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顺着艾米的视线看过去，季书懿正站在不远处的街边。他穿的是一件米色的风衣，没有其他多余的修饰，长身玉立，安静地站在街边的路灯下。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有多久了，树上被吹落的，落在他肩头的黄叶都已经有好几片了。
她一直都知道，时间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物质。它是会随着人的主观意愿拉长或是缩短的。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短短的时间也会变得很长很长。当你和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长长的时间也会变得很短很短。有的瞬间，因为思绪太过冗长，也会变得如同永恒。季书懿站在那里的几分钟，她的脑海中竟然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停了几百年。
“不是。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爱人。”
愣了许久，她才开口。
她几乎是跑着过去，跳进他怀里的。“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也跑到芬兰来了？”竟然会在陌生的赫尔基辛街头和他相遇，这怎么能叫人不惊喜？
许诺拥抱着他，感觉到了他的体温，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木质香气，刚才脑海中的暂停键才重新被按起。她才感觉到了心脏的重新跳动。
“不是你说，我的爱人在这里吗？
她说的是，她的爱人在国内。而他说的是，他的爱人在这里。许诺听到这句话，想到他为了见她，还未休息，就一路风尘仆仆飞了近二十个小时到达这里，心里顿时温温热热的，冰冻的河流也彻底融化。
季书懿来到芬兰之后，许诺才终于开始真正在芬兰游玩起来。这里鲜有人认得他，他出门最多只需要戴一个口罩就好了，不用做太复杂的装扮。许诺也觉得很自在。
他们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漫步在赫尔基辛的街头，踩着秋天的黄叶，一路去海边，看鸽子悠闲地踱步，看黄昏的落日，去一家简简单单不知姓名的街边小店吃三文鱼奶油汤，坐很可爱的双层巴士环绕整个城市。这个昨天在她看来还略显单调和无聊的城市，竟然陡然变得生动和有趣了起来。原来，有趣的从来都不是你去到的地方，而是你和谁去这个地方，在这里感受到了什么。
许诺要他给她做向导，他很无奈地摇摇头，“我拍戏每天都在剧组，很少出去逛的。而且那会儿来的时候是冬天，现在还只是秋天。”
看他这样给她解释，许诺也忍不住笑了。他们两个异乡人，在这里完全是没有章法地胡乱在玩耍，走到哪里就看哪里的天，看哪里的云，看哪里的海。
“原来芬兰是有海的。”
他们坐在海边的时候，许诺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心里是很平静的，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现在要不要去跳海？”
听到他这样问，许诺立刻就笑了。她在大理那个晚上的随口一句话，他记了这么久。不过她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内心非常平静，一点也不想跳了。只想坐在海边，和喜欢的人靠在一起，看海。”
她的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好想就停在这一刻。
从海边回去酒店的路上，穿过一片寂静的墓地。阳光很好地落在每一块墓碑上，上面刻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他们站在这墓碑与墓碑之间，竟然感到一种来自很遥远地方的牵连。好像人死去之后，也依然在这个城市之间生活着，让人很平静。这种平静，也消解了死亡与离开的悲伤感。许诺想起来许惜，季书懿也想起来他的母亲。
赫尔基辛的公墓在城市之中，从墓地一直过去，便能看到辽阔的大海。有人在墓碑前放置鲜花，有人放置玩偶，也有人捧着一本书靠在墓前看书。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他们也静静地站立在这里，感受着波罗的海的风和北欧的秋。
许诺依偎在他的怀中，这一刻，好像忘记了许多事，却又好像记起了许多事。
“曾经有过很多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刻，但真正看到死亡的时候，却又退缩了。姐姐的死，对我来说，像一座跨不过的高山。我时常都会想到她。”
许诺主动和他谈起许惜，“我之前从来不信人死后的世界，只相信人死去了便是彻底的消失了。因为物质的消失会带着精神也跟着消亡。所以姐姐死后有很多年，我都活得像是行尸走肉，没有方向。现在看到这些，却突然觉得，死亡好像并不是真正的离去。一个人的消失，不应该是以她的□□消失为准，而是直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她，那才是真正的消失。只要世间还存在惦念，那死亡就不是真正的终结。”
季书懿揽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说话此时的平稳呼吸。他们站在异国他乡的墓前，各自怀念着自己的故人。遥远的街那边，有人在奏乐，小提琴的声音穿过几个街区，隐隐传到这边来，琴声也是很寂静的婉转，像一首悠扬的散文诗。
他们俩沿着这诗行一路走。
季书懿也在这寂静中想到了他的母亲。母亲去世前，联系到在美国的父亲。他被母亲临终托孤式地还给了父亲。直到母亲死去，他才知道母亲这一生的执念，竟然都是来自对父亲的爱。他们两个人，原本应该是两个很好的人，却因为家庭、事业各种原因而未能最终在一起。母亲爱那个男人，也几乎是以献祭式的方式，献出了自己的爱情，成全了父亲的事业。他在全然未知的情况下，一头奔赴了美国。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幼年遭受的那些言语暴力，他一度憎恨父亲，以为是他将自己和母亲抛下，却不知道，那本是母亲一厢情愿的成全。
后来很多年后，他终于明白这一点，想到母亲，只会觉得爱原来也是会杀死人的。一个女人被她自己用爱杀死了。离开父亲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也日渐消瘦，可是她还要独自抚养孩子，那个她自作主张独自生下的孩子。
他怨恨了父亲很多很多年，直到最后明白始末，心里只是觉得空空的。他为母亲那样的执念感到不值，也为她一生那样寂寞的牺牲感到不值。在他们为过去各自结满愁肠的时候，父亲却已经是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并不知道他过去的恋人还为他生育了一个孩子。
想到这些，他看着身旁的许诺，只愿许诺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为爱牺牲。他希望她是独立的，是能够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自保的，却又在心底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和她一直走下去的心。无论何时，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许诺不会是他母亲，他也不会是他父亲。季书懿心中有这样的触动，揽着许诺的手越发紧了。许诺抬起眼来看他，似乎感受到他内心那种不安的情绪，也回揽住他的腰，冲他安心一笑。
回去的路上还经过了前几天许诺与林蓝他们一起看过的教堂。白色圣洁的教堂，在黄昏的城市灯光下，显得不像白日里那么肃穆，却依旧典雅。
他们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广场外围看着。有一些专程来看大教堂的情侣在正门前的石阶梯上拍合照，拥抱，接吻。
季书懿笑着问她，“我们要不要也入乡随俗效仿一下？”
“不要。”许诺埋头在他的大衣间笑着拒绝。
“那我们进去里面先演练一下？”他突然起了逗趣的心。
“不要。”许诺继续拒绝。
“不想嫁给我？”他忍不住凑到她唇边去，几乎吻上去。她笑着躲开，直接跑到石阶上面去了，依旧说的是，“不想。”
他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最后在教堂的门口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捞进怀中，亲了一口她的面颊，果然是有种清淡的果香。一下午，他都被这股香气萦绕着心神，很想要亲她。
黄昏的灯光自教堂的周边打下来，马上就要闭馆了，他们突然都安静了。到了庄严肃穆的神明面前，凡是心中有所求的人都会忍不住心里生出虔诚的祈盼。
许诺看着身旁的季书懿，和她最开始在杂志广告牌上看到的那个他，好像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她自以为懂他，以为他是面冷心冷之人，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和自己完全同类的人，面冷心却热。她紧紧拥着他，在闭门的最后一刻，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句，“我们结婚吧。”
她向季书懿求婚了。
他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他惊讶，更多却是惊喜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必须确认此刻的她是认真的、清醒的，更重要的是，因为爱才提出这样请求的。
“我说，我们结婚吧，季书懿。不是我嫁给你，也不是你来娶我，是我们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去重新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你说，你爱我？”
芬兰十月的黄昏，夜幕降临得极快，天上的星河顷刻布满整个夜空。季书懿站在夜色里，心潮澎湃。许诺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住进他的眼睛里，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是，我爱你。”
眼前的人，是等待她十年的人，是不断给她肯定，也是一直坚定选择她的人。眼前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也是能让她心安的人，是她愿意称之为爱人的人。
的确，她爱他。所以，她好像突然有了盔甲，不再害怕。她不害怕舆论，不害怕未来的变化，也不害怕过往记忆的伤害。她愿意去相信他，也愿意相信爱能改变世界。她从她的壳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他的世界里去，去爱他，也接受他的爱。
他听到这句话，紧紧地，像是拥抱自己的生命那样，紧紧地抱住了许诺。
“好，我们结婚。”他在她的耳边回复。
旁边有不明所以的外国人看到他们俩的相拥，都在一旁吹着口哨欢呼，氛围很轻松很美好。教堂的大门终于闭上，整个城市的路灯都亮起来。许诺也笑着紧紧拥住他。
季书懿此行来得匆忙，在许诺所住的这家并未订到房间，退而求其次只好选择了之前拍戏住的那家酒店。原本计划，他送许诺回酒店便回去。可是刚刚定情的两个人，又是久别重逢，分离也变得很不容易。他停在酒店外门口，不舍得离开，又送她进电梯，送她上楼。
他跟着许诺一起上电梯，将许诺送到房门口，站在门边上，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许诺却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身体一僵，嘴角却笑了，“你这样，我很难走的。”
他一语双关，她却只是接着他的话，“很难走，那就不要走了。”
他低下头来，便能看到许诺眼底的不舍，还有故意的挑逗。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像一潭随时可能掀起风暴巨浪的水。有无限的欲望在他的眼睛里燃烧，迅速地燃起熊熊的大火。
他说，“许诺，我想亲你。”他的嗓音是暗暗的嘶哑，低沉地隐忍着。
许诺没有说好，而是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他们好像是清冷的两块冰，在火里交缠着燃烧，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许诺明显感受到他隐藏的欲望，是足以融化冰川的热烈，而她也想要感受那种疯狂。她在他的唇舌之间，对着他说，“季书懿，我想要你。”
他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也崩塌，彻底沉沦。
拂去眼前神明，像是一条漂流多年的河，终于寻找到回归大海的方向。他们在十月的赫尔基辛，终于在梦中喊出彼此的名字。她是他的许诺，他是她的季书懿。
她一直都知道，时间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物质。它是会随着人的主观意愿拉长或是缩短的。当你想念一个人的时候，短短的时间也会变得很长很长。当你和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长长的时间也会变得很短很短。有的瞬间，因为思绪太过冗长，也会变得如同永恒。季书懿站在那里的几分钟，她的脑海中竟然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停了几百年。
“不是。那个人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爱人。”
愣了许久，她才开口。
她几乎是跑着过去，跳进他怀里的。“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也跑到芬兰来了？”竟然会在陌生的赫尔基辛街头和他相遇，这怎么能叫人不惊喜？
许诺拥抱着他，感觉到了他的体温，感觉到了他身上的那种淡淡的木质香气，刚才脑海中的暂停键才重新被按起。她才感觉到了心脏的重新跳动。
“不是你说，我的爱人在这里吗？
她说的是，她的爱人在国内。而他说的是，他的爱人在这里。许诺听到这句话，想到他为了见她，还未休息，就一路风尘仆仆飞了近二十个小时到达这里，心里顿时温温热热的，冰冻的河流也彻底融化。
季书懿来到芬兰之后，许诺才终于开始真正在芬兰游玩起来。这里鲜有人认得他，他出门最多只需要戴一个口罩就好了，不用做太复杂的装扮。许诺也觉得很自在。
他们像最普通的情侣那样漫步在赫尔基辛的街头，踩着秋天的黄叶，一路去海边，看鸽子悠闲地踱步，看黄昏的落日，去一家简简单单不知姓名的街边小店吃三文鱼奶油汤，坐很可爱的双层巴士环绕整个城市。这个昨天在她看来还略显单调和无聊的城市，竟然陡然变得生动和有趣了起来。原来，有趣的从来都不是你去到的地方，而是你和谁去这个地方，在这里感受到了什么。
许诺要他给她做向导，他很无奈地摇摇头，“我拍戏每天都在剧组，很少出去逛的。而且那会儿来的时候是冬天，现在还只是秋天。”
看他这样给她解释，许诺也忍不住笑了。他们两个异乡人，在这里完全是没有章法地胡乱在玩耍，走到哪里就看哪里的天，看哪里的云，看哪里的海。
“原来芬兰是有海的。”
他们坐在海边的时候，许诺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心里是很平静的，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现在要不要去跳海？”
听到他这样问，许诺立刻就笑了。她在大理那个晚上的随口一句话，他记了这么久。不过她却是摇了摇头。
“现在内心非常平静，一点也不想跳了。只想坐在海边，和喜欢的人靠在一起，看海。”
她的头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好想就停在这一刻。
从海边回去酒店的路上，穿过一片寂静的墓地。阳光很好地落在每一块墓碑上，上面刻着每一个人的名字和生卒年。他们站在这墓碑与墓碑之间，竟然感到一种来自很遥远地方的牵连。好像人死去之后，也依然在这个城市之间生活着，让人很平静。这种平静，也消解了死亡与离开的悲伤感。许诺想起来许惜，季书懿也想起来他的母亲。
赫尔基辛的公墓在城市之中，从墓地一直过去，便能看到辽阔的大海。有人在墓碑前放置鲜花，有人放置玩偶，也有人捧着一本书靠在墓前看书。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他们也静静地站立在这里，感受着波罗的海的风和北欧的秋。
许诺依偎在他的怀中，这一刻，好像忘记了许多事，却又好像记起了许多事。
“曾经有过很多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刻，但真正看到死亡的时候，却又退缩了。姐姐的死，对我来说，像一座跨不过的高山。我时常都会想到她。”
许诺主动和他谈起许惜，“我之前从来不信人死后的世界，只相信人死去了便是彻底的消失了。因为物质的消失会带着精神也跟着消亡。所以姐姐死后有很多年，我都活得像是行尸走肉，没有方向。现在看到这些，却突然觉得，死亡好像并不是真正的离去。一个人的消失，不应该是以她的□□消失为准，而是直到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她，那才是真正的消失。只要世间还存在惦念，那死亡就不是真正的终结。”
季书懿揽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说话此时的平稳呼吸。他们站在异国他乡的墓前，各自怀念着自己的故人。遥远的街那边，有人在奏乐，小提琴的声音穿过几个街区，隐隐传到这边来，琴声也是很寂静的婉转，像一首悠扬的散文诗。
他们俩沿着这诗行一路走。
季书懿也在这寂静中想到了他的母亲。母亲去世前，联系到在美国的父亲。他被母亲临终托孤式地还给了父亲。直到母亲死去，他才知道母亲这一生的执念，竟然都是来自对父亲的爱。他们两个人，原本应该是两个很好的人，却因为家庭、事业各种原因而未能最终在一起。母亲爱那个男人，也几乎是以献祭式的方式，献出了自己的爱情，成全了父亲的事业。他在全然未知的情况下，一头奔赴了美国。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幼年遭受的那些言语暴力，他一度憎恨父亲，以为是他将自己和母亲抛下，却不知道，那本是母亲一厢情愿的成全。
后来很多年后，他终于明白这一点，想到母亲，只会觉得爱原来也是会杀死人的。一个女人被她自己用爱杀死了。离开父亲之后，母亲一直郁郁寡欢，身体也日渐消瘦，可是她还要独自抚养孩子，那个她自作主张独自生下的孩子。
他怨恨了父亲很多很多年，直到最后明白始末，心里只是觉得空空的。他为母亲那样的执念感到不值，也为她一生那样寂寞的牺牲感到不值。在他们为过去各自结满愁肠的时候，父亲却已经是开始了新的生活，他并不知道他过去的恋人还为他生育了一个孩子。
想到这些，他看着身旁的许诺，只愿许诺不要像他的母亲那样，为爱牺牲。他希望她是独立的，是能够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自保的，却又在心底更加坚定了自己想要和她一直走下去的心。无论何时，他也不想放开她的手。
许诺不会是他母亲，他也不会是他父亲。季书懿心中有这样的触动，揽着许诺的手越发紧了。许诺抬起眼来看他，似乎感受到他内心那种不安的情绪，也回揽住他的腰，冲他安心一笑。
回去的路上还经过了前几天许诺与林蓝他们一起看过的教堂。白色圣洁的教堂，在黄昏的城市灯光下，显得不像白日里那么肃穆，却依旧典雅。
他们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广场外围看着。有一些专程来看大教堂的情侣在正门前的石阶梯上拍合照，拥抱，接吻。
季书懿笑着问她，“我们要不要也入乡随俗效仿一下？”
“不要。”许诺埋头在他的大衣间笑着拒绝。
“那我们进去里面先演练一下？”他突然起了逗趣的心。
“不要。”许诺继续拒绝。
“不想嫁给我？”他忍不住凑到她唇边去，几乎吻上去。她笑着躲开，直接跑到石阶上面去了，依旧说的是，“不想。”
他却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最后在教堂的门口捉住她的手，将她一把捞进怀中，亲了一口她的面颊，果然是有种清淡的果香。一下午，他都被这股香气萦绕着心神，很想要亲她。
黄昏的灯光自教堂的周边打下来，马上就要闭馆了，他们突然都安静了。到了庄严肃穆的神明面前，凡是心中有所求的人都会忍不住心里生出虔诚的祈盼。
许诺看着身旁的季书懿，和她最开始在杂志广告牌上看到的那个他，好像完全不一样了。那时候，她自以为懂他，以为他是面冷心冷之人，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和自己完全同类的人，面冷心却热。她紧紧拥着他，在闭门的最后一刻，在他身边轻轻说了句，“我们结婚吧。”
她向季书懿求婚了。
他眼睛里满满都是不可思议，他惊讶，更多却是惊喜地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必须确认此刻的她是认真的、清醒的，更重要的是，因为爱才提出这样请求的。
“我说，我们结婚吧，季书懿。不是我嫁给你，也不是你来娶我，是我们结婚，是两个相爱的人去重新建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你说，你爱我？”
芬兰十月的黄昏，夜幕降临得极快，天上的星河顷刻布满整个夜空。季书懿站在夜色里，心潮澎湃。许诺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要住进他的眼睛里，认认真真地又说了一遍，“是，我爱你。”
眼前的人，是等待她十年的人，是不断给她肯定，也是一直坚定选择她的人。眼前的人，也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人，也是能让她心安的人，是她愿意称之为爱人的人。
的确，她爱他。所以，她好像突然有了盔甲，不再害怕。她不害怕舆论，不害怕未来的变化，也不害怕过往记忆的伤害。她愿意去相信他，也愿意相信爱能改变世界。她从她的壳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他的世界里去，去爱他，也接受他的爱。
他听到这句话，紧紧地，像是拥抱自己的生命那样，紧紧地抱住了许诺。
“好，我们结婚。”他在她的耳边回复。
旁边有不明所以的外国人看到他们俩的相拥，都在一旁吹着口哨欢呼，氛围很轻松很美好。教堂的大门终于闭上，整个城市的路灯都亮起来。许诺也笑着紧紧拥住他。
季书懿此行来得匆忙，在许诺所住的这家并未订到房间，退而求其次只好选择了之前拍戏住的那家酒店。原本计划，他送许诺回酒店便回去。可是刚刚定情的两个人，又是久别重逢，分离也变得很不容易。他停在酒店外门口，不舍得离开，又送她进电梯，送她上楼。
他跟着许诺一起上电梯，将许诺送到房门口，站在门边上，终于还是要离开了。
许诺却用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他身体一僵，嘴角却笑了，“你这样，我很难走的。”
他一语双关，她却只是接着他的话，“很难走，那就不要走了。”
他低下头来，便能看到许诺眼底的不舍，还有故意的挑逗。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像一潭随时可能掀起风暴巨浪的水。有无限的欲望在他的眼睛里燃烧，迅速地燃起熊熊的大火。
他说，“许诺，我想亲你。”他的嗓音是暗暗的嘶哑，低沉地隐忍着。
许诺没有说好，而是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他们好像是清冷的两块冰，在火里交缠着燃烧，噼里啪啦，火星四溅。
许诺明显感受到他隐藏的欲望，是足以融化冰川的热烈，而她也想要感受那种疯狂。她在他的唇舌之间，对着他说，“季书懿，我想要你。”
他脑海中仅存的理智也崩塌，彻底沉沦。
拂去眼前神明，像是一条漂流多年的河，终于寻找到回归大海的方向。他们在十月的赫尔基辛，终于在梦中喊出彼此的名字。她是他的许诺，他是她的季书懿。