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抬头望向他的背影，可能当时的注意力全都在张小晴身上，都没注意到陈默已经剪了头发，之前他的头发还稍长，现如今已经变成短寸了，好像理发师的手艺并不佳，一块长一块短的，显得并不怎么美观。
不知道是她看得太过于入迷，还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与从教室出来放书的许灿撞了个正着。
一切的胡思乱想彻底烟消云散，迷迷糊糊的意识也被彻底地拽了回来。
“你没长眼睛吧？”
“对不起。”林昭连忙道歉，蹲下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
许灿被她莫名地撞了一下，心情瞬间不怎么样了，但又碍于教室里有主任在，她又不好发作，拿过林昭手里的书，瞪了一眼用肩膀撞了回去后，没再说什么了。
见许灿没有过分为难自己，林昭内心长舒了一口气，宛如劫后余生。
她此时一扭头正巧与陈默对上了眼神，他的眼睛始终都是那般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相视没几秒，林昭无措的与他错开目光交集，快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即使陈默经过坐在她旁边座位上，她始终没再抬头，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敢再看过去。
虽然是两张卷子，但题量适中，再加上与许灿撞到一块，被吓得病都好了一半，所以两套卷子做下来还算是顺手。
小测过程，胡振江真的没安排下课，只提醒了想去厕所的同学，大家的心思也都在做题上，没有几个人在乎什么时候下课，除了班里坐不住的那几个。
“主任还有多久下课啊？”后排的男生举手示意，“可以提前交卷吗？”
“不能。”胡振江指了指教室前的钟表，“自己看时间。”
前半段时间林昭在做题，后边剩下的时间，她把卷子从头到尾逐一做了检查，修改完最后一道错题后，讲台上就传来，“时间到了，考试结束了，每行最后边的同学把卷子收上来。”
胡振江拿着收好的两沓卷子叫上陈默，走出了教室，“陈默跟我去趟办公室。”
主任前脚刚走，许灿后脚就叫住了想早点离开的张小晴。
在张小晴一遍遍地求饶中，许灿还是把她带走了，那双眼睛充满了绝望，她看遍了所有人，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下课铃打响，教室里的学生渐渐走光。
“昭昭你还不走？”
汪卉早就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准备离开了，却发现林昭还在座位上，她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昭回应道：“把手里的题写完就离开。”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两人不顺路，所以没办法一起回去，汪卉只好先走。
汪卉一走，班里只剩下林昭还在自己座位上写题，顺便等人。其实如果许灿不是最后走的，林昭每天都会在教室里多待会再离开。
因为回家不一定会比学校安静，所以她一向不着急回去。
难得的清闲。
在此期间李文昊来过他们教室一次，他来的目的是找陈默，林昭被来势汹汹的几人吓了一跳，在他们的追问下，她磕磕巴巴地回应了一句。
“陈……陈默回家了。”
“这还是个结巴。”
“上次独眼，现在磕巴，毛病不少。”
李文昊边上的两个男生揶揄着打趣她，林昭并不在乎，只希望他们快走。
陈默不在，李文昊也没久留，狠狠踢了一脚门离开了。
人一走，林昭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在把最后一门作业写完，也始终没见到陈默回教室拿东西，林昭心里在想他应该已经真的回家了。
整理好桌子上的资料，她便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林昭刚出学校大门就见到了那道令人眼熟的背影，此刻她心里划过一丝喜悦。
学校两侧梧桐树腰板儿挺直，枝叶随风在空中摇曳着摆弄身姿，仿佛稍有不慎，纤细的枝条就会折掉一样。
“陈……陈默。”
林昭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许是声音太小，又或者声音被吃进了风里，前面的人好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林昭清了清嗓子，再次拔高声调，“陈默！”
这时前面的男生才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过来。
霞光裹挟，天际橙黄交接，薄光散落人间，衬在男生的身上，好像为他披上了一抹孤独。
校服外套被他草草地披在肩膀上，本应该朝气蓬勃的少年，却浑身散发出疲倦与颓败，他身上有着远超过这个年纪的成熟，但眼眸依旧是那般冷淡。
像冬日的雪花，冰冷又易碎。
见他回过神来，林昭推了推眼镜，努力的想看清，却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怕对方会等得不耐烦，林昭鼓起勇气快走几步走到他跟前，她打小性子就怯懦，内心燃起的自卑感使得她不敢一直与人目光齐平，几眼过后，她就火速低下了头。
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怎么再与他对上眼神了。
“李文昊他......他们，去……去班里找过你。”
陈默仍旧无言。
他不说话，林昭变得更加紧张了。
手指一直在用力地扣着书包带，话语也终止在了刚才的那句话上。
其实是想告诉他，他们去班里找过他，让他小心些，可这些话全部卡在嗓子里，后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也许是胆小，也许是忧虑。
人就是这样总是夹存在两个心理活动间，左右摇摆不定，内心充满了矛盾。
如果没被安排在一个座位上的话，林昭知道两人之间不会有再多的交集了，甚至多余的话都没有。
良久，陈默才轻声应了一声。
对方有了回应，林昭才敢有了下一步动作，她从校服的口袋里把东西掏了出来，“这是你的东西吗？”
手掌摊开，是一枚奖章。
此刻，陈默的眉眼间才有了松动。
奖章是开学前那日在地上捡到的，那晚空荡的街道只有两人在，她猜测是陈默的，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他。
她手里的超人奖章是陈默弟弟的宝贝，小男孩作为礼物送给了陈默，也从始至终被他带在身上，在奖章找不到的时候，陈默四处找了好久。
陈默从她手里拿过奖章。
怕他误会，林昭解释道：“是那天在地上捡的，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你。”
“嗯。”
把奖章送回去后，林昭心里踏实了不少，见他离开，林昭抿抿唇叹了口气。
陈默迈出几步，停下又折了回来，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谢谢。”
-
快到家时，夕阳西落，天色些许昏沉，宛如笼上一层薄雾，林昭快步拐进栋单元楼。
他们小区属于老小区，楼层不高，所以没有安置电梯，只能靠着两条腿爬到五楼。林昭无聊时有个习惯，每次上楼都会一层一层地数着台阶数。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楼道的灯泡早已经年久失修，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在林昭即将迈到最后一阶台阶时，她清楚地听到楼道深处传来的声响。
熟悉的声音让她的步伐开始变得缓慢，随后“吱呀”一声，她家的那扇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弟弟林旭，男孩儿见到林昭后，不耐烦的表情淡去。
“你怎么才回来？”男孩看了看她，又回身看了看身后屋内的场景，“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大抵是嫌弃屋内的争吵声太过于烦躁，林旭对林昭晚回来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事情又可以交给她解决，也就没说什么。
“我约了同学，他俩什么时候不打了你再告诉我。”男孩明眸看向林昭还没好利索的眼睛，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好像在看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绕过她就离开了。
争吵声很大，不单是吵架声，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她止步于门外，透过屋门的夹缝，里面的场景尽显眼底。
眼前景象从幼时伴随着林昭到了长大，也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魇中。
大多数里，林昭都处于恐惧之中，她惧怕激烈的吵架声，害怕那些因为劝架而砸向自己的东西。
林昭摸了摸眼周的淤青，丝丝疼痛让她十分清醒。
她最终没有迈进这扇门，内心有道声音在告诉她离开，或许是见得次数太多，拉架的次数太多，都是无用功，早就心力俱疲。他们争吵声越来越大，招来了旁观看戏的左邻右舍，看热闹的同时，有人出言说道。
“林昭你怎么还站在外边啊？”
“你爸妈在打架你没看见？”
“那是你的爸爸妈妈，你进去劝劝他们。”
“怎么做女儿的，爸妈吵架不知道劝架吗？”
……
不止他们的规劝声，还有女人的抽泣谩骂声和男人不甘示弱的吼声。
声音过于冗杂，一并砸向林昭。
然而她并没去理会，拨开人群，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加快步伐，很快声音就被抛在了身后。
出了单元楼，林昭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狭窄的楼道早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天色已暗，她真没有了去路。
林昭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这一刻，她真的一辈子隐匿在黑夜中，让别人看不见也找不见。
走着走着，她拐进了一家24小时都开放的便利店。这时店里来来往往的人还很多，林昭闷着头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
她走到货架前，精挑细选拿来一袋价格稍便宜的面包和一根火腿肠，外加一瓶水。
当她起身要去付账时，正巧与人撞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她看得太过于入迷，还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与从教室出来放书的许灿撞了个正着。
一切的胡思乱想彻底烟消云散，迷迷糊糊的意识也被彻底地拽了回来。
“你没长眼睛吧？”
“对不起。”林昭连忙道歉，蹲下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
许灿被她莫名地撞了一下，心情瞬间不怎么样了，但又碍于教室里有主任在，她又不好发作，拿过林昭手里的书，瞪了一眼用肩膀撞了回去后，没再说什么了。
见许灿没有过分为难自己，林昭内心长舒了一口气，宛如劫后余生。
她此时一扭头正巧与陈默对上了眼神，他的眼睛始终都是那般冷漠，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相视没几秒，林昭无措的与他错开目光交集，快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即使陈默经过坐在她旁边座位上，她始终没再抬头，甚至多余的眼神都没敢再看过去。
虽然是两张卷子，但题量适中，再加上与许灿撞到一块，被吓得病都好了一半，所以两套卷子做下来还算是顺手。
小测过程，胡振江真的没安排下课，只提醒了想去厕所的同学，大家的心思也都在做题上，没有几个人在乎什么时候下课，除了班里坐不住的那几个。
“主任还有多久下课啊？”后排的男生举手示意，“可以提前交卷吗？”
“不能。”胡振江指了指教室前的钟表，“自己看时间。”
前半段时间林昭在做题，后边剩下的时间，她把卷子从头到尾逐一做了检查，修改完最后一道错题后，讲台上就传来，“时间到了，考试结束了，每行最后边的同学把卷子收上来。”
胡振江拿着收好的两沓卷子叫上陈默，走出了教室，“陈默跟我去趟办公室。”
主任前脚刚走，许灿后脚就叫住了想早点离开的张小晴。
在张小晴一遍遍地求饶中，许灿还是把她带走了，那双眼睛充满了绝望，她看遍了所有人，没人愿意伸出援手。
下课铃打响，教室里的学生渐渐走光。
“昭昭你还不走？”
汪卉早就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准备离开了，却发现林昭还在座位上，她没有离开的意思。
林昭回应道：“把手里的题写完就离开。”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
两人不顺路，所以没办法一起回去，汪卉只好先走。
汪卉一走，班里只剩下林昭还在自己座位上写题，顺便等人。其实如果许灿不是最后走的，林昭每天都会在教室里多待会再离开。
因为回家不一定会比学校安静，所以她一向不着急回去。
难得的清闲。
在此期间李文昊来过他们教室一次，他来的目的是找陈默，林昭被来势汹汹的几人吓了一跳，在他们的追问下，她磕磕巴巴地回应了一句。
“陈……陈默回家了。”
“这还是个结巴。”
“上次独眼，现在磕巴，毛病不少。”
李文昊边上的两个男生揶揄着打趣她，林昭并不在乎，只希望他们快走。
陈默不在，李文昊也没久留，狠狠踢了一脚门离开了。
人一走，林昭悬着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在把最后一门作业写完，也始终没见到陈默回教室拿东西，林昭心里在想他应该已经真的回家了。
整理好桌子上的资料，她便站起身往教室外走去。
林昭刚出学校大门就见到了那道令人眼熟的背影，此刻她心里划过一丝喜悦。
学校两侧梧桐树腰板儿挺直，枝叶随风在空中摇曳着摆弄身姿，仿佛稍有不慎，纤细的枝条就会折掉一样。
“陈……陈默。”
林昭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许是声音太小，又或者声音被吃进了风里，前面的人好像没听见，头也不回的往前走着。
林昭清了清嗓子，再次拔高声调，“陈默！”
这时前面的男生才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过来。
霞光裹挟，天际橙黄交接，薄光散落人间，衬在男生的身上，好像为他披上了一抹孤独。
校服外套被他草草地披在肩膀上，本应该朝气蓬勃的少年，却浑身散发出疲倦与颓败，他身上有着远超过这个年纪的成熟，但眼眸依旧是那般冷淡。
像冬日的雪花，冰冷又易碎。
见他回过神来，林昭推了推眼镜，努力的想看清，却越发的模糊了起来。
怕对方会等得不耐烦，林昭鼓起勇气快走几步走到他跟前，她打小性子就怯懦，内心燃起的自卑感使得她不敢一直与人目光齐平，几眼过后，她就火速低下了头。
便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怎么再与他对上眼神了。
“李文昊他......他们，去……去班里找过你。”
陈默仍旧无言。
他不说话，林昭变得更加紧张了。
手指一直在用力地扣着书包带，话语也终止在了刚才的那句话上。
其实是想告诉他，他们去班里找过他，让他小心些，可这些话全部卡在嗓子里，后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也许是胆小，也许是忧虑。
人就是这样总是夹存在两个心理活动间，左右摇摆不定，内心充满了矛盾。
如果没被安排在一个座位上的话，林昭知道两人之间不会有再多的交集了，甚至多余的话都没有。
良久，陈默才轻声应了一声。
对方有了回应，林昭才敢有了下一步动作，她从校服的口袋里把东西掏了出来，“这是你的东西吗？”
手掌摊开，是一枚奖章。
此刻，陈默的眉眼间才有了松动。
奖章是开学前那日在地上捡到的，那晚空荡的街道只有两人在，她猜测是陈默的，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询问他。
她手里的超人奖章是陈默弟弟的宝贝，小男孩作为礼物送给了陈默，也从始至终被他带在身上，在奖章找不到的时候，陈默四处找了好久。
陈默从她手里拿过奖章。
怕他误会，林昭解释道：“是那天在地上捡的，一直没找到机会还给你。”
“嗯。”
把奖章送回去后，林昭心里踏实了不少，见他离开，林昭抿抿唇叹了口气。
陈默迈出几步，停下又折了回来，声音不似刚才那般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谢谢。”
-
快到家时，夕阳西落，天色些许昏沉，宛如笼上一层薄雾，林昭快步拐进栋单元楼。
他们小区属于老小区，楼层不高，所以没有安置电梯，只能靠着两条腿爬到五楼。林昭无聊时有个习惯，每次上楼都会一层一层地数着台阶数。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楼道的灯泡早已经年久失修，昏暗的灯光一闪一闪地，在林昭即将迈到最后一阶台阶时，她清楚地听到楼道深处传来的声响。
熟悉的声音让她的步伐开始变得缓慢，随后“吱呀”一声，她家的那扇被人从里边打开了。
走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弟弟林旭，男孩儿见到林昭后，不耐烦的表情淡去。
“你怎么才回来？”男孩看了看她，又回身看了看身后屋内的场景，“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大抵是嫌弃屋内的争吵声太过于烦躁，林旭对林昭晚回来的行为有些不满，但事情又可以交给她解决，也就没说什么。
“我约了同学，他俩什么时候不打了你再告诉我。”男孩明眸看向林昭还没好利索的眼睛，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好像在看什么稀疏平常的事情，绕过她就离开了。
争吵声很大，不单是吵架声，还有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她止步于门外，透过屋门的夹缝，里面的场景尽显眼底。
眼前景象从幼时伴随着林昭到了长大，也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魇中。
大多数里，林昭都处于恐惧之中，她惧怕激烈的吵架声，害怕那些因为劝架而砸向自己的东西。
林昭摸了摸眼周的淤青，丝丝疼痛让她十分清醒。
她最终没有迈进这扇门，内心有道声音在告诉她离开，或许是见得次数太多，拉架的次数太多，都是无用功，早就心力俱疲。他们争吵声越来越大，招来了旁观看戏的左邻右舍，看热闹的同时，有人出言说道。
“林昭你怎么还站在外边啊？”
“你爸妈在打架你没看见？”
“那是你的爸爸妈妈，你进去劝劝他们。”
“怎么做女儿的，爸妈吵架不知道劝架吗？”
……
不止他们的规劝声，还有女人的抽泣谩骂声和男人不甘示弱的吼声。
声音过于冗杂，一并砸向林昭。
然而她并没去理会，拨开人群，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加快步伐，很快声音就被抛在了身后。
出了单元楼，林昭觉得空气都是新鲜的，狭窄的楼道早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天色已暗，她真没有了去路。
林昭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头，这一刻，她真的一辈子隐匿在黑夜中，让别人看不见也找不见。
走着走着，她拐进了一家24小时都开放的便利店。这时店里来来往往的人还很多，林昭闷着头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
她走到货架前，精挑细选拿来一袋价格稍便宜的面包和一根火腿肠，外加一瓶水。
当她起身要去付账时，正巧与人撞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