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把胸前的练习册抱的更紧了。
极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三张还算熟悉的脸。
“大胸妹今天怎么不穿校服了啊？”
她没有回答，向左边挪动了半步，想绕开那条手臂，却发现那条手臂也跟着她往左边挪了下。
吊儿郎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嘲弄。
“别走啊，问你话怎么不说？你有没有礼貌啊？刚刚低着头怎么不走，不会是觉得自己穿了裙子很漂亮，在自我欣赏吧？”
周围传来细碎的低笑。
“行了，行了，人家难得穿那么漂亮，你别吓到人。”
“小心人家告诉老师你欺负她。”
“我还怕她告状？”被劝阻的男生却不以为意，“穿的衣服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只丑小鸭，土死了，名字跟品味一样土。”
细碎的笑声再次响起，男生好像得到了某种认同，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远看都不是个美女，胖的跟猪一样。近看就更不能看了，我怕对上她那大小眼给我吓死……谁打我？”
她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只跳动的篮球。
橙红色的篮球像跳动的火焰，弹在墙壁上再弹回来，最后在地面上又弹跳了两下，偃旗息鼓。
直到一直修长漂亮的手把它捡了起来，拍了拍灰。
“对不起啊，没扔准。”
高高瘦瘦的男生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道歉，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敷衍。
被砸到的男生胸腔里的火气就那么被压了下去，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男生道歉之后却没再注意他，看向其他人。
他双手用力，篮球就在他掌间灵巧地转了起来，像平地上刮起了一阵旋风。
“下一节自习，老班不在，打篮球去吗？”
“去。”周围的男生瞬间响应。
“那就走吧！”
本来聚集在走廊上的一群人互相喊了一声，乌泱泱地全都跟着走了。
眼前的走廊瞬间变得空荡荡，但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拿着篮球的人。
“赵昕……”
她默默念着那个前些天被男生做自我介绍时写在黑板上的名字，快步回了教室。
这次，走廊上没有人再拦着她了。
……
下午五点，学校放假，她被父亲接回家。晚上，一家五口围着饭桌吃饭。
两个双胞胎弟妹为了一只鸡腿吵架，她看着碗里的另一只鸡腿无所适从。
母亲强硬地给了弟妹一人一个巴掌，把剩下的那只鸡腿也放到了她的碗里来。
她想夹出去，却被拦住了。
“吃吧，他俩在家常吃，只有你好久才能回一次家。”韩红英看了眼最让自己省心的大女儿，问起了在学校的情况。
她咬了一口鸡腿肉，含糊答道，“挺好的。”
女儿向来乖巧，韩红英也没多想，“在学校不要只玩，你们这个年纪，好好学习最重要。知道吗？”
“本来咱们只能在镇上上学，县里中学想办重点班你才有机会被选中，有那么好的老师，遇到那么优秀的同学，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同老师和同学们学习。”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妈。”
“我当然相信我女儿，肯定能做的好。”
……
半个学期很快过去，期中考的两天更像是过眼的云烟，转瞬即逝。
周三下午的班会之前，班主任把成绩单贴在了讲台旁边。
“……这次，要重点表扬的是我们班的王红艳同学，从年级二百多名到年级五十名以内，进步非常大，是咱们班这次的进步之星。我们请王红艳同学上台领取奖状和奖品……”
她低头走上讲台，从老师手中接过东西，眼角的余光看到近处几位同学脸上的表情，有惊诧，也有无谓。
她抿了抿嘴唇，想要下台，却听到安静的教室里突然间响起掌声。
她下意识循声看去，隔着厚重的刘海，一眼就看见坐在教室角落鼓掌的人，在所有没有动作的人里突出又显眼。
“赵昕同学提醒我了，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给王红艳同学送去祝贺！”
接着，由上及下，稀稀拉拉的掌声从教室的各个方向响起。
她在掌声里沉默地走下讲台回到座位，长期抿紧的嘴角第一次微微翘起。
……
车子停在自家门口，韩红英听到声音连忙出来。
“听到声音就猜是你们回来了，热不热？你爸这破车空调坏了，跟个蒸笼一样。”韩红英把女儿的行李从后排取下来，“我给你准备的水喝了没？”
“喝了。”
“快进家，上午包的饺子，你最爱吃的猪肉玉米馅儿的，现给你下一碗？”
她点了点头，“谢谢妈。”
“跟你妈还客气啥？”母亲摆摆手，把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了父亲，立马去厨房忙活。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
王志刚看她站在门口不进去，想到原因就解释道，“之前忘了跟你说了，因为你不常回来，所以就把这小房间换给你弟住了，你跟你妹一起住那个大房间。”
“那个大房间采光更好，他俩国庆也要补课，不回来，还是你一个人住。你的东西之前我跟你妈都给你收起来了，在仓库里摆着，没让他们乱动。”
她跟着父亲来到自己的新房间，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后，一头倒在了床上。
王志刚看着女儿满脸疲累，也心疼。
“那你先躺会儿，等你妈做好了饭，我再叫你。”
“嗯。”
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也阻止了忍了一路的泪水。
十分钟后，父亲来敲门。
她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从床上起身，出去吃饭。
她吃着迟来的午饭，父母两人都在旁边看着她。
“放假几天？什么时候走？”
“十天，七号的车票。”
“工作怎么样？”
“还行。”
“交男朋友没？”
夹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
“要是有男朋友了可以带回家来给爸妈看看。”
“嗯，好。”
一餐饭平平淡淡地吃完，韩红英把碗筷收走，让她回房间休息。
父母走后，她躺在床上，明明眼睛都困乏地睁不开了，脑子却依旧清醒，回忆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或许她对他的喜欢就是从那个时候生根发芽的。
从他解了她的围开始，从他给到她的那第一声掌声。
甚至比起喜欢，她更感激他，感激他曾经给过的关怀和鼓励，哪怕只是无意，哪怕只出自于礼貌和教养。
从那天的掌声起，她不再满足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她开始希望被人看到，渴望站在顶端，被人仰望、赞叹和喜欢。尤其是被他看见。
她不断地为之努力，却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还会有后续。
会跟赵昕进入同一所高中是她没想到的，或者说，她没想到那么优秀的男孩会选择留在一个小县城的普通高中。
但他就是这么留下了，她又很幸运的再次跟他一个班级。
或许，这是老天爷给努力的人额外的馈赠吧！她想。
因为学校的要求，开学之前，她剪了短发，曾经遮住眉眼的长长的刘海也被理发师一剪刀剪到眉毛上方，露出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和塌鼻梁。
不习惯的暴露让她焦虑，每天低着头的时间更多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高中的女同学大都发育了，不会再有人对她异于常人的胸前指指点点。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习惯了弓背含胸。
一时的闲言碎语，压垮了她原本挺拔的脊梁。
县高中的重点班里，以前的努力好像一瞬间都清零了，她依旧是那个即使坐在教室最中央也毫不起眼的人。
与初一时不同的只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总是更加趋光。
她总是习惯性地看向他的座位，不管他在不在，好像只有看一眼才能安心，才有动力。但即使是这么细碎的小动作，时间久了，也难免被人发现。
在她又一次从窗边的座位上收回视线的时候，身边注意她许久的同桌凑了过来。
“王红艳，你是不是喜欢赵昕啊？”
她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惊慌，或许是无措，或许是紧张，也或许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地跳，听到自己用冷淡的声音反问回去。
“你说什么？”
同桌自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没在意她的冷漠。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赵昕啊？我发现你总是看他哎？”
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被发现，沉默了一瞬，强装镇定地往经常看的座位又看了一眼，勉力保持平静，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
“赵昕？没有吧？我只是想看看窗外，缓解眼疲劳。”
同桌的女生却并不相信，“你不要骗我啦，哪有看窗外还会专门回头看的？”
她瞬间语塞，却依旧解释道，“我真的只是习惯性的看窗外，跟他没有关系。那边的窗外有颗树，形状很漂亮。”
但她绞尽脑汁地解释却并没有让人相信。
“别解释了，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
女同学却语气笃定，自觉自己猜对了，她畅快地笑了起来，又有些不解，“承认喜欢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就是喜欢赵昕，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说了我没有喜欢他，我不喜欢赵昕！一丁点儿也不喜欢！”
带着心虚与怒气的声音在不算安静地教室里回荡，周围好像一瞬间安静下来。
从情绪中解脱的她看向身边，却只看到了同桌呆滞的脸。
她抬头看去，班里一半人都在看着她，而另一半人的视线，投向了她的身后。
她僵硬的转身，没敢抬头，只看到了被全班男生津津乐道羡慕许久的那双耐克球鞋。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她听到教室内外传来的切切私语，也听到同桌跟身边好友小声地抱怨。
“我就是问问她是不是喜欢班草，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还给班草听见了！”
“太尴尬了，以后我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还不喜欢别人，班草还不一定喜欢她呢！多大的脸呐！”
……
她不记得安静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自己如游魂一般的一整天。
后悔吗？
肯定是后悔的。
她不后悔自己的嘴硬，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一点也不喜欢他的话，明明是再喜欢不过的人啊！
虽然她从没敢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怎么样的发展，甚至连得到他的友谊的想法都没有过，但她也绝对没想过她或许会成为一个被他讨厌的人。
那一整个月，她都在后悔与焦虑中度过。
她想去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强忍着想要回头去看他的冲动，生怕再被别人发现她的动作，被说“看吧，我就说你喜欢他”。
她藏在心里的喜欢，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她怎么配喜欢他呢？
极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看到了三张还算熟悉的脸。
“大胸妹今天怎么不穿校服了啊？”
她没有回答，向左边挪动了半步，想绕开那条手臂，却发现那条手臂也跟着她往左边挪了下。
吊儿郎当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嘲弄。
“别走啊，问你话怎么不说？你有没有礼貌啊？刚刚低着头怎么不走，不会是觉得自己穿了裙子很漂亮，在自我欣赏吧？”
周围传来细碎的低笑。
“行了，行了，人家难得穿那么漂亮，你别吓到人。”
“小心人家告诉老师你欺负她。”
“我还怕她告状？”被劝阻的男生却不以为意，“穿的衣服再好看也不过是一只丑小鸭，土死了，名字跟品味一样土。”
细碎的笑声再次响起，男生好像得到了某种认同，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更加肆无忌惮。
“远看都不是个美女，胖的跟猪一样。近看就更不能看了，我怕对上她那大小眼给我吓死……谁打我？”
她下意识地抬头，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只跳动的篮球。
橙红色的篮球像跳动的火焰，弹在墙壁上再弹回来，最后在地面上又弹跳了两下，偃旗息鼓。
直到一直修长漂亮的手把它捡了起来，拍了拍灰。
“对不起啊，没扔准。”
高高瘦瘦的男生直起身子，漫不经心地道歉，却丝毫不让人觉得敷衍。
被砸到的男生胸腔里的火气就那么被压了下去，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男生道歉之后却没再注意他，看向其他人。
他双手用力，篮球就在他掌间灵巧地转了起来，像平地上刮起了一阵旋风。
“下一节自习，老班不在，打篮球去吗？”
“去。”周围的男生瞬间响应。
“那就走吧！”
本来聚集在走廊上的一群人互相喊了一声，乌泱泱地全都跟着走了。
眼前的走廊瞬间变得空荡荡，但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个拿着篮球的人。
“赵昕……”
她默默念着那个前些天被男生做自我介绍时写在黑板上的名字，快步回了教室。
这次，走廊上没有人再拦着她了。
……
下午五点，学校放假，她被父亲接回家。晚上，一家五口围着饭桌吃饭。
两个双胞胎弟妹为了一只鸡腿吵架，她看着碗里的另一只鸡腿无所适从。
母亲强硬地给了弟妹一人一个巴掌，把剩下的那只鸡腿也放到了她的碗里来。
她想夹出去，却被拦住了。
“吃吧，他俩在家常吃，只有你好久才能回一次家。”韩红英看了眼最让自己省心的大女儿，问起了在学校的情况。
她咬了一口鸡腿肉，含糊答道，“挺好的。”
女儿向来乖巧，韩红英也没多想，“在学校不要只玩，你们这个年纪，好好学习最重要。知道吗？”
“本来咱们只能在镇上上学，县里中学想办重点班你才有机会被选中，有那么好的老师，遇到那么优秀的同学，你要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好好同老师和同学们学习。”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妈。”
“我当然相信我女儿，肯定能做的好。”
……
半个学期很快过去，期中考的两天更像是过眼的云烟，转瞬即逝。
周三下午的班会之前，班主任把成绩单贴在了讲台旁边。
“……这次，要重点表扬的是我们班的王红艳同学，从年级二百多名到年级五十名以内，进步非常大，是咱们班这次的进步之星。我们请王红艳同学上台领取奖状和奖品……”
她低头走上讲台，从老师手中接过东西，眼角的余光看到近处几位同学脸上的表情，有惊诧，也有无谓。
她抿了抿嘴唇，想要下台，却听到安静的教室里突然间响起掌声。
她下意识循声看去，隔着厚重的刘海，一眼就看见坐在教室角落鼓掌的人，在所有没有动作的人里突出又显眼。
“赵昕同学提醒我了，同学们，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给王红艳同学送去祝贺！”
接着，由上及下，稀稀拉拉的掌声从教室的各个方向响起。
她在掌声里沉默地走下讲台回到座位，长期抿紧的嘴角第一次微微翘起。
……
车子停在自家门口，韩红英听到声音连忙出来。
“听到声音就猜是你们回来了，热不热？你爸这破车空调坏了，跟个蒸笼一样。”韩红英把女儿的行李从后排取下来，“我给你准备的水喝了没？”
“喝了。”
“快进家，上午包的饺子，你最爱吃的猪肉玉米馅儿的，现给你下一碗？”
她点了点头，“谢谢妈。”
“跟你妈还客气啥？”母亲摆摆手，把手中的行李箱交给了父亲，立马去厨房忙活。
她回了自己的房间，却发现里面早就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
王志刚看她站在门口不进去，想到原因就解释道，“之前忘了跟你说了，因为你不常回来，所以就把这小房间换给你弟住了，你跟你妹一起住那个大房间。”
“那个大房间采光更好，他俩国庆也要补课，不回来，还是你一个人住。你的东西之前我跟你妈都给你收起来了，在仓库里摆着，没让他们乱动。”
她跟着父亲来到自己的新房间，把行李箱放在床边后，一头倒在了床上。
王志刚看着女儿满脸疲累，也心疼。
“那你先躺会儿，等你妈做好了饭，我再叫你。”
“嗯。”
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也阻止了忍了一路的泪水。
十分钟后，父亲来敲门。
她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从床上起身，出去吃饭。
她吃着迟来的午饭，父母两人都在旁边看着她。
“放假几天？什么时候走？”
“十天，七号的车票。”
“工作怎么样？”
“还行。”
“交男朋友没？”
夹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
“要是有男朋友了可以带回家来给爸妈看看。”
“嗯，好。”
一餐饭平平淡淡地吃完，韩红英把碗筷收走，让她回房间休息。
父母走后，她躺在床上，明明眼睛都困乏地睁不开了，脑子却依旧清醒，回忆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或许她对他的喜欢就是从那个时候生根发芽的。
从他解了她的围开始，从他给到她的那第一声掌声。
甚至比起喜欢，她更感激他，感激他曾经给过的关怀和鼓励，哪怕只是无意，哪怕只出自于礼貌和教养。
从那天的掌声起，她不再满足于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人。
她开始希望被人看到，渴望站在顶端，被人仰望、赞叹和喜欢。尤其是被他看见。
她不断地为之努力，却从来没想过两人之间还会有后续。
会跟赵昕进入同一所高中是她没想到的，或者说，她没想到那么优秀的男孩会选择留在一个小县城的普通高中。
但他就是这么留下了，她又很幸运的再次跟他一个班级。
或许，这是老天爷给努力的人额外的馈赠吧！她想。
因为学校的要求，开学之前，她剪了短发，曾经遮住眉眼的长长的刘海也被理发师一剪刀剪到眉毛上方，露出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和塌鼻梁。
不习惯的暴露让她焦虑，每天低着头的时间更多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高中的女同学大都发育了，不会再有人对她异于常人的胸前指指点点。但即使如此，她还是习惯了弓背含胸。
一时的闲言碎语，压垮了她原本挺拔的脊梁。
县高中的重点班里，以前的努力好像一瞬间都清零了，她依旧是那个即使坐在教室最中央也毫不起眼的人。
与初一时不同的只是，在黑暗中呆久了的人总是更加趋光。
她总是习惯性地看向他的座位，不管他在不在，好像只有看一眼才能安心，才有动力。但即使是这么细碎的小动作，时间久了，也难免被人发现。
在她又一次从窗边的座位上收回视线的时候，身边注意她许久的同桌凑了过来。
“王红艳，你是不是喜欢赵昕啊？”
她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表情，或许是惊慌，或许是无措，或许是紧张，也或许是什么都没有。
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怦怦地跳，听到自己用冷淡的声音反问回去。
“你说什么？”
同桌自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没在意她的冷漠。
“我说，你是不是喜欢赵昕啊？我发现你总是看他哎？”
她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会被发现，沉默了一瞬，强装镇定地往经常看的座位又看了一眼，勉力保持平静，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
“赵昕？没有吧？我只是想看看窗外，缓解眼疲劳。”
同桌的女生却并不相信，“你不要骗我啦，哪有看窗外还会专门回头看的？”
她瞬间语塞，却依旧解释道，“我真的只是习惯性的看窗外，跟他没有关系。那边的窗外有颗树，形状很漂亮。”
但她绞尽脑汁地解释却并没有让人相信。
“别解释了，承认吧，你就是喜欢他！”
女同学却语气笃定，自觉自己猜对了，她畅快地笑了起来，又有些不解，“承认喜欢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就是喜欢赵昕，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我说了我没有喜欢他，我不喜欢赵昕！一丁点儿也不喜欢！”
带着心虚与怒气的声音在不算安静地教室里回荡，周围好像一瞬间安静下来。
从情绪中解脱的她看向身边，却只看到了同桌呆滞的脸。
她抬头看去，班里一半人都在看着她，而另一半人的视线，投向了她的身后。
她僵硬的转身，没敢抬头，只看到了被全班男生津津乐道羡慕许久的那双耐克球鞋。
一时间，周围所有的声音被无限放大。
她听到教室内外传来的切切私语，也听到同桌跟身边好友小声地抱怨。
“我就是问问她是不是喜欢班草，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还给班草听见了！”
“太尴尬了，以后我再也不跟她说话了！”
“还不喜欢别人，班草还不一定喜欢她呢！多大的脸呐！”
……
她不记得安静是怎么结束的，只记得自己如游魂一般的一整天。
后悔吗？
肯定是后悔的。
她不后悔自己的嘴硬，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一点也不喜欢他的话，明明是再喜欢不过的人啊！
虽然她从没敢想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怎么样的发展，甚至连得到他的友谊的想法都没有过，但她也绝对没想过她或许会成为一个被他讨厌的人。
那一整个月，她都在后悔与焦虑中度过。
她想去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说。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强忍着想要回头去看他的冲动，生怕再被别人发现她的动作，被说“看吧，我就说你喜欢他”。
她藏在心里的喜欢，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她怎么能喜欢他呢？她怎么配喜欢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