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华他……有问题。”
冬日凛冽的寒风呜呜地在窗外响着，房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被吹动了，突然砰的响了一声。
寒贞心里猛地一跳，也说不清心里泛起的情感到底是荒诞还是了然。她定了定神，道：“什么？”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任姨终于抬起了眼睛，毫无畏惧地与沈寒贞对视着，仅仅是两三天的时间，她的精气神都像遭受过一次极大的打击，再也恢复不过来了，“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
“之前为什么不说？”寒贞问道。任华已经死去三天了，也没有人可以胁迫任姨叫她闭嘴。在自己第一次见到任姨的时候，她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悲伤的妻子，为什么短短两天功夫，她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任姨又为什么要在此时突然来告诉自己这些呢？
“逝者已矣。”任姨又揉了两下裙子，干巴巴地说，“我原以为这事情会过去，谁也不会知道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事会牵扯到小玉。”
小玉？沈寒贞更纳闷了，她微微地把眼睛眯起了一些，这是她正在沉思的表现之一。隐隐约约中，寒贞好像感觉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什么内核，但是这种感觉一闪即过，快的让她无法捕捉。
“这和小玉又有什么关系？”
“昨天，小玉突然就被人带走了，我吓得不行，到处托人打听，都不知道原因。直到昨天晚上，才有个人松了口，隐晦地和我带了个信说，祸起可能是因为那条裙子。”任姨叙说着，带着一种极力想把事情说明白但是却担心自己不能做到的慌张，“他说，是前些天小玉丢掉的那件裙子惹祸了。是不是？”
“任姨，您先停一停。”沈寒贞不得不叫停她，因为寒贞实在没有弄懂其中的逻辑，“您今天来，是来揭发您夫君的问题的，是吗？为什么又扯到小玉身上呢？她丢不丢裙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姨沉默了，过了半晌，她才说道，“如果沈姑娘你调查的足够清楚的话，应该知道，那条裙子，小玉是十天前买回来的。”
沈寒贞点了点头：“不错。而且，小玉还说，这条裙子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经手。”
“这孩子在撒谎。”任姨果断地说，“我……我和任华都经手过那条裙子。”
这消息突如其来，寒贞回想到小玉那个一闪而过的惊讶的表情，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公然说谎了——毕竟，在小玉心中，一定将这两人看的很重，“哦？”
“十天前，小玉刚把裙子拿回来的时候，发现腰身那块大了不少，穿上去就不大好看。”任姨道，“女孩子都爱美，她便拿了那裙子央我替她改改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府上做过绣娘的。”
“我于是就把裙子拿了回来，替她改。这活本不用费太大力气，我就把衣服搁在家里那个衣服架子上，抽着空一针一线地做活计。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一进来，却看见任华正立在那个衣服架子后头，脸色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叫了他一声，他还发了好大火。”
“就凭这个么？”寒贞想象着任姨所讲述的画面，也感觉颇有些不对劲。不过，所谓的“感觉”并不靠谱，她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例证，“如果仅仅是这个的话……”
“不，不。”任姨绞着双手重复着，那种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一下子从她脸上爆发了出来，“他很奇怪。他这几个月以来都非常奇怪。”
“他平时虽然不说话，可我知道，他心思还是挺重的。这几个月以来，常常一声不吭地拿着家里的钱出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我原以为他是去赌，去买酒，所以偷偷跟着他出去过一次……他是去见了一个奇怪的人，和他在酒楼谈事情。那人我不认识，可总觉得……不是凡类。”
“我躲在他们那间房的隔壁，很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听不见。直到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来，我才听到那人说，如果这个事情你办妥了，你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的。而任华连连称是，两人便出门了。”
沈寒贞认真地聆听着，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浮出水面。
“我一开始听了话，心里只觉得慌慌张张的，很害怕。但看这几天一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的，便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任姨缩着肩膀，絮絮地说，“直到今天裙子这事一出来，我就联想到那人的话，和任华那个沉沉的表情……沈姑娘，你说这，这是不是……”
“而且。”她说着说着，情绪便渐渐激动了起来，“任华他死的不明不白，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就是，我看就是……”
以利相诱，杀人灭口。沈寒贞默默地在心中替她补完了接下来说的话。倘若任姨说的都是实话，那任华就是被府外之人所诱，先借着接近周子素的机会，拓下了一份巡值图。
然后，他又偷偷到花房里折了兰斑草，利用其汁水的特性在小玉的裙子上画下了巡值图，与府外的人做了约定，以此方式将巡值图传出了府外——现在想来，他腹部上那处没有来得及被掩盖的奇怪伤口，不正像那朵花瓣层层叠叠的护院花所留下的吗？
在玩了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把戏之后，就算事后败露，被人追查起来，事情也已经被完全嫁祸给小玉与小花匠这二人，而任华自己却得以完美地全身而退，却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反被那府外之人摆了一道，杀人灭口，落到一个身死的下场。
沈寒贞思索片刻，在心里将其中种种变故经过梳理清楚，才开口道，“任姨，你确认你的这些话句句属实？”
“是。”任姨沉沉点头，“倘若他还活着，我是一千万个不敢说出这些话来的。可是……可是他既然死了，人死如灯灭，我也不能再替他瞒着了。我总不能见他把小玉拉下水，牵扯进来。”
所以说，要是事情没落到小玉头上，任姨还有可能一声不响怀着这个秘密，直到她也死去。寒贞闭了闭眼睛，道，“倘若您说的都是真的，我会替您一一向子素姑娘禀告明白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寒贞犹疑了一下，还是发问了，“在任华的心里，到底有一个怎样的愿望呢？”
任姨愣了愣神，轻声否认道，“不，我不知道。”
冬日凛冽的寒风呜呜地在窗外响着，房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被吹动了，突然砰的响了一声。
寒贞心里猛地一跳，也说不清心里泛起的情感到底是荒诞还是了然。她定了定神，道：“什么？”
“就像我刚刚所说的那样。”任姨终于抬起了眼睛，毫无畏惧地与沈寒贞对视着，仅仅是两三天的时间，她的精气神都像遭受过一次极大的打击，再也恢复不过来了，“他……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地方。”
“之前为什么不说？”寒贞问道。任华已经死去三天了，也没有人可以胁迫任姨叫她闭嘴。在自己第一次见到任姨的时候，她表现的完全就是一个悲伤的妻子，为什么短短两天功夫，她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任姨又为什么要在此时突然来告诉自己这些呢？
“逝者已矣。”任姨又揉了两下裙子，干巴巴地说，“我原以为这事情会过去，谁也不会知道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事会牵扯到小玉。”
小玉？沈寒贞更纳闷了，她微微地把眼睛眯起了一些，这是她正在沉思的表现之一。隐隐约约中，寒贞好像感觉到自己已经触碰到了什么内核，但是这种感觉一闪即过，快的让她无法捕捉。
“这和小玉又有什么关系？”
“昨天，小玉突然就被人带走了，我吓得不行，到处托人打听，都不知道原因。直到昨天晚上，才有个人松了口，隐晦地和我带了个信说，祸起可能是因为那条裙子。”任姨叙说着，带着一种极力想把事情说明白但是却担心自己不能做到的慌张，“他说，是前些天小玉丢掉的那件裙子惹祸了。是不是？”
“任姨，您先停一停。”沈寒贞不得不叫停她，因为寒贞实在没有弄懂其中的逻辑，“您今天来，是来揭发您夫君的问题的，是吗？为什么又扯到小玉身上呢？她丢不丢裙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任姨沉默了，过了半晌，她才说道，“如果沈姑娘你调查的足够清楚的话，应该知道，那条裙子，小玉是十天前买回来的。”
沈寒贞点了点头：“不错。而且，小玉还说，这条裙子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经手。”
“这孩子在撒谎。”任姨果断地说，“我……我和任华都经手过那条裙子。”
这消息突如其来，寒贞回想到小玉那个一闪而过的惊讶的表情，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公然说谎了——毕竟，在小玉心中，一定将这两人看的很重，“哦？”
“十天前，小玉刚把裙子拿回来的时候，发现腰身那块大了不少，穿上去就不大好看。”任姨道，“女孩子都爱美，她便拿了那裙子央我替她改改看。我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府上做过绣娘的。”
“我于是就把裙子拿了回来，替她改。这活本不用费太大力气，我就把衣服搁在家里那个衣服架子上，抽着空一针一线地做活计。有一天……我从外面回来，一进来，却看见任华正立在那个衣服架子后头，脸色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叫了他一声，他还发了好大火。”
“就凭这个么？”寒贞想象着任姨所讲述的画面，也感觉颇有些不对劲。不过，所谓的“感觉”并不靠谱，她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例证，“如果仅仅是这个的话……”
“不，不。”任姨绞着双手重复着，那种内心的焦虑与不安一下子从她脸上爆发了出来，“他很奇怪。他这几个月以来都非常奇怪。”
“他平时虽然不说话，可我知道，他心思还是挺重的。这几个月以来，常常一声不吭地拿着家里的钱出去，也不知道是干什么。我原以为他是去赌，去买酒，所以偷偷跟着他出去过一次……他是去见了一个奇怪的人，和他在酒楼谈事情。那人我不认识，可总觉得……不是凡类。”
“我躲在他们那间房的隔壁，很想听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是却一句话也听不见。直到他们两个一起走出来，我才听到那人说，如果这个事情你办妥了，你的愿望也一定会实现的。而任华连连称是，两人便出门了。”
沈寒贞认真地聆听着，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加清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慢慢地浮出水面。
“我一开始听了话，心里只觉得慌慌张张的，很害怕。但看这几天一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风平浪静的，便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任姨缩着肩膀，絮絮地说，“直到今天裙子这事一出来，我就联想到那人的话，和任华那个沉沉的表情……沈姑娘，你说这，这是不是……”
“而且。”她说着说着，情绪便渐渐激动了起来，“任华他死的不明不白，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我看就是，我看就是……”
以利相诱，杀人灭口。沈寒贞默默地在心中替她补完了接下来说的话。倘若任姨说的都是实话，那任华就是被府外之人所诱，先借着接近周子素的机会，拓下了一份巡值图。
然后，他又偷偷到花房里折了兰斑草，利用其汁水的特性在小玉的裙子上画下了巡值图，与府外的人做了约定，以此方式将巡值图传出了府外——现在想来，他腹部上那处没有来得及被掩盖的奇怪伤口，不正像那朵花瓣层层叠叠的护院花所留下的吗？
在玩了这么个瞒天过海的把戏之后，就算事后败露，被人追查起来，事情也已经被完全嫁祸给小玉与小花匠这二人，而任华自己却得以完美地全身而退，却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反被那府外之人摆了一道，杀人灭口，落到一个身死的下场。
沈寒贞思索片刻，在心里将其中种种变故经过梳理清楚，才开口道，“任姨，你确认你的这些话句句属实？”
“是。”任姨沉沉点头，“倘若他还活着，我是一千万个不敢说出这些话来的。可是……可是他既然死了，人死如灯灭，我也不能再替他瞒着了。我总不能见他把小玉拉下水，牵扯进来。”
所以说，要是事情没落到小玉头上，任姨还有可能一声不响怀着这个秘密，直到她也死去。寒贞闭了闭眼睛，道，“倘若您说的都是真的，我会替您一一向子素姑娘禀告明白的。”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寒贞犹疑了一下，还是发问了，“在任华的心里，到底有一个怎样的愿望呢？”
任姨愣了愣神，轻声否认道，“不，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