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跟吃了枪药一般的李文昊,班里没人敢言语,大家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静得只能听到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许灿合上手中的化妆镜,随手将笔记本大小的镜子扔到一摞书的最上边,她扭过身言语轻佻地说出了一句。

    “找我男人干嘛?”

    此时的场景只有许灿敢这么插科打诨,毫无顾忌地回问他。

    李文昊明显一愣,随后大笑两声。

    “你男人?”李文昊回呛道,“人家同意了吗?”

    两人差不多属于一类人,时常混在一起,李文昊也没有因为许灿的多嘴而感到生气,反倒心升趣味儿。

    他与许灿说话的语气要好很多,丝毫没有刚才那般十足的火药味儿。

    “强扭的瓜可不甜。”

    “我不管他同意不同意,我是这么认为的。”许灿一点不在乎地说,“我就喜欢强扭的瓜,甜不甜我说的算。”

    话题被扯偏了,许灿又将话题带了回来,明知故问的说:“你还没告诉我,你找他做什么?”

    李文昊静静地看了她几秒,平时跟带毒的野花似的,现在装单纯了,但他还是顺着话说了下去,“应他妈的要求,带他回家。”

    许灿哼笑,他能有这好心,编这种理由比智障聪明不了多少。

    “他今天跟我走了。”

    “我妈说朋友间不能有矛盾。”李文昊在八班的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儿,果然对陈默很是熟悉,一眼就在班里锁定了他的位置,“正好借着他妈让我带他回家,路上好好调解一下,你看我这不是带了好几调解员嘛。”

    李文昊顺手指了指站在自己身旁的几个男生,个个脸上都写着不好惹,全靠武力调节的人员,被他称作为调解员。

    “我说了今天不能带走。”

    许灿有些下他面子,怕被伤及无辜,班里的的呼吸声都变得薄弱了。

    静等李文昊发火之际,他却意外的好脾气,表情带有一丝讨好的态度,“问题解决了,自然会把他还回来。”

    陈默在他们的交谈中,变成了被他们来回抢夺的商品,甚至没给他留任何尊严,在他们眼里这个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行吧。”许灿再三强调地说,“我不喜欢我男人破相。”

    “怎么会,真的只是缓解关系。”

    这话鬼的都不信。

    许灿的目的达到了,耸了耸肩就不再说话了,从桌兜里掏出一包未开封的零食,边吃边看戏。

    “陈默。”

    李文昊态度立马变了,声音不似刚才,对着背影喊了一声。

    “……”

    他人本就五大三粗,膀大腰肥年纪轻轻就一脸横肉,往教室门口一站,压根没给人留出位置出去,他们防止教室里的人趁机逃走,前门也被他的人挡住了。

    李文昊接连朝着八班教室里喊了几声陈默的名字,等到的是同样的回应,对方一言不发,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

    他头顶上的帽子被压得很低,手里似乎在不停地写着东西。整个人像是跟与世隔绝了,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怕李文昊再闹出乱子来,学校便一再地强调不允许不相关的人员到其他班串门,抓到扣分记大过处理,规定只是约束老实人,对李文昊这群人来说相当于废话。

    “你踏马是聋了?”

    李文昊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见对方给予的回应是忽视后,更加受不了了,便大声地咒骂了起来。

    声音贼大,楼道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引得屋内屋外的人连连回头,大多数只是看热闹,没人会插话,甚至有胆子小的被他这么一喊,心里直突突。

    知道李文昊真的生气了,许灿俨然一副看热闹的心理,脚搭在桌子上,往椅子背上一靠,嘴里的零食嚼得嘎吱嘎吱响,眼神在双方身上游走。

    “我说过,要是装死人,我就真的把你变成死人,你最好现在自己走出来。”

    陈默依旧低着头没回应他。

    此时的李文昊耐心全无,带着一帮人直接闯进了教室,进来的人多教室后边就变得拥挤不少,经过林昭的桌子旁,桌子被撞的挪了位置,上面的书本资料撒了一地。

    突兀的声音使得他们的目光如数的转到了林昭身上,不过李文昊的目标不是她,踢开挡在脚前的东西,直径走向陈默。

    与那晚小巷子里的画面一致,李文昊一把将人从座位上捞了起来,手死死地抓着陈默的校服领口,把人从座位上拽起来后,连拖带拽地将人带离了教室。

    “刚才吓死我了,我都没敢喘气,万一他们打我怎么办?”

    班里传来学生们如同劫后余生一般庆幸的声音。

    “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那个叫陈默的一点都不反抗吗?”

    “反抗有用吗?”

    “李文昊有人给他兜底,天不怕地不怕。”

    有人双手合十对天祈祷,“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别转移到我身上就行。”

    许灿表面上为陈默开脱了,但内心还是不愿意错过任何一场热闹,她叫上陈苗她们一同跟了出去。

    等人群散去后,林昭才蹲下身去捡被踩满鞋印的课本和学习资料。

    “我帮你。”

    说话的是林昭的前桌汪卉。

    林昭意外,但也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

    今天的雨一直下到放学,天色要比以往暗得早,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水花,层层水花像是撒了欢儿似的激起的越来越高。

    林昭撑着雨伞走出学校大门,站在门口左右张望许久的女人叫住她,“同学你好。”

    林昭抬起伞看向她,女人穿着一件透明雨衣,个子不算太矮,身材很苗条,连身上的雨衣都撑不起来,年龄大约三十几岁吧。

    见林昭愿意停下等她,女人很是和善的对她笑了笑,“同学你好,请问你是十九班的学生吗?”

    林昭摇头。

    “可能不是十九班的,也许换了班级。”女人喃喃自语了一句。没得到想要答复女人深情明显失落了,但笑容始终没有消失,她还是问了一句,“你认识陈默吗?”

    正在她狐疑之时,女人又开口,“我想知道小默放学走了没有,他早上出门没带雨伞,我也没他们班主任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在这等他,我看学生走得差不多了,也没见到他的身影。”

    “他走了。”林昭说道。

    “哎呀我也真是的,来的太晚了,估计小默得淋雨回家了。”女人自责着,随后对林昭说,“同学谢谢你了。”

    道完谢,女人拿着伞走了,平整的柏油马路,女人走得有些吃力,她的右脚好像有些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

    最后被掩入了大雨里。

    -

    南城的雨下得没完没了,整整下了三天之久,城市像是被雨水翻新了一般,空气中弥漫着西瓜瓤的清香。

    林昭眼睛上的伤也有所好转,碍眼的纱布被摘掉了,只不过眼周的淤青还是很明显。

    眼睛还能看到东西,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林昭的爸妈并没有把她眼睛受伤的事当成事,所以去医院复查包括拆纱布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处理的。也许成为了习惯,她也没有期望他们会给予关注。

    医生告诉她要好好养着,留下疤痕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见到林昭的街坊四邻也只是想从她口中打探消息,找一些饭口谈资罢了,并非是真心地关心她的伤势。

    ……

    汪卉手里握着水杯细细观察了一番,“林昭你的眼睛好些了。”

    听到前面传来的声音,林昭放下手中的笔,回应道:“嗯,要比之前好很多了,医生说好好养就好得快。”

    “这就对了嘛,好好听医生的话,痛痛就飞走了。”

    她像哄小孩似地哄着她。

    “哦对了,你等一会儿。”汪卉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手里的水杯放到林昭的桌子上,从桌兜里拽出她鼓囊囊的书包,拉开拉链,她低头翻找了半天,跟寻宝一样,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要找的东西,“终于找到你了。”

    “买的零食太多了,东西被埋在里面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又故作神秘地看向她。

    被她这么神秘兮兮看着,林昭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铛铛铛……”汪卉摊开手,“去疤消肿的药膏。”

    林昭挺意外的,她竟然会送给自己药膏。

    汪卉是林昭在新班新认识的同学,准确的说,是她主动要与林昭交朋友的。汪卉性格活泼,像太阳,两人之间的每一次说话,都是她主动找的话题。

    人群里汪卉挺好认的,齐刘海扎着双马尾,一双大眼睛明亮亮的,肉肉的鼻头,很是爱笑,不过她人不胖,唯独喜欢吃零食。

    “你别不好意思接。”趁着林昭没来得及拒绝,她就已经把药膏放到林昭手里了,“我哥说这个药膏好用,别人的话可以不信,但我哥的话必须信,他经验十足。”

    这话汪卉是小声地告诉她的。

    “放心,我没跟他说是给谁买的。”

    “谢谢你,汪卉。”

    没人对她好过,所以她很好意思。

    “你你你……”汪卉捂着胸脯,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竟然对我说谢谢,我们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林昭没忍住笑了笑。

    汪卉见她笑了,便跟着笑得更开心了。

    “听一班班长说,下周学校要举行篮球比赛。”汪卉不知道哪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与林昭分享起来,“下周要不要一起凑个热闹。”

    “消息,准确吗?”

    “信我的,八九不离十。”汪卉自信满满。

    这个话题没聊多久,上课铃声就响了。

    这节课是班主任王琴的课,她刚进教室就说了重新排座位的事情。

    “座位我已经安排好了,一会儿我会把座位表贴在墙上,大家利用大课间的时间把座位调好。”王琴补充道,“座位是按照成绩排的,希望同学们互相督促,争取第一个月考就把班里排名往前提一提,如果对座位不满的同学,私下可以找我。”

    “完了,换桌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你坐前后桌了。”汪卉扭过头委屈巴巴地看着林昭,带着哭调,简直影后级别的,“我与你的距离不会要隔上千里之远吧。”

    林昭安慰道:“不会的。”

    王琴拿起课本说道:“好了我们接着上节课的内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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