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在短暂的惊骇过后，沈寒贞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棉城的气候很温和，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这都该是个恬静，自然的午后。然而，就在这怡人的冬日时节里，沈寒贞却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起来，就好像自己的脸上正在长出了花似的。
她不明白这股情绪从何而来，所以，只是盯紧了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沉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陆临川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又笑了一下——寒贞在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他慢慢地走过了寒贞身边，讲出来的话有理有据，有条有理的令人无法反驳，“无忧山本来就已经足够神秘莫测，如今，那里又有各方势力交汇，情况就更加复杂了。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很强的。”寒贞握剑的手指紧了紧，本能似的说道。只要一剑在手，天下便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能抵御一二——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武者该有的自信。
“我知道。”陆临川静静地望着她，说。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哪里。”
“是，我不知道。”
这两句回答都很干脆，坦荡，使得寒贞无话可说。她本来就不是舌灿莲花的性子，因而闭上了嘴，选择很不合时宜地沉默了下来，没有接着问下去。
在这片沉默中，陆临川终于有点破功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又做了些不必要的动作，伸手抻了抻自己本来就没有褶皱的衣袖。
在他的对面，沈寒贞依旧顽强地思考着，努力想冷情冷性地把这件事情掰扯清楚，少说也得分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条的优劣来，分门别类，阐述条理，就像她之前常常所做的那样。
可是，临川的这点小小的局促使寒贞的态度莫名其妙地软了下来，很难在继续分门别类下去。她叹了口气，认清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好罢，那我们今日便去，早去早回。”
说完这句话，她便急匆匆地转过头，带头往城门口走去。
*
老实说，沈寒贞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穆灵皋了。
这个姑娘一到了大街上，就会像一滴水自然地汇入了海洋那样迅速地失去踪迹，直到衣袋里再一次装满好玩的东西才会再次出现。所以，当寒贞正巧在某一条大道旁发现了独属于穆灵皋的那个背影的时候，她心里的欣慰真是难以言喻，“好了，和我们去无忧山了。”
“出什么事了？”穆灵皋看着别人捏彩色泥人看的正出神，猝不及防地便被宿主安排了新去处，一时有些懵了，“什么，要去无忧山？为什么？”
“对，现在就出发。”
“什么呀？”穆小姐脸一皱，神情还有几分半真半假的紧张，“你要干什么？”
“去山中调查调查而已，和我们之前所有的旅行一样。”沈寒贞不明白灵皋这突如其来的抗拒，只当她不喜欢过山间生活，便规规矩矩劝道，“这没什么，山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
灵皋不信他的话，又望了那五彩斑斓的泥人摊子一眼，眼里的不舍都快溢出来了，“有什么好玩的？”
“你可以爬树，捉兔子。”沈寒贞道。
穆灵皋很明显并不喜欢这个提议。不过，她也明智地选择了没有直接驳斥沈寒贞的话，而是转了转乌黑的眼珠，顾左右而言他道，“哎？你背后那个人是谁？”
“你不要装傻。”沈寒贞道。
“你的神态真的好冷酷。”穆灵皋抱怨了一声，“为什么陆临川会在这里啊？他请你吃的饭好吃吗？”
“你还不至于太健忘。”沈寒贞平静地说，甚至带了几分欣慰，“饭，很好吃。”
“那很好啊。”灵皋道，“所以，我们又有一个有力的盟友啦。陆临川会和我们一起去展开调查，对吗？”
她自认为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可是沈寒贞却突然显得有点不大自然起来。穆灵皋好奇地打量着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我可找不到不带上他的原因。”在一个明显的停顿之后，沈寒贞淡淡地解释道。
“哦哦，我明白，毕竟是你朋友嘛！”
穆灵皋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对这件事根本没有太大的意见，倒不如说，她的心思依然在棉城街景那块的花花世界上。不过，沈寒贞却在沉默了一小下之后，主动追答道，“我有很多理由。”
“是呀，是呀，我知道呀。”穆灵皋很诧异，不明白沈寒贞怎么就在这事上钻了牛角尖。“他武功很好，做事情也很细心嘛，我……我也没反对啊。”
这回，沈寒贞没有答话。不过，就算在踏上前往无忧山的道路的时候，她也还是心事重重。
———
不管什么时候来到无忧山，它都是白雾缭绕，如仙似魅的样子，总叫人期待自己会在山中有什么奇遇。不过，眼下沈寒贞可没有什么故地重游的心思，她拔出剑来，从枯枝丛中斩出一道可供人行走的道路来。
“陆少侠。”她一边砍着枯枝，一面决心和临川透点底——毕竟，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对方参与进此事，那也不好让他总被蒙在鼓里，做一个局外人，“我在向家的时候，曾有所耳闻。那个于零双正在追查的李小姐，可能与魔教有关。”
“魔教？”临川轻轻地说，他伸剑拨开了一道斜斜逸出的枝条，免得它勾破寒贞的裙子，“你的意思是……”
“我们曾经在无忧山上见过魔教的小队人马，对不对？”寒贞接着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嗯，我记得。”临川应了一声，“是我们跟着那些抬坛人到山里，又遇上那个医女的那一次。”
说实在的，沈寒贞倒有点想知道他对邱大方的看法，“那个医女，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有点奇怪。”临川答道，他正欲往下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山林之中传来一阵翅膀拍击之声，一只鸟高飞而起，扑簌簌的惊起一山松浪。
“来的正好。”寒贞显然也望见了这一幕，“我还正愁找不到人。”
但是，陆临川却很快地皱起了眉头，他向寒贞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放轻脚步，跟他一起绕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小心，不远处有人。”他按着寒贞欲拔剑而出的手臂，小声说。
在短暂的惊骇过后，沈寒贞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棉城的气候很温和，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这都该是个恬静，自然的午后。然而，就在这怡人的冬日时节里，沈寒贞却突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起来，就好像自己的脸上正在长出了花似的。
她不明白这股情绪从何而来，所以，只是盯紧了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沉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陆临川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又笑了一下——寒贞在水面上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他慢慢地走过了寒贞身边，讲出来的话有理有据，有条有理的令人无法反驳，“无忧山本来就已经足够神秘莫测，如今，那里又有各方势力交汇，情况就更加复杂了。你一个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很强的。”寒贞握剑的手指紧了紧，本能似的说道。只要一剑在手，天下便没有什么能让她害怕的事，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能抵御一二——这是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是武者该有的自信。
“我知道。”陆临川静静地望着她，说。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哪里。”
“是，我不知道。”
这两句回答都很干脆，坦荡，使得寒贞无话可说。她本来就不是舌灿莲花的性子，因而闭上了嘴，选择很不合时宜地沉默了下来，没有接着问下去。
在这片沉默中，陆临川终于有点破功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睛，又做了些不必要的动作，伸手抻了抻自己本来就没有褶皱的衣袖。
在他的对面，沈寒贞依旧顽强地思考着，努力想冷情冷性地把这件事情掰扯清楚，少说也得分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条的优劣来，分门别类，阐述条理，就像她之前常常所做的那样。
可是，临川的这点小小的局促使寒贞的态度莫名其妙地软了下来，很难在继续分门别类下去。她叹了口气，认清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好罢，那我们今日便去，早去早回。”
说完这句话，她便急匆匆地转过头，带头往城门口走去。
*
老实说，沈寒贞一度以为自己再也找不到穆灵皋了。
这个姑娘一到了大街上，就会像一滴水自然地汇入了海洋那样迅速地失去踪迹，直到衣袋里再一次装满好玩的东西才会再次出现。所以，当寒贞正巧在某一条大道旁发现了独属于穆灵皋的那个背影的时候，她心里的欣慰真是难以言喻，“好了，和我们去无忧山了。”
“出什么事了？”穆灵皋看着别人捏彩色泥人看的正出神，猝不及防地便被宿主安排了新去处，一时有些懵了，“什么，要去无忧山？为什么？”
“对，现在就出发。”
“什么呀？”穆小姐脸一皱，神情还有几分半真半假的紧张，“你要干什么？”
“去山中调查调查而已，和我们之前所有的旅行一样。”沈寒贞不明白灵皋这突如其来的抗拒，只当她不喜欢过山间生活，便规规矩矩劝道，“这没什么，山里还是有很多好玩的。”
灵皋不信他的话，又望了那五彩斑斓的泥人摊子一眼，眼里的不舍都快溢出来了，“有什么好玩的？”
“你可以爬树，捉兔子。”沈寒贞道。
穆灵皋很明显并不喜欢这个提议。不过，她也明智地选择了没有直接驳斥沈寒贞的话，而是转了转乌黑的眼珠，顾左右而言他道，“哎？你背后那个人是谁？”
“你不要装傻。”沈寒贞道。
“你的神态真的好冷酷。”穆灵皋抱怨了一声，“为什么陆临川会在这里啊？他请你吃的饭好吃吗？”
“你还不至于太健忘。”沈寒贞平静地说，甚至带了几分欣慰，“饭，很好吃。”
“那很好啊。”灵皋道，“所以，我们又有一个有力的盟友啦。陆临川会和我们一起去展开调查，对吗？”
她自认为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语，可是沈寒贞却突然显得有点不大自然起来。穆灵皋好奇地打量着她，不明白这种感觉到底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确有其事。
“我可找不到不带上他的原因。”在一个明显的停顿之后，沈寒贞淡淡地解释道。
“哦哦，我明白，毕竟是你朋友嘛！”
穆灵皋满不在乎地说道，她对这件事根本没有太大的意见，倒不如说，她的心思依然在棉城街景那块的花花世界上。不过，沈寒贞却在沉默了一小下之后，主动追答道，“我有很多理由。”
“是呀，是呀，我知道呀。”穆灵皋很诧异，不明白沈寒贞怎么就在这事上钻了牛角尖。“他武功很好，做事情也很细心嘛，我……我也没反对啊。”
这回，沈寒贞没有答话。不过，就算在踏上前往无忧山的道路的时候，她也还是心事重重。
———
不管什么时候来到无忧山，它都是白雾缭绕，如仙似魅的样子，总叫人期待自己会在山中有什么奇遇。不过，眼下沈寒贞可没有什么故地重游的心思，她拔出剑来，从枯枝丛中斩出一道可供人行走的道路来。
“陆少侠。”她一边砍着枯枝，一面决心和临川透点底——毕竟，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让对方参与进此事，那也不好让他总被蒙在鼓里，做一个局外人，“我在向家的时候，曾有所耳闻。那个于零双正在追查的李小姐，可能与魔教有关。”
“魔教？”临川轻轻地说，他伸剑拨开了一道斜斜逸出的枝条，免得它勾破寒贞的裙子，“你的意思是……”
“我们曾经在无忧山上见过魔教的小队人马，对不对？”寒贞接着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嗯，我记得。”临川应了一声，“是我们跟着那些抬坛人到山里，又遇上那个医女的那一次。”
说实在的，沈寒贞倒有点想知道他对邱大方的看法，“那个医女，你觉得她怎么样？”
“她……有点奇怪。”临川答道，他正欲往下说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山林之中传来一阵翅膀拍击之声，一只鸟高飞而起，扑簌簌的惊起一山松浪。
“来的正好。”寒贞显然也望见了这一幕，“我还正愁找不到人。”
但是，陆临川却很快地皱起了眉头，他向寒贞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放轻脚步，跟他一起绕到了一块巨石之后。
“小心，不远处有人。”他按着寒贞欲拔剑而出的手臂，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