说恩人是妖孽呢，你是清风明月，是道骨仙风。救命之情，恐怕我这辈子都偿还不清。大恩人，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让我变成水煮鱼我也心甘情愿赴汤蹈火！但是！我身负重担，父王中毒生死不明，众人诬陷我，让我背负屠杀族人之名。我还不能死，我必须洗脱冤屈，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大恩人，能不能了却我的夙愿……到时，让我变成水煮鱼红烧鱼油炸鱼烤鱼悉听尊便！”
小红鱼一副“我这鱼生如此惨淡，你怎么忍心吃掉我”的表情，云萧依旧不动声色道：“你这是在与我谈条件？”
“岂敢岂敢。”苏落转了转圆溜溜的鱼眼，“我听说心怀怨气的鱼不好吃的，我担心会影响药效。我死不足惜，若是耽误了大恩人的病情，我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啊……”
云萧指骨微微发力，小红鱼凉凉的鳞片从掌心传来。这条鱼，他若是稍微用力一些，便能瞬间碾碎。
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看着鱼眼可怜巴巴的模样，云萧扶额道：
“既然你有这份感恩的心……”
“如何？”可以放她一条生路了吧？苏落洗耳恭听。
“七日为限，你若是变不回人身……”云萧声线宛若深谷里的寒泉，叮叮咚咚敲打着苏落的心，“那么，就一锅炖了你。”
苏落可怜巴巴地问道：“为何是七日？为何要变回人身？”
“我这身子只能撑七日，是你当时不听劝，偷吃了我的焰羽魔珠，你现在是我的灵药。”云萧修长的手指轻点小红鱼的脑袋，“你若是变回人身，兴许我可以找其他法子。”
这妖怪究竟得了什么病，非要焰羽魔珠才能治好吗？那可是上古妖皇九头蛇妖赐予他的，在冰海深渊里她亲眼所见，那颗魔珠血红可怖，周围浓黑煞气团团包裹着的珠子，跟解药真的一点也搭不上边。也不知是不是这妖怪想吃她随意找的借口。
苏落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来，干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吃饱肚子再找时机逃脱。
“大恩人，能成为你的灵丹妙药是我的荣幸。只是本鱼我肚肚饿了，可否寻些吃食给我？我很好养的，不挑食的……”
云萧：“……”
他自己都还没吃饱呢。
云萧变出了一个精致剔透的玉制小葫芦，放了点溪流水，将小红鱼放了进去。
葫芦虽小，却因为特殊的灵力加持，里头也是有一片小天地。
“大恩人，你别沮丧啊。”苏落在水里游来游去，很是畅快地说道：“世间之大，啥鱼都有。待我恢复人身，我定捞一大网的肥鱼给你补补。”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云萧没好气地说道。
苏落在葫芦里游啊游，嘴巴里吐了一圈又一圈的泡泡。
“大恩人，你是来自哪个仙境？”苏落歪着鱼头问道。她如今在葫芦里也能看见外面，抬起头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云萧沉默不语，继续赶路，腰间的小葫芦挂件里又传来碎语：“大恩人叫什么名字呀？”
他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身后的树叶随风簌簌飘落，树叶与树叶撞击之间发出深秋萧瑟之响，他的声音也融进这树叶声响里，夹杂着深秋凋零之感：“吾名云萧。”
“噢噢噢。云萧云萧……”苏落嘀咕着，“本小鱼儿名苏落。”
“哦。”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一路上苏落喋喋不休，云萧最多也就说一句哦就没下文了。
赶在日落之前，云萧来到人间青桑城。
他在一家小酒馆落脚，要了一碗清水，两个包子，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片。
云萧将葫芦的小红鱼倒入盛满清水的瓷碗里，拿了个包子一小片一小片地撒到碗中，小红鱼很是满足地吃着。
只不过那一大锅的水煮鱼片，令她看着十分厌恶。
特别是眼前这位青衣男子雍容雅致细嚼慢咽地吃着鱼片，苏落看着心里发怵。
七日后她若是变不回人身，估计就是这样的下场。
将鱼鳞划去，切成一片片，加入料酒，盐少许，油水下锅，煮至沸腾，末了再撒些葱姜蒜花椒增增味提提鲜，淋上热油，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水煮鱼就大功告成了。然后便是他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嚼着鱼片，吃得流连忘返。
苏落脑补了一下，吓得冷汗吟吟，一时忘了去吃面包屑。
一旁桌子的几个大汉几壶酒下肚，吃着花生米，高声阔论，七嘴八舌聊着隔壁村的八卦。
“听说钟山村前些日子每个月活人鲜祭，如花似貌妙龄女子一个个活活被送去当祭品。”
“为何要祭祀？钟山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兄你初来此地，有所不知，这钟山村几十年来都是夜晚，没有白天，村里的老人说以前都是昼夜分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变成如今这样。有人说，是因为山神消失了，不再为钟山照明。他们那里原本就是不见日光的，从前有山神千百年来一直点亮山谷，如今山神不见了。”
“哦？还有这等稀奇事。只有夜晚没有白天这如何生活？他们村里的人不搬走吗？”
“我倒是见过几个逃出去的村民，一出山门身体就突然焚烧起来，活活被烧死了。也不知道这钟山村被下了什么诅咒，世世代代只能待在山谷里，走也走不成，待在里头也只能活在黑暗里。不过如今又出现了湖底下的鱼仙，只要按时献祭，鱼仙就会照亮整个山谷，日子也可以照常过下去。”
“用少女献祭，这哪是仙君的做派，估计是山中妖怪作祟吧。”苏落小声嘀咕着。
钟山村是南沧境的管辖之地，不同的仙境对人间的各个城村都有管辖权，驱赶妖兽，护佑百姓。她作为帝姬，也有责任为钟山村解除妖怪之患。
她瞅了瞅云萧，他正向店家要了一本祖传水煮鱼的菜谱，正在研究中。
苏落顿时满脸黑线，无奈说道：“大恩人，这钟山村活人献祭着实古怪，湖底那鱼怪为非作恶，不如我们前去把他捉了下锅炖一炖，也是极美味的。”
云萧依旧看着手中的菜谱，眉眼也不曾抬一下，淡淡吐字道：“管好自己，莫要多事。”
苏落眼里闪过一道正义的光，来劲了。腹诽道：这事我管定了！
鱼尾甩了甩，碗里的水花四溅，成功地把那本店家祖传菜谱给打湿了。店家见状，拉着云萧一阵说辞。
苏落趁机一跃而起，刚好落入旁边那桌的大汉脚边的竹筐里，里面都是些野菜，刚好可以藏身。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苏落很是满意。
也不知是不是体内魔珠的缘故，她虽变成鱼，也能在空气中自由呼吸，甚至她感觉到一丝丝的灵力。
只要意念集中，她稍微一用力就能飞起来。原来这鱼长有一双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翅膀。
嘿嘿，溜了溜了。苏落藏在野菜堆里，扒开一片菜叶，偷偷瞄了一眼还围困在店家的抱怨牢骚中的云萧，邪邪一笑：哼哼，想要吃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青衣男子微带哑意的声音久久盘旋于苏落的耳畔。
还有一半魔珠……
苏落倏然猛地睁开眼，青衣男子近在咫尺深不见底如同大海般深邃的星眸，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这双眼睛也太大了些。不对，应该是这个妖邪变大了许多，她现在正躺在他的掌心上。
是因为吸收了半颗魔珠，妖力大涨显现出原形了么。苏落环顾四周，周围是一片树林，看来在她昏迷之时已经被这个青衣巨人带离了玄烛阁。
玄烛阁机关重重，设下层层封印，他却来去自如。
苏落思忖着得出一个结论：这邪魔不可小觑。
云萧端详着手心里的小红鱼，不咸不淡道：“小是小了些。”
他轻轻地将她放入旁边的炖锅里。
什么？炖锅？！
锅里滚烫的沸水让苏落打了个激灵，烫得她差点灵魂出窍。
她居然变成了一条小红鱼？！
苏落看了看锅里漂浮着的蘑菇，使出浑身解数，在锅盖还未盖上的瞬间，扑腾扑腾跳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地上，弄得满身是土。
那锅下的柴火烧得正旺，苏落抬起头望了望，心里哀嚎：还好我动作快，否则就变水煮鱼了。
堂堂一个南沧境鲛人国帝姬，美人鱼变水煮鱼，那是多么大的笑话。
没想到如今的自己竟沦落至此。
苏落感觉到麻麻酥酥的温暖，糟糕，又被此人抓住了。
她不过是愣了会神，真是疏忽大意了。
云萧用指腹轻轻摩挲着这条小红鱼身上的泥沙，而后放入小溪流里晃了晃，那些泥沙便顺着溪流冲刷而去。
如此反复了几次。每次放入溪流中，这条小红鱼就一副奋力逃脱的架势，可惜始终逃不出他的掌心。
他逆着光，长长的睫羽在清冷的眼眸投下阴影。他嘴角勾起一丝清淡薄凉的笑意：“好了，洗干净了。虽然算不上肥美多汁，但也应该算是鲜嫩可口。”
“你到底何方妖孽，使了什么妖术，把我变成这副模样？”变成小红鱼的苏落挣扎着鱼尾想要逃脱，无奈他捧着紧，只好鱼嘴一张一合，鱼眼珠瞪得十分夸张，“大胆妖孽！还妄想吃了我？还不速速放了我！”
“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都是你自找的。”云萧抬了抬剑眉，随即恢复淡然的神情。“若不是我吸走你体内的半颗焰羽魔珠，你早已被魔珠焚烧得连灰都不剩了。只可惜，还有半颗魔珠已经彻底与你融为一体了。”
他拎着鱼尾，在炖锅上方晃了晃，苏落差点吓晕过去。苏落扑腾了几下鱼尾巴，大叫道：“你这妖怪吃我作甚？”
云萧淡淡然说道：“你吃了我的解药。唯有吃了你，我的病才能好。”
“你是说那个焰羽魔珠是你的解药？”果然是妖魔一族，如此阴煞之物居然是解药。不过，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了。
“嗯。”云萧垂眸，“现在你可以下锅了吧。”
下锅二字他咬字略重，吓得苏落一个激灵，翻了个鱼身，落在他手心上。
“且慢！”君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局面硬碰硬肯定行不通。苏落灵机一动，随即一本正经滔滔不绝道：“少侠，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救我于水火之中，带我逃离了玄烛阁，让我重获自由。是我嘴笨，怎可说恩人是妖孽呢，你是清风明月，是道骨仙风。救命之情，恐怕我这辈子都偿还不清。大恩人，你要我如何我便如何。让我变成水煮鱼我也心甘情愿赴汤蹈火！但是！我身负重担，父王中毒生死不明，众人诬陷我，让我背负屠杀族人之名。我还不能死，我必须洗脱冤屈，还我自己一个清白。大恩人，能不能了却我的夙愿……到时，让我变成水煮鱼红烧鱼油炸鱼烤鱼悉听尊便！”
小红鱼一副“我这鱼生如此惨淡，你怎么忍心吃掉我”的表情，云萧依旧不动声色道：“你这是在与我谈条件？”
“岂敢岂敢。”苏落转了转圆溜溜的鱼眼，“我听说心怀怨气的鱼不好吃的，我担心会影响药效。我死不足惜，若是耽误了大恩人的病情，我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啊……”
云萧指骨微微发力，小红鱼凉凉的鳞片从掌心传来。这条鱼，他若是稍微用力一些，便能瞬间碾碎。
真是脆弱得不堪一击啊。
看着鱼眼可怜巴巴的模样，云萧扶额道：
“既然你有这份感恩的心……”
“如何？”可以放她一条生路了吧？苏落洗耳恭听。
“七日为限，你若是变不回人身……”云萧声线宛若深谷里的寒泉，叮叮咚咚敲打着苏落的心，“那么，就一锅炖了你。”
苏落可怜巴巴地问道：“为何是七日？为何要变回人身？”
“我这身子只能撑七日，是你当时不听劝，偷吃了我的焰羽魔珠，你现在是我的灵药。”云萧修长的手指轻点小红鱼的脑袋，“你若是变回人身，兴许我可以找其他法子。”
这妖怪究竟得了什么病，非要焰羽魔珠才能治好吗？那可是上古妖皇九头蛇妖赐予他的，在冰海深渊里她亲眼所见，那颗魔珠血红可怖，周围浓黑煞气团团包裹着的珠子，跟解药真的一点也搭不上边。也不知是不是这妖怪想吃她随意找的借口。
苏落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来，干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吃饱肚子再找时机逃脱。
“大恩人，能成为你的灵丹妙药是我的荣幸。只是本鱼我肚肚饿了，可否寻些吃食给我？我很好养的，不挑食的……”
云萧：“……”
他自己都还没吃饱呢。
云萧变出了一个精致剔透的玉制小葫芦，放了点溪流水，将小红鱼放了进去。
葫芦虽小，却因为特殊的灵力加持，里头也是有一片小天地。
“大恩人，你别沮丧啊。”苏落在水里游来游去，很是畅快地说道：“世间之大，啥鱼都有。待我恢复人身，我定捞一大网的肥鱼给你补补。”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云萧没好气地说道。
苏落在葫芦里游啊游，嘴巴里吐了一圈又一圈的泡泡。
“大恩人，你是来自哪个仙境？”苏落歪着鱼头问道。她如今在葫芦里也能看见外面，抬起头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
云萧沉默不语，继续赶路，腰间的小葫芦挂件里又传来碎语：“大恩人叫什么名字呀？”
他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身后的树叶随风簌簌飘落，树叶与树叶撞击之间发出深秋萧瑟之响，他的声音也融进这树叶声响里，夹杂着深秋凋零之感：“吾名云萧。”
“噢噢噢。云萧云萧……”苏落嘀咕着，“本小鱼儿名苏落。”
“哦。”
两人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一路上苏落喋喋不休，云萧最多也就说一句哦就没下文了。
赶在日落之前，云萧来到人间青桑城。
他在一家小酒馆落脚，要了一碗清水，两个包子，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水煮鱼片。
云萧将葫芦的小红鱼倒入盛满清水的瓷碗里，拿了个包子一小片一小片地撒到碗中，小红鱼很是满足地吃着。
只不过那一大锅的水煮鱼片，令她看着十分厌恶。
特别是眼前这位青衣男子雍容雅致细嚼慢咽地吃着鱼片，苏落看着心里发怵。
七日后她若是变不回人身，估计就是这样的下场。
将鱼鳞划去，切成一片片，加入料酒，盐少许，油水下锅，煮至沸腾，末了再撒些葱姜蒜花椒增增味提提鲜，淋上热油，一锅热腾腾香喷喷的水煮鱼就大功告成了。然后便是他慢条斯理一口一口嚼着鱼片，吃得流连忘返。
苏落脑补了一下，吓得冷汗吟吟，一时忘了去吃面包屑。
一旁桌子的几个大汉几壶酒下肚，吃着花生米，高声阔论，七嘴八舌聊着隔壁村的八卦。
“听说钟山村前些日子每个月活人鲜祭，如花似貌妙龄女子一个个活活被送去当祭品。”
“为何要祭祀？钟山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老兄你初来此地，有所不知，这钟山村几十年来都是夜晚，没有白天，村里的老人说以前都是昼夜分明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变成如今这样。有人说，是因为山神消失了，不再为钟山照明。他们那里原本就是不见日光的，从前有山神千百年来一直点亮山谷，如今山神不见了。”
“哦？还有这等稀奇事。只有夜晚没有白天这如何生活？他们村里的人不搬走吗？”
“我倒是见过几个逃出去的村民，一出山门身体就突然焚烧起来，活活被烧死了。也不知道这钟山村被下了什么诅咒，世世代代只能待在山谷里，走也走不成，待在里头也只能活在黑暗里。不过如今又出现了湖底下的鱼仙，只要按时献祭，鱼仙就会照亮整个山谷，日子也可以照常过下去。”
“用少女献祭，这哪是仙君的做派，估计是山中妖怪作祟吧。”苏落小声嘀咕着。
钟山村是南沧境的管辖之地，不同的仙境对人间的各个城村都有管辖权，驱赶妖兽，护佑百姓。她作为帝姬，也有责任为钟山村解除妖怪之患。
她瞅了瞅云萧，他正向店家要了一本祖传水煮鱼的菜谱，正在研究中。
苏落顿时满脸黑线，无奈说道：“大恩人，这钟山村活人献祭着实古怪，湖底那鱼怪为非作恶，不如我们前去把他捉了下锅炖一炖，也是极美味的。”
云萧依旧看着手中的菜谱，眉眼也不曾抬一下，淡淡吐字道：“管好自己，莫要多事。”
苏落眼里闪过一道正义的光，来劲了。腹诽道：这事我管定了！
鱼尾甩了甩，碗里的水花四溅，成功地把那本店家祖传菜谱给打湿了。店家见状，拉着云萧一阵说辞。
苏落趁机一跃而起，刚好落入旁边那桌的大汉脚边的竹筐里，里面都是些野菜，刚好可以藏身。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苏落很是满意。
也不知是不是体内魔珠的缘故，她虽变成鱼，也能在空气中自由呼吸，甚至她感觉到一丝丝的灵力。
只要意念集中，她稍微一用力就能飞起来。原来这鱼长有一双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翅膀。
嘿嘿，溜了溜了。苏落藏在野菜堆里，扒开一片菜叶，偷偷瞄了一眼还围困在店家的抱怨牢骚中的云萧，邪邪一笑：哼哼，想要吃我，做你的春秋大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