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拿过桌上的餐单给她，“还没吃东西吧。看下吃点什么？”
她翻着餐单，上面精美的图片也没能唤起她的食欲，直到翻过了最后一页。
“俞小姐，喝点水？”唐潇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动作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
“谢谢。”她接过水，细细抿了一口。
“芝士龙虾意面味道还不错，我刚吃过。”
“谢谢。”她再次跟唐潇道谢，然后看向吴越，“那帮我点一份意面。”
吴越按服务铃给愈意点餐。
还没吃上龙虾意面，俞意就加入到倒酒游戏中来。
他们的倒酒游戏与常规的不同，更奢侈，也更刺激。不同的酒瓶子排开摆在桌上，白的红的洋的，有年份的没年份的，上至几十万一瓶下至几千一瓶。
除了酒瓶子，还摆满了各式酒杯，果汁和糖浆，以及一应俱全的调酒工具。
规则很简单，大家轮流往杯子里倒酒，可以都倒同一瓶，也可以倒任意一瓶，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最后酒满溢出的时候，倒酒那位负责喝掉。
这一轮是一个shot的龙舌兰，到吴越的时候，龙舌兰酒的液面已经和杯口完全平齐了。他拿过银龙舌兰的酒瓶，小心翼翼地倾斜瓶口。
“嘀。”清脆的一声，一滴酒滴落杯中，没有溢出，吴越快速收回酒瓶。
其实他还留有余地，液面还没到因表面张力完全凸起的地步。按照经验，至少还能往里面再加好几滴才会溢出，甚至还能再玩上一轮。
“Sylvan, your turn.”吴越拍了拍唐潇。
“OK.”唐潇勾唇笑了笑，俞意觉得他笑起来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男狐狸。
他夹了一片柠檬片，气定神闲地将柠檬片靠上杯沿，轻轻地放下。动作很完美，全程没有停顿，现在满杯的龙舌兰与柠檬片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但也没有溢出。
“麻烦帮我递一下那瓶。”他指了指远处的一瓶酒，96度的生命之水。
旁人递过来，他接过后倒上一小瓶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看着愈意，笑着问她，“俞小姐，你喜欢甜的？咸的？还是辣的？”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黑胶唱片流淌，是一种带有微微低噪的慵懒质感。
他这话说得，这杯龙舌兰像是为愈意特意准备的，他似乎很笃定他接下来倒酒不会溢出。
“甜的，谢谢。”愈意很配合。
然后只见唐潇拿小勺子往柠檬片上撒上红糖粉，再慢慢淋上那一小瓶盖的生命之水，一阵浓烈的酒精味飘散开来。
大家安静如鸡，似乎是怕错过了酒溢出的声音。
“嗒。”随着打火机的一声，柠檬片上燃起一簇蓝色的火焰。
“Bravo！”不知道是谁欢呼了一声，继而响起来掌声。
愈意神色不变，她看了看那簇蓝色火焰，又看看唐潇。
没想到唐潇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上，愈意觉得他的眼睛也像一簇火焰，一簇黑色的火焰，越烧越烈的黑色火焰。
蓝色火焰逐渐熄灭了。因为柠檬片的阻隔，现在俞意没法再往里面倒酒了。
愈意认输，她伸出手，准备喝掉那杯龙舌兰。
“稍等下。”唐潇出声阻止，声音却并不急切。
顺着他的视线，大家的目光再次聚在那杯酒上。经过火焰的炙烤后，只见一滴融化的糖浆已经流到柠檬片的边缘，马上要滴落。
按照规则，酒溢出即为输，融化的糖浆也一样。
这个空间再次静止了。
在所有人的屏息静待下，那滴糖浆缓缓坠到边缘，再下坠，滚落在桌面，摊成一小片不规则的糖渍。
“是我输了。”唐潇笑说着。
只见他捻起柠檬片，端起杯子直接来个一口闷。
“很抱歉，只能下次再请你喝了，俞小姐。”他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俞意，用浸过酒精的低沉醇厚的嗓音说道。
“……”
愈意从他眼神中悟了，这只男狐狸是故意的，他在撩她。
俞意的龙虾意面终于送到了，方才没胃口，这下却感觉饿了。
俞意吃完意面之后，上了个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径直去了露台。
唐潇站在那，身形颀长，双手搭在吧台上，看着远处层层楼宇闪动的光，风吹动着他黑色的大衣。在他周遭似是有一堵无形的墙，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俞意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来人，他的眼睛他的嘴角浮起笑意，霎时间好似冰河融化春回大地，他周遭那堵墙消失了。
“俞小姐。”他笑着唤了她一声，等待她开口。
俞意沉默了一霎，脑海里想了几个不同的开场白。她选了其中的一个，“唐先生的烟，味道很独特。”
可是，唐潇现在并没有点烟。
他意会，她说的是昨晚。显然她知道在花园里的人就是他。
她提起昨晚无非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却不想立刻就揭开谜底，只顺着她的话，“要尝尝吗？”
“好啊。”
唐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俞意。
那是一个定制的烟盒，黑胡桃木打磨得很光滑，纹理绚丽，质地细腻。俞意拇指一动，盖子弹开，正要抽出一根烟。
“等下。”
她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脱下了大衣，走到她身后，准备给她披上。
“介意吗？”他从她身后侧过头来问到。
俞意是觉得冷的，她没穿大衣就出来了，身上是单薄的连衣裙。
她摇了摇头。
唐潇把大衣轻轻地搭上她的双肩，俞意只感觉到肩上落下一点重量，是大衣的重量。
他没有触碰到她，只是风吹动了她的发丝，蹭到他手上，让他感觉微微发痒。
他回到了她身侧。俞意看了他一眼，脱了大衣的他还是一身黑，黑色的羊绒衫和长裤。
俞意后知后觉开始感觉暖和，大衣的长度挡住了她光裸的一截小腿，隔绝了冷冽的空气，更何况衣服上还带着他的温度。
还有他衣服上的香味，温厚的橡木苔和清冷的雪松中夹着若有若无的木兰香，像是阳光穿过冬日森林的气息。
俞意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她吸了一口，尼古丁和苦咖啡的味道掩盖了冬日森林的气息。
俞意极少抽烟，只有偶尔在社交场合浅浅抽几口，看起来颇为生疏。
她把烟盒和打火机还给唐潇，他接过，也点了一支烟。
还是唐潇先开的口，“喜欢吗？”
“很独特的苦味。”她说得很温婉。
“那就是不喜欢。”他很直接。
俞意没有否认。
在俞意犹豫怎么再次开口试探之际，却听到风里传来唐潇淡淡的声音，“俞小姐昨晚心情不好？”
俞意回想她昨晚跟江承聿说的话，言辞之间，是可以听出来心情不好。所以他都听到了？她应该否认呢？还是直接让他闭上嘴当作没听到？
“没有。”俞意摇了摇头，淡淡地否认。
“那看来俞小姐很喜欢一个人出来吹冷风？就像今晚一样。”
俞意心头一动，这下，她觉得她知道答案了。
他说的是“一个人”，那他应该没有看到江承聿来过，也没有听到她和江承聿说的话。
大冷天的谁会喜欢吹冷风呢？她不喜欢吹冷风，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待着。但是她觉得说喜欢会简单一点，可以省去一些没必要的解释。
“是啊，唐先生也一样？”不然她也不会连续两晚都在外面见到他？
“嗯，喜欢。”他又勾唇笑着，点了点头。
唐潇其实也想说，不喜欢，昨晚是因为宴会太无聊，今晚则是来等她。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因为他看出来她今晚的有意试探。从一开始，她进门后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就是在找机会。
“为什么会觉得我昨晚心情不好？”
“可能是你脸上写着。”说着，唐潇视线在愈意脸上一寸一寸地巡梭，似乎在细致地审视她现在的脸上是不是也写着心情不好，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
俞意也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昨晚那样。她觉得他眼睛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有无形的引力拉扯着她往里面坠落。她率先移开视线，“哪里写着？”
“没写。”唐潇又笑了，语气轻柔，像是哄她，“很漂亮，完美无瑕。”
“……”
他好像又在撩她。
俞意想，她今晚大概应该也许是开心的。今晚的月亮是个满月，星星也更亮。
突然又一阵冷风吹过，俞意没夹着烟的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冷吗？”唐潇问。
“还好。”他的大衣很暖和，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但是冷风还是从领口、从下摆灌入。
“但是，我冷。”他冷不防地说。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看上去整个人却是舒展的，还是那般散漫自如的姿态，完全看不出来他冷。
“那我们回去？”俞意笑了，眼睫弯出漂亮的弧度。
她是真心实意地笑，他很绅士地把衣服给了她，然后又说冷。他好像总是出人意料。
况且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没必要继续试探了。
“走吧。”唐潇在烟灰缸上揿灭了烟，风很快把烟灰吹得四散。
他想要和她慢慢抽完这支烟，也想要和她聊聊她喜欢的天气她喜欢的酒，如果现在的气温不止4度，如果没有这8级的阵风。
俞意也灭了烟，准备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唐潇。
唐潇却摇了摇头，“先回去吧，外面冷。”
两人一起走回包间，倒酒游戏还在继续，气氛正热烈。
只有吴越留意到他们进来，他觉得画面有点微妙，俞意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她自己的，但是两人坦然得像是刚在门口碰到。
俞意将唐潇的衣服还给他，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包包。
吴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要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我今晚没喝酒。”那杯龙舌兰她没喝上，其他酒更没喝上。
俞意跟其他朋友也打了一下招呼，走了。
唐潇全程站在边上没有回座位，大衣还搭在手臂上，他抬手看了下腕表，10点半，其实还不算晚。
他搭了下吴越肩膀，“我也走了，还早。”然后他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走了，还早？
吴越懵了，心想：你要不要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俞意和唐潇一起回来，又前后离开，吴越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唐潇走到酒吧门口时，只见到俞意开着白色帕拉梅拉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无奈地嗤笑了一声，跑得真够快的。
愈意回到住处，看到微信有一条添加好友申请。
点开，是一个日照金山的头像。
她今天看到过，印象深刻，是唐潇。更何况昵称也是直接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她指尖悬在前往验证按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犹豫了几秒，她最后还是直接退出了页面。
她在消息列表找到吴越，给他发送：「回到了。」
随即熄屏，没有再看手机。
她翻着餐单，上面精美的图片也没能唤起她的食欲，直到翻过了最后一页。
“俞小姐，喝点水？”唐潇拿过一个干净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动作有种慢条斯理的优雅。
“谢谢。”她接过水，细细抿了一口。
“芝士龙虾意面味道还不错，我刚吃过。”
“谢谢。”她再次跟唐潇道谢，然后看向吴越，“那帮我点一份意面。”
吴越按服务铃给愈意点餐。
还没吃上龙虾意面，俞意就加入到倒酒游戏中来。
他们的倒酒游戏与常规的不同，更奢侈，也更刺激。不同的酒瓶子排开摆在桌上，白的红的洋的，有年份的没年份的，上至几十万一瓶下至几千一瓶。
除了酒瓶子，还摆满了各式酒杯，果汁和糖浆，以及一应俱全的调酒工具。
规则很简单，大家轮流往杯子里倒酒，可以都倒同一瓶，也可以倒任意一瓶，主打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最后酒满溢出的时候，倒酒那位负责喝掉。
这一轮是一个shot的龙舌兰，到吴越的时候，龙舌兰酒的液面已经和杯口完全平齐了。他拿过银龙舌兰的酒瓶，小心翼翼地倾斜瓶口。
“嘀。”清脆的一声，一滴酒滴落杯中，没有溢出，吴越快速收回酒瓶。
其实他还留有余地，液面还没到因表面张力完全凸起的地步。按照经验，至少还能往里面再加好几滴才会溢出，甚至还能再玩上一轮。
“Sylvan, your turn.”吴越拍了拍唐潇。
“OK.”唐潇勾唇笑了笑，俞意觉得他笑起来像一只不怀好意的男狐狸。
他夹了一片柠檬片，气定神闲地将柠檬片靠上杯沿，轻轻地放下。动作很完美，全程没有停顿，现在满杯的龙舌兰与柠檬片之间几乎没有空隙，但也没有溢出。
“麻烦帮我递一下那瓶。”他指了指远处的一瓶酒，96度的生命之水。
旁人递过来，他接过后倒上一小瓶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看着愈意，笑着问她，“俞小姐，你喜欢甜的？咸的？还是辣的？”
他说话的声音像是黑胶唱片流淌，是一种带有微微低噪的慵懒质感。
他这话说得，这杯龙舌兰像是为愈意特意准备的，他似乎很笃定他接下来倒酒不会溢出。
“甜的，谢谢。”愈意很配合。
然后只见唐潇拿小勺子往柠檬片上撒上红糖粉，再慢慢淋上那一小瓶盖的生命之水，一阵浓烈的酒精味飘散开来。
大家安静如鸡，似乎是怕错过了酒溢出的声音。
“嗒。”随着打火机的一声，柠檬片上燃起一簇蓝色的火焰。
“Bravo！”不知道是谁欢呼了一声，继而响起来掌声。
愈意神色不变，她看了看那簇蓝色火焰，又看看唐潇。
没想到唐潇也在看她。两人对视上，愈意觉得他的眼睛也像一簇火焰，一簇黑色的火焰，越烧越烈的黑色火焰。
蓝色火焰逐渐熄灭了。因为柠檬片的阻隔，现在俞意没法再往里面倒酒了。
愈意认输，她伸出手，准备喝掉那杯龙舌兰。
“稍等下。”唐潇出声阻止，声音却并不急切。
顺着他的视线，大家的目光再次聚在那杯酒上。经过火焰的炙烤后，只见一滴融化的糖浆已经流到柠檬片的边缘，马上要滴落。
按照规则，酒溢出即为输，融化的糖浆也一样。
这个空间再次静止了。
在所有人的屏息静待下，那滴糖浆缓缓坠到边缘，再下坠，滚落在桌面，摊成一小片不规则的糖渍。
“是我输了。”唐潇笑说着。
只见他捻起柠檬片，端起杯子直接来个一口闷。
“很抱歉，只能下次再请你喝了，俞小姐。”他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俞意，用浸过酒精的低沉醇厚的嗓音说道。
“……”
愈意从他眼神中悟了，这只男狐狸是故意的，他在撩她。
俞意的龙虾意面终于送到了，方才没胃口，这下却感觉饿了。
俞意吃完意面之后，上了个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径直去了露台。
唐潇站在那，身形颀长，双手搭在吧台上，看着远处层层楼宇闪动的光，风吹动着他黑色的大衣。在他周遭似是有一堵无形的墙，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俞意一步一步走过去。
他听到了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来人，他的眼睛他的嘴角浮起笑意，霎时间好似冰河融化春回大地，他周遭那堵墙消失了。
“俞小姐。”他笑着唤了她一声，等待她开口。
俞意沉默了一霎，脑海里想了几个不同的开场白。她选了其中的一个，“唐先生的烟，味道很独特。”
可是，唐潇现在并没有点烟。
他意会，她说的是昨晚。显然她知道在花园里的人就是他。
她提起昨晚无非是想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他却不想立刻就揭开谜底，只顺着她的话，“要尝尝吗？”
“好啊。”
唐潇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和打火机，递给俞意。
那是一个定制的烟盒，黑胡桃木打磨得很光滑，纹理绚丽，质地细腻。俞意拇指一动，盖子弹开，正要抽出一根烟。
“等下。”
她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脱下了大衣，走到她身后，准备给她披上。
“介意吗？”他从她身后侧过头来问到。
俞意是觉得冷的，她没穿大衣就出来了，身上是单薄的连衣裙。
她摇了摇头。
唐潇把大衣轻轻地搭上她的双肩，俞意只感觉到肩上落下一点重量，是大衣的重量。
他没有触碰到她，只是风吹动了她的发丝，蹭到他手上，让他感觉微微发痒。
他回到了她身侧。俞意看了他一眼，脱了大衣的他还是一身黑，黑色的羊绒衫和长裤。
俞意后知后觉开始感觉暖和，大衣的长度挡住了她光裸的一截小腿，隔绝了冷冽的空气，更何况衣服上还带着他的温度。
还有他衣服上的香味，温厚的橡木苔和清冷的雪松中夹着若有若无的木兰香，像是阳光穿过冬日森林的气息。
俞意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用打火机点燃。她吸了一口，尼古丁和苦咖啡的味道掩盖了冬日森林的气息。
俞意极少抽烟，只有偶尔在社交场合浅浅抽几口，看起来颇为生疏。
她把烟盒和打火机还给唐潇，他接过，也点了一支烟。
还是唐潇先开的口，“喜欢吗？”
“很独特的苦味。”她说得很温婉。
“那就是不喜欢。”他很直接。
俞意没有否认。
在俞意犹豫怎么再次开口试探之际，却听到风里传来唐潇淡淡的声音，“俞小姐昨晚心情不好？”
俞意回想她昨晚跟江承聿说的话，言辞之间，是可以听出来心情不好。所以他都听到了？她应该否认呢？还是直接让他闭上嘴当作没听到？
“没有。”俞意摇了摇头，淡淡地否认。
“那看来俞小姐很喜欢一个人出来吹冷风？就像今晚一样。”
俞意心头一动，这下，她觉得她知道答案了。
他说的是“一个人”，那他应该没有看到江承聿来过，也没有听到她和江承聿说的话。
大冷天的谁会喜欢吹冷风呢？她不喜欢吹冷风，她只是想要一个人待着。但是她觉得说喜欢会简单一点，可以省去一些没必要的解释。
“是啊，唐先生也一样？”不然她也不会连续两晚都在外面见到他？
“嗯，喜欢。”他又勾唇笑着，点了点头。
唐潇其实也想说，不喜欢，昨晚是因为宴会太无聊，今晚则是来等她。
他知道她会来找他，因为他看出来她今晚的有意试探。从一开始，她进门后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就是在找机会。
“为什么会觉得我昨晚心情不好？”
“可能是你脸上写着。”说着，唐潇视线在愈意脸上一寸一寸地巡梭，似乎在细致地审视她现在的脸上是不是也写着心情不好，最后落在她的眼睛上。
俞意也看着他的眼睛，就像昨晚那样。她觉得他眼睛像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有无形的引力拉扯着她往里面坠落。她率先移开视线，“哪里写着？”
“没写。”唐潇又笑了，语气轻柔，像是哄她，“很漂亮，完美无瑕。”
“……”
他好像又在撩她。
俞意想，她今晚大概应该也许是开心的。今晚的月亮是个满月，星星也更亮。
突然又一阵冷风吹过，俞意没夹着烟的手拢了拢身上的大衣。
“冷吗？”唐潇问。
“还好。”他的大衣很暖和，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但是冷风还是从领口、从下摆灌入。
“但是，我冷。”他冷不防地说。
他身上只穿着单薄的毛衣，看上去整个人却是舒展的，还是那般散漫自如的姿态，完全看不出来他冷。
“那我们回去？”俞意笑了，眼睫弯出漂亮的弧度。
她是真心实意地笑，他很绅士地把衣服给了她，然后又说冷。他好像总是出人意料。
况且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没必要继续试探了。
“走吧。”唐潇在烟灰缸上揿灭了烟，风很快把烟灰吹得四散。
他想要和她慢慢抽完这支烟，也想要和她聊聊她喜欢的天气她喜欢的酒，如果现在的气温不止4度，如果没有这8级的阵风。
俞意也灭了烟，准备把衣服脱下来还给唐潇。
唐潇却摇了摇头，“先回去吧，外面冷。”
两人一起走回包间，倒酒游戏还在继续，气氛正热烈。
只有吴越留意到他们进来，他觉得画面有点微妙，俞意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她自己的，但是两人坦然得像是刚在门口碰到。
俞意将唐潇的衣服还给他，拿起自己的衣服和包包。
吴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要回去了？我送你。”
“不用，我今晚没喝酒。”那杯龙舌兰她没喝上，其他酒更没喝上。
俞意跟其他朋友也打了一下招呼，走了。
唐潇全程站在边上没有回座位，大衣还搭在手臂上，他抬手看了下腕表，10点半，其实还不算晚。
他搭了下吴越肩膀，“我也走了，还早。”然后他也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也走了，还早？
吴越懵了，心想：你要不要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
俞意和唐潇一起回来，又前后离开，吴越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唐潇走到酒吧门口时，只见到俞意开着白色帕拉梅拉扬长而去的背影。他无奈地嗤笑了一声，跑得真够快的。
愈意回到住处，看到微信有一条添加好友申请。
点开，是一个日照金山的头像。
她今天看到过，印象深刻，是唐潇。更何况昵称也是直接表明了对方的身份。
她指尖悬在前往验证按钮上却迟迟没有按下，犹豫了几秒，她最后还是直接退出了页面。
她在消息列表找到吴越，给他发送：「回到了。」
随即熄屏，没有再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