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深,阿藻当值,她的同事们在隔壁“忙碌”。

    白鱼自厨房引火点燃橄榄精碳。

    慈菇盯着火慢煮到水冒蟹眼小泡,冲开茶粉滤出茶液点到奶中。

    菱角给栗子划开十字丢在炉上,等待栗肉烤成深黄飘出香味。

    三人正是高中生的年纪,因出游兴奋的睡不着,凑了个小型茶话会。

    从路上见闻到姜家兄弟谁武功更好,再到今天加入的官员谁最好看。

    “汤大人个头最高肩膀又宽,很英武呢。”

    “要我说,还是井大人秀气,今天他回王姬一路说话声音特别好听。”

    “你们可错了,兵部那位大人鼻梁高挺臀又翘,阿嬷嬷说那样的才是好男人呢。”

    正聊的热闹,阿藻板着脸推门而入。

    “你们小点声,这里到处漏风不比景福宫。”

    唬的三人低头认错。

    “王姬都听见了,让我来说一声。你们这些小丫头懂啥子,殷大人才是最好看的。”阿藻噗嗤一笑关门溜了。

    几人面面相觑,旋即也笑起来。

    ……

    月亮高悬,次日还得接着上路,便都歇下了。

    躺在床上白鱼心里想,离开了也只是换个地方当奴隶,谁也比不上王姬。

    次日队伍往望潮县县城方向前行。

    望潮县令刘旭带着下属提前十里地在大道迎接。

    见到车队,刘旭一路小跑迎上来:“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太后您啊,您到了望潮,望潮就有了太阳有了光。”

    刘县令生得瘦小,高颧骨尖下巴,鼠里鼠气稍显滑稽,他说到激动处甚至掏出锦帕擦拭眼角。

    可惜刘旭用力过猛,成功激发了姜源的社交焦虑。

    “行了,进城再说。”

    姜源面上淡淡的打断刘旭的马屁输出,坐回马车里。

    自从跟井野聊过,姜源发现祁太师选的人很好,是各个领域的人形百度,便把他们定位成智库,随时取用。

    “陶大人,来我们继续聊。先简单介绍这个县令吧。”

    “刘旭,年四十六,天成三年起担任望潮县令,至今二十年,近三年考核为中中、中下、中中 。”

    “怎的那么年轻就当上县令的。”

    “他运道好,原先做个乡长。嫡长兄弟去世的早,他是嫡次子,县令是他父亲那顶岗传的。”

    陶无波不过三十便出任吏部考功司副司长,更是祁太师属意内定的下一任司长。除了生来便是大贵族,他业务能力更是过硬,各地官员履历记得清楚。

    入城里的十里路上,陶无波给姜源细述了焦国选官制度,即世卿世禄制:官职大都依据血缘为唯一标准 ,父死子继世代相传。

    “既然以血缘作为选拔标准,那你们考功司考评存在意义何在。”姜源不解。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父亲精干儿子则未必。有些不识字的,甚至痴傻的,实在不堪为用便要另行选调官员任用。

    当地长官推荐的人才我们会考评后选用。再有各部司的职位也非继承,是从官员中考评选优任用。”

    陶无波细细介绍,两人聊着天时间过得很快,这就到了县城。

    嚯,城门场面极热闹,锣鼓喧天,人山人海。

    上千百姓手捧鲜花鲜果夹道相迎,口中高呼太后千岁。

    姜源探出车窗挥手示意。

    道旁的百姓穿的过于整齐干净,一多半都是新衣服,比庐阳城的百姓显得还要富庶。

    姜源心中不喜按下先不提,配合刘旭安排入住当地最好的宅院,说是当地富商听闻太后亲临主动献出。

    当天晚宴上既有当地特色水八仙,又有山珍猛兽并各色时令鲜果,主菜是两条米级的湖鱼。

    吃的宾主尽欢,席面上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招待的着实周到,姜源客气一番夸赞刘旭:“刘大人深耕本地多年,动员能力很强嘛,今天仪式搞得很热烈啊。”

    那刘旭听闻笑的更加谦卑:“那可不是微臣安排,都是此地的百姓听闻太后陛下来此,心中倍感荣耀主动来的。”

    姜源心中白眼翻上天,我信你个鬼。

    这些老百姓大字都不认得,知道啥太后,他们只认当地属官。

    不过刘旭也没犯什么大错,姜源也理解他的心思。

    有世袭的县令职位,想进一步几乎没可能,谁让他不是郡守的儿子呢。好不容易能接触到王族,他自然要卖力表现。

    理解归理解,刘旭自身能力不出众,她也没心思助力,场面上吃吃喝喝就算了。

    等宴席终于结束,姜源感觉精神力被耗干,下令以后巡视路线不得知会当地主官。

    晚间姜源取出金瓜双锤当棒铃练习气力,独处时锻炼是她的充能方式。

    练完两百个侧摆加风车流动,姜源感觉和金瓜锤建立了初步的默契。为此,她给锤子起了名字,一把名为理,一把名为德。

    第二天姜源没去刘旭安排好的西圩乡看所谓的双尾金鱼祥瑞 。

    社恐姜源一刻不想留,地图随手一指,队伍往隔壁长临县紧邻焦湖的老河口乡进发。

    队伍离湖还有二十里的时候感觉有微臭,不知道哪里来的。

    十里地的时候味道越发重,水腥腐臭一浪浪随着风吹来,显然是湖那边传来的臭味。

    程远前来请示可要改道换个地方,

    姜源表示不用,百姓能住得,那她也去得。

    等上了河堤路,臭味已经熏的人头疼,众人撕了布匹绑在口鼻上。

    站在河堤高处往外看,湖水把近岸树木淹至树梢,细看还有些屋顶泡在水里。

    那水绿如漆浓如油,有护卫好奇拿长枪搅动,粘腻不掉整根都挂了绿。

    姜源猜测水体恶臭是天热蓝藻爆发的原因。

    但焦湖联通长河是活水,按说不应该爆蓝藻的,水位也高的不正常,若是年年涨水的高度也不该植树盖房。

    遇事不决问智库,工部井野上线。

    井野表示可惜他通水利那位同僚没跟来,不然还是问问当地百姓吧。

    姜源这才想起来队伍自带了勘测人才,忙把程家兄弟喊来问话。

    “焦湖水一直如此恶臭吗。”

    “回太后,这等绿水被称为水华。八十年前开始有记载,初时八九年一次,后来三五年一次,如今可能隔年便有。”

    “可知缘由呢。”

    两兄弟对视一眼显得为难,老大程行站出来开口:“小臣不知,也许重新勘测丈量焦湖能发现什么。”

    焦湖有一百二十万亩水域,半个郡大小,想勘测一遍何其不易。

    姜源熏的头疼,大手一挥:“那你就去勘测,老二还留下当向导,人手不够自行去挑五个,费用全包,三个月时间可够。”

    “多谢陛下。够了够了,可不用三个月,人也只要两个足矣,多了无用。”

    程行内心窃喜,他早就想重新勘测焦湖,一直苦于没金主支持,这下好了。

    ……

    快到乡里,姜源让仪仗标识都收了,护卫分成小队,装成普通贵族过境。

    不是集日,乡里也显得冷清,烟火不旺。

    车队还是招眼,有孩子探头探脑的跟着看,被母亲扭着耳朵拎走:“熊孩子看什么看,别冲撞了贵人。”

    姜源不以为意,让慈菇去散了果子给孩子们。

    这一散,散出麻烦了。

    一位瘦骨嶙峋的老妇牵着两个孩子冲到姜源车驾前,磕头就拜:“您心眼好,就行行好把两个孩子买了,为奴为婢任打任骂给口吃的有个活路就行。”

    姜鳙刷的拔了刀以防不测,老妇还在磕,磕到血顺着额头流也不管。

    “阿鳙,快收了刀。菱角去把人扶起来,先给口吃的,再看看啥情况。”

    “啊?得嘞。”姜鳙收了刀,眼睛还盯着。

    菱角去搀老妇,扶着轻飘飘……的。

    “诶,别晕啊,郑大夫在哪辆车快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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