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音做了一个晦气的梦。
梦里她生了一个药石无医的怪病，躺在床上一个半月睁不开眼，周遭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但她能听到爹娘哥姐的谈话，也闻得见气味。
唯独无法动弹，任凭她歇斯底里地叫喊还是用尽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身体根本不听她使唤，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法做到。
江雨音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么下去不行，就按那个算命的法子试试。”江母陈挽春愁眉不展，柔美的面庞上疲态深浓，她心疼地牵住江雨音素白的手，对站在床榻边上的江鹤川说。
“夫人想通了便好，名声哪有雨儿的性命重要，若是……我拼了性命也会护她周全。”江鹤川当即差人着笔墨。
“休要胡言，若是过不下去便和离，莫要扯上性命。”陈挽春剜了江鹤川一眼，胸臆含着一口郁气不能吐。
当日午后，映月镇上最大的药堂百草堂门口贴了招亲告示，消息一溜烟儿传遍街头巷尾。
“江家招亲？他们家那个小女儿娇惯得很，十九了还未许人家，赶跑了不少媒婆。”
“镇上开药堂的江家？听闻那江雨音生得芙蓉面孔，眼波如水，美人有些小脾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不知最后花落谁家。”茶肆里闲人泛泛，不少人在议论今日百草堂门口贴的告示。
“今时不同往日，江雨音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要成亲冲喜，告示里还说往后过不成日子是要和离的！”
边上躲闲的伙计探出头来，神神秘秘地说：“说是得了木僵病，去了好多大夫都没法子治。”
“这不是害人吗，娶了江雨音还得伺候她，伺候醒了人要是瞧不上你说和离就和离，再说世上哪有男子给女子冲喜的道理！”茶肆里顿时一片骂声。
“也就只能给人做妾，那副身子能不能生谁说得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江家给这个数。”伙计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一百两，成亲后江雨音若是醒了再给二百两。”时下一般人人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一两半。
方才的叫骂声忽然歇了，众人各怀心思，在触及别人目光时生硬地偏离，只剩少数几个愤愤不平。
“要不是江家还挑岁数相貌品行，我也跟着去凑热闹了。”伙计面露惋惜之色。
江家门房今日见了不少人，不知为何天黑以后来的人更多了，连带着江雨音的贴身丫鬟初荷、晚杏也跟着忙了半宿，将合格的男子年龄样貌家世一一记录在册。
忽然一个穿着考究的俊雅少年带着小厮媒婆登门，那少年生得肩宽腿长，笔挺一个站在后方一言不发，媒婆递上拜帖说想见一见江家老爷夫人。
按说明日才是相看时间，门房见初荷晚杏未表态就没出声。陈夫人说了小姐心思女儿家更懂，遇事先看初荷晚杏的意思。
“我觉得这个可以，样貌身材能合小姐意，这是今日最好的了，看着也没什么坏心思。”初荷低着头压着嘴唇瓮声瓮气地说。
“我也觉得可以，你问问他几岁，家里几口人，急用钱吗。”晚杏瞄了一眼也低下头来。
“两位姑娘，我家少爷是林记酒楼的小公子林许鹿，今年十八，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婚嫁，咳。”媒婆把头凑近了压着声音说，“林小公子三年前就来说过亲，那时又瘦又矮，你家小姐没瞧上，如今长成了正正好，样貌那是拔尖的，再说这有情义的总比那些单为钱来的更称心些。”
媒婆回头正瞧见林许鹿蹙着眉头看她，于是站直了放声说：“那些歪瓜裂枣哪比得上我们林公子，江姑娘若愿嫁入林家，那是要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夫人。”林许鹿眉头松了又皱。
媒婆管不了那么多又压低声音说：“林公子下午得了消息三书六礼都定下了，这才来的晚了些。江姑娘现下身子弱，做父母的总有顾虑，林公子为此没少花心思，还挨了顿打。”
初荷晚杏对视一眼，示意小厮去禀报，“二位请稍候，老爷若未歇下，定会请二位一叙。”
没过一会儿四人被请入正厅，招呼过后小厮放下东西就被林许鹿挥退，江鹤川见状也叫退了婢女。
“林公子脸皮薄，这些话还是老婆子我来说吧。”
李媒婆呈上准备好的礼单八字，把林许鹿三年前求亲被拒，今日求亲挨打，说通双亲的事都说了出来。
李媒婆是映月镇上出了名的巧嘴，最会看人也会对症下药，江家出了名的娇宠女儿，便专挑他们爱听的说。
林许鹿是个好雇主，自身条件好，允诺的银子不少，又问啥说啥，事成之后还有大红包，李媒婆自然使出浑身解数。
江鹤川与陈挽春听了去瞧林许鹿，只见他坐得端庄又拘谨，手里拿着茶盏也不喝，耳根子红得像燃着的碳火，白生生的脸上强挂着别扭的笑。
“林公子生得一表人才，若能得此佳婿是江某之幸，只是不知高堂之愿。”江鹤川笑得温蔼。
“江伯父谬赞，若……若林某能入伯父伯母之眼，双亲明日便登门议亲。今日父亲头昏症犯了，下不得床，母亲在照看。”林许鹿言语恳切，只是不知这头昏之症是怎么犯的。
“我这有舒缓头昏的药丸，林公子晚些带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等明日高堂见过小女，再说后话。”
春末夏初，绿叶残留新意，映月镇南侧的林宅门口围满了人，东侧的江宅更是人满为患。这些看热闹的人不少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来的。
江家那张惊世骇俗的冲喜告示贴了不足一日就被揭下，林家幼子就这么不可思议地与江家小女定了亲。
不论外界怎么唱衰，婚礼在告示被揭下的三天后如期举行，新郎官林许鹿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一身红色婚服轩然霞举。
“林小公子生得跟个玉娃娃似的，这般漂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要是他爹娘不得晕死过去。”
“年少慕艾冲动纯粹，那江家女……但愿他有几分运气在。”
江雨音被蒙在黑暗中，隐约闻到香烛的烟火味。而后一只泛着潮意的手带着自己的手贴上了一块温软的肌肤。
江雨音确定自己没在做梦，但这场景竟与梦境重叠。梦中林许鹿娶了自己，与她处处作对。而自己丝毫不愿占下风，尽挑伤人难听的话压他一头，闹得家宅不宁。没出三年林许鹿死了自己守寡，家财被占晚年凄苦。
江雨音用尽力气睁开了眼，朦胧烛光下林许鹿衣衫半退，胸膛赤裸，而自己的手正压在他心口上面，掌下是紧绷的肌肉。
“你……你醒啦，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林许鹿似乎被吓了一跳，迅速丢开她的手退后，慌忙拢好衣衫。
林许鹿的反应也与梦中丝毫不差，江雨音心中惊骇茫然若失，思及那个晦气的结局，她不愿重蹈覆辙。并且，林许鹿除了嘴，其它地方真算不得坏。
梦里自己睁眼就瞧见塌上跪着一个半裸男人，拼着力气扇了林许鹿一巴掌，还骂他登徒子，随后晕了过去。
若现实与梦境一致，那林许鹿也许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江雨音当即做了决定，为了自己的下半生，暂时让让林许鹿又如何。
“林许鹿，我饿。”江雨音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消瘦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显得更加可怜，气若游丝地叫出名字时有撒娇的意味。
林许鹿蓦地止住了动作，从床尾爬了回来：“江雨音你醒了？饿了？想吃什么？我这就……”林许鹿捂住了江雨音双耳，梗着脖子叫，“久恒快叫大夫，小姐醒了，初荷去厨房把温着的药膳拿过来。”
等人应声，林许鹿收了手，飞快地看了江雨音一眼又移开视线：“我，你，太好了。”
江雨音若有力气定然笑死，她强压下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林许鹿的脸，直到他促狭地转开头，留给江雨音一只熟透了的耳朵。
江雨音想到林许鹿之前的举动，猜想他莫不是在尝试用心跳叫醒她，而且貌似还成功了。那梦里他挨的一巴掌可真冤枉。
江雨音忽然觉得让让他也无妨。
“林许鹿，你真好。”江雨音朝着他的耳朵说，这次带着几分真心。
林许鹿慢慢转头，板着张脸，用下颌对着江雨音：“你知道就好。”
江雨音不与他计较，红烛摇曳相顾无言，小厮各处传了信，林许鹿又特地差人去了江宅。
晚杏掉着眼泪给江雨音喂药膳，江雨音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地安慰。
“你坐旁边看着，让初荷喂，哭哭哭，一碗粥你家小姐越吃越咸。”林许鹿嫌弃地盯了半晌，终于没忍住。
“姑爷！”晚杏把碗塞到初荷手中，用袖子擦着脸，神色赧然。
江雨音张口吃下送到唇边的粥，笑吟吟地捕捉林许鹿躲闪的目光。
这人怎么那么不经事，心思多又什么都摆在明处，跟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脸红，还因为面皮白嫩遮掩不住半分。
“好了，你们也去歇下吧，林许鹿睡觉。”江雨音吃了小半碗粥腹中暖融融的，身子亏空许久四肢酸软，漱了口困意兜头而来。
晚杏初荷退到了外间，坐在床边的林许鹿半刻没动静。
“我……我去偏房睡。”林许鹿犹犹豫豫地抱起一只鸳鸯枕，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从江雨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挺翘的鼻尖。
“别折腾了，我害怕，你睡里面。”江雨音打了个哈欠，纤长的睫毛染了水意，她困极了。预知梦里林许鹿就是顶着巴掌印睡了偏房，第二日早早前来看望的婆母虽未说什么，脸色却冷了不止半点。
江雨音干脆伸手抓住了林许鹿的衣角。
梦里她生了一个药石无医的怪病，躺在床上一个半月睁不开眼，周遭一切都是黑漆漆的。但她能听到爹娘哥姐的谈话，也闻得见气味。
唯独无法动弹，任凭她歇斯底里地叫喊还是用尽全力挣扎都无济于事，身体根本不听她使唤，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法做到。
江雨音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虚弱，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这么下去不行，就按那个算命的法子试试。”江母陈挽春愁眉不展，柔美的面庞上疲态深浓，她心疼地牵住江雨音素白的手，对站在床榻边上的江鹤川说。
“夫人想通了便好，名声哪有雨儿的性命重要，若是……我拼了性命也会护她周全。”江鹤川当即差人着笔墨。
“休要胡言，若是过不下去便和离，莫要扯上性命。”陈挽春剜了江鹤川一眼，胸臆含着一口郁气不能吐。
当日午后，映月镇上最大的药堂百草堂门口贴了招亲告示，消息一溜烟儿传遍街头巷尾。
“江家招亲？他们家那个小女儿娇惯得很，十九了还未许人家，赶跑了不少媒婆。”
“镇上开药堂的江家？听闻那江雨音生得芙蓉面孔，眼波如水，美人有些小脾气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不知最后花落谁家。”茶肆里闲人泛泛，不少人在议论今日百草堂门口贴的告示。
“今时不同往日，江雨音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要成亲冲喜，告示里还说往后过不成日子是要和离的！”
边上躲闲的伙计探出头来，神神秘秘地说：“说是得了木僵病，去了好多大夫都没法子治。”
“这不是害人吗，娶了江雨音还得伺候她，伺候醒了人要是瞧不上你说和离就和离，再说世上哪有男子给女子冲喜的道理！”茶肆里顿时一片骂声。
“也就只能给人做妾，那副身子能不能生谁说得准。”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江家给这个数。”伙计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一百两，成亲后江雨音若是醒了再给二百两。”时下一般人人一年的花销也不过一两半。
方才的叫骂声忽然歇了，众人各怀心思，在触及别人目光时生硬地偏离，只剩少数几个愤愤不平。
“要不是江家还挑岁数相貌品行，我也跟着去凑热闹了。”伙计面露惋惜之色。
江家门房今日见了不少人，不知为何天黑以后来的人更多了，连带着江雨音的贴身丫鬟初荷、晚杏也跟着忙了半宿，将合格的男子年龄样貌家世一一记录在册。
忽然一个穿着考究的俊雅少年带着小厮媒婆登门，那少年生得肩宽腿长，笔挺一个站在后方一言不发，媒婆递上拜帖说想见一见江家老爷夫人。
按说明日才是相看时间，门房见初荷晚杏未表态就没出声。陈夫人说了小姐心思女儿家更懂，遇事先看初荷晚杏的意思。
“我觉得这个可以，样貌身材能合小姐意，这是今日最好的了，看着也没什么坏心思。”初荷低着头压着嘴唇瓮声瓮气地说。
“我也觉得可以，你问问他几岁，家里几口人，急用钱吗。”晚杏瞄了一眼也低下头来。
“两位姑娘，我家少爷是林记酒楼的小公子林许鹿，今年十八，上头两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婚嫁，咳。”媒婆把头凑近了压着声音说，“林小公子三年前就来说过亲，那时又瘦又矮，你家小姐没瞧上，如今长成了正正好，样貌那是拔尖的，再说这有情义的总比那些单为钱来的更称心些。”
媒婆回头正瞧见林许鹿蹙着眉头看她，于是站直了放声说：“那些歪瓜裂枣哪比得上我们林公子，江姑娘若愿嫁入林家，那是要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夫人。”林许鹿眉头松了又皱。
媒婆管不了那么多又压低声音说：“林公子下午得了消息三书六礼都定下了，这才来的晚了些。江姑娘现下身子弱，做父母的总有顾虑，林公子为此没少花心思，还挨了顿打。”
初荷晚杏对视一眼，示意小厮去禀报，“二位请稍候，老爷若未歇下，定会请二位一叙。”
没过一会儿四人被请入正厅，招呼过后小厮放下东西就被林许鹿挥退，江鹤川见状也叫退了婢女。
“林公子脸皮薄，这些话还是老婆子我来说吧。”
李媒婆呈上准备好的礼单八字，把林许鹿三年前求亲被拒，今日求亲挨打，说通双亲的事都说了出来。
李媒婆是映月镇上出了名的巧嘴，最会看人也会对症下药，江家出了名的娇宠女儿，便专挑他们爱听的说。
林许鹿是个好雇主，自身条件好，允诺的银子不少，又问啥说啥，事成之后还有大红包，李媒婆自然使出浑身解数。
江鹤川与陈挽春听了去瞧林许鹿，只见他坐得端庄又拘谨，手里拿着茶盏也不喝，耳根子红得像燃着的碳火，白生生的脸上强挂着别扭的笑。
“林公子生得一表人才，若能得此佳婿是江某之幸，只是不知高堂之愿。”江鹤川笑得温蔼。
“江伯父谬赞，若……若林某能入伯父伯母之眼，双亲明日便登门议亲。今日父亲头昏症犯了，下不得床，母亲在照看。”林许鹿言语恳切，只是不知这头昏之症是怎么犯的。
“我这有舒缓头昏的药丸，林公子晚些带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等明日高堂见过小女，再说后话。”
春末夏初，绿叶残留新意，映月镇南侧的林宅门口围满了人，东侧的江宅更是人满为患。这些看热闹的人不少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思来的。
江家那张惊世骇俗的冲喜告示贴了不足一日就被揭下，林家幼子就这么不可思议地与江家小女定了亲。
不论外界怎么唱衰，婚礼在告示被揭下的三天后如期举行，新郎官林许鹿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一身红色婚服轩然霞举。
“林小公子生得跟个玉娃娃似的，这般漂亮，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要是他爹娘不得晕死过去。”
“年少慕艾冲动纯粹，那江家女……但愿他有几分运气在。”
江雨音被蒙在黑暗中，隐约闻到香烛的烟火味。而后一只泛着潮意的手带着自己的手贴上了一块温软的肌肤。
江雨音确定自己没在做梦，但这场景竟与梦境重叠。梦中林许鹿娶了自己，与她处处作对。而自己丝毫不愿占下风，尽挑伤人难听的话压他一头，闹得家宅不宁。没出三年林许鹿死了自己守寡，家财被占晚年凄苦。
江雨音用尽力气睁开了眼，朦胧烛光下林许鹿衣衫半退，胸膛赤裸，而自己的手正压在他心口上面，掌下是紧绷的肌肉。
“你……你醒啦，我……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林许鹿似乎被吓了一跳，迅速丢开她的手退后，慌忙拢好衣衫。
林许鹿的反应也与梦中丝毫不差，江雨音心中惊骇茫然若失，思及那个晦气的结局，她不愿重蹈覆辙。并且，林许鹿除了嘴，其它地方真算不得坏。
梦里自己睁眼就瞧见塌上跪着一个半裸男人，拼着力气扇了林许鹿一巴掌，还骂他登徒子，随后晕了过去。
若现实与梦境一致，那林许鹿也许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江雨音当即做了决定，为了自己的下半生，暂时让让林许鹿又如何。
“林许鹿，我饿。”江雨音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消瘦苍白的脸上一双大眼显得更加可怜，气若游丝地叫出名字时有撒娇的意味。
林许鹿蓦地止住了动作，从床尾爬了回来：“江雨音你醒了？饿了？想吃什么？我这就……”林许鹿捂住了江雨音双耳，梗着脖子叫，“久恒快叫大夫，小姐醒了，初荷去厨房把温着的药膳拿过来。”
等人应声，林许鹿收了手，飞快地看了江雨音一眼又移开视线：“我，你，太好了。”
江雨音若有力气定然笑死，她强压下笑意，直勾勾地看着林许鹿的脸，直到他促狭地转开头，留给江雨音一只熟透了的耳朵。
江雨音想到林许鹿之前的举动，猜想他莫不是在尝试用心跳叫醒她，而且貌似还成功了。那梦里他挨的一巴掌可真冤枉。
江雨音忽然觉得让让他也无妨。
“林许鹿，你真好。”江雨音朝着他的耳朵说，这次带着几分真心。
林许鹿慢慢转头，板着张脸，用下颌对着江雨音：“你知道就好。”
江雨音不与他计较，红烛摇曳相顾无言，小厮各处传了信，林许鹿又特地差人去了江宅。
晚杏掉着眼泪给江雨音喂药膳，江雨音见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地安慰。
“你坐旁边看着，让初荷喂，哭哭哭，一碗粥你家小姐越吃越咸。”林许鹿嫌弃地盯了半晌，终于没忍住。
“姑爷！”晚杏把碗塞到初荷手中，用袖子擦着脸，神色赧然。
江雨音张口吃下送到唇边的粥，笑吟吟地捕捉林许鹿躲闪的目光。
这人怎么那么不经事，心思多又什么都摆在明处，跟个小姑娘似的动不动脸红，还因为面皮白嫩遮掩不住半分。
“好了，你们也去歇下吧，林许鹿睡觉。”江雨音吃了小半碗粥腹中暖融融的，身子亏空许久四肢酸软，漱了口困意兜头而来。
晚杏初荷退到了外间，坐在床边的林许鹿半刻没动静。
“我……我去偏房睡。”林许鹿犹犹豫豫地抱起一只鸳鸯枕，乌黑的发丝垂在肩头，从江雨音的角度只能看见他挺翘的鼻尖。
“别折腾了，我害怕，你睡里面。”江雨音打了个哈欠，纤长的睫毛染了水意，她困极了。预知梦里林许鹿就是顶着巴掌印睡了偏房，第二日早早前来看望的婆母虽未说什么，脸色却冷了不止半点。
江雨音干脆伸手抓住了林许鹿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