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奥多·亚当斯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他心里面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在今天将心中的所有疑惑扫除得一干二净。

    因为凶案封锁了戴维·史密斯原本居住的地方,他不得不另外寻找住所。

    他一下子拥有了玛丽·史密斯这个富有女人的全部遗产,他的手上一时比起原本还阔绰许多,现在又搬到另外一间别墅住下。

    有钱人的生活就是如此轻松。

    现在他居住的这栋别墅比起原本的甚至更开阔了一点,花园茂盛而温馨,完全不像是新买到或者租住的居所。

    西奥多·亚当斯直接上前敲门:

    “戴维·史密斯先生您好,我是检察官西奥多·亚当斯。”

    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别墅庄园里面灯火通明。

    他确信别墅的主人戴维·史密斯一定在家,只有仆人在的场合,向来不会允许如此铺张浪费。

    戴维·史密斯开了门。

    出乎意料地,在这个夜晚他的衣着还是非常优雅体面,甚至比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西奥多·亚当斯,穿戴整齐许多。

    他的头发抹足了发腊,在烛光之下也闪闪发亮。

    如果不是周围没有传来任何器乐的声音,西奥多·亚当斯一定是认为他正在出席某个私人晚宴。

    但是别墅之中意外地空旷,客厅里最大的大理石桌子上还摆上了白色百合。

    美国人经常以白色的百合作为悼念的花朵。

    象征他们失去了的、永不回归的家人。

    也许西奥多·亚当斯听进去了,心理医生汉尼拔·谢菲尔德所说的话,他这一刻怎么也没办法再从戴维·史密斯的脸上读出任何的哀伤。

    他紧皱眉头沉默着,让气氛陷入一种尴尬。

    戴维·史密斯还指望着西奥多·亚当斯,快点结束自己妻子的案子,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指责他作为不速之客。

    他指挥仆人为贵客服务,一面过分殷勤地上前搭话:

    “西奥多·亚当斯先生,想不到您星夜前来,但是一见到您我就感到高兴与安心。”

    “一定是您找到了一些重要的证据,驳斥掉了辩方律师那个卑贱的黄种人有关于血衣的种种可笑论断。”

    “我作为当事人,难道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换衣服吗?”

    戴维·史密斯的神情非常轻松,他坚信自己是受了冤枉,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他试图将西奥多·亚当斯,坚定地拉到自己的阵营上:

    “看过《纽约太阳报》了,那完全就是对于我们的污蔑。纽约的警察与检察官全部都是兢兢业业,谨守宪法的精神。我们在这世间受上帝的垂眸,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无愧于我们的道德。”

    “我想那一位《纽约太阳报》的记者伊桑·博加特,他一定是被收买了,想必您也知道,纽约的意大利人,能够开得起轿车,穿着体面一些的,哪一个手上干净。”

    “他们加入帮派,他们胡乱作恶,所以才在饮酒之后,被酒精驱使,肆意地伤害了我的妻子。”

    戴维·史密斯讲得头头是道:() ()

    “《纽约太阳报》是没有半点社会责任感的低级报纸,为了销量,主编能够允许编造的新闻上头条,用那样夸张恶劣的言辞,指责我们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妄图用新闻的第四权力,来干扰美国的神圣的司法。”

    “我可怜的妻子现在还尸骨未寒,杀害她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您一定要为我们伸冤!”

    这样丰富的言辞,显然不是他这个高中辍学的艺术家,能够说出来的。

    在西奥多·亚当斯看不见的地方,他不知道与自己的私人律师交流了多少遍,才能耳濡目染的说出这一套诡辩的说辞,听得检察官脑壳疼。

    又像回到了法庭之上,与郑辩知对峙的时候。

    妈的,讼棍教的。

    西奥多·亚当斯自从休庭之后,就不大爱听相关人员的情绪输出。

    他反思过自己,就是听了太多废话,才导致办案过程之中疏漏了重要的细节。

    他有资格在任何案件相关人员面前单刀直入:

    “噢?是吗?你真的爱你的妻子?”

    戴维·史密斯还沉浸在自己刚刚酝酿的情绪之中,没有察觉到西奥多·亚当斯语气之中的危险。

    他是一个浪漫的艺术家,并不理解其他职业的成年男人,根本不会对成年人问你是否爱谁。

    “当然,我爱她胜过爱自己。”

    西奥多·亚当斯冷笑一声:

    “那你会用烟烫自己吗?”

    被点破了美好家庭下面的肮脏,戴维·史密斯肢体动作中出现了对抗的反应,他压下下巴,语气不受控制地骤然改变:

    “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西奥多·亚当斯也不管这里是不是什么法庭了,就算生在政治世家,他也最讨厌演戏的人。

    他的直觉总是无比敏锐。

    现在他想要通过激将的方式,问出点什么别的东西:

    “尸检报告提到的伤疤、史密斯夫人心理医生关于她产后抑郁症的证言,还需要我列举其他证据吗?”

    戴维·史密斯似乎早有预料,他一瞬间卸掉脸上原本的任何情绪,像画皮鬼展露出真身那般,面目狰狞:

    “心理医生的证言又能证明什么呢?不过是空口无凭,也许这一切都是马尔科·罗西和他的律师想要让你看到的呢?你有没有想过是他们想要陷害我!”

    他有的是自己的一套说辞,家庭内部的伤害留不下什么直接的证据,玛丽·史密斯已经彻底死去,也没有机会再出来指证他了:

    “我妻子手臂上的伤是她自残!当时宝宝去世后,她郁郁寡欢,甚至患上了臆想症,所以才开始自残。”

    “如果不是我时时刻刻陪伴着她,关注她的状态和情绪,也许在她出轨找那个小白脸马尔科·罗西之前,她就已经自己将自己杀死了!”

    “我从未伤害过我的妻子,我根本不知道她曾去看过心理医生,这个人可能就是个江湖骗子。”

    “即使上了法庭上,我也是这样的说辞,我的律师朋友告诉我,在法庭上,我有权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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