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宫嫁给你。”她抬头望向马背上的男人,“但姜国公主是要嫁给古句王的,姜国与古句,世代交好,为固两国情谊,永结秦晋之好,特赐婚姜国公主与古句王。自此,同气连枝,共御外侮,同谋发展。”

    她的意思很明白,她可以嫁给他,但姜国公主只嫁古句王。她是代表姜国与古句和亲的,不是他随随便便抢来的女人。

    男人挑眉,驱马环绕她走了一圈,“如果是谁占领了古句城,谁就是古句王的话,那我就是古句王。”

    说罢,他抬手击掌两下,姬兰月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但很快,围拢成一圈的骑兵让开了一个小口子,两名士兵压着古句大王子来到男人马下,“тодорхойбайршуул。”(老实点)说着向挣扎的大王子踹了两脚。

    姬兰月听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但不外乎一些警告训斥。

    大王子被反剪着双手,堵住嘴,捆绑着跪在地上。他对男人怒目而视。

    男人居高临下对着姬兰月说:“我的王后,听说这个贱奴冒犯过你,现在,他交由你处置,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姬兰月在心里嗤笑一声,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不还是要表忠心吗?难道我要放人你也会放吗?

    她上前两步,站定在大王子身前,大王子听到了男人说的话,陡然萌生出了希望,抬眼望向她,期盼她能放过他。

    姬兰月垂眸,天真,“噗嗤”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金簪狠狠扎向大王子的脖子。刹那间,腥臭的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溅满了她的红衣,那原本象征着美好的红色,此刻却被鲜血浸染得更加浓烈而悲壮。

    有两滴血珠,如同飞溅的红宝石,精准地落在了她白皙的脸颊上。那温热的鲜血,与她冰冷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的面容在这一刻显得既冷清又令人敬畏。

    大王子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无法相信前一刻还任他拿捏的少女居然敢动手杀了他。他栽倒在地,伤口的鲜血以骇人的态势汩汩流淌,仿佛时间都在这汹涌的血流面前变得迟缓。

    鲜血迅速渗透进沙地的缝隙,如同贪婪的蛇在蜿蜒前行,所到之处,原本金黄的沙地被染成了暗红。那片沙地仿佛成了一块巨大的画布,而鲜血就是那肆意挥洒的颜料,不断蔓延、扩散,形成一片不规则的血渍。

    男人挑眉,他原意只是看姬兰月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有点不爽,想逼迫她向自己服软,没想到她直接动手杀了他,要知道他可没有给予她任何刀具。

    有胆量,有见识,够心狠手辣,不愧是我的王后。

    “王后,上马吧。”

    说罢,他向姬兰月伸出手示意她上马。

    姬兰月望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深吸一口气,握了一下拳后,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轻轻放在男人的掌心。

    男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轻轻一拉,姬兰月被轻盈地拉上了马背,坐在男人的身前。

    姬兰月一袭红衣端坐在马背上,“绿珠……。”她回头看了一眼马车,有些担心绿珠。

    “别担心,你的奴仆没死,只是被关押了。”男人穿着一身轻薄的皮甲,说话间,姬兰月还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颤。

    “我叫那日苏,用我们的话来说就是太阳的意思,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姬兰月,兰月就是高雅的月亮的意思。”姬兰月想了想,没有具体描述兰花的象征,只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名字。毕竟你要和一个夷蛮外族解释这个还是有点复杂,索性她便不说了。

    “哈哈哈哈,太阳和月亮,那你合该是我的王后。”

    姬兰月没有说话,她在回想刚刚杀人的感觉,很奇怪,她明明是第一次杀人,但却没有什么反感。

    人命是多么脆弱啊,一支小小的金簪就能要了他的命,那支金簪甚至不怎么锋利,要她花很大的力气才能扎进他的脖子。

    她垂眸注视着自己的双手,左手还是和以前一样,洁白无瑕,细腻如丝,手背的肌肤薄得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右手此时却被鲜血沾染,那嫣红的色彩在她白皙的手上肆意蔓延,仿佛是黑暗对光明的侵蚀。

    和亲前,她想的是嫁个不高不低的勋贵,早日离开王宫,以后自己当家做主,就算丈夫花心也无所谓,不求相敬如宾,只求安稳度日,自己有着公主的尊荣,婆家到底不敢太过分。

    和亲圣旨下来时,她想着,权利真是个好东西,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一无所有,从头开始。但无论如何,好歹是和亲公主,是一国王后,古句王年迈痴肥,自己有着姜国做后背,努力争取生个孩子,垂帘听政,不用再仰人鼻息。

    现在她想的是,万事哪有刀快,死了便一了百了了,可自己还不想死,那么就要握好那把刀。

    “到了。”那日苏说道,出现在姬兰月眼前的就是古句城了。

    土黄色的城墙几乎和沙漠融为一体,城墙由厚重的砖石砌成,历经风沙的无情侵蚀,表面已布满斑驳的痕迹,没有雍都的繁华威严,好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下一刻就会被风沙掩埋。这就是古句的国都啊!

    他们骑马走过城门,城门楼洞里黑乎乎的,骑在马上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楼顶。

    踏入城池内部,脚下是被岁月打磨得光滑的石板路。街道两旁的房屋紧密相连,有的是土坯房,有的是石砌屋。房屋的门窗紧闭,不知是在躲避着外面酷热的阳光还是外来的兵匪。偶尔有几扇半开的窗户,能看到屋内简单的陈设,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把简陋的椅子。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底,就是古句王宫了,这里刚刚发现大战不久,王宫里还有奴仆跪在地上用黄沙掩盖吸干血迹,然后再用湿帕子擦干净。沙漠里的水是珍贵的,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一点点清理干净。

    姬兰月被那日苏安置在侧殿,这里应该是哪个宠姬以前居住的地方,现在还残留着暧昧的脂粉香气。

    “公主!”姬兰月还在打量四周的环境,突然被绿珠的声音惊醒。

    她猛然回过头来,绿珠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身边还有一个士兵,应该是他带绿珠过来的。

    “公主,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呜!”绿珠冲过来就抱着姬兰月的腰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抱着姬兰月的大腿滑坐在地。

    姬兰月没有制止她,任由她发泄情绪,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绿珠自己停下来。

    绿珠终于止住抽噎,抬起哭得通红的眼睛,“公主,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唉,既来之则安之,我们还有多少人?”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摸清自己还剩多少底牌,自己带的大多都是一些工匠,技术在哪里都吃得开,她相信那日苏不会那么愚蠢,暴殄天物。

    说到正事,绿珠立马站起身来,擦干眼泪,“我们的工匠都没什么事,那些马匪当时只是围而不杀,现在都在后殿安置,不过我们的侍卫死了十三人,伤了二十七人,其中八人重伤,有一人被砍断了胳膊,估计快不行了,剩下十九人轻伤,修养一阵子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姬兰月心里盘算着自己的筹码,点了点头,“我们带来的药材没有丢吧,全部拿出来,告诉医官,需要用什么尽情用,不用顾忌,还有,把我嫁妆箱子里的人参拿出来,如果有需要吊命的,就用了它。”

    “可是,那人参是琳夫人给公主你的,以后公主生产时还要用的,现在用了,在这夷蛮之地哪里还能找到另外一支人参啊?而且医官都说没救了,这简直是浪费。”绿珠急了。

    “离我生产还早着呢,现在人命关天,你晚一刻,就多死一个人。快去。”姬兰月利声训斥到。

    姬兰月从来没有对绿珠这么凶过,她有点被吓到了,只能喏喏应是,转身执行她的命令。

    “等等,别叫他们马匪了,碰到能和你搭话的叫将军。”姬兰月不放心地嘱咐道。绿珠背对着她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姬兰月望着绿珠的背影,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她也不想这样的,但现在她没有时间和绿珠解释了。

    现在她必须抓住一切能量壮大自己,如果没有猜错,这群人应该是草原某个大部落的夺权失败者。

    他们兵马精良,令行禁止,绝不是小部落能培育的出来的,除了那日苏还有不少人精通汉话,说明教育程度比较高,这群人一定是部落的中坚力量。而现在他们离开自己的地盘远走大漠,除了灭族和夺权失败她想不到任何理由。

    但是如果是灭族的话,他们不可能这么气定神闲,实力保存的这么完整,远道而来还能成功攻打下古句城,虽然古句城远不及姜国城墙高耸坚固,但是,只要是个城墙,都会对攻方造成成倍困难。

    姬兰月几乎可以肯定他们是夺权失败,甚至,他们虽然失败,但另一方也好不到哪去,所以,只能各退一步,失败者才能带走自己的人马另寻出路。

    现在他们还没站下脚跟,所以自己还有机会,她甚至有些不合时宜地想感谢那日苏,好歹自己的人马没有被扣下。

    她的护卫队是从兄长从他手下特意挑选分过来的,和她没有几分情谊,能随她来到古句已经是看在兄长的份上了。

    现在她最重要的是收买人心,起码不能让人寒心,千金买马骨,不论最后结果怎么样,过程她要做到极致,这批人就是她的原始资本。

    “Болихг?й,биэнэг?нжинхатанямар?нэтэйбайгааг?зэхийгх?счбайна,Нарсуудт??нийггэрлэхгэжбайсанюм。(让开,我倒要看看这个公主有多漂亮,让那日苏昏了头要娶她。)”门口传来一阵女声打断她的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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